《嫡女有毒之腹黑小医妃》 第1章：酸梅汤 夜色已深。 沈明贞的书案前依旧摆满了整摞病历，大都是皇城中后妃公主的，都是些风寒发热，怀胎不稳，气血不足的病历。 她学医多年，治这些小病早不在话下。但因是开给贵人们的方子，用药开方只好斟酌再三，似是才下笔不久，外面便已经挂起了长长的夜灯。 已将近子时，紫苏不忍她太劳累，劝道：“夜深了，小姐先歇息吧。” 沈明贞摇了摇头，写完最后一张方子，站起来伸了伸腰，将自己开好的药房交给紫苏：“你明日让人将这些带给师父，让他看看方子可有不妥之处，等师父看完做了批注，你再将这些带回给我。” “是。” 紫苏服侍她上床，双手按着沈明贞的太阳穴替她揉捏。 “小姐何苦这般劳累？” 沈明贞未答话。 上一世，她被迫嫁入武安候府，丈夫嘴上说爱她，却依旧娶了妾，婆母不喜她，处处给她难堪。 她被浸在那诺大的牢笼里，困苦无依，妾室的孩子出生后，她以主母的身份接手扶养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啊，白白嫩嫩的，睁着眼看着她笑。她抱着孩子欢喜了一整天，给他准备了小褥子，布老虎，连自己出生时祖母送的云纹如意锁也给了他。 她才养了他一天，甚至来不及和丈夫分享这个孩子带给她的喜悦，便死在她的寝房里。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沈明贞重生后，沈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她母亲像极了前世的她，日日守着对父亲的思念，等在院里等待父亲的回顾。母亲就像一盏灯，岁月熬荒了灯油，那盏日渐枯老的灯却还在痴痴地等。 坦白说，父亲对母亲并不好，时常责骂，即使来她的院里，也很少有欢喜的时候。但即使这样，母亲还是在久久的盼。 她如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女人一样，守着丈夫苟且度日，别无他法。 被礼教言语所束缚，只能出嫁从夫，仰仗着丈夫而活，一如她的前世。 沈明贞重生后，一直在思考，这样是否是对的。 一边是世俗女子们普遍的选择，一边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她想了很久很久，决定听遵从自己的内心。自己过的好才是主要的，那些礼教束缚，都让它们滚一边。 所以，七岁时，她才会那么执着地请求胡太医收自己为徒。她拼了命求他，为了证明自己对学医的痴迷，甘愿替胡太医试吃了那颗解读的丹药。 世道对女子向来苛责，她只能拼命地努力，借此换来自己想成为的人生。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的时候，酷烈的太阳已悬挂在天空。阳光毒辣难忍，沈明贞的屋子里即使用了冰鉴，也依旧觉得嗓子十分干热。 她吩咐紫苏：“去厨房要一桶酸梅汤，抬回来给大家分了吧。” 紫苏应下，没一会儿，她便不顾礼仪规矩，气冲冲地掀帘子进了屋子：“小姐，你看看这帮奴才。” 噪杂耳语传了进来。 声音细小，却叫人听得真切。 “咱们小姐待咱们可真差，二房三房那边的奴仆过得比我们好多了。” “是啊，那边连酸梅汤都是冰镇的。听说那两边都在要人，只要花二两银子便能过去。” “是吗，那咱们一起去吧，这边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早上才扫完院子，胳膊又酸又累，竟然还让我去抬酸梅汤，老娘还等着去屋里休息呢。” “……” 沈明贞还未言语，紫苏已经气得哭了起来。 她们二房用的酸梅都是极新鲜的，赏赐给下人们的被褥箱笼，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棉花和楠木，这些人竟然还不知足。 京城冰贵，五斤冰便要花二两银子去买，许多夫人小姐们尚且用不上，这些人竟还异想天开。 紫苏道：“小姐，奴婢叫人去赏她们一人十个板子，不过是伺候的下人，还想过的和主子一样尊崇，真是不值天高地厚。” 沈明贞将其拦住，眼下她势单力薄，尚不能收买人心，打他们十个板子，看似行使了做主子的权力，却难保让这些人背地里更恨她。 心已经不在，又何必强留。 她淡淡地开口：“查清是谁在背后嚼舌根，都发卖了吧。” 紫苏得令。 贴身丫头才出去，伺候她的陈妈妈又走了进来，对着她强颜欢笑：“小姐是沈家的嫡小姐，那些人便是嚣张了些，也改不了您尊贵的身份。” “嗯。”沈明贞点头。 她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今日的酸梅汤，叫她想起另一桩事。 前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母亲因不得父亲喜爱，被两个姨娘抢了管家之权。 母亲向来淡泊名利，对这些事不是很在意。哪曾想，被分权不过三四个月，她们娘儿俩便被逼得画地为牢，不仅吃穿用度样样缺，更被逼得连主子的威仪也没了。 前世，母亲身体不好，为了吃一口京都八宝斋的酱鸭子补身体，不得不变卖首饰。甚至连她的嫁妆，也被姨娘瓜分，说是主母，过得却连下人都不如，后半生过得很是潦草。 那两位姨娘动作之时怕就是今日。 沈明贞心下着急，便使唤陈妈妈去两个姨娘院儿里瞧瞧。 这会儿，那两位怕是在收买人心，想要拿下管理中馈之权，否则，怎会连冰镇的酸梅汤都舍得给下人用。 那一桶酸梅汤，少说得二十两银子。 她得阻止他们的阴谋！ 沈明贞重新梳洗，带上紫苏去了母亲房中。既然母亲看不清眼下的形势，她便带着她！ 第2章：竟然动手打了她娘 沈家本不在京城，是祖父沈崇山中举后迁来。 母亲本家姓孙，嫁给父亲之前，是从二品前内阁首辅大人的嫡孙女，家大业大，很是热闹。 后来，外祖父喝了酒，被撺掇着说了几句朝廷和圣上不好的话，被上奏言语有失，整个孙家被判了流放。 外祖父不堪受辱，流放之路上自尽而死。 两个舅舅被流放到边陲苦寒之地，若不是祖父沈崇山坚持令父亲娶了母亲，母亲此时还不知身在何处。只是，父亲原就不喜欢母亲，即使母亲嫁了过来，也过的不是很好。 听闻，母亲出嫁那晚，父亲硬生生叫母亲独守了两个时辰的空房，直至夜半三更，才不情不愿地摘了她的喜帕。 沈明贞才到母亲住的院门口，便见到母亲身边的张妈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红着眼睛，一脸慌张。 张妈妈拦住她：“太太正在午睡，小姐先回去吧，等太太醒来我再去叫小姐。” 张妈妈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沈明贞心里有了底，掠过张妈妈，推开了母亲寝室的门，才一打开，便闻到浓重的药味。 孙太太躺在塌上，侧着身子一动不动。 沈明贞凑近，发现她额上指腕大的伤口，外沿的血已经变成黑色，里面皮肤红的发青。 母亲额间因伤口的疼痛沁出满头的汗，沈明贞从瓷瓶里拿出自己研磨的雪肌粉，拿清水化开，仔细涂到了母亲额间。 她将母亲扶起来：“谁打的您？” 孙太太未言语，面色委屈，愁眉不展。 整个屋子的下人战战栗栗，不敢答话。 沈明贞站了起来：“是父亲吧？” 她迅速推开门，张妈妈迅疾地拦住她：“小姐千万别去，夫人早上才和老爷言语冲突。若是您再去了，惹得老爷更生气，府里掌管中馈之权怕是再也回不到夫人手上了。” 果真如她所想，那两位姨娘开始夺权了。可是，造成她们夺权的契机是什么呢？ 沈明贞看着张妈妈：“我可以不去找父亲，但你总该告诉我，父亲为什么夺了母亲的掌家之权。找到问题，才好对症下药，若是不闻不问不做改变，受伤的总是母亲。” 张妈妈叹了口气：“太太昨日又收到舅爷的书信了。信上舅爷说，您的舅母生了麟儿。舅爷与舅爷太太从小养尊处优，前几年被圣上贬到边陲苦寒之地，衣食住行大打折扣，身体也越发的不好。舅爷太太怀胎的时候便特别不稳，好不容易生下麟儿，孩子也是体弱多病。舅爷来信，说家中贫苦，望太太接济一二。这事儿好好的，被老爷知道了，再加上两位姨太太宣扬太太不给下人们的酸梅汤加冰，老爷便……过来和太太吵了一架，夺了太太的掌家之权。” 沈明贞叹了口气，父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若是让两位姨娘天天往下人的酸梅汤里加冰，怕是整个夏天过去，整个沈府庄子里少半的银两都要挥霍一空。 沈明贞返回屋内，给母亲递了茶，陪她坐了一会儿。 她问母亲:“我替您和父亲解释解释吧。” 对方摇了摇头。 “他若是听我解释，早就听了。贞儿，母亲算是看清你父亲了。”孙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爱怜地看着女儿，“只盼你将来嫁个好人家，不要像母亲一样……” 沈明贞有些触动，拉着母亲：“我帮您把把脉。” 孙太太看着她：“好。” 孙太太脉象并不好，忧思过度，又受了惊。 沈明贞为她开了几副药，让张妈妈替母亲煎了。 事才了，便有下人传报，老太太那边出事了。 天热，老太太中暑了。大夫来诊了几回，火气久久下不去。 老爷无法，想到沈明贞跟着宫中太医学了几年医术，命她过去看一看。 老夫人的寝室里，两位姨太太已经守在了那里。 看见沈明贞与孙太太，阴阳怪气地嘲讽：“某些人真是不忠不孝，眼瞧着老太太生病了，还姗姗来迟，真是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沈明贞反讽：“姨娘倒是来的早，又在这里坐了半宿，想必已经对老太太的病了如指掌，不如姨娘来说说，接下来给老太太开什么药好？“ 大姨娘理亏，没再说话。 倒是二姨娘叫嚣了起来：“我们起码来的早。” “然后呢？不去侍疾，反到在这里冷嘲热讽，这便是姨娘们的孝道吗？” 二姨娘住了嘴，似是恼羞成怒，脸色红彤彤的，瞪着眼睛盯着她。 沈明贞报之一笑，转头去了室内。 老太太仍睡着，沈明贞细细诊了脉，拿出银针扎上她的穴位，让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将老太太的药方拿给自己看。 她诊的没错，老太太的确是寻常的暑热。但为何久久不得治？药方拿过来的时候，她懂了。 药方中有一位叫令分子的药，性寒，清心，的确是治暑热的药。但和药方里的拉野籽这味药融合在一起，便成了两两相冲的，补中益气之药。 这两味药，她跟着师父的第二年便学到了。 怎的给老太太诊脉的大夫不知？真是庸医！ 沈明贞去厨房煎了清热汤给老太太喝，才灌下去一会儿，施了半个时辰的针，老太太便醒了过来。 看见孙太太坐在一边，老太太脸上神情厌厌的，心里便十分不开心，嘴上嫌弃道：“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沈明贞缓和：“老夫人，您身体不好，孙女刚给您开好药。母亲也是担心您担心得紧，才面色苍白。不过您放心，您喝的药我已经改良，您再喝上两三副，便大好了。” 老太太终于不吭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沈明贞知道，老太太看不惯母亲的身份，怨她身后没有母家的帮衬，不能给沈府带来助力，一直不喜欢母亲，连带着自己也不甚喜欢，她便没再言语。 另一边，沈老爷已经在外室等候多时，看见沈明贞出来，难得的有了好脸色：“我前几日买了两匹锦绣海棠纹的布料子，一匹给了你祖母。另一匹，留给你拿去做套被褥。” “谢父亲。” 沈明贞抱着布匹出门，听见父亲悠悠飘来的声音：“女儿家，刺绣读书，礼仪规矩，讨夫君欢心才是主要的，学医不是女子该干的事。女儿家侍奉公婆丈夫才是正事，往后切莫再学。” 沈明贞未说话，扶母亲进门，看着她空空荡荡的室内，十分惋惜。 惋惜母亲嫁错了人。 惋惜自己生错了人家。 母亲卧室里本就极简，现下被父亲出气砸了一通，更是空空荡荡的，只剩下门框上立着的青瓷葫芦瓶依旧岿然不动。 她插了朵梅花给母亲，叫住紫苏：“我房间的书桌抽屉里放了两个香囊，你去拿过来给母亲。” 香囊是特殊制成的，放了很多名贵的药材，常带在身上，能起到清心的作用。希望母亲戴上这个，往后愁思能少一些吧。 第3章：前尘旧梦（上） 实在不能怪沈明贞小心，前世，母亲身体很是不好，被姨娘夺权之后，整个人更是郁郁寡欢，再加上饮食跟不上，很快便去了。 沈明贞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重活一世，她一心想让母亲过的好一点，便用了很多药材，费了很多功夫，来给母亲诊治。 现下母亲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一点儿，又被父亲的一通乱砸伤了元气。 她记得，九岁那年，母亲去世后。父亲将管家之权给了姨娘朱巧云，为了不引来姨娘的注意，她每每都是呆在自己的小院儿里，从不出去晃眼。 直至十五岁，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朱巧云见她容颜清丽，硬是说动了父亲，想把她嫁给三品兵部侍郎王大人为妻。 那王大人已经三十好几，嫡妻早逝，府里有一个十二岁的嫡子，只比她小三岁。她怎能去？ 为了不嫁给王大人，她不得不去老太太身边伺候，每日天不亮便起来给老太太熬药。 怕她吃药苦，沈明贞边特意制了很多酸甜蜜饯给老太太吃。怕老太太牙口不好，她特意学着做了容易克化的糕点，变着花样儿的给老太太做。 但即便如此，老太太也从未给过沈明贞好脸色。 直到最后，沈明贞跪着求她，老太太才答应了：“你终归是我沈家嫡女，平白无故地嫁给比你父亲年纪小几岁的夫君，到底会叫人笑话，说我沈家卖女求荣。” 沈明贞当时笑得很开心，她以为老太太是在帮自己。 那天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还特意和紫苏去京都的月老庙上了香。 谁知，才不到两天，又有下人报，武安候府的三少爷宋子毅在月老庙见了她一次，顿觉惊鸿一瞥，想要娶她。 宋家给的诚意很厚重，连送来的字帖都是描着金边的。 父亲的意思是，武安候府世代清贵，嫁过去不算委屈了她，因此她便嫁了过去。 宋子毅对她极好，常买些京城里时兴的玩意儿回来哄她开心，有时会带给她簪子，有时会带个玉人儿。 一切都很好，除了他的母亲。不知为何，这个婆婆对她很不好。 她不过入府才三个月，婆母便以她婚后未能怀孕的缘故，接了宋子毅的表妹进府。 宋子毅每逢此时，总是站在他母亲那边：“此事我之前不知道。不过，既然母亲已经将婷婷接了进来，你就多容容她吧。她一个弱女子，若是再抬出去，让人怎么看她。” …… 沈明贞被气得胸口发疼，却又无可奈何。 宋府的老夫人对待自己的侄女儿婷婷甚好，从她进府，便一个劲儿地夸赞她花容月貌，蕙质兰心。 后来，索性当着沈明贞的面夸她：“婷婷长的好看，将来和我儿生了孩子，可真是我宋府的喜事。” 说罢，还冷冷的瞧了沈明贞一眼，似是在说，她不配给自己生孙子。 沈明贞当晚便和宋子毅吵了一架。 宋子毅很诚恳地道歉：“夫人，这件事是我母亲的错。但她终究是年纪大了，还望你能多多忍让。你放心，将来若是婷婷有了孩子，我也会将婷婷的孩子抱给你养。” 沈明贞：…… 她说的并不是孩子的事，而且宋府没有给她最基本的尊重。 再后来，宋子毅不耐烦夹在她和他母亲中间为难，以至于连她的院子也不愿意来了。 沈明贞守着诺大的空院子，难过得无以复加。 但凡牵扯到宋子毅母亲的事情，他必然听从他的母亲。就连婷婷怀孕，他母亲让她去伺候婷婷喝药的事，也被他当做理所当然。 “母亲说的没错，你还未曾怀孕，跟着婷婷，好好伺候她，学习学习如何对待孕妇。以后你有了孩子，自然便知道如何对待自己的身子了。” 她反问：“府中是没有下人吗？” “你这是什么话，下人哪有你细心。” …… 总之，她在宋家过得很不好。 在嫁给宋子毅的三年里，她经常坐在园子里，思索自己这一生，为何如此不幸。 后来她想明白时，却已经死了。 沈明贞重生在七岁，她七岁的时候，母亲还活得好好的，不忙的时候会给她做香香甜甜的糯米丸子吃。 她重生后，从床上跌下来，母亲看了一眼她摔伤的伤口便哭了，一边偷偷的抹泪，一边去厨房做糯米丸子给她。 她受伤了多少天，母亲就陪伴了她多少天，那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感到温暖。 父亲的不理不睬，姨娘的落井下石，婆母的强硬态度，丈夫的日渐疏离，仿佛在这一刻都好了起来。 母亲像是一盏明灯，是她人生路上，漆黑夜里的一盏牵挂。 沈明贞重生后选择学医，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母亲。 她想好了，若是母亲的心还在父亲身上，她便陪着母亲，替她铲平府里所有的恶人。若是母亲看淡了，她便自立门户，开家医馆，和母亲两个人好好的生活。 银子是万能的，有了银子，什么都不怕。 上辈子，她生了一场病，大夫说，要靠人参养一个月。婆母知道了，硬生生拦住大夫，将她药方里的人参替换了去，还说女人要勤俭持家。 但当沈明贞当了自己陪嫁的碧玉簪，换了几味好药，顺便给婆母抓了几副固本培元的名贵药时，婆母的态度立马变了。 婆母夸她有心，还让宋子毅去她房里看她。 所以说，只有银子才能改变一切。 想明白后，沈明贞坐在塌上，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开个药店，开启自己的经商之路。 第4章：前尘旧梦（下） 沈明贞为胡大夫试了解毒药后，为了让胡大夫收自己为关门弟子，很是刻苦努力。 七岁零六个月时，已经将三大本医药书籍和一本医学书籍读了个通透。 每当有不理解的问题，她都会记在纸条里，待胡大夫下次给她送书的时候，拜托胡大夫的侍从将自己的问题递给胡大夫。 后来，胡大夫试炼出治疗天花的药物。 天花治不好是会死人的，当时无一人敢试药。她为了帮师父解决难题，一口将药丸吞了下去。 胡大夫心生感动，终于将她收为入门弟子。 从七岁到十二岁，虽然学医不过五年，师父却说，她是难得的医学天才。 故而，每逢师父遇上出诊，总会记录一些出诊病历，让她详看后给出治疗药方，每次总是夸赞的多。 沈明贞便想，她以后做个女大夫应该也很不错。她打定了主意，便去找了母亲。 孙太太正在屋子里刺绣，见她来了，叫人给她端了杯茶：“你父亲刚才派人说，让娘把管家之权教给姨娘朱氏。” “为什么？” 孙太太搅了搅手帕：“那朱氏从未掌管过中馈便罢了，此番还给你父亲说，她若掌家，每月至少能给府上省下三十两的开销。沈府一个月的开销共九十多两，绝大部分还都用在了老太太身上和下人的月银上。她便是再节省，也绝对省不了三十两，我便没拦。” 孙太太的意思很简单，府里的朱姨娘想要掌家，给沈老爷夸下海口。但只要她省不下那么多，老爷便会觉得这个家还是她当的顺心，会把掌家之权还给她。 沈明贞可不这么想，莫说是三十两，只要姨娘不多花一两银子，沈老爷都不会把掌管中馈之权还给母亲。 毕竟，对于父亲来说，谁管这个家并不重要，只要账面好看，姨娘不太贪心，管家之权给他的妾室也无妨。那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她想要掌家，他给她便是。 沈明贞将自己的推断说给母亲，孙太太沉默好一阵才开口。 她说：“娘也不知道怎么办。” 自她嫁进来，老爷便不太喜欢她。 她管家之后，每逢家里有了新的收入进账，她去拿给他看时，沈老爷便会对她笑一笑。但若是某一个月庄子上收成不好，亏本了，沈老爷便会责备她为何不管好府里的奴仆管家。 丈夫这个态度，婆婆更是不好，经常半夜三更将自己叫过去给她按摩，每次都是一个多时辰。 孙太太的手由酸到痛，再到没有了直觉。婆婆不会夸她一句话，更不会留下她喝一杯茶。 孙太太去找过沈老爷：“夫君，既然我们成了亲，两个人和和美美的一起过日子不好吗。娘那边有下人使唤，何苦经常深更半夜叫妾身过去伺候。” 沈老爷不答话。 后来他说：“这是我父亲为我们指下的婚事，我本就无意与你，如今你我能相敬如宾，你应当知足。若不是我们家仗着婚约救了你，此刻你还不知道会在哪里。老太太需要你，你便过去给她按按吧。” 孙太太铩羽而归，她说不上自己如今对沈老爷的感情，或许还有期盼，或许连期盼都没有了。 她对女儿开口：“随她们吧，这掌家之权我们不要也罢。” 沈明贞从母亲院里回来，便看到姨娘抱着账单，趾高气昂地从她面前经过。 末了，又倒了回来：“大小姐，如今是我当家。妾身认为，大小姐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银有些多，以后便减为六两吧。” 沈明贞回道：“姨娘给下人们喝冰镇酸梅汤，扔下二十两银子的时候不觉得多，到了我这里反倒多了？姨娘是觉得，我过的不能比下人们好？” 对方不答话了。 倒是她的庶妹沈明珠出来嚷了一句：“我一个月五两银子都足够使，姐姐怎么就不够用了？” 沈明贞的火气腾地上来了，一个月五两够用？她倒要看看沈明珠是怎么个够用法。 沈明贞含笑，慢腾腾地从香囊里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浮生粉，迅速弹进了沈明珠的衣裳里。 这是她研制的毒药，是为了哪一天以防外一，对付歹人用的。只要染上，不出一盏香的时辰，便会浑身发痒，止不住的大笑。 解药很简单，京中名药房一百两银子一钱的土茯苓磨成粉，擦在身上即可。 但，这是她研制出的毒药，怕是没有几个大夫能解。 第二日，她还没起来，便听到下人们三言两语的议论声。 “沈明珠昨夜不知怎的了，身上止不住的发痒，还一个劲的大笑，惊吓的姨娘天不亮便请了大夫。” “老人家看了许久，摇了摇头。” “听说，姨娘在前院和沈老爷大吵大闹，都快急疯了，吵着闹着让老爷去帮二小姐请御医。” 沈明贞前去探望的时候，还未进门，边听见沈明珠止不住地笑声：“娘，我实在太痒了，又痒又疼还想笑，你快帮我请大夫。” 怎么会没有请大夫呢？一大早便来了几个京中名医，却都无可奈何地走了。 唯一一个大夫，说自己有个方子能解百毒，才报出价格，便被下人拿着扫把打了出去。 沈明贞忍着笑意：“姨娘，妹妹莫不是染上了不该染的东西。我师父说，他以前见过这种病，您猜他最后是怎么治好的？” “怎么治的？” “京中名医堂里有一味从北疆运过来的药材，名叫土茯苓，可解百毒。姨娘若是想快点解了妹妹的毒，不如早点去买。”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朱姨娘飞一般冲了出去。 后来的事她不再知晓，只是听说，二小姐沈明珠已经不再痒了。 沈明贞坐在屋内，平静地看着医书，觉得有趣得紧。 她第一次发现，学医不仅能救人，也能利用医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明珠背后的痘痘，至少让朱姨娘花了一百两银子。她倒要看看，朱姨娘如何补上这一百两银子的窟窿。 第5章：假仁假义 官不与民争利。 朝廷为了让官员们处事时不受利益驱使，早些年便下令，当官者不可经商。故而，沈家多年来一直只能靠京东郊外的三百多亩药材过活。这三百多亩的药材要均分给大房二房三房，每一家每年只能换得二百多两银子。 沈老爷偷偷地做了木材生意，两门生意加起来，每年也不过一千二百两的收入。家产不丰，沈明贞捉弄起人来便也有所收敛。 原想这样便算了，哪曾想，沈明珠背后的痘痘才好，便找上了门来，对着她趾高气昂地命令：“祖母下个月生辰，我想为她绣一副白鹤祝寿袍。我绣工不好，你帮我绣。” 沈明贞：？ “你送给祖母的礼物，自己绣方显真诚。” “我就不！你若敢不帮我绣，我叫我娘这个月扣掉你娘这个月的月银。你娘那么不受宠，便是闹到爹爹面前，也只有你们吃亏的份儿。想让你娘过的好，便乖乖听我的话。” 沈明珠得了势，言语便失了分寸，以为全府都可以任由自己拿捏，对沈明贞这个长姐自然不放在心上。 沈明贞看向沈明珠给老太太准备的礼物，袍子已制好，只剩下繁复的织绣还未缝制，光是丝线便准备了几十种。看样子，这个寿礼注定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她似是服了软，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说罢，示意紫苏将二小姐带来的东西抱进房间。 她并未懈怠，进了屋，便认真地绣了起来，弄得紫苏迷惑不解：“小姐，你真准备帮二小姐？” 沈明贞莞尔：“既然别人都帮我准备好了祖母的礼物，我为何不能为我自己代劳呢。” 这件礼物，她准备自己献给老太太。 期间，沈明珠隔三差五便会来巡视一圈，看她绣得认真，似是真的听了自己的话，越发傲气了起来：“你放心，我这就叫管家把你娘园子里的月银发下去，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和你娘便不会过得太差。” 竟又是在威胁她。 沈明贞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威胁。 她本打算放过这个妹妹，毕竟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但她这样三令五申地叫自己听话，乖张的态度实在另沈明贞厌恶。 也罢，既然父亲姨娘不管她，她便替她们管管他们的女儿。 沈明贞问沈明珠：“你可听说过金丝指环？” 沈明珠点头，京城里有名望的太太夫人们国寿时，都会戴这种指环。 据说，它原是寺里的大和尚尽献给太后娘娘的礼物。金丝指环象征着金贵富足的寓意，老人家将指环戴在手上，可以图一个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她看着沈明贞：“你是让我给祖母做一个金丝指环做寿礼？” “正是，老太太还没有戴过这种指环。” 沈明珠弯着脑袋想了想，似是同意了这话。 老太太还没有收过这样的礼物，她做第一个送指环的人，一定会博得老太太的欢心，在寿礼上大放光彩。 沈明珠带着丫鬟浩浩荡荡地走了。 紫苏看二小姐又中了小姐的圈套，刚想夸赞一句小姐。才一转头，便看见沈明贞眉头紧锁的神情。 沈明贞心里五味陈杂，她这样哄沈明珠去做金丝指环，朱姨娘怕是又要花上一大笔银子了。 她应该高兴，因为成功报复了妹妹。可她依旧觉得不好，她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很复杂，既希望她过得坏，又希望她过得不坏。 上辈子，朱姨娘克扣了她和母亲的吃穿用度，轰走了伺候她们的奴仆，致使母亲生病了都没人伺候她。 她记得，她呆在母亲身边，看她病入膏肓，自己却无能为力时，自己快要心痛的撕心裂肺。 她最亲的人要死了，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那是一个深夜，母亲的院里早早被下人落了锁。 母亲夜里突然吐血，她想找父亲帮忙，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母亲脸色很黄，她的脸上尽显疲惫，一个劲流泪，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孩子，母亲可能要走了，母亲死后，你要好好听你父亲的话，好好的过一辈子。你是母亲的心肝，母亲真的舍不得你。” 沈明贞看着母亲绝望的脸：“不！” 她爬了起来，找来梯子，慌忙地爬了上去，从两米高的墙上跳了下去。 父亲宿在朱姨娘院里，她跌跌撞撞跑过去的时候，父亲没有出来，反而是沈明珠披着内衫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沈明珠本想斥责她，看见沈明贞的脸的时候，却愣了。 沈明贞的衣衫都被划破，因为从高墙跳下，衣服上沾染了大量的尘土。她流着泪，无声的哭着。 沈明珠愣了，弄清缘由后，叫丫鬟去把自己房里的参片拿了出来。 “我听人说，参片能吊住一个人的命。你先拿回去让母亲含着，我这就叫父亲去请大夫。” 沈明贞拿着参片忙往回跑，这次倒有下人早早打开了门锁。 只是，她的母亲已去。 母亲的脸依旧是向着门外的，她的手臂直伸着，似是在等她回来。 沈明贞哇地哭了出来，心寂如死。 那时，她恨极了父亲与朱姨娘。 如果不是父亲对她和娘不管不管，母亲便不会死。 如果不是朱姨娘当家后，非要指定夜深后院落锁的命令，母亲又怎会生病了都得不到医治。 如果不是姨娘克扣母亲的月银，让她连好的饮食都没有，母亲的身体又怎会每况日下。 她恨极了她们，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剥。 只是，沈明珠是无辜的。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仗着老太太和父亲的疼爱，在府中为非作歹，像个小霸王。她为人是嚣张跋扈了些，却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沈明贞因为上一世，沈明珠借了参片给自己的缘故，一直对她不是很反感。 她的妹妹其实不算太坏，而她在靠着妹妹算计她的姨娘，这样做其实也不对吧？ 她想到头疼，索性不去想。 沈明贞草草地缝了几针要送给老太太的寿袍，喊了紫苏：“我们再去看看母亲吧。” 孙太太头上的伤好了不少，一整天，她都坐在园子里煮茶，赏花，晒太阳，像个无忧无虑的老人。 沈明贞给她把了脉，发现母亲依旧有心事郁结在心。她到底在愁什么呢？ “娘，您是不是还在想着父亲。” “不想了，早就不想了。他有什么好呢，他不值得我为他伤神。” 孙太太嘴上说的很强硬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一股浓浓的悲伤从她的眼皮底下露了出来。 沈明贞看到痛心。 心病也是病，她得为母亲解了这个根结。 她轻抚上母亲的手：“既然父亲不喜欢您，为什么祖父还依旧要让父亲娶你您呢。” “因为，沈家若是娶了我，在朝堂上能落得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在民间也能更得民心。孙家已惨败，他们却依旧遵守诺言娶了我，可不是当代官员的楷模吗？这些娘本是不懂的，直到我进门第二年，你祖父因为这件事被下了擢生从三品官员的调令。” 只是他命薄，朝廷的正式认命还没下来，他便死了。 “既然如此。”沈明贞拿捏着措辞，“为何您还是对父亲念念不忘？” 孙太太眼睛亮了一下，似是回忆起了当年初见沈老爷的时候。 “你还小，情之一字，你不懂。” 沈明贞怎么会不懂呢，她懂得很，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她希望母亲快点好起来，既然母亲还是记挂父亲的，沈明贞想，她还是得去找父亲说说才好。毕竟是过了十几年的父亲，总是这样的僵着，对哪一方都不是很好。 沈明贞没有安慰母亲，她觉得，这种事，越是安慰，只能越让对方伤心。 她从院子里折了几只含苞待放的花儿，插入母亲的寝室里，给孙太太斟了一杯清茶，方告退。 沈明贞想不到，她心里一直敬重的沈老爷竟然是这样人。如果当年母亲没有嫁入沈家，或许过得不如现在舒适，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忧心。 沈明贞才出了门不久，就听见朱姨娘命花匠在她的院子里栽了大量花草的消息。 听闻，这位姨娘因为不会看账本，特意请了个账房先生进府。 这样的人，能把府里的张算好，真是见鬼了。 平白无故的拜见沈老爷终究不是很好，她眼下得帮母亲挽回父亲的心，倘若不能挽回，起码也不能叫母亲再与父亲交恶。 沈明贞便收拾了几本话本子出来，都是老人喜欢看的，花好月圆的话本儿。沈明贞拿了几叠自己做的，清心下火气的菊花山楂糕，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沈老太太正和朱姨娘喝着茶，沈明珠坐在老太太膝下，嘴里含着一颗糖，含糊不清的和老太太说着什么，哄得老太太和朱姨娘放声大笑。 其乐融融，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 沈老爷坐在屋内一角，提着笔，不知在写什么。 沈明贞微笑进门行礼：“给祖母父母请安。” 老太太心情不错，看了她一眼，叫她起了身。 沈明贞还未将自己做好的点心放下，便听见朱姨娘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还以为大小姐拿了什么好东西给老太太呢，原来不过是普通的菊花山楂糕。这山楂糕便是下人们也是吃得的，大小姐怎的孝敬老太太，不拿些贵重的吃食过来？” “菊花山楂糕清热解毒，还好克化，祖母吃起来甚是合适。食物而已，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朱姨娘瞥了她一眼：“那是当然，老太太的身子多金贵啊。” 转头，她看着老太太笑意盈盈：“我明日将芳花斋擅长做点心的大厨请过来，给母亲做黄金松花糕。这个糕点咬一口便有淡淡的花香充斥口腔，十分可口，母亲可要好好尝尝。” 沈老太太笑得很开心：“好……好，朱姨娘真是有心了。” 沈明贞微笑着站着，不为所动。 朱姨娘真是掌管了当家之权，手脚越来越大方了。 很好。 她真的很想看看，照朱姨娘这个管家的方法，等月底的时候，府中的账本上能亏空多少钱。 第6章：欲加之罪 朱姨娘花钱太厉害，还没到月中，一个月的花度都用光了。 眼下才八月份，她已经连府里九月份的月银都花了一些。 沈明月送给老太太的金丝指环才送去珠宝店，她为了讨好老太太，特意给指定了，要在金丝指环上加两个红宝石。眼下只付了十两的订金，还有三十两没有付。若是这三十两银子也花进去，沈府九月份众人的花度便更欠缺了。 更别说，老太太的生辰也是九月份，虽不用大办，却也得花一大笔银子。 眼下处处亏空，朱姨娘急得团团转。她想了一夜，终于想出来了个法子。 第二日，沈明贞才起来，便看到紫苏急急忙忙的声音：“小姐快洗漱，朱姨娘带着账房先生去夫人房间闹事了。” 沈明贞忙赶过去。 孙太太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很多下人在门口拼命地往里瞧。 沈明贞还没进门，便听见朱姨娘破口大骂的声音：“你说说你，这些年接济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们几回了。这些年老爷觉得你那两个弟弟可怜，加上你用的是自己的嫁妆银子，老爷便没说什么。但你怎么敢……怎么敢用老爷府里的银子去接济你那两个弟弟。你接济也就罢了，怎的连府上的账本都改了，你可真是虚伪至极。” 朱姨娘盯着孙太太，仿佛她骂得越用力，就证明了孙太太真的做了亏心事一样。 沈明贞进门，看见朱姨娘带回来的账本。 账本平铺在茶几上，没有人翻开。 她走过去，粗粗地看了一遍，冷笑一声：“姨娘是怎么发现账本有问题的？” “自然是我请的账房先生告诉我的。” “是吗？劳烦姨娘详细指出。若真是母亲的错，我自当虔诚地给姨娘道歉，并补足母亲欠下的银子。” 朱姨娘不说话了，眼神瞄着账房先生，不动声色地使了个颜色。 账房先生不慌不忙，指出账本上的问题。 沈明贞根本没听，账本是新的，纸上的墨印也是新的，这根本就是个伪造的账本。 她站了起来：“这里记着，母亲五月份的时候给下人们发放了二十两月银。我倒是不知道，谁领了多余的月银，举起手来让我看看。” 没有一个举手的。 沈明贞镇定地看着朱姨娘。 朱姨娘死猪不怕开水烫：“或许是她私吞了呢？我不管，你母亲多花了府中一百多两的银子，这个数目你们今天必须给我。” “可姨娘提供的账本分明是全新的册子。” 朱姨娘提供的账本实在是太新了，雪白如玉的账本，连页脚都是平平展展的，全然不像是用了多年的账本，这演技实在过于拙劣。 孙太太一直没说话，看女儿将朱姨娘堵得哑口无言，欣慰地笑了。她进了里屋，开锁拿了一本陈旧的账本出来。 “这些年，为了不出错，府里的每项用度我都会记两份。朱姨娘不如把你的那份账本拿过来，我们一起比对一二。” 朱姨娘哪敢啊，她那本账本是昨夜账房先生连夜赶制的，哪会放在孙太太面前丢人现眼。可眼下的亏空不能不补，孙太太这边行事却又滴水不漏，这该如何是好。 朱姨娘晃了一下神，抬头便看见，紫苏已经将自己身后的账本拿了起来，放到了孙太太的桌子上。 两个账本，一个新一个旧。 一个用的是松墨，一个是普通的黑墨。 一个资金苍劲有力，一个潦草写就。 谁在说谎，连不识字的下人都看了出来。 朱姨娘不知怎么办，正准备心灰意冷地逃离孙太太的院子，便看见沈老爷黑着脸走了过来。 朱姨娘灵机一动，身子软软地便往沈老爷身上扑。 “老爷，太太欺负人。妾身不过是过来跟太太说，不要总拿银子接济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太太便往妾室身上泼脏水，妾室真的好委屈。” 朱姨娘说话软绵绵的，嘟着嘴眉目含情地看着沈老爷。 沈老爷一时竟没有移开眼，他定了定神，对孙太太怒目而视：“你又怎么欺负巧云了？” 都不非青红皂白的吗。 沈明贞把账本递给沈老爷：“是姨娘在欺负母亲，为此，她还特意伪造了账本，来母亲这里骗银子。” “那怎么能是骗呢？”朱姨娘反咬一口，“孙太太这样总接济孙家两兄弟像什么样子呢，眼下孙太太还有嫁妆可以补贴，若是哪一天嫁妆也用完了呢，是不是就要开始用沈府的银子了，老爷辛辛苦苦挣下的银子怎能都贴补给外人。” 朱姨娘媚眼如丝，端了一杯茶给沈老爷，站在背后给他捏肩：“妾室是为了这个府里着想，老爷，不如叫孙太太把她的嫁妆都整理，让妾室保管吧。” 沈老爷几乎没思考：“你去把你的嫁妆列个单子，交给巧云吧。” 孙太太没动，看了一眼沈老爷，无声地流泪：“自老爷不让妾身接济弟弟后，妾室便再也没接济过弟弟。妾室的嫁妆是自己的财产，便是妾身都花完，也轮不到朱姨娘代为保管吧。” 这话有道理，沈老爷不知如何反驳，哼了一声，拉着朱姨娘走了，竟是连朱姨娘假造账本的事情半分都没有追究。 沈明贞有些替母亲气愤，她扶着母亲坐下，暗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学医，再不让母亲受这样的委屈。 第7章：爬床的朱姨娘 孙太太的两个弟弟，都被流放在了苦寒之地。 流放之人不许做官，两个人只能一边务农，一边养家，又添了孩子，家里十分困难。 孙家不止这两人被流放。 沈明贞知道，之前在孙家服侍了一辈子的老嬷嬷和几个下人也去了舅舅那里。十几个人生活在一起边罢了，这些老人还不能干重活。 正因此，舅舅们才颦颦借钱。 沈明贞安慰母亲：“您等我学医学好了，便开一间铺子，养活您和舅舅们。” 孙太太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她说起了往事。 朱姨娘还是女儿家的时候，便以远方亲戚的身份住进了沈府。她生的漂亮，恰逢孙太太不如沈老爷的意，于是朱姨娘便在他们大婚的第二日，连骗带哄地灌了沈老爷一壶酒，爬上了沈老爷的床。 他们俩倒是快活了，却连累孙太太成为了整个京都的笑柄，整整三年都没抬起头来。 朱姨娘来了之后，便处处跟她作对。 孙太太当时才十七岁，刚有了孩子，被朱姨娘知道后，便天天去老太太面前吹风。一会儿说孙太太肚子里怀的是女孩，一会儿说孙太太的命格不好，一会儿说孙太太没有眼力见，都不知道孝敬婆母，一会儿说孙太太处事不够玲珑，怕是打理不好京城女眷们的关系。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她，听朱姨娘这般挑唆，更不喜欢她了。 孙太太坐着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还是招来很多流言蜚语。 有一回，她想喝乌鸡汤炖参片，被老太太知道了，硬是说她娇气，将乌鸡汤扣住了不给她。一转头，却将鸡汤送去了朱姨娘的屋子。 朱太太孕期被这样折腾，身体都不好了起来。 她去跟沈老爷诉苦，沈老爷说：“巧云也有孕了，你跟她有什么好争的，不过一碗鸡汤罢了。” 孙太太愣在当场，其实孙太太长的并不差，虽不似朱姨娘那样妩媚，却清丽可人，端庄典雅。 她不知道，为何沈家一家人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家中没钱没势，不配做他的妻子吗？ 后来孙太太要生了，朱姨娘偏偏也喊着痛，将府里给孙太太准备的奶娘和助生的婆子都叫了过去。 孙太太躺在床上，被痛醒，又被痛得昏睡了过去，折腾了了大半夜都没把助生的婆子喊回来。 还是她院里的三等丫鬟看不下去了，叫人去打水，自己担了助生婆子的任务，指挥孙太太一个晚上，才把孩子生下来。 第二天中午，朱姨娘才把助生的婆子放了回来。 她还特意来转了一圈儿，挺着大肚子，看孙太太生的是女儿，在一边笑得很开心：“我还以为太太给老爷生了儿子，原来只是个不中用的女儿。” 男孩是玉，女儿是砖，这个孩子出生的真不是时候。 孙太太看着女儿的脸，半晌没说话。 倒是沈老爷后来过来了一趟，抱着沈明贞看了看，还送了孩子一个小金锁：“你多休息，巧云心直口快，不是有意的，我会好好说她。” 沈老爷说没说林姨娘，孙太太不知道。但她知道，沈老爷一定不会为自己做主。 女人生孩子啊，九死一生。她付出了这么多，却依旧换不来一个公平，他甚至都舍不得给他的妾室一句重话。 这些年，为了女儿，她一直在沈家忍辱负重。 孙太太忍了这么多年，突然便不想忍了。 她转头看着女儿，下定了决心：“你好好学医，等你将来学成了，咱们便开个药店，或者做个别的生意。总之，娘突然想离开这里了。” 沈明贞点了点头：“娘您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 从孙太太那里回来后，沈明贞整个人都钻进了书里。医书读了一本又一本，连老太太的生辰都差点忘了，还是紫苏替她将剩下的袍子绣完的。 到了寿礼那一天，老太太看到衣服，欣喜地笑了，倒是夸了她一句：“你这丫头有心。” 沈明珠见沈明贞把衣服献了上去，以为她说帮自己献的，便没有理会。她笑嘻嘻的，把自己订做的金丝戒指送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很是高兴，一家人又大摆筵席好好热闹了一天，直到晚上，雇来的舞娘来向朱姨娘要表演歌舞的银子。 朱姨娘脸色不好：“三十两？什么舞这么贵？” “我们家花魁青青亲自来沈府跳舞，三十两还多？您去京城打听打听，哪户人家我们不是这么收费的？沈家家大业大，不会连这么点银子都要赖账吧。” 朱姨娘叫住丫鬟：“去支三十两银子过来。” 丫鬟依言出去，没一会儿，低着头走了过来：“姨娘，府中只剩下银票，碎银子没有三十两了。” 朱姨娘掐了丫鬟一把，从钱袋里拿出一张三十两的银票，瞪了花魁几眼，依依不舍地交给了花魁。 好不容易才坐下，沈老爷便过来了。 “府中怎么会没有碎银子，我每个月都会让管家支一百两碎银子给主张中馈的人。这个月才二十多天，怎的银子都花完了？” 朱姨娘没答话，她身边的账房先生踌躇了一会儿，看着沈老爷铁青的脸，把朱姨娘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六月七月两个月，朱姨娘给自己院子里种植花草花了十两，给老太太买糕点花了五两，自己买珠钏头面花了二十两，给二小姐沈明珠打头面花了十八两…… 统共花了二百三十八两银子出去。 沈老爷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着朱姨娘的胳膊责问：“你不是说能管好家吗？这才不到两个月，你便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出去？” 照这个花法，不出半年，沈府的银子都要被花完。 他偷偷做的木材生意，一个月满打满算，也才一百多两银子都收入。朱姨娘倒好，一下子把自己两个月的收入都花光了。不但如此，今日还差点叫他丢了人。 花魁住的地方是上流官员常去的地方，若是她哪日把这件事说出去，叫那帮同僚知道他沈家差点拿不出三十两银子，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沈老爷越想越气，一只手扬起来，似是要打朱姨娘一巴掌。那只手抬了好一会儿，终是因为舍不得打，垂了下去。 沈老爷叹了一口气，萎靡地坐在了梨花椅上。 好好的寿宴被搅坏，再也没取乐的兴致。 除了沈明贞，再也没人动筷。 沈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着儿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朱姨娘管不好家，再让孙太太管家便可。儿媳妇，你替沈家好好守着这个家，想办法把朱姨娘花完的亏损补回来。” 沈明贞手里的酒撒了出来，这是什么道理，有好处的时候，一丁点也不想着母亲，有了坏事烂账，便想着让母亲出来拦着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同意。”她站起身反驳，“祖母让母亲把亏空补上，我却不知如何补，是把祖母常喝的红汤茶撤了？还是把父亲常用的宣纸换成普通的？” “放肆！她带来那么多嫁妆，补一些进去怎么了？” “祖母这是什么话，分明是姨娘花的钱，却要母亲来补，天下哪有这个理。若是如此，母亲便不再管家了，这个家，还是让朱姨娘来管罢。” 沈老太太没说话，沈老爷却慌了。 “夫人，是我不好。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虽说是林姨娘的错，但我们终归是一体的，烦劳你替这个家操操心。” 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孙太太开口：“老爷说的有理，只是，这次的亏空实在太多了。不如把朱姨娘的头面卖了，来补一些亏空吧。” 沈老爷道：“好。”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但朱姨娘的头面却迟迟没有送过来，孙太太催促再三，那边索性连门都不开了，直接关了院子，不让人进出。 沈明贞也不急：“娘不必忧心，既然朱姨娘不肯卖了头面，娘不给朱姨娘的院子发月银便是。左右是他们自己关的门，最好把饭也停了吧。门总是这样关着，饭必定是送不进去的。” 她说完，给厨房打了招呼，厨房果真没去那边送饭。 朱姨娘院子里十几个伺候的下人，坚持了一天，到晚上终于支撑不住，背着朱姨娘将她那珍珠头面抬了出来。 气得朱姨娘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来人，把今日偷偷出去的人都抓过来，每个人赏一顿藤条。” 朱姨娘今日很不好过，没有饭吃便罢了，这些没眼力见的下人还把她的宝贝头面送给了沈明贞，让她心里难受的很。 那是京城中最好的珍宝阁打造的头面，样式用料都是眼下最时兴的，特别是两边金镶玉的荷花设计。 金色的线包裹着洁白的玉，显得整个饰面华美贵气，荷花雕刻细腻，仿佛花朵正在盈盈绽放，释放着盈盈清香。 她最喜欢的饰面啊，这帮奴才为了一顿饭，便把它送给了别人。若她以后遇上其它困难，还怎么指望她们？ 这帮奴才说不定一个跑的比一个快，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朱姨娘坐在梨花椅上，摸着自己新做的紫藤花指甲，对着两边的下人招手：“给我狠狠地打，凡是今日偷跑出院子的，每个人都给我重重的打！” 一时间，尖叫连连。 沈明贞正坐在孙太太院里看医书，听见林姨娘又责罚了下人，叫紫苏去帮被打的下人盛饭。 孙太太绣着纹扇：“朱姨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成发昏了？” 怕是被气的吧，心爱的首饰被拿走，管家之权也拱手相让，连沈老爷都对她发了脾气。再有心机的人，遇上这么一遭，怕是都慌乱了心神。 终究是和她们无关。 沈明贞叫陈妈妈去熬了两碗红枣莲子羹，亲手端给了孙太太：“天热了，母亲保重身体。” 孙太太絮放下纹扇，才拿起碗，便听到紫苏跑进来的声音。 “姑娘，朱姨娘今日的责罚太重，她院子里的庄嬷嬷被打的晕过去了。如今高烧不退，可怎么办。” 竟然打出了人命？ 她看向紫苏：“朱姨娘的院子我不方便去，你找几个人把庄嬷嬷抬出来吧。” 人还没来，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庄嬷嬷上半身已被汗水湿透，下半身血肉模糊，血水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送她来的丫鬟止不住地哭泣，今日负责打人的小哥下偏了手，打到了庄嬷嬷的尾巴骨上，连板子都打折了。庄嬷嬷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痛的晕了过去 沈明贞皱了皱眉，将庄嬷嬷身上的衣服褪下，处理好屁股上的伤，仔细用清水将伤口洗干净，涂上自制的药粉和捣碎的草药，又用药罐煮了防止伤口发炎与退烧的药，撬开庄嬷嬷的牙，将药灌了进去。 她将瓷瓶里的药递给抬庄嬷嬷的丫鬟：“这药不会让伤口发烂，你拿回去吧。告诉受伤的人，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至于庄嬷嬷，能不能醒来，全看造化。 第二日，庄嬷嬷依旧未醒。 毕竟是一条人命，沈明贞试着施了针灸，针灸了一个多时辰，庄嬷嬷终于有了知觉。 她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看着沈明贞，温和地笑了。 沈明贞亲自给庄嬷嬷喂饭：“嬷嬷现在还不能吃不好克化的食物，我在粥里加了枸杞与红豆，都是补中益气的食物，嬷嬷放心食用。” 庄嬷嬷颤着手：“大小姐对我这个老婆子真好。” 庄嬷嬷在沈明贞这里养了半个多月，才回朱姨娘院里当差不久，便领着几个丫鬟过来给她谢恩：“我们几个都是用了小姐的药才好的，小姐对我们的恩情太重。我们几个贱名一条，也没什么能献给小姐的，只有一颗真心能报答小姐。您放心，以后，但凡朱姨娘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几个都会来您这里汇报的。” 沈明贞点了点头，救庄嬷嬷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些用了她的药的人，必定会有一部分会向她这边倒戈。 沈明贞叫紫苏给每个人都发了三两银子：“以后多谢几位了。” 送走人后，沈明贞坐在院子里赏起了花。 花儿开的娇艳，香气扑鼻，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重生后，总是呆在府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沈府，沈明贞想出去看一看。 她叫上紫苏：“我们出去逛一逛。” 她们逛的第一个地方是医馆，不大的医馆里，老大夫一边为病人诊脉，一边指挥小儿开药方，忙得不亦乐乎。 四四方方的药格里，摆满了各种中草药。 沈明贞看着老大夫，莫名的笑了。 若是她也有一家这样的医馆，该有多好啊。只是，她女子身份，这样大庭广众地做事本就不便，若是叫人认出她是沈家的大小姐，少不得要给母亲抹黑，她不愿连累母亲清誉。 如何才能既保全名声又体面的赚钱呢？沈明贞思索了很久，终于想到和解的办法。 她何必执着于当全科大夫呢？古来女子看病总是不太方便，她不如主修妇科，为女子排忧解难。 如此，不用开店，也能行医开药。 沈明贞说干就干，拉着紫苏去了书阁，买了几本医治妇科疾病的书，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 只是，她医术尚未学成。若是只做这一门生意，她和母亲的人生或许依旧会没什么起色，若是能像父亲一样做生意就好了。 她翻开医书，才看了几页，便听见紫苏说，朱姨娘院子里的下人们，因为伤口太热，都发炎了。 沈明贞道：“去抬一些清心下火的绿豆汤过去吧，叫母亲去给朱姨娘拨几个临时伺候的人，把这些受伤的下人都移到阴暗清爽的屋子里去。” 紫苏应了，才一会儿，又过来：“老爷知道了朱姨娘院子里的事儿，这几天竟然没往朱姨娘那边去。今儿个不知怎么了，竟然往太太那边去了。” 孙太太对沈老爷到来一事受宠若惊，他已经很久没有到过她的院子。 孙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孙老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四目相对无言。 孙太太尴尬地咳了一声，去室内拿出了一碟新鲜的橘子出来。亲手剥了一个，递给了沈老爷：“老爷尝尝吧。” 沈老爷一只手接了过来，一只手盖在了孙太太的手上，手心滚烫，握她握得很紧。 “这些年委屈你了，终究是你们母女识大体。贞儿给朱姨娘院子里下人们诊治的事儿我听说了，这孩子是个懂事的。”沈老爷替孙太太将垂落下来的乌发重新收到耳后，“明日我打算去京都北二里的庄子里泡温泉，你和贞儿跟着我一起去吧，你身子不好，需要多养养。” 孙太太颔首，她多年未曾被温热的心渐渐地暖了过来。 “我会跟贞儿说的。” 孙太太心里明白，老爷之所以会来自己这边，或许只是因为朱姨娘这些日子错处太多，未能讨到老爷的欢心罢了。 若是再过几天，沈老爷消了气……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她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女儿着想。沈明贞一向自强不息，却不代表她不需要关心，不需要父亲的疼爱，她得给女儿多多找找后路。 第二日，沈明贞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孙太太穿着一件海棠红的袄裙，配着头上的白玉簪。她本就肤色雪白，配着这一身，多了些恬静淡雅的气质。 沈老爷过去牵了她的手：“夫人慢些。” 才上马车，便看到朱姨娘和沈明珠也跟了过来，两个人提着包裹，向沈老爷撒娇：“老爷去泡温泉，怎么也不带着妾身，妾室最喜欢泡温泉了。” 沈老爷立在那里，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末了，他说：“我此行除了泡温泉，还有些事给夫人说，你和明珠先回去吧。” 这话留了很多余地，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愿意带着朱姨娘。 奈何朱姨娘一点儿也没眼力见儿，死拉着沈老爷不放手，眼泪汪汪的：“妾身知道错了，您就带着妾身吧，老爷。” 一众伺候的下人就在旁边看着，沈老爷觉得很难堪。朱姨娘当众不听他这个老爷的命令，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沈老爷有些生气，用力地将朱姨娘的手甩开，坐上了车。 沈明贞看着沈老爷：“父亲这是怎么了？” 沈老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沈明贞和孙太太左右地看。 孙太太正襟危坐，双手叠加在膝上，正拿着松木镊子仔细地洗着茶具。 沈明贞拿着一本书正在看，是前朝商业大贾所写的书籍《治商之道》。沈明贞的容颜很像她的母亲，清丽端庄，又有才学，可谓沈家女儿的典范。 联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沈老爷越发觉得，朱姨娘生下的儿女就是没有孙太太生的好。 到底是名门出来的闺秀，即使后来家族没落了，也能将女儿教的这样好。 朱姨娘给他所生的儿子，早早被他送去了书院，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连派去的下人也是他三挑四选的。 这孩子小的时候，见了人便行礼，像个小尾巴一样经常跟着他在书房看书，是极招人喜欢的。没想到，这才不过一年，他便转了性子，开始学起了他那不学无术的长姐，日日在学院里招猫逗狗，任沈老爷写了无数劝学的书信，也没任何改变。 沈家到底不能后继无人，更不能有这么个不着调的长子当家。 沈老爷觉得，还是将自己和孙太太的关系修复修复比较好。自己虽不太喜欢她，但孙太太教导出来的孩子到底勤勉好学，很合自己的心意。 沈老爷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看着沈明贞，爱怜地摸了摸她的乌发：“以前是父亲忽略你了，你不用怪父亲。终究，我们才是一家人，朱姨娘她只是个妾。” 他把自己腰间的血玉玉佩取了下来，送给了沈明贞。 生孩子的事儿，不能直接给孙太太和沈明贞说。 要先对她们好，等到她们对他放了心，他再说出心中想法，想来孙太太会答应的。 第8章：如何生钱 一行人很快到了泡温泉的庄子上。 沈明贞泡在温泉里，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泡温泉的池子被四面山体环绕，四周张满了青色的草，天空很蓝。 她喝着葡萄酒，在温泉中睡了过去，幸而池子不是很深。 沈明贞醒来，已经到了傍晚，紫苏唤她前去用饭。八宝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已经摆满了桌子。一位十七岁的姑娘站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布菜。 等沈明贞吃完了，偷偷地溜了出来：“大小姐，奴婢知道您会一些医术。您能不能帮奴婢开一些调理身子的药。” 这姑娘叫漕溪，已满十七岁。 因从小家贫吃不上饭，身体便一直不好，到了十七岁，依旧面黄肌瘦。同村的玩伴们已经嫁人生子，她还是孑然一身，背后免不了被人嘲笑。 “娘说，若是再找不到人娶我，便把我嫁给我们村丧妻的王大牛。他儿子都八岁了，家里又穷，我过去可怎么立足。” 漕溪嘤嘤地哭着。 沈明贞一边安慰她，一边替她把脉。 这姑娘中气不足，需要买一些补中益气，养颜美容的方子。考虑到她家贫，沈明贞把药材都换成了常见的平价药。 漕溪很委屈：“姑娘，我如今在庄子里面做事，要从早忙到晚不说，还总要到处跑。您看，能不能帮我开一些药丸子。” 药丸向来不如药汤贵，沈明贞看她可怜，索性替她捏了两幅。 药草碾碎下水，过滤成浓汁后，加上补中益气的药泥，慢慢揉搓到一起，风干后便可食用了。 沈明贞把药交给漕溪，对方十分地感恩戴德：“这是一些我们自己晒的肉干，小姐别嫌弃，拿回家当零食吃罢。” 肉干被切成薄如纸的片，每片肉都涂了蜜，肉的香味与蜂蜜的甜味融合到一起，竟然勾勒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罕见，却很好吃。 京都女子的零食，向来不过是一些果脯蜜饯，水果糕点之类。把肉做成薄片，她还是第一次见。 沈明贞想，这或许是个契机，她知道如何赚钱了。 做生意有了灵感，沈明贞一路上都很高兴，花钱给紫苏买了几串糖葫芦不说，还给沈老爷和孙太太每人捏了一个七彩泥人像。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说着闲话，比来时还要和谐。 沈老爷看着女儿洋溢着的笑脸，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沈明贞说干就干，回去之后便叫紫苏去买了各种肉，鹿肉与兔肉各称了二十斤，猪肉称了十斤。 小厨房王师傅的刀工很好，沈明贞送了他两盒糕点一壶花茶，王师傅说了句大小姐客气，转头，便把肉片快速地切了出来。 他本就是府里的厨师，眼下吃人手短，连带着把配肉干的调料也调了出来。 陈醋，蒜末，辣椒，装在褐色的小碟里。 肉片蒸了一柱香便熟了，王师傅夹了一筷子肉递给沈明贞：“小姐尝尝？” 肉很香，却没办法存储。 沈明贞叫紫苏把肉抱去院子里，一部分刷上辣椒油，一部分刷上蜂蜜与芝麻，一部分刷上孜然酱，摆在院子里等着晒干。 等了三个时辰，肉干终于晒好，有了一些味道，却依旧很淡。 沈明贞皱了皱眉，将肉赏给了下人。 在第二天晒肉的时候聪明了些，每片肉干都在酱汁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次的肉充满了嚼劲，咬一口，唇齿留香。 她将每种肉片装在了各自的碟子里：“送给父亲母亲尝尝。” 朱姨娘多日没见沈老爷，此刻正在沈老爷卧房里苦苦哀求：“老爷，妾身错了，您不要不理我。” 沈明贞过去的时候，朱姨娘已经与沈老爷和好。 她吃着肉片，难得夸了沈明贞：“大小姐做的这些肉干真是稀奇，又能解馋，又能饱腹。只可惜大小姐做的太少，不然，妾身和你明珠妹妹可真是有福了。” 沈明贞微微一笑，连朱姨娘都夸她，可见她的肉干的确很好吃。 沈明贞回去便设计了肉干的包装，选了几十种后，她索性放弃了瓷瓶与瓷碗这两个选项，用了最简洁大方的纸包装。 纸袋用的是粉色的油布纸，上面写着她的肉干的名字。 ——开心肉脯坊。 名字言简意赅又好记。 做完这些后，她偷偷花了三十两银子，在京都有名的小吃街上组下了一间铺子，左边是女子们经常逛的珠宝阁，右边是京都有名的糕点店。 她的店开在中间，不自觉便吸引了很大的客流。开业不过五天，便卖出了四百多包肉干，赚回来八两银子。 沈明贞再接再厉，雇了五个丫鬟小厮在店里。两个丫鬟负责吆喝，一个负责让小姐太太们品尝肉脯，两个负责制作。 店铺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一个月的账单下来后，沈明贞吃了一惊。单是这一个月的纯利润，便达到了四十多两银子。 她悄悄地把银子交给了母亲：“这是女儿店铺上个月赚的银子，母亲寄给舅舅们吧。” 这话惹得孙太太一阵感叹，女儿年龄才那么小，便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说起来，真是一件极开心的事。 孙太太有意给女儿帮忙，把女儿做的肉脯送给了京城相熟的太太们。 有一家很爱吃，直接跟孙太太定了一年的量，连定金都给了足足一百两，把孙太太乐了大半天。 第9章：伤口上撒盐 沈明贞做生意的事儿不知不觉传遍了整个沈府。 沈老爷原本还想斥责女儿，觉得她不守妇道，听说她赚的银子数目后，便没了言语。 反而对孙太太与沈明贞更加亲近。 让朱姨娘嫉妒了好几天。 沈明贞有了钱，做事便更有底气。出入沈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但或许是好事多磨。 她的铺子才开了不到两个月，下人便告诉她，京城城西出了家一模一样的铺子。 做的都是果脯的生意不说，售价还比沈明贞这边低了两钱银子。 她赶过去看，发现里面的朱姨娘。 见她来了，朱姨娘也不生气：“大小姐，声音是大家的。” 这样便算了。 朱姨娘那边的铺子，竟然派人来沈明贞这边的谱子吆喝。或许是直接吆喝不太管用，那边竟支了个散摊，将生意直接做到了沈明贞门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明贞派了个丫头去搅乱。 丫头进了朱姨娘的店，才尝了一口兔肉干，便吐了出来：“老板，你们家的兔肉干做的没开心肉脯坊的肉好吃。 那边的肉又香又可口。 你们家的肉怎么是柴的？“ 肉脯好不好，全在肉的选材与调料的制作上。 朱姨娘这边售价比沈明贞的低，食材自然也没有沈明贞用的好。 这是有目共睹的 丫鬟刚吵了一句，便听见店里其他人的话语。 “这里的好像确实没开心肉脯那家好吃。” “一个零嘴儿而已，吃个滋味便行了，管它哪个好吃，这家的最起码便宜呀。” “话不是这个道理，零嘴儿若是不好吃，那还叫什么零嘴儿。 你去不去开心果脯买，不去我走了。“ 跟他对话的男人犹豫了一下。 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在旁边听了半晌，竟然真的有一大半人跟了出去。 沈明贞明白了效果，索性用布做了个横幅挂着了墙上。 标语写的很简单“我家肉脯比他们家好吃。” 这么闹下来，她的生意果然又好了。 打。 两家总这样也不行。 沈明贞想了想，决定研制新品。 夏日吃肉脯容易上火，她便巧妙的将绿豆和肉脯关联了起来，做了一款绿豆肉脯糕。 绿豆绵软，肉脯香醇。 二者中和，还降低了零嘴儿的价格。 那些买不起肉脯的人，也会时常走进店里，买两块绿豆肉脯糕回去。 沈明贞店里的伙计们勤勉，待人又热情，很快把朱姨娘带店比了下去。 中秋结账的时候，沈明贞才知道，朱姨娘的店铺亏了。 京中能把肉脯当零嘴儿的人，家境大多不会太差，又怎会为了二钱银子去买不好的肉脯吃。 故而，朱姨娘带店只是因为一开始的便宜红火了一段日子。 慢慢的，人们知道了两者的差别。 便不去她店里了。 朱姨娘本就不富裕，开店又亏损了多半，在沈府的中秋宴上便不太高兴。 看见孙太太与沈明贞身上都穿着新的绸衫，袖口甚至用金线绣了一朵菊花，显得气质高华。便更加冷了脸：“女儿家应该恪守妇道，学习女德刺绣，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出门做生意。 我沈家一向清贵。 沈家的大小姐却在自降身份，与民争利。 若是让朝廷知道了，可怎么说你父亲？“ 女儿家的打闹，朝廷怎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哪里与民争利了？ 京都还没有卖肉脯的吧。 “姨娘不是也开了？ 说起来，若是朝廷追责下来，第一个受到责罚的怕是姨娘吧。 至于妇道——姨娘若是想教我，不如好好的做个表率，每日给父亲作羹汤，给我母亲奉茶，给祖母做做衣裳，当个贤惠的妾室。“ 朱姨娘还没说话。 沈明珠便吵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娘。她做生意赔了钱，本来便已经很伤心了。” ……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太开口：“好了，你看看你们闹的是什么样子。 都好好吃饭，这件事不许再提。“ 回到各自的院子里，已经是掌灯时分。 朱姨娘看了看自己的小金库。 桐木箱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三两的银票。 同是女人，孙太太过的偏偏比自己好，让她怎能不气。 别人有钱有权。 自己却只是个姨娘。 真是令人头疼。 朱姨娘苦着脸，一边的丫鬟小翠给她出了个主意：“姨娘别伤心，这件事其实很简单。 既然您看中了孙夫人的位置，何不取而代之？“ “如何取而代之？” “奴婢听说有一种药，无色无味，若是下到饭菜里，三天便可毙命。您可以……” “住嘴。” 朱姨娘训了丫鬟一句。 想了想小，边后悔了。 孙太太有管理中馈的权利不说，还有个能挣钱的女儿。 这事虽有一些风险，但若是实现了，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事 孙夫人若是死了，她的银子和她女儿的银子，还不都是自己的？ 朱姨娘定了定心神：“你说的药，叫什么名字？” 沈老爷这些日子很高兴。 沈明贞的店铺挣了钱。 他和孙夫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 他决定今天便向孙夫人摊牌。 沈老爷买了一只烤鸭，叫下人做了一桌好酒好菜，走到了孙夫人的屋子。 孙夫人已经睡下了，见沈老爷来，不得不又起来。 “夫君，这么晚了，有何事？” “我…… 娘子，我们成亲很多年了，却一直都只有一个女儿。我想，我们要不要再要个儿子。“ 他说完，径直把孙夫人揽到了怀里。 孙夫人紧张的身子都僵了起来。她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老爷，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沈老爷：“好。” 说罢，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孙太太紧张地坐着，连端酒的手都发抖了起来。 那杯酒在空中摇摇晃晃，很快撒了大半。 孙太太有点慌。 沈老爷今日的话，实在太突然了。 她对他的感情早已经变淡，实在没有给沈老爷生孩子的欲望。 正想着如何拒绝，便听见沈老爷啊地惨叫了一声。 沈老爷中了毒。 厨房听见孙太太院里来传饭，以为是孙太太要一个人吃。 朱姨娘身边的丫鬟便把毒药下在了酒里。 没成想，后来沈老爷也过去了。 她焦急万分，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总不能跑过去说，老爷酒里有毒吧。 幸而沈老爷只喝了一杯，中毒甚微。 沈明贞过来给他罢了脉，又熬了解毒汤。 沈老爷猛灌了一肚子的解毒汤，难受恶心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大夫给他开了方子：“幸好大小姐懂得一些医术，沈老爷中毒不深，又喝了许多解毒汤，已经没有大碍了。 老夫再给沈老爷开几副药，吃完应该就会好。“ 孙太太谢了大夫。 回来，看见沈老爷冷着的脸。 他是夜深之后一个人来孙太太院里的，夜黑的连路都看不清，不可能有人要害他。更何况，他来的时候，这些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 他是借孙太太的名义让人通传的。 也就是说，那些人想要害的人不是他，而是孙太太。 他转向孙太太：“你得罪了人？” “没有。” “那为何有人往饭菜里下毒。” 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沈老爷叫了管家：“查！今日经手这些菜的都有哪些人，酒里又是什么毒。” 什么也没查到。 倒是厨房切菜的小厮说，做饭期间，朱姨娘身边的小丫头来过一回，说是姨娘饿了，派她来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 小丫头停留了好一会儿，和下人们说了一会子话才走的。 说是朱姨娘饿了。 偏偏寻到了吃食还不走 可能在找机会下毒。 沈老爷心中了然：“叫人把那个丫鬟带上来。” 小丫头起初还不肯承认，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后，全招了：“是朱姨娘，她羡慕孙太太家世身份养养比她好，觉得不公平，便让小的去给太太的酒菜里下药。 姨娘说，若是没了孙太太，她以后便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太太。“ 沈老爷气极。 他怎么没发现，与自己日日相处的女人经常是这么一个蛇蝎心肠。 他披上外衣，去了朱姨娘院里，当众给了朱姨娘一个巴掌：“贱人。” 朱姨娘知道事情败露。 却没傻到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她指了指小翠，跪在沈老爷脚底下放声大哭：“真的不是妾身 妾身的院子里近日常常有老鼠出没，妾身便让小翠去买了一些耗子药。 谁知道小翠会给夫人的饭菜里下毒。 老爷您自己想想，妾身若是有心要害夫人，夫人怎么可能会活这么长时间。“ …… 意思是这个意思，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 朱姨娘身边的小翠见朱姨娘嫁祸自己，恶狠狠地盯着她：“我和孙太太可没什么仇。 是朱姨娘看不惯孙太太，让奴婢下的毒。 否则，奴婢平白无故害孙太太做什么，太太这么好的主子，奴婢想要都来不及。 老爷，朱姨娘为人狠辣，您可莫要留这样的人在身边。“ 出了事，朱姨娘竟然不保她。 小翠知道自己或许要死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朱姨娘。 她是盼着朱姨娘当上主母后自己跟着吃香喝辣。 但谁能想到，这个朱姨娘会这么蠢。 第10章 阴晴不定的老太太 朱姨娘盯着小翠：“你这贱人，我不过让你去给我拿一些糕点回来罢了，你竟然敢背着我下毒害太太。 如今还当着老爷的面污蔑我的清誉。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质问完还是觉得不解气，朱姨娘顺手拿起手边的小花瓶，砰地砸到了小翠的头上。 她砸完才感到后悔。 那是老爷娶她那年送的定情信物啊。 琉璃七彩瓶价值不菲，她竟这样摔碎了它。 此刻，琉璃七宝瓶已碎成七八瓣。 朱姨娘觉得心痛。 明明去给孙太太下毒也是小翠这个丫头片子鼓舞她去做的。 她自己做事不隐秘被人发现了，还有理了？ 眼下，孙太太与沈明贞都在场。 沈明贞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问题。 她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拿起地上的碎片，猛地朝小翠头上扎了进去。 顿时血流如注。 小崔睁着眼，蜷缩了几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人死了。 在孙太太和沈明贞看来，朱姨娘的做法无异于自打自招，欲盖弥彰。 沈明贞死死地盯着朱姨娘：“父亲，有人敢犯上作乱，意图杀害母亲，这事儿您得给母亲一个交代。” 沈老爷已经被朱姨娘的做法寒了心。 喝了一锅的解毒汤，他的舌头都是苦的，便对朱姨娘没了好脸色：“无论这毒是谁指使的，小翠始终是你院里的人。 院子里的人犯了错，你这个主人始终是有责任的。” 他传唤了管家：“将朱姨娘的院子封起来，在事情没有调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至于朱姨娘，便日日在院子里的小佛堂抄送佛经，为太太祈福吧。” 沈老爷对着孙太太：“你看，先这样责罚可好？” 万年冰山难得的有了笑容。 这事儿又办的极好。 孙太太不好说什么：“都听老爷的。” 一旁的沈明贞插了嘴：“管家伯伯一定要尽快查出凶手，给我娘一个交代。” “一定，小姐放心。” “嗯。”沈明贞应了，扶着母亲的手，回到了母亲的寝院。 她给母亲将钗子卸下：“我今晚陪着您睡吧。 母亲放心，我往后会盯着朱姨娘，若是她们想再害人，女儿必定不会让她们好过。” 翌日。 沈老太太传话，让大家过去小聚。 二房的朱姨娘没去，沈明贞过去的时候，大方三房的人已经齐聚一堂。 沈明珠扶着老太太从屏风后走出，等了孙太太一样。 老太太坐定，和二房三房的两个太太聊了好一会儿，说说笑笑的，没把孙太太放在眼里。沈明贞陪着母亲站着。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和孙太太说话。 仿佛把她们母女俩当成了空气。 给孙太太搬了把椅子：“母亲坐。” 孙太太安静得坐着，看沈老太太把自己僵在了一边儿，也不理会，和沈明贞讨论起了衣服的纹绣：“你如今越来越大了，娘想再给你做两身衣裳。 最近很是流行金丝海棠裙。 原本我们做不起，如今既然你赚了钱，不如先做上两身吧。” 金丝海棠裙，顾名思义，就是用金丝线在裙上绣海棠。 一般都会选择淡粉色的马面裙为底料。在马面裙上覆上一层纱裙，将金丝线的海棠绣在上面，走起路来，金光潋滟，像是翩翩下凡的仙子。 金子制成线本就不易还是两身衣服，这得多浪费钱啊。 一旁的大太太三太太听得心痛，老太太听了也很不好受。 她一辈子还没穿过这样的裙子。 这孙氏真是小气，有了钱不好好孝敬她这个婆母，反倒给女儿做衣裳。 真是岂有此理。 沈老太太冷着脸“我让你坐下了吗？” “不知母亲是什么意思？叫儿媳过来，却对儿媳爱搭不理，您不知道儿媳一向身体不好吗？ 儿媳不知哪里得罪您了，要您这样苛怠儿媳。 您若看不惯儿媳，我走就是。” 孙太太拉开椅子，转身欲走。 老太太脸上下不来台，火气更大。 她叫孙氏过来，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朱姨娘受了委屈，她的亲亲宝贝孙女沈明珠来她面前哭诉，哭的眼睛都发红了，把沈老太太心疼的。 原本就是朱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做的事。 平白无故地牵扯到朱姨娘身上做什么。这些年朱姨娘为沈家生儿育女，多不容易呀 老爷要刹朱姨娘的威风，孙氏这个当家主母也不知道劝劝，真是不知好歹。 “站住！ 孙氏，你可知错？” 孙太太…… 她错在哪里了？ “请问母亲，儿媳错在何处？” “这事儿明明不是朱姨娘的责任，你却任由老爷处置朱姨娘。 你如此容不下妾室，怎堪当我沈家主母的大任。 你今日若不让老爷撤了对林姨娘院子的命令下我便撤了你当家主母的位置！” …… 知道老太太这些年偏爱朱姨娘。 沈明贞却不知道，老太太能未为了朱姨娘说这么重的话。 如今，她们母女俩有钱有权。 区区沈家主母的位置，要与不要又有何妨。 她不会让母亲再再老太太面前受气了。 沈明贞拉过母亲的手，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 背后有铺天盖地骂声传来。 她充耳不闻。 林太太被女儿拉到了房子里。 越看这个女儿，越觉得女儿为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 她温柔的看着沈明贞：“母亲有你真好。” 前日她的弟弟们得到了银子，特意写了书信来感谢，还送了孙太太两筐自家种的香蕉。 怕香蕉在路上坏了。 特意曝晒过，切好了片，做了香蕉干。 她拿出来给沈明贞：“尝尝，你舅舅们做的。” 香蕉干甜甜脆脆的，很好吃。 京城没有香蕉这种产物，沈明贞也只是在医术上听过它的名字。 她不由得多吃了几片。 她的肉脯店已经没有新的产品上市了。 沈明贞看着一包包的香蕉干，灵机一动：“母亲，不如把舅舅们做的香蕉干放到我的铺子里卖吧。 这个香蕉干实在是新鲜，放到铺子里一定会大受欢迎。 如此，不仅能帮了铺子里没有新产品的忙，也能帮助了舅舅们的忙。 舅舅家里的老人们，平时晒晒水果干，既能帮助舅舅们，也能让自己变得有用。” 孙太太也觉得这个方法很好。连连答应女儿：“好，好。” 另一边，沈老太太对孙太太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很不满意。 眼下正生着气，便看见沈明珠气鼓鼓的眼神。 为了让沈老太太给自己的母亲报仇，沈明珠昨天特意把自己花重金买的金钗送给了老太太。 那可是京城中最好的师傅做的，花了她整整三十两。 沈明珠很是生气：“祖母怎么说话不算话。” 沈老太太一脸尴尬。 她拉着孙女儿：“走，祖母带你去孙太太院子里说理去。” 孙太太早没了踪影。 倒不是为了躲老太太。 她早上说过要给女儿做衣裙，此刻正在绣纺里挑选老师傅。 沈明贞在自家铺子里观察香蕉干的销量。 才把写有“本店新到南方特产香蕉干”的条幅挂在店门口，便上门了很多客人。 香蕉皮放在一起，有一股沁人的水果香味。 京城人士从没闻过的水果香味。 很快便抢购一空。 沈明贞带来的两大框香蕉干，只剩下了一斤不到。 她将剩下的香蕉干分给了店里的丫鬟和小厮：“大家辛苦了一天，来尝尝香蕉干吧。” 一斤香蕉干，要卖一两银子。 她们一个月的月银，也才一两银子不到。 大小姐竟然舍得把这么贵的东西给她们吃，小厮丫鬟们很感动。 沈明贞微微一笑，给舅舅们写了信。 希望久久把南方的水果们都晒成干，给自己运送过来。 为了表达诚意，她随书信一起寄了一张一百两的银子过去。 晚上回到家，才知道沈老太太在孙太太院门前等了快一个时辰的事情。 正是夏日，太阳毒辣。 沈老太太顾着自己的面子不肯进去等，才站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头脑发昏。 沈明珠不识好人心，在一边添油加醋：“我还当祖母多有能耐呢。 您以前那么厉害，怎的如今连一个孙太太都治不住了。 孙女真是对您太失望啦。” 说完生气地走了。留下沈老太太和一老嬷嬷相顾无言。 沈明珠今天是怎么了？ 孙太太给自己摆脸色便罢了！ 这个小丫头怎么也敢给自己摆脸色了。 她可是她最亲近的祖母，一心一意地为了她啊…… 经此一事，沈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威严大受挫折。她决定，拿出当年的风范，再治一治孙太太，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威严。 故而，孙太太回来的时候，她让人传唤了孙太太，让孙太太给自己按摩。 又是当年那一招。 当初孙耀庭才嫁入沈府，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 自己一个人在沈府孤立无援，便像个扁圆子一样受人拿捏。 如今女儿有出息了。 自己也得了沈老爷另眼相待，做事便有了底气。 她道：“我今日累了，改图再去给老太太按摩。” “这样不妥，”沈明贞道：“她是老人，母亲只是儿媳，哪有老太太传唤您，做儿媳的不去服侍的道理。 您应当去的。 只是母亲多年未曾服侍老太太，想必手生的很。到时候祖母的身子骨有了什么问题，必定算不到您的头上。” 也是这个理儿。 老太婆欺负了她这么多年，如今是叫她还回来的时候了。 孙太太如是想。 第11章 为她人做嫁衣 孙太太去沈老太太房中的时候，沈老太太正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她许久没走过这么多路。 也许久没受过这样的气。 她的身子是真的乏，需要人按一按。 她看着孙太太：“你可知错了？ 若是不知错，便在这儿为老身按上一整天罢。” 孙太太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母亲说的是。 身为儿媳，给母亲按上一整天也是应当的。只是，儿媳已经多年未曾给母亲按摩了，若是守轻了或者手重了，还望老太太能多担待一二。” 说罢，便按了起来。 沈老太太说疼的地方，她故意按的更重。 说乏的地方，她按的更重。 没几下，老太太叫她停下了。“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林姨娘因为你受了这么大的罪，你去给老爷说说好话，放她出来怎么了？” 孙太太委屈，眼波如水：“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朱姨娘是受了委屈，儿媳却险些被人害死。 按照母亲的道理，朱姨娘受了委屈，儿媳便没有瘦委屈吗。 放朱姨娘出来也不是不行，只是儿媳受了这么大的罪，总要有人哄哄儿媳，让儿媳觉得舒服才行。” 沈老太太不说话了。 她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去沈老那儿告孙太太的罪？孙太太一早儿便说她手生了啊。 沈老太太想不出怎样赌孙太太的罪，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一旁的沈明珠眼睛却亮了。 她走到孙太太面前，笑得如花嫣然：“母亲说得对，我姨娘的确做错了，若不是她管教不严，翠儿姐姐也不会给母亲下药，差点害了母亲和爹爹的命。 只是母亲此刻还关在院子里，不如由明珠代姨娘给母亲道歉，这几日去母亲院里伺候母亲可好？”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便过来吧。” “是。” 沈明珠扶着孙太太的手，给她往屋外带路，甚至贴心的打起了帘子。 却连眼神都没给沈老太太留一个。 沈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心肝儿又开始疼了。 她这些年对她们娘儿俩还不好吗。 手里但凡有个什么东西，都会越过孙太太，往她们娘儿俩手里塞。 今日甚至为了沈明珠劳累了一整天。 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么对她的？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的一片真心啊。 都喂了狗。 沈老爷休息了几日，身体终于养好了大半。 他再次来到了孙太太的院子里看到沈明珠站在孙太太旁边服侍，笑了笑：“你倒是对你母亲有心了。” 沈明珠过来替父亲斟酒。 沈老爷没喝，拉过孙太太的手，情意绵绵：“夫人夜深了，不如早些歇息。” “我在隔壁给父亲铺好了床。 沈明珠抢答。” 沈老爷：…… 这个女儿看不出她想留宿在孙氏这里吗。 沈明珠尴尬一笑：“母亲和我总是生疏，女儿想着，还是和母亲亲近亲近比较好。故而今日想和母亲睡在一起。” 她才不会让父亲宿在孙太太这里。越发冷落了朱姨娘。 沈老爷刚到嘴边的菜突然就不香了，他放下筷子，看了沈明珠半晌，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突然想起，书房还有些书没有看完，便不留宿了，改天再来。” 沈老爷溜了出去。 孙太太站起来，送了沈老爷。 回到屋里，看了眼沈明珠。 沈明珠忙道歉：“母亲，您别怪我赶走了父亲，女儿是真的想和您亲近，才赶走父亲的……” 孙太太点头：“你做的很好。” 她是真的不想接待沈老爷。 朱姨娘最后没有受罚。 从买毒药到去孙太太院子里下毒，全部都是小翠一人所为。 管家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朱姨娘陷害孙太太的证据，又不好得罪朱姨娘，便把人放了出来。 沈明珠终于不用伺候孙太太，乐得高兴，连夜回了林姨娘的院子。 沈明贞此时正在看药方，听得这个消息，心里很不高兴。 那小翠进府不过一年。从前是在离京城很远的城市生活，和孙太太半点没有关系。不过进了沈家一年，便和孙太太有了仇？ 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下毒的事情明明说朱姨娘指使的。 单眼下没有证据，偏偏不能把朱姨娘怎么样。 母亲因为朱姨娘受了这么大的苦，加害人依然活蹦乱跳，让沈明贞心里很不高兴。 她眼前还不够强大。 沈明贞动了动笔，加进了看医书的速度。 沈老太太等朱姨娘解了禁足之后，把人叫了过来。“孙氏这么欺负人，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你们娘儿俩一点也不生气吗？ 林姨娘，你手里还有几十两的亏损吧。 老婆子我这里也很不好受。 孙太太母女给了咱们这样的难堪，不给她们一个厉害，她们便不知道这沈府到底谁才能当家做主。” 朱姨娘心里一个劲犯嘀咕。 她前段时间才害了孙太太一次，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下手，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若是不听沈老太太的，怕是连这最后到庇护也没有了。 朱姨娘心一横，心里狼哭鬼叫的，面上依旧温和恬淡：“都听母亲的。 只是，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孙太太的把柄，该如何整治孙太太呢？” “这有何难？” 沈老太太笑：“那孙氏进门多年，却只为沈家生下一个大小姐。孙氏无子，是为一罪。 再者，她那女儿的肉脯店那么红火，你们看的就不眼热？ 干脆找点暴民，宣扬沈明贞的店铺里的肉不干净，借着流言蜚语毁了她的店。 等那个小妮子没了爪牙，到时候孙氏母女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母亲说的是。” 朱姨娘连忙讨好老太太。 老太太将如何陷害沈明贞铺子的事儿交给了朱姨娘。 朱姨娘吸取上次的教训，和沈明珠讨论了一万三，终于确定了方案。 先找个人去买肉脯，在沈明贞的铺子里多停留一会儿。 在时候差不多的时候，直接躺到地上，装作在肉脯店吃坏了东西，大闹一闹。 在去后，雇佣一些人将这件事情张扬出去。 沈明贞的铺子的声誉必定会一落千丈。 如此，也不算是辜负了沈老太太的嘱托。 朱姨娘想着，等沈明贞的铺子关了，她便把剩下的肉脯包装一下继续卖。 这样，说不定能补上她缺的银子的窟窿。 第12章 师父师娘 朱姨娘的计划刚出来，边有人报到了沈明贞这里。 正是之前被朱姨娘罚了板子的那几个人。 沈明贞赏了她们银子，坐在椅子上思考。 其一，她不知道朱姨娘什么时候出手。 其二，她不知道朱姨娘请的人什么时候在自己店里面装病。 眼下敌人在暗她在明，若是着了她们的道，可怎么好。 想来想去，沈明贞决定请师父出手。 师父自担任了太医院副院长之位后，便清闲了许多，寻常只在太医院做一些管理工作。 想来应该是有时间的。 没想到，沈明贞的书信才发出去，师父师娘一家人便赶了过来。 沈明贞忙给师娘师父定了上好的酒店。 师娘给她带了自己新做的糕点沈明贞一边收下，一边抱歉：“真是麻烦师傅师娘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也好久没聚了，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聚一聚而已，怎么能叫麻烦。” 师娘拉着他的手：“再说，兮儿也想你了。” 希儿才六岁大，一个劲的往沈明贞身上扑，拉着她的手不放手：“明贞姐姐，我给你带了糖人，你快点吃，不然就被我爹娘抢走了。” 沈明贞被逗笑了。 她又在客栈里做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的师父师娘告别。 过了几日，朱姨娘终于动手了。 来的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穿着破布棉麻的衣服，来店铺里买果脯。 老人家身上脏兮兮的，依稀间还能闻到一股臭味，和富丽堂皇的店铺格格不入。 她朝丫鬟使了个颜色。 丫鬟挡了过去：“老人家，我们家掌柜的今儿个不舒服，店铺要打烊了，你若是要买东西，明天再来好不好。” 老头毫不留情地淬了丫鬟一口。 脏兮兮的手随手抓了一把肉干啃了起来。 沈明贞：…… 这个老头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迅速关店，叫小厮把老头子架了出去。 老头子反应很灵敏，双脚还没出了门槛，便大声子涵了出来：“这家是家黑店呀，我不过吃了一口肉脯，便觉得身上浑身不舒服。 要出人命啦。快来人啊。” 声音洪亮，哪里有生病的虚弱劲儿。 老头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一批围观的人。 很多人在路边指指点点。 老头捂着胸口：“我好疼呀。我的心口好疼啊，这家店肉脯有毒，要吃死人啦，大家快过来看。” 沈明贞冷笑：“老人家这是何意？我们家肉脯用的都是新鲜的肉，怎的到老人家嘴里就有毒了。 你平时都是这样颠倒黑白的吗。” 老头子怒目而视：“我快要死了，你家肉有毒。我告诉你，若是我今日有个好歹，你不陪我个七八十两银子，休想将此时掀过去。” 铺子里的丫鬟径直走了过来：“你再这样胡闹，我们便报官了。” “就是闹到青天大老爷那里去，也是你们害死了人。” 丫鬟：“你等着，我现在便去报官。” 沈明贞师父夫妇此时也赶了过来。 胡太医朝老人家拱手：“我是大夫，你既然吃坏了身体，不如先让老夫给你诊治一二。毕竟，身子好才是主要的，可别让这家的肉脯伤了你的身体。” 老头子不好意思说不诊，将胳膊伸了过去。胡太医诊断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朝围观的人拱手：“诸位，根据老夫的诊治，这位老人家好得很，完全没有病。” “怎么可能？” “这个老人家身体都这么痛苦了，怎么可能没有病？” “这是哪里来的庸医。” 人群中有人在起哄，故意偏向地上坐着的老人。 胡太医有口说不清。 京城的官儿很快带着官兵赶了过来，老头儿还在旁边哭诉：“我真的疼得要死了。没想到这家肉脯点这么恶心人，竟然在肉脯里面下药。害人。 老头子真的疼得要命。 官大人为老油子做主，将这家店的店主关到大牢里吧。” 出了安子，无论是栽赃还是确有其事，是要审一审的。官员挥了挥手：“来人，将这家店的店主与小厮丫鬟一并收押。” “大人且慢。” 沈明贞站了出来。 “其一，这位老人家进我的店铺，吃东西之前并没有付钱，而是抓起来便吃。幸而他拿的是上好的肉脯，若是这位老人家拿了我引耗子的肉脯，吃死了人，民女去哪里说理去？ 不问自取乃为盗，并不是民女的问题。” 沈明贞顿了顿：“再者，已经有大夫为这位老人家诊断了身体，这位老人家并没有病。” 老头子很强硬：“她在胡说八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乡村野医，也敢说自己是大夫？说不定就是过来骗钱的。 官大人，依我看，这个大夫说不定也是过来骗钱的，应该把她们通通抓紧大牢。” “是吗？” 胡太医笑了下，走到了官员面前。 官员一看到胡太医便弯了半个身子。 这位胡太医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儿。 医术也十分的好，上个月他有幸请到胡太医为家中老母治病。 胡太医为人高风亮节。 他说这个老头子在胡搅蛮缠，那便一定是这个老头子在说谎。 胡太医靠近官员：“不瞒大人这家店的掌柜的是我的关门弟子，这件事发生在大街上，若是流言蜚语起来，怕是对这家店的声誉不好。” 官员点头。 对两边的官兵吩咐：“这个老头子当街胡搅蛮缠，污蔑这家肉脯店，实在用心霍测。来人，将这个老头子当街打二十大板，丢入大佬等候发落。” 老头儿一声冤枉还没出口。 便被身上的挨打声遮住了声音。啪啪啪地声音一声接一声。围观的人看到这景象便懂了，一定是这个老头子在说谎。 沈明贞走到官员面前，屈膝行礼：“多谢大人。” 话才说完，便听到丫鬟小厮们咋咋呼呼的声音：“小姐，不好啦。不知道谁趁这边热闹，在店铺后面泼了很多的油，还放了一把火，眼下我们店铺的后半截已经被烧了。” 沈明贞匆匆地赶过去。 店铺后半截几乎快烧光。 乌黑的浓烟滚滚向上，残破的黑砖堪堪立在剩下半截的墙上。 歹人的心思很歹毒，不仅烧了她的店铺，连旁边做珍宝的铺子也烧了半截。 眼下，十几个人提着桶灭火，依旧阻不住熊熊的火势。 官员发动官兵，连同胡太医一起加入了灭火的队伍里。 大火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扑灭。 沈明贞来不及查看自家的损失，忙跑到旁边的珍宝阁看。 珍宝阁被烧的地方是一个待客的茶室。 里面只放了两件用礼盒装着的钗子。 店主黑着脸走了出来：“沈小姐，我们店的珍宝您是知道的，出了名的贵。 那两只钗子原本是我们准备好，送给张家吴小姐的生辰礼，颇为贵重。我看您也不容易，便收您个成本价，三百六十三两，您看什么时候方便，麻烦给我送过来。” 说完还把烧黑了半截的簪子给她看。 同体顺滑，洁白如玉，钗体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确实是上好的料子。 沈明贞快哭了。 她看着官兵，忍住哭意强忍着：“大人一定帮小女子抓住防火的人。 眼前不仅小女子的店开不下去了，连带着还要赔给珍宝阁这么多银子。 若是抓不住放火之人，小女子心有不甘呀。” 沈明贞面容姣好，又是胡太医的徒弟。 官员有意交好，便拍了拍肩膀：“小姐放心，眼下贼人虽然跑了，但追踪轨迹，顺着蛛丝马迹查找下去这种活儿，本官是最拿手的。大小姐请回沈府等待消息，本官保证，不出三日，一定给小姐一个结果。” 沈明贞福乐福身子，面色苍白：“多谢大人。” 一旁，师娘已经过来安慰她：“小明贞不怕啊，出了天大的事情，也有师父和师娘给你顶着呢。” 师父的孩子胡兮也安慰她：“明贞姐姐不要怕先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回家，嚷那些欺负姐姐的人再也不敢欺负姐姐。” “嗯。”沈明贞低低地应了一声，趴在师娘怀里，怎么也不肯起来。 师娘揉着她的头：“不要多想，三百多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师父努力一年，便能给你挣下。 小明贞可不能气馁，师娘还等着你振作起来，给师娘做肉脯吃呢。” 沈明贞豆大的泪流了下来。 她并不是担心那三百多两银子。 自己经营了好几个月的声音被毁，实在不能让她甘心。 第13章 挣钱的门路 回到沈府，已经是深夜。 沈明贞泡了个澡，沐浴过后，躺在寝塌上久久不能入睡。 经常是才一入睡，便被莫名的焦虑情绪所困扰，不得不清醒起来。 夜里不休息好，百日里做事更容易分身 她索性叫紫苏给自己点了一根安眠香。 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才醒，便听到老夫人的传唤。 沈明贞说最后一个到的，她到达的时候，室内已经坐满了人。沈老夫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孙太太跪在地上无声的抽泣。 她俯身行礼：“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淡淡地嗯了声。 沈明贞去看她的母亲。 孙氏穿着一身蕊白的梨花裙，打扮清丽。端是站在那里，边让人觉得可怜瘦弱，无端地同情起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 孙太太摇了摇头面上一股颓唐之色：“丫头，从前是娘做的不对，平白无故地教的你也学坏。 母亲一朝梦醒，才发现是自己错了。你要记得，以后一定要孝敬你祖母，照顾好弟弟妹妹，做长幼有序，尊老爱幼。” …… 母亲接下来的话她已经不想听。 沈明贞想不明白，老夫人到底拿捏了母亲什么把柄，竟然叫她这样自降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认错。 她转过身看向沈老夫人：“祖母，母亲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你这样折辱她？” 老夫人倪了她一眼：“你母亲方才的话你没有听进去是不是。她方才还叫你尊老爱幼，你便是这般尊老爱幼的吗？ 她能教导出你这边目无礼法的女儿，不是她的错？ 她嫁入我沈家多年，一直未能给我沈家生下继承家业的嫡子，不是她的错？ 她嫁入沈府多年，未能和你父亲恩爱如漆，反而相看两厌，不是她的错？” “那么，祖母打算如何惩戒母亲？” “还能如何？”老夫人看了她两眼：“我从前还觉得你年少可爱，可你越长大，越没了体统。你母亲这么多年又一直无所作为。 今日我挑出你们的错，你且和你母亲一件件的改，若是改的不好，你们便滚出我沈家大门，沈家从此没有你们母女。” “现在，像你母亲一样跪下像我认错。” 沈明贞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士可杀不可辱。 老夫人这是连表面关系都不想维护了。 很好。 沈明贞接着下拜的姿势，从袖子里甩出一根银针，直插沈老太太的昏睡穴。 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走向前面去扶老太太，默默的把银针收了回来。 朱姨娘慌忙地喊她：“沈明贞，你祖母一定是被你和你娘气晕了，你还不过来为你祖母诊治。” “我医术不精，又还没学成，怕是不能为朱姨娘和祖母排忧解难。” 沈明贞扶起母亲，背着众人走了出去。 孙太太的精神不是很好，一会儿摸摸走路，一会儿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忍不住的开口：“明贞，我和你祖母闹翻便闹翻了，你无论如何都是沈家的女儿。将来，你的婚事还是得你祖母做主的。你……” “所以要对祖母言听计从一辈子？ 母亲，我见不得你您受委屈，更见不得自己受委屈。况且，这个府里少不的您到存在。 父亲需要您。 朱姨娘没有主掌中馈的本事。 老太太年纪大了，头晕眼花，早看不得账本。 难不成，沈家的张需要一个下人来插手管理？” 孙太太想了想，是这个理儿。 她也是半夜里，听下人说沈明贞的店铺被火烧了，还欠了隔壁珠宝店三百多两的银子，一时心慌，才对老太太服了软。 她以为，只要沈明贞对老太太好好的，沈家不可能不帮着她还账。 可她求了老太太大半天，老太太一句话都没说。 她才知道，自己找错了人。 老太太根本不关心沈明贞，她只在乎自己在沈家是不是有绝对的话语权，是不是沈家说一不二的女眷。 孙太太皱眉：“可是，你的店铺都被烧了。还欠了那么多银子……” 她咬了咬牙：“母亲到嫁妆里还有不少金银首饰，我这就拿去当了帮你还欠……” 沈明贞：“母亲先别急，眼下找出烧铺子的人才是最要紧的。” 她匆匆向母亲道别。 决定出府找昨天帮她找放火之人的官员。谁知才走到门口，便遭到开门小厮的阻挡。 下人看着她一脸难为情：“大小姐，沈老夫人昨夜给我们下了命令，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您出去。 若是放您出去了，小人这份饭碗都要丢了。” 说完，把板凳挡在门口。看着她讨好的笑。 沈明贞转身离去。 明白了沈老夫人和朱姨娘带别有用心。 昨夜去闹了她的铺子便罢了。明知道她的铺子出了事，居然不让她出去。 简直恶毒至极。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下人将与临街相连的墙砸了开来：“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今晚回来。” 师父师娘还在客栈里等她。 看她过来来，师娘一股脑的拉着她嚷：“我和你师父一晚上没睡，去勘察了一夜到线索。最终找到了那人的衣服。” 大概是放火放的太匆忙，防火之人衣服上的布条被遗忘在了角落。 乌青色的布料上，一面被火熏的焦黑，一面油腻腻的，铺盖里大部分的油腻子。 沈明贞看着布条越来越熟悉，回忆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那是朱姨娘园子里下人的身上常穿的面料。 师娘拉着他：“我和你师父在城西的民巷里发现了大片的油腻子。” 居住在城西，又是沈府的下人。 沈明贞想啊想，决定回府问一问。 她在院里喝了一杯茶，问紫苏：“你去问问，朱姨娘院里谁在城西住。” 紫苏晚上才回来：“倒是有一个烧火的下人，他母亲住在城西。说是这几日她母亲生病了，故而请假了好几天。 奴婢听说，”他已经好几日没来朱姨娘的院子里了。 沈明贞忙带着紫苏去找。师父师娘怕她出事，特意叫她的大师兄陪他过去。 大师兄叫胡乐为，是师父从小收养的孩子，这几年一直跟着师父在太医院做事。 胡乐为白白净净的，个子比她高了整整一头半。笑起来也很恬淡，安静地看着她的时候，让人莫名的想起来温润君子这几个字。 胡乐为说话也轻声轻语的：“师妹，我陪你去吧。你一个弱女子，若是被人欺负了可不好。你不要怕，师兄跟着你，师兄会护你平平安安的。” 这话让人很安心。 沈明贞等待的时候，胡乐为为她雇了马车，贴心的掀开车帘等沈明贞先进去。 两个人坐定，胡乐为拿出包裹里的绳索：“师妹放心，等一会儿到了他在的地方，师兄会用绳索将他套住的。” 说罢给了她一个烟花。 “届时，师妹只要放了这个烟花，师父师娘就会带着官兵来帮助我们。” 沈明贞笑着应下。 路上要走小半个时辰，胡乐为怕她和紫苏饿，还带了自己做的鲜花饼：“师妹如果饿了，可以吃一些这个解解乏。这是我和胡兮这个小子一起做的，他从前就说，等自己学会了做饭，一定要带给最喜欢的明贞姐姐吃。 没想到，这个小子没送给她的师姐，倒叫我这个师哥占了个便宜。” 沈明贞知道胡乐为是在逗自己笑。 一行人到了的时候才中午，朱姨娘院子里的小厮正在吃饭。 他端着一碗面条，正坐在门槛上吃。 紫苏上前去打招呼：“咦，你不是张小三吗，不在朱姨娘院子里伺候，怎么在这里吃饭啊。” 张小三见紫苏来，楞了一瞬，特意朝紫苏身后看了看。 见没人，才和紫苏打招呼：“紫苏妹妹怎么来我家了，吃了吗，我娘刚做了鸡丝面，可香了。” 他话刚说完，脖子便被胡乐为用绳索套住了。 胡乐为顺势绑住张小三的腿，朝沈明贞点了点头。 烟花放在了空中，绚丽多彩。 苦主来了，张小三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很快跪了下来：“小姐救救我，实在是我娘身体不好，病的快死了，家里急需用钱。朱姨娘说，只要我做了这个差事，便给我十两银子叫我拿去给我娘治病。 我去烧了铺子，才知道那是小姐的铺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姐饶命啊。” 紫苏踹了他一脚：“你刚才不是说，你娘给你做了上好的鸡丝面吗，怎么才一会儿就说你老娘病的起不来了，你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张小三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胡乐为将张小三绑在门口的柱子上，吩咐沈明贞看好他。掀开袍子进了张小三的家。 张小三家里根本没人，破洞脏兮兮的床板下面，还留着半个瓦罐的油，和一个火折子。 油的颜色发黑，是上好的瓜子油，和沈明贞被烧的店铺的油一模一样。 师父师娘和官兵很快赶了过来。 官兵上去盘问张小三：“是谁叫你防火的？” 张小三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嘴上变了卦：“我就是单纯看大小姐不顺眼，才放火的。” 官兵蹲着地上给张小三算了笔账：“你放的火，烧了隔壁珠宝店一间客房，烧了沈明贞铺子的大半个后院，林林总总的盘算下来，你总共烧了九百多两银子的东西。估计这些银子你一时半会儿也还不起，只好去牢房里度过余生。” “那有什么，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进牢房。” “可惜你的余生太短了。”官兵叹了口气：“此次牵扯的银两太多，等速速审完了这个案子，就得杀了你以平民愤。你恶意防火，牵连无故，此次大概会判你个凌迟。 不出意外的话，秋后便会处斩。 凌迟你知道吗，拿刀在你身上一片一片的刮，直至刮上三千多刀，两天两夜，你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官兵长得威猛，说话连哄带骗，张小三有一些遭不住：“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大可以试试。” 张小三怂了，交代了出来。 他说，自小出来给人当差，过惯了苦日子。 他在朱姨娘的院子里当差，一直过的是白天黑夜扫地的生活，没日没夜的干活便算了，晚上睡觉也睡的大通铺，床板硬硬的，很不舒服。 他不想过这种日子很久了。 前几天，朱姨娘找到他，跟他说，有一笔买卖，只要他做成了，便给他一笔银子，叫他离开京城，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朱姨娘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昨晚就已经给了张小三三十两银子。 谁料，张小三雇的马车第二天傍晚才过来拉他，他便在老家的院子里等着。 正好这个时候，被沈明贞和胡乐为找了过来。 凭借着胡太医的关系，张小三的诉状很快便签字画押，连官府的印章也盖在了上面。 官兵问沈明贞：“这件事是沈家私下里自己解决，还是将人扭送到官府，明面上办？” 沈明贞想了想，私下办的话，朱姨娘和老太太怕是不会补偿自己的损失。 只有将她们逼上绝路，她们才会重视起来。 “公事公办吧。”她说。 官兵们应了，看了胡太医一眼：“沈小姐放心，这件事儿下官一定帮您办的漂漂亮亮的。您回去准备准备，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或者大后天官府便会传唤您和沈家其他人。” 沈明贞屈膝道谢，正想让紫苏拿出孝敬官兵们的银子。 一旁的胡乐为已经将为官兵们准备好的差点送了过去。 每人一片银叶子，外加一包点心，一包茶叶，一盒澡豆子。 胡乐为看着她：“你是我师妹，我们便是一家人，师妹若是要和我见外，那师兄可就不认你这个师妹了。” 胡乐为自小无父无母，从小在胡太医的教导下长大，便跟着胡太医姓了胡。 沈明贞小时候见过他两次，那个时候他还是黑黑瘦瘦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长成温润如玉的君子。 她承了胡乐为这份好意：“多谢师兄。” 第14章 赌一把 沈明贞随着胡太医一起回了客栈。 几个人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围在一旁吃，师娘拉着沈明贞的手：“若是沈家不好过，我和你师父便找个理由把你叫出来，让你来我胡家过日子。 你师兄和你师父都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两进的院子，虽然不太大，但加你一个，总是不成问题的。” 胡乐为在一旁附和：“师妹若是来，我自当把院子腾出来让师妹住。” 他低头吃着菜，脸上出现一抹红晕。 沈明贞被这种温情所打动，兼职快要哭出来。 师娘笑她：“多大的孩子还哭，时间不足了，快让你师兄送你回去吧。沈府还有很多事儿等着你呢。” 沈明贞应下。 下了马车，进了沈府的侧门，胡乐为还在依依地看着她。 紫苏在一旁打趣：“小姐如花似玉，胡公子绿叶护花，真是一段佳人。” 沈明贞笑着打了紫苏的肩膀。 门房看她从外面走进来，惊了一下，偷偷地告诉她：“大小姐，刚才官府来人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很生气，已经将老太太和朱姨娘，孙太太一并叫进了沈府的正堂，眼下就等您一个人了。” 沈明贞点了点头。 沈家正堂里，沈老爷坐在主位上。神老太太和朱姨娘坐在侧旁，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朱姨娘低着头哭了，扑通一声跌坐在了沈老爷脚下：“老爷，这件事不是妾室一个人的错，妾身也是听的老夫人的吩咐才这样做的。 若是这九百多两银子都让妾身一个人承担，妾身怎么承担的起。” “若是你承担不起，那你便坐牢。坐牢便罢了，连我沈家的名誉都要跟着你一并受损，本老爷今年的升迁也再难指望。” 沈老爷将身旁的小桌子扔了出去。 桌子很快四分五裂。 他看着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母亲：“母亲，不是我对您发脾气。您作为一个长辈，怎么能跟沈明贞一个小辈儿一般见识，且不说这个孩子一直很乖。便是她千不好万不好，她也是您的孙女儿啊。” 沈明贞恰时走了进来。 她听见老太太说；“只要沈明贞不告我们，不是就不用去官衙里了？你身为她的父亲，你说不让她去，她总会听你的吧。” “祖母这话可说错了。 若是孙女还不上隔壁珠宝店的银子，孙女还是得衙门里，届时，牵扯的可不只是孙女了，还有老太太您和朱姨娘对孙女做的事，一并会被送到衙门里，让千百个平民百姓知道。” 不过就是三百两银子而已。 老太太怒了：“让你父亲帮你还，我儿，沈家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银两？” 沈老爷看了孙太太一眼，孙太太面有难色：“今年才过了一半，府上收上来的银子一共七百多两，妾身管家的时候一共用了三百多两，朱姨娘当家的时候又花了三百多两，眼下，沈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不瞒老太太和老爷，这些日子，沈家一直都是靠着明贞在铺子里的收入过活的。” 什么？ 这件事引起滔天骇浪。 沈老夫人和沈老爷拿去账本，翻了又翻，才艰难地接受了孙太太的说法。 沈老夫人看着沈明贞：“你开店赚的银两，还有多少？” 沈明贞的确还有近三百多两银子，但她不想拿出来。 “回祖母，明贞这些日子赚的银子基本上都压在了店铺里的货上，经此一时，铺子里的丫鬟小厮们都没了生计。孙女儿给她们每个人发了十两银子的散伙钱，又花了些银子将铺子清理干净。 眼下，手里仅剩下几十两银子。” “那你撤案不就行了？为何要把我和你朱姨娘牵扯进去。” “祖母，不把珠宝店的赔偿还给人家，我们沈家是难逃干系的。再者，孙女的铺子被您和朱姨娘恶意防火，损失重大，祖母是不想赔了吗？” “你什么意思？”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沈老爷忙摔了一个茶杯，借此让双方平息了下来。 这件事原本就是母亲和朱姨娘做的不对。 只是，沈家如今的境况，他去哪儿借三百多两银子？ 大房三房倒是可以接给自己，但他若是将此事说出去，难免叫那两房的人看了笑话。 眼下，只能从沈老夫人和朱姨娘的院子里下手了。 她们俩的院子里，都有不少宝贝东西，哪怕只卖出去一半，都够珠宝店的赔偿了。 沈老爷说干就干，拉着管家，从朱姨娘的院子翻到神老太太的院子，终于找到了五十几件贵重物品。 沈老夫人在旁看看的，十分心疼。 “卖一半便好了吧？” “全卖了。”沈明贞站了出来：“父亲，不是我有意给您难堪。只是明贞这次损失惨重，店里赔了六百多两银子，其中大部分还是远方的舅舅们不远万里送过来的水果干。 您知道这些水果干，本就很金贵，卖的价格也高。 明贞还未给舅舅们结清水果干的帐呢。此时本就不是明贞的错，您不能……” 这样地偏袒神老太太，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呀。 “你放肆！”沈老太太怒气十足。 “祖母若是想和朱姨娘去衙门里走一遭，明贞便什么话都不说了。” 沈老爷推了沈老太太一把，让她少说两句。 本就是沈老太太看沈明贞生意做的好，觉得这个孙女翅膀硬了，不再听自己的话，才想出来的主意。 她无情无义在先，怎能怪得了沈明贞。 若是连孙女儿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沈老太太和朱姨娘怕是真的要进衙门了。 沈老爷挥手让人抬走这些东西：“抬走抬走。” 说罢看着朱姨娘和老太太：“都散了吧。” 沈老爷愧对沈明贞和孙太太，第二天便捧着银票给沈明贞亲自送了过来。沈明贞当着他的面，将一部分银票叫人送去珠宝店，一部分银票送给了舅舅们。 她给沈老爷留了五十两：“父亲，这些钱您收着，总不能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二房虽然人少，每个月下人们的月银加起来也要二十多两。 每个月府里必不可少的开销，例如花草除虫，修补路面，这些最少也要九两。 除去这些，堪堪只剩下了十几两，还要供这一大家子吃喝。实在是难。 沈老爷思考了一会儿，告诉管家，推迟下人们月银的发放。并且从今天开始，主子们的饭桌上只准出现一肉两素，下人们则顿顿素菜配咸菜。 沈老太太哪里受过这个罪，才吃了两天便受不了了。 厨房送来的鸭子都是特价购买的，肉又老又柴，做的又不入味，简直难以下咽。 朱姨娘那儿更不好。沈老爷以为她是罪魁祸首的原因，连肉也不给她吃，朱姨娘每顿只有一碗大白菜吃。 顿顿大白菜，把人吃成了兔子。 沈明贞知道后，特意从酒楼叫来了十菜两汤，特意摆在了沈府的凉亭里。 八宝莲子羹，酸辣鸡丁，糖醋里脊，清蒸小黄鱼……慢慢的上了一桌子。 香味很快引来了沈明珠，她缩在凉亭的柱子后面，小声的问她：“大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用饭？” 朱姨娘院子里的大白菜，她实在不想吃了。 “当然可以呀。”沈明贞给她呈了一碗鸡汤，递给沈明珠：“这是京城中大厨做的鸡汤，里面加了燕窝和人参，既能补身子，又美容养颜，妹妹可要多喝点。” 她又夹了一筷子烤鱼给沈明珠：“这是特质的烤鱼，用的是最新鲜的鱼，尝起来清爽可口，妹妹多吃些。” 沈明珠嘴里塞着慢慢的食物，一边吃一边感谢沈明贞：“谢谢姐姐。” 她回去定要让朱姨娘把自己偷偷藏着的珍珠赤金钏卖了，和姐姐一样日日吃好吃的。 都怪朱姨娘和老太太，若不是她们非要害沈明贞，自己何尝会这么辛苦。 辛苦便算了，还衣食住行都受到影响。 真是可怖。沈明珠心底里暗暗将神老太太又恨上了几分。 第15章 大师兄真好 沈明贞和孙太太日日在凉亭里用饭，还总是变着花样，很快将沈老太太引了过来。 “不是说没银子花了吗，为何你和你娘还在吃好吃的。” “祖母说的是这个吗？”沈明贞提了提手里的烧鸡。 鸡肉肉皮酥软，外面冒着香喷喷的热气，沈老夫人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这些钱是舅舅们送来的，前段时间明贞赚了钱，就给舅舅们邮寄了一些银票。眼下舅舅们知道明贞和母亲不易，也邮寄了一些银票给我们。 祖母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老太太闭了嘴。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孙太太那两个不争气的弟弟给她们的，但沈明贞这样说，她又怎好意思说，自己也想吃这样好吃的饭菜。 神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明贞一眼：“你有好东西，不知道孝敬祖母？” “祖母这话可是说错了，明贞的铺子还在的时候，可是日日往祖母的院子里送银子。祖母当初顿顿六菜一汤，花的可都是明贞的银子，怎么能说明贞不孝敬呢。 若不是铺子没了，祖母此刻还在锦衣玉食。” 沈老太太和林姨娘不说话了。 沈明贞瞧见，林姨娘趁她们不注意，偷偷拿走了柜子上的一只酱鸭子。 那只酱鸭子里被沈明贞加了少量的罂粟粉，吃了能让人上瘾。 吃了这一只酱鸭子，她们就会知道美食到底有多诱人。 就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沈明贞表示，自己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休息了一周，沈明贞去店铺里看了看。 店铺的墙体已经被重新修葺粉装好，正空空地等待着她。 沈明贞不想再做果脯生意，正在冥思苦想，便收到了师兄的书信。 他送给她一本书，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很多病症的药丸的制作方法，告诉她，如果不想再开肉脯店，可以卖一些药丸子。 这些药丸子他已经都试过，没有多大的问题，可以放心售卖。 沈明贞同意了。 药丸子的成本很低，不需要自己再投进一笔钱。此外，有舅舅们的水果干，她同时可以做两笔生意。 沈明贞叫工匠将铺子连同院子都隔成了左右两间，左边卖药丸，右边卖水果干。 做好之后，她让人请了一批丫鬟小厮。 沈老爷知道沈明贞重新开业，特意来孙太太这里坐了一坐。 这些日子，他一直因为沈老太太的缘故，愧对孙氏，不敢来孙氏这里闲坐。眼下知道沈明贞重操旧业，便稍稍放了心。 他看着孙氏尚好的脸色，拍了拍她的手：“这次是母亲对不住你。我想过了，母亲住的院子太大了，不如隔出来一部分给明贞。如此，她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晒药材，晒水果干，对她的生意也有助力。你看呢？” 沈明贞的院子的确不算大，两进的小院儿，她自己住了一进，下人们住了一进，本就没多少空挡。 孙太太便同意了。 大概是沈老爷事先给了警告，这次连沈老太太也没说什么。 沈明贞没让人将院墙围起来，她和沈老太太的院子只用了一些尖锐的灌木相隔。 沈明贞说，现在沈府没有钱，能省一点算一点。 她倒是得了沈老爷一句赞扬。 沈老太太却不好受了。她每天坐在屋子里，能闻到从沈明贞的院子里闻到的香味，一会儿是饭菜的香味，一会儿是她拿名贵的熏香熏衣服的味道。 沈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能看到沈明贞院子里挂着的，镶着金丝银线的绸缎裙。 亮晃晃的，刺的她眼睛疼。 她干脆不再出来，在房间里和自己生闷气。 现在的日子实在是太差了。沈明贞那边有吃有喝的，她和朱姨娘已经大半个月没吃肉了。 自从上次在沈明贞那里顺了一只鸭子回来，她便十分想念肉的味道。 沈老太太看着和自己一样思念肉的朱姨娘：“不如，你去借点银子让母亲解解馋？” 朱姨娘笑了：“母亲，我去哪里给您借银子，母亲想吃肉，我也想吃啊，只是……我实在是没有钱。” 朱姨娘想了想：“不如，下次沈明贞吃饭的时候，我再去偷偷拿些肉给母亲？” “行吧。”沈老太太无奈答应。 沈明贞再吃饭时，朱姨娘很早地守在了旁边，看着沈明贞桌上的一大顿菜，在旁边垂涎三尺。 好不容易等沈明贞和孙太太用晚饭，她拿着油布纸将沈明贞和孙太太没用过几口的羊肉和驴肉火烧包了起来。朱姨娘自己先偷偷吃了几口，才回到了神老太太的院子里：“母亲，这是沈明贞和孙太太没吃多少的肉，您快尝尝。” 沈老太太让丫鬟给自己切了几块肉嚼在嘴里，一脸满足。 沈明贞送母亲回去，想到自己和母亲剩下的大半桌子的菜，想着店里的丫鬟小厮们怕是不经常吃这些贵重的食物，便返回去拿。 才走到凉亭，便看到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几乎没动的羊肉和驴肉火烧不知被谁拿走了。 她摇了摇头，重新去店铺旁的酒楼里给丫鬟们买了一分：“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特意买了一些好吃的给大家打打牙祭。” 丫鬟小厮们连声道谢。 不过是在院子里打打杂，哪里就辛苦了。小姐对他们真好。 沈府，沈老太太吃饱了，一脸满足地躺在塌上。她年少时也曾帮助家里管过生意，这些年嫁入沈家，日子过的越来越安逸，便渐渐忘了从前那些事。 知道知道了沈明贞开店所赚的银子。 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沈老太太越发不甘，她从床榻底下拿出一个盒子，取出盒子里的一副血红色的手镯：“这幅镯子是我出嫁的时候，我的母亲送我的，价值千两银子。 老太太我身子不好，不能天天吃这样的饭菜。 我想过了，不如我们拿这些银子为本钱，偷偷地也开一家店。” “可是，朝廷不是不让官员们与民争利吗？” “怕什么，连沈明贞都知道开店写别人的名字，我们为何不能。我娘家不是还有个表哥吗，便用他的名字来买田买店吧。” “那，我们做什么生意？” 这还用说？老太太瞪了朱姨娘一眼：“当然是酒楼。” 老太太选店的本事还是有的，她的酒楼就开在皇城的边上。 每早，官员们都会从这里陆续上朝，中午再从皇城里陆续出来。住在这旁边的人，也非富即贵，经常需要宴请，客流很大，完全不成问题。 老太太特意把酒店装修的富丽堂皇，光是装修便花了一半的银子。 装修完，她请了八个大厨同时做饭，并做出了新店开张，三日内酒水全部减半的优惠，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但问题很快出现，林姨娘的表哥知道店铺红火，仗着这家店是自己名字的缘故，分要沈老太太给自己三成利。 沈老太太和朱姨娘骂了他一顿：“我们每日辛辛苦苦的开店，你什么都不做，还想要三成利？给你一成利你便知足吧。” 一成利哪里够花？ 朱姨娘的表哥知道沈老太太和朱姨娘所有的钱都在这家店铺上，有心闹他们一闹，便雇来了一群人，日日收着店门口不让人进去。 连着三日，酒楼里准本的酒肉蔬菜，因为天气的原因都烂掉了。 朱姨娘求他：“表哥，我和母亲也不容易。我们是一起的，若是酒楼不好了，你我都落不着好处，你说是不是？” 大表哥想了想：“那我只要两成利？” 朱姨娘为难的想了想：“行。” 与此同时，沈明贞的果肉干的铺子卖的特别好。 这次，她的舅舅们又给她邮了些，比如荔枝干、菠萝干、橘子干、芒果干等零嘴儿。 这些水果干引起了很多的好奇。 很快便销售一空。 没等到舅舅们将剩下的水果干发过来，沈明贞的水果铺已经空空如也。 她闲来无事，向紫苏打听：“老太太和朱姨娘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开酒楼。用的是朱姨娘大表哥的名字。” 沈明贞一口葡萄酒吐了出来。 老太太平日里不是很高风亮节吗，怎么如今也加入了商贾这条路。 至于朱姨娘的大表哥。谁不知道，这个大表哥是好赌的，因为好赌，他至今仍没娶到媳妇儿。幸运的是，这位大表哥虽然好赌，每次却总是赌一些小钱，是以这些年一直活的马马虎虎。 老太太和朱姨娘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位大表哥孤身一人，可以任她们拿捏，才敢用这位爷的名义开店吧。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 沈明贞有些日子没给孙太太诊脉了，索性关了店门，回到了家里。 “你拿些药丸子卖的不好吗？” “毕竟是药店，需求量没有零嘴儿那么大，但总归来说还不错。”沈明贞收回了母亲的手腕：“您最近有没有感受到头晕脑胀，而心想吐这些症状。” “是有一些。” 孙太太摸了摸肚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前段时间你父亲非要来我这儿留宿，我实在拦不住了，就留了他一晚上。你说，不会是——有了吧。” 沈明贞心里咯噔了一下。 眼下月份太小，看不出来。 她却仍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将母亲院子里不适合孕妇的东西都扔了，更吩咐厨子，以后只准给母亲院子这边上热菜，那些性凉的食物统统不准上。 十二月的时候，孙太太显了怀。 沈明贞怕自己医术不精，特意请了名医给母亲诊脉。老大夫诊了半天，看着孙夫人喜笑颜开：“恭喜夫人，您府中是两个双胞胎孩子。等到了明年，沈大人就能添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了。” 沈老爷笑呵呵地，把大夫送了出去。 进来拉着孙太太的手：“夫人辛苦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梨汁软糖了，你好生等着，我去给你买上两三斤回来。” “父亲。”沈明贞叫住他：“梨子性凉，不适合母亲吃。” 沈老爷挠了挠头：“是了，我怎么连这一些都不知道呢，你看看我。”他尴尬地笑着。 眼下孙太太有了身孕，沈老爷觉得，既然是两个双胞胎，应该给孙太太买点吉祥如意的礼物，在衣食住行上也对孙太太多关怀一点。 可朱姨娘已经把他的银钱挥霍了大半，这可怎么是好。 他犹豫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的朝沈明贞开口：“按理来说，父亲不应该要你的银子的，但你也知道，父亲这个月的俸禄还没有拿到手，眼下沈府陷入了困境，你母亲又有了身孕…… 明贞，你借父亲一点儿银子吧，我想给你娘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 沈明贞有些感动。 却并不会真的拿出银子给父亲救急。 “父亲还不知道吗，祖母和朱姨娘在皇城附近开了家店，眼下生意很红火呢。 既然是祖母和朱姨娘欠我们的，父亲不如趁此时拿回来。” “也罢。”沈老爷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自己成了沈家最穷的人。 但于情于理，他也的确不好意思再问沈明贞要钱了。 毕竟，这个女儿他实在亏欠太多。 沈老爷擦了擦头上的汗，叫上了小厮，来到了沈老太太和朱姨娘开的酒楼。 已是下午，酒楼里没什么人。 沈老太太正和朱姨娘在楼上的单间儿里嗑瓜子，见沈老爷来了，开心地招手：“儿子你来了。 母亲多日没见你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母亲这里？” “不瞒母亲，孙太太有身孕了，大夫说，还是个双生儿。 儿子想着，这是我们沈家的喜事。 只是儿子手里有些困难，故而想从母亲这里借点钱，给孙太太买点益气补血的补品。” 沈老太太虽然看不惯孙太太。 却没必要和自己未出世的孙子孙女作对，很爽快地拿了钱。 开酒楼这些日子，一共赚了三百多两。她拿出一百多两，很痛快地交到了沈老爷的手里：“你先拿去花吧，若是哪一天没有了，就再来母亲这里拿。” 这话说的让沈老爷很感动。 朱姨娘却听的很不是滋味。 眼下沈府只有一个男孩子。 若是孙太太生下了两个男孩子，又是沈家的嫡子，将来沈家的财产还不是终归要落到孙太太的头上。 到时候，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多可怜呀。 眼下沈老爷已经不再偏爱自己，若是她连“沈府只有自己有儿子”的这个优势都没了，等老了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朱姨娘暗暗地希望孙太太不要剩下儿子。 最好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可，到底应该从哪里做起，才能让孙太太这一胎惊现连连呢？ 孕妇若是没有好生将养，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朱姨娘便打定主意，先把孙太太的营养断掉。 可沈老太太这么心疼她那未出世的宝贝孙子，她该怎么办呢？ 正好此时，有小厮急匆匆地上来了：“老太太，朱姨娘，不好了，朱姨娘的大表哥在赌坊欠了银子，领着人来酒楼要钱了。” “欠了多少？”“倒是不是很多，听说是二十两。” 还不及他分红里的百分之一。 朱姨娘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给他吧。” 小厮领命下去。 她靠在软榻上，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自己虽然暂时把控不了沈明贞的店铺里的生意，但老太太这边，她总归是可以想办法做主的呀。 眼下这家酒楼的地契和房契都是她大表哥的，若是自己和大表哥沆瀣一气，把控了酒楼的处置权，老太太从哪里弄钱给她孙子花？ 说干就干，当晚，朱姨娘便把大表哥约到了酒楼的地窖。 大表哥嘴里叼着一根草，漫不经心地看她：“什么事？” “你不是爱赌钱吗，总是欠人银子也不是个事，你现在可是咱们酒楼的三掌柜。想不想从此放开手脚地去赌钱？” “当然想呀，做梦都想。” “那你听我说，你去拿着房契和地契威胁老太太，让她滚出酒楼。 老太太手里又没有任何的证据，肯定拿你没办法。她只能乖乖回沈家。 届时，我来掌管酒楼经营，赚下来的钱，你一半我一半，多好。” “这能行吗？” “怕什么，我掌管酒楼都一个多月了，你见过我出过差错？”朱姨娘有些心虚。 大表哥心心念念他的赌钱。 没一会儿就答应了。 “行，那我明天就去老太太那边闹，你明天就装作不在避一避。” 朱姨娘答应了。 第二天，她借口腹痛，没有去酒楼，一直在家里兢兢业业地等消息。 孙太太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看的她火气十足，连午饭都没能吃下。 终于，老太太回来了。 她一进家门就把朱姨娘叫了过去，骂她的大表哥不是人：“我连我最后的一个珠宝卖了买的这家酒楼啊。他见你不在，当着很多食客的面儿骂我，逼我滚出酒楼。 若不是惦记着我儿在官场上的声誉，我又何苦这么下不来台。 以后我们没了银子，可怎么办呀。 沈明贞母子俩每一个好东西。朱姨娘，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吃白菜叶子吗？” 朱姨娘皱着脸，表现的很忧心。 “母亲别急，他终究是我的表弟。 这几日，我抽出时间去和他谈谈，看看他能不能和母亲重归于好。”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去酒楼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拜托你了，巧云。” 朱姨娘没有沈老太太那么会经营。 幸而之前老太太经营酒楼的时候，已经积攒下了一批稳定的客源。朱姨娘照猫画虎，学者沈老太太的管理方法管理酒楼，虽说生意不如之前老太太在的时候那么好，却终归是不差的。 她赚了第一笔钱，为了凸显出自己的能力，特意将大表哥叫了过来，两个人平分了酒楼的盈利。 大表哥分得一百八十两，飞速地跑出了酒楼。 还放出话，今日若是赢了钱，要给朱姨娘买个镯子回来。 朱姨娘也没闲着，拿了钱，去隔壁的药店买了一大块劣质麝香。 回到沈府，偷偷溜进孙太太的院子里，在孙太太经常乘凉的大树下埋下了大块麝香。 她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奈何沈明贞是专业行医的，陪母亲歇息的时候，靠着敏锐的香味，找到了那一块麝香。 是血红色的颜色，和一般的麝香不同。 像是从小作坊里生产出来的。 京城卖小作坊生产的药店也就那么三四家。 沈明贞挨个去问，终于找到了店家：“来您这买麝香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总穿一身玫红的衣服，耳朵上还有个痣。” 店家认识沈明贞。 很容易卖了这个人情给她：“有没有痣记不清了，穿的好像是玫红色的衣服。” 沈明贞点了点头。 还能有谁，是朱姨娘无疑。 陷害了她这么多次，竟然还把算盘打到了她娘的头上，沈明贞有些气愤。 平常也就算了。 她娘现在可是怀着两个双胞胎的呀。 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朱姨娘真是好狠的心。 她知道朱姨娘和大表弟经营酒楼的事，偷偷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透露给了老太太。沈老太太有些惊讶：“真的？她们真背着我这么干了？” 沈明贞点了点头：“祖母还不知道吗。 您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的，只要祖母让人去店里看一看，故意找借口说要和店主谈生意，不就知道孙女说的对不对了吗？” 沈老太太没吭声。 背地里特意让伺候自己嬷嬷的远方亲戚跑了一趟。 得知朱姨娘在背着自己偷偷经营的时候，发了好大的火儿。 既然对方敢在背后玩阴的，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亏自己多年来还对她们母女很好，有什么好事率先想着朱姨娘和沈明珠母女。 再者，那家酒楼可是自己的银子买的啊。 朱姨娘凭什么坐享其成。 沈老太太火爆三丈，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侄儿。 朱姨娘的大表哥进赌坊的时候，觉得老板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 他没在意。 赌坊的小儿又在那边桌上吆喝：“买大还是买小？买定离手了啊。” 大表哥的耳朵转了三转，盯着小二：“买小，我压五两银子。” 其实这把的骰子点数是大。 小二不动声色地将点数拨成小，笑眯眯地冲大表哥开口：“您真是好运气，正是小。” 接下来好几把，大表哥今日都是赢的。 小二冲他客气：“您今儿个运气真好，莫不是踩了狗屎，中了狗屎运了吧？ 要不要玩把大的？” 另几个赌客冲他喊：“是啊，要不要玩把大的，等您一会儿赚个盆满钵满，可要记得请我们几个吃饭啊。” “就是啊，今儿个您手气不错，干脆玩把大的，说不定还能把老婆本赚下呢。” 大表哥被夸的天花乱坠。 咬了咬牙，答应了。 小二忙把他请到单间。 “这位爷，您看咱们今日是玩一千两还是两千两？” 大表哥有些为难。 这也太大了吧。 一旁看热闹的人早把单间围的水泄不通。 对面的人看着谭犹豫的神情，开口挑斜：“怎么了？大家都说你是赌场的精英，怎么如今不敢了？ 你到底押不押？不押就滚，没钱还来这里装大爷。” 大表哥咬了咬牙：“押。” 哪知道对方押了一万两。 …… 一场赌局下来，大表哥才觉得被人设计了。 哪有人赌一万两银子的。 赌场里向来都是输一赔二。 他得赔对方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啊，他从哪里找。 对方不依不饶：“你不是还有个店吗？我们盘算过了，你那个店铺抵押给我们，你再借一万两银子给我们，这笔账便了了” 赌场里的规矩，若是还不上钱，是要被砍手砍脚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大表哥从来只敢小打小闹。没想到今儿个终归是轮到了自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可他不想被砍手砍脚。 大表哥脑袋上惊出一身冷汗，带着人去酒楼。 朱姨娘没想到他能带着一大批人来，忙问他：“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大表哥越过她，走到酒楼的密室，面无表情地把地契和房契交给了那群人。 对方走的时候还朝他嚷嚷：“这是你媳妇儿吗？赶紧把欠我们的一万两银子还上。否则，我就卖了你媳妇，把你送入黑煤矿矿场打一辈子苦力。” 朱姨娘明白过来了：“我不是他媳妇，各位大哥别误会。” 等那群人走了，她如丧考妣，坐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打在大表哥身上出气。 这下好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凭什么老天爷对自己这么不公平。 朱姨娘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大表哥更是难受，这可怎么办啊，就是他有十条命，一辈子也挣不出来一万两银子呀。 自己大字不认识一个。 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大表哥想到了死。 他看着朱姨娘。自己这个表妹保养的很好，虽然生了儿女之后胖了，容颜却依旧妖娆。 大表哥想，死前满足自己一把也挺好的。 便把朱姨娘拉扯到密室，关上了门。 朱姨娘踩叫了一声。 朱姨娘是夜深回到的沈家。 好像哭过，脸上还有隐隐约约的巴掌印。 是她不听话，被大表哥打的。 见一群小厮盯着自己发红的脸看，她欲盖弥彰：“今儿个我表哥欠了债。他好赌你们知道的，表哥这次欠的银子有点多，有些不高兴，猝不及防地打了我。 幸而他是无心的。” 小厮们：…… 若不是朱姨娘非要留下来和他们说这么多好，他们还注意不到朱姨娘被打的脸。 毕竟黑灯瞎火的，她回来的也晚。 朱姨娘回到沈家，抱着被子哭了一整晚。 大表哥那个王八蛋，折磨了她一整天。若是被沈老爷发现了…… 朱姨娘不敢让沈老爷发现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迹，忙拿出雪肌膏，借口要沐浴，跑到屏风后面仔仔细细地涂了起来。 沈老夫人院里，她身边伺候的嬷嬷早把朱姨娘的大表哥欠了很多债的事告诉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打着扇子，没吭声。 这个朱姨娘，真是狼心狗肺。 看来，朱姨娘院子里，母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既然朱姨娘不能再依靠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呢。 沈老夫人毕竟老了，以后总得有人照顾。沈老爷毕竟是男眷，不能为她这个母亲擦身梳洗。沈老夫人想，她或许是时候缓和一下和孙氏母女的关系了。 其实仔细向来，孙氏一直性格温婉，嫁过来之后对她也很是孝敬。 若不是她当年对孙氏太苛刻，她也没必要对自己针锋相对。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啊。 沈老夫人想，以后慢慢培养她和孙氏，以及沈明贞的感情，相信总会回来的。 一家人哪有深仇大恨。 第16章 可笑的砚台 沈明贞无时无刻的不在盯着朱姨娘。 她才梳洗过，便听见朱姨娘院子里的小厮说，朱姨娘今日回来的格外的晚。 沈明贞没在意。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朱姨娘怕是在酒店里和她的大表哥拉扯了一整天，故而才很晚回来。 她吃过午饭，去孙太太那里说了一会儿话。 孙太太正在给未出世的两个孩子做虎头鞋，虎头已经做好了，只剩下两个眼睛还没有做。 沈明贞走过去，从母亲手里夺过针线，推着她去了院子里：“母亲如今好好休息才是主要的，切莫伤了眼睛。 我托人送过来一些花，母亲去看看好不好看。“ 孙太太笑了：“就你鬼机灵。” 两个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老太太来了。 孙太太和沈明贞对视了一眼。 沈老夫人可没主动来过她们的院子。 沈老夫人手里没了钱，便拿出了一些自己抄写的孕妇该注意到事项，整理成了册子，给孙太太送了过来。 她拄着拐杖，开口：“孙氏你也是不容易，如今为我们沈家怀了孩子，老婆子我是万分感谢的。 我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便亲手抄了一份孕妇注意手册送你。“ 到底是一番好意 沈明贞给沈老夫人搬了把凳子。 “祖母快坐。” 沈老夫人坐了，看着孙太太鼓起来的肚子：“你若是给我沈家生下了嫡子，待你出了月子，我便让你夫君去给你申请诰命。” 她喝了一杯茶：“明贞也是，到底是大家小姐，整日守着你母亲和铺子做什么。 明儿个郡主娘娘办了一场赏花会。说是赏花，其实是想选几个名门闺秀，去给太子殿下当侧妃人选。 我沈家门楣并不低，明贞又长的清秀可人，便去试试吧。 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去见识见识世面也是好的。“ 沈明贞应了。 为了防止朱姨娘再次陷害母亲，沈明贞托朱姨娘带丫鬟给她在茶里下了足够多的巴豆。 朱姨娘正为大表哥的事伤神呢，哪里顾得上品茶。 一口气喝了个干。 沈明贞并不想当什么太子侧妃，因此穿的十分朴素。 她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马面裙，上身套了件粉红色的袄，连钗子都只带了两只。 耳朵上带的是水晶流苏耳环。 既不打眼，又不失体面。 她拜别母亲出门，去了郡主府。 郡主娘娘的赏花会来了很多女眷，个个花枝招展。 沈明贞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听她们说着场面话。 实在融入不进去，便带着紫苏去外面吹风。 外面是一池池塘，风轻轻的吹，在湖面上打了一圈圈的潋滟水光。 沈明贞静静地坐着，方空了自己。 这样的感觉真好，她已许久没有这样轻松。 她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不自觉微笑了起来。 雪白的面容配上浅浅的笑容，格外好看。 沈明贞和紫苏说这话，浑然不觉背后有人在看她。 太子不习惯女眷这样多的场合。 他才十六岁，并不想过早的娶妻生子，便出来吹风。 才走到郡主家的池塘，便看到少女明艳的脸庞。 她笑着，好像将天地间的阳光都收揽在了自己身上。 打扮也很清新。 这身打扮粗看不引人注目，细看却能感觉到，是多么的清雅恬淡。 少女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丫鬟说什么。 声音清脆，甜甜的，像莺歌。 太子不自觉的走上前。 “姑娘再聊什么？” “你是……来参加宴会的公子？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太子随便编了个借口：“小生从外地来，家父是区区六品小官，不值得一提。” 沈明贞笑了。 眼前的少年有着大大的耳朵，明亮的眼睛，行走间很是儒雅，让她觉得想处着很舒服 “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官大官小不重要，过的才是重要的。 我观公子的面相，显然是个有福气到，日后的日子必定会红红火火，好运连连。“ 太子抿了抿唇。 “借你吉言。 小姐是哪家的呢？“ “京城沈家。” 原来是沈家。 沈家是正四品官，沈小姐能来这里，想必是沈家嫡女。如此身份，做自己的侧妃，倒是也相配。 太子心里有了谱。 郡主表姐和太后总是催自己找媳妇，这不，眼下不就有个上好的人选吗。 花容月貌，嘴巴也甜。 他跟沈小姐打了个招呼，走向了郡主的院子。 郡主正在喝茶。 丞相家的五小姐站在郡主身边，陪她说话。 郡主拍了拍五小姐：“太子殿下身边一直没有贴心的人，我和太后十分惋惜。若是你能被太子看中多好。” 五小姐俯首称是。太子看在眼里，不说破，冷冷的看着这位五小姐。中等长相，中等身材……真不知道郡主表姐看中了她哪一点。看中了她那个丞相父亲？他乃太子殿下，未来的天子，娶媳妇这件事必定是要听自己的内心的。什么丞相的嫡女，他不稀罕。太子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方才遇见的沈家大小姐。未因为他父亲的身份低微，便不搭理他，反而很热情的给他鼓励。这样的女子，才配当他的侧妃。 太子拉了拉郡主的袖子：“表姐，你帮我跟太后说一声，我看中了一个女子，求她成全。” 郡主眼睛一亮，千年寒冰终于回心转意了？不知他看中了哪家女儿，只要门楣不是很低，娶了也无妨。 第17章 放手一搏 沈明贞被带到郡主身边。 郡主娘娘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海棠绣花裙，脖子里带着玛瑙珍珠金项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脸温和：“我虚长太子几岁，从小一直跟着太子在皇后娘娘身边读书。眼下，我已经成亲五年了，连孩子都三岁了，太子身边却连一个贴心人儿都没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着急地很。” 郡主拉着她的手：“眼下，你入了太子的眼，便要和如松一同好好伺候太子。” 如松正是丞相家五小姐的闺名。 沈明贞这才知道，方才在池塘旁边见到的男子正是当朝太子。 她不过是随意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太子便看上她了？ 这么随意的吗？ 沈明贞看着郡主，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如松小姐。如鲠在喉。 前世，一个武安侯府的小妾便让她活的痛苦难堪。若是做了太子的侧妃，与无数千金小姐勾心斗角。她岂不得迟早被她们生吞活剥。 她如今有钱有权，实在不想做太子侧妃。 她看了看郡主，福了福身子，没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了一边。 当朝的官家女儿谁不知道，这位郡主娘娘，在十五岁的时候便帮着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十八岁的时候，陪着夫君一起远赴疆场，在敌人冲过来侵略的时候，因人手不够，甚至亲自带了一队亲兵从后方厮杀。以至于，在疆场上得了个女将军的封号。 当今升上的郡主的亲舅舅，郡主从小又争气，很的升上和皇后的喜爱。 她人微势薄，实在不好明面拒绝。 沈明贞呼了一口气，对面前的场面十分头疼。 以至于，后来的宴会上她一直郁郁寡欢。 但终究没有空手而归，宴会散了的时候，郡主赐了她一双碧绿通透的玉镯子，装在了楠木金锁做的精巧盒子里，引得无数小姐侧目看她。 沈明贞才回家，沈老爷便出来了，亲自来正门迎她：“听说你得了太子殿下的眼？” “父亲怎么知道的？” 沈老爷笑得脸上的褶子堆叠在了一起：“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郡主娘娘身边的嬷嬷便过来，了解了一番咱们家的情况。依我看，你嫁入太子府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自家女儿得了太子的眼，沈老爷开心地一个劲儿盯着沈明贞看，直看的沈明贞心里发愁。 她回屋烧了香，特意给菩萨多磕了几个头，祈求太子和郡主放过自己。 才想去母亲那里给母亲报声平安，便看见朱姨娘和沈明珠坐在老槐树的花池边，嘀嘀咕咕地怒骂她：“沈明贞也真是好运气，只是去了一趟郡主的宴会上，竟能得了太子的眼？明珠，你才是咱们府里最好看的小姐。以后有这种事情，你便求着你父亲让你也去，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那个贱蹄子享受。” 贱蹄子？ 朱姨娘先前陷害她母亲，特意往孙太太院子里埋麝香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 竟然还敢在这里口出污秽之语。 沈明贞静静地走上前，看着惊愕地朱姨娘，抬手给了朱姨娘一个巴掌。 朱姨娘头上的钗子被她甩了下来，乌发尽散。她看着沈明贞，从地上爬起来，抬脚便往沈明贞腿上踹。 紫苏拉扯着朱姨娘的后背，不让她上前。 朱姨娘喊女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帮母亲？” 沈明珠这才加入混战，两只手将紫苏从朱姨娘身上拉扯到了地上，骑在紫苏身上，对她又踹又打。紫苏脸上被打的通红一片。 眼下的位置和母亲的院里离的很近。 听得外面的争吵，已有几个婆子冲了出来。 沈明贞叫婆子堵住沈明珠的嘴，将她从紫苏身上拉起来。又让人用绳子绑住朱姨娘的胳膊，又啪啪啪地给了朱姨娘几个嘴巴。 “其一，我是大小姐。你只是个妾，按理来说，我才是这府里的主子，你只是个下人和玩物。” “其二，你在背后污蔑主子，是为不敬。” “其三，你出手伤纵容沈明珠伤我的丫鬟。若是她被打残打伤了，万一我被太子看中了邀我去太自府，没有紫苏陪我，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朱姨娘自然不服。 她进府这么多年，老爷哄着，下人供着，哪个敢把自己当下人。 沈明珠的身份是比她高，但那又怎样，她的女儿沈明珠便不是府里的大小姐的吗。 眼下她的大表哥欠了别人一万两银子，酒楼又没了，朱姨娘还不知道如何跟老太太交代这件事。才和女儿坐在花坛上唠嗑解压，便受了沈明贞的嘴巴。她本就焦虑，冲着沈明贞大喊：“你若是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便让我娘家的大哥大嫂背后给你使绊子。还想嫁去太子府？ 你若是京中风评不好，我看看太子殿下还怎么邀你当侧妃。 圣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容得下你这样德行不正的人在太子身边？ 你若是风评不好，莫说是太子，便是京中任何的豪门贵族，都不会再娶你这样的人。” “姨娘莫不是忘了，我和沈明珠是同一个父亲。我风评不好，沈明珠难道不会受京中传言所影响，落得和我一样嫁不出去的下场？ 你恶意中伤沈家大小姐，父亲和祖母会放过你？” 她凑近朱姨娘的耳边：“我知道你忘母亲院子里放了麝香。但母亲眼下有了身孕，我暂时不想和你计较。若你这几个月能安分守己，好好等母亲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我便和你既往不咎。若是你不知自己的身份呢，故意兴风作浪，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能不客气到哪里？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 朱姨娘想开口嘲笑，却因为自己眼下的困境不得不对沈明贞服软。 她恹恹地，没了趾高气昂的样子：“知道了，大小姐。” 沈明贞嗯了一声，放她走了。 孙太太正读书，看她来了，叫人给她上了一杯红糖姜茶：“我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闹腾了，你不是会医术吗，不如帮母亲看看，母亲腹中的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明贞笑了，在孙太太手上把了脉，故作哀荣，看着孙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 孙太太急了：“是两个女儿？” 沈明贞不忍逗她：“依我看，母亲肚子里，可能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是龙凤胎。” 孙太太放了心，看着她：“等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家里便更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 沈明贞拿起红糖姜茶，才喝了一口，便咳了几声，将茶吐了出来。 这茶的味道和平时的不一样。 她细细的闻，才发现，红糖里被人加了少量的苦干草。这种草平淡无奇，随处可见，多吃还能清毒下火。但如今母亲有了身孕，身子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怎么能喝这种凉薄的东西？ 幸而她刚刚未母亲诊脉时，诊得的是母子安康的症状。 她抬头问母亲身边的嬷嬷：“是谁在母亲的茶里放了的这种东西？” 嬷嬷迟疑了一下：“是太太院里的三等丫鬟杏儿做的。这姜茶有什么不妥吗？” 沈明贞没说话，匆匆赶到了院里。杏儿正在厨房烧火，一旁的架子上摆着上好的姜片和红糖。木架子地下的空隙里，藏着的苦干草露了一个角。 她上前拿出藏着的苦干草：“你为何要往母亲的姜茶里加这种东西？” 杏儿慌了一瞬，忙磕头认错：“奴婢没忘太太的茶里加这种草。这种草是奴婢昨儿个才摘来，想自己泡茶喝的。许是不注意，加了几根进去，请小姐饶恕。” 沈明贞不说话，掀开灶上的锅。 苦干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加了一丁点儿？ 她看着嬷嬷：“这种丫鬟，留在母亲院子里，迟早是个祸害。如果我没记错，母亲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是买来的吧？既然是买来的物件儿，伺候的人又这么不尽心……便仗杀了罢。” 嬷嬷称是，叫来人便把杏儿往院子里拖。 沈明贞坐在厨房的板凳上没动，似是要观刑。 杏儿看了眼沈明贞的神色，又瞧了瞧一脸凶神恶煞地嬷嬷，跪爬到沈明贞脚下，哭的提泪横流：“大小姐赎罪，是大少爷叫奴婢这样做的。他说，朱姨娘和明珠小姐总是在大太太这里受气，少爷说，他想给孙太太一个教训。 他还说，这种草只能让人在怀孕的时候肚子难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危害，奴婢才这样做的。” “是吗？ 那大少爷给了你什么好处？” 杏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小声开口：“少爷说，如果奴婢做的好，便把奴婢抬做少爷的侍妾。” 沈家大少爷才十四岁。 沈明贞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想到，朱姨娘和沈明珠才被自己警告过。沈小霸王便敢背着自己胡来。 这种苦干草，母亲若是吃多了，可是会一尸两命的啊。 她小时候，沈小霸王仗着自己是沈家唯一的独子，可没少来孙太太屋子里捣乱。每次来不是将母亲的水果点心弄的一团糟，便是从母亲的房子里拿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回去。 好几次，把母亲名贵的衣料弄的染了肉色，还把沈老爷的奏折踩了个稀巴烂。 故而，他有了小霸王的别名。 父亲正是怕她这样的性子，给沈家招来灾祸，才把他送进书院修身养性。 四年过去了，竟一点儿都没改？ 如果沈明贞记得不错的话，沈小霸王后天便回来了吧。 她看了眼杏儿，对着嬷嬷开口：“既然我们家的小少爷喜欢杏儿，便把杏儿好好梳洗一番，在后日天晚的时候，送入小少爷的房间里吧。” 第18章 “朱家”的饰品店 沈明贞只是把杏儿放进了沈少爷的房间里。并未做什么不好的举动。 谁知道，沈少爷看见杏儿穿着薄纱睡衣，散着青丝，躺在自己塌上的时候，竟然做出了出格的举动，缠着杏儿闹到了半夜才睡下。 沈老爷和朱姨娘听到风声，来沈少爷的院子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才进门，便看到伺候的小厮端着脸盆，正在沈少爷的门口张望。 已经快午时了，还没起来？ 回来第一天，不来向自己的父亲请安，竟然在睡懒觉。沈老爷怒了。不顾小厮的阻拦，推开了沈少爷寝室的门。 沈少爷光着身子，一条腿搭在杏儿身上，一只手揽着杏儿柔软的腰，正在沉沉地打呼噜。 杏儿身上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看见沈老爷进来了，忙将被子掀起来给自己遮盖。沈少爷发觉被子不在了，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杏儿睡在床上，欲哭无泪。 这孩子出去读书几年，竟然是一点都没学好。 小小年纪，便做出了这般荒唐的事。 沈老爷给了沈少爷一个巴掌，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将沈少爷从床上拉了下来：“谁让你睡丫鬟的？” 沈少爷还没睡醒，看着父亲打了个哈欠：“不是父亲母亲将杏儿送给儿子的吗，儿子昨天晚上回来，杏儿已经在床上等着儿子了呀。” …… 杏儿是孙太太院子里的人，沈老爷和朱姨娘手再长，也伸不到孙太太院子里啊。 难道是孙氏把自己的丫鬟送给少爷的？她为何要这样做？沈老爷疑惑了。 倒是朱姨娘，一看沈少爷小小年纪不学好，便冲着沈少爷哭：“你知道娘的日子有多难过吗，娘日日在府里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省钱出来给你花。娘盼着你在书院用功读书，勤学上进，将来给娘撑腰。可你看看，你干了什么，这个杏儿在你床上，你不会将这个丫鬟赶下去？非要霸王硬上弓？” 沈少爷愣了：“她自己要呆在我床上，儿子有什么办法，有便宜不占多吃亏。娘，你也别整天哼哼唧唧的，我早就受够了你这一套。” 朱姨娘停止了哭，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又看了看暴怒的沈老爷，嚎叫了起来：“定然是沈明贞的注意。我儿才回家一天，她便打着这样的主意，想让少爷不学好，从此入了歧途。老爷，你可一定要给少爷做主啊。” 沈明贞才走到门口，听到朱姨娘这句话，笑了。 她笑的明目张胆：“姨娘这可是错了。是少爷让杏儿往我母亲的吃食里加了苦干草这位药，险些害得我娘流产。 少爷还说，若是杏儿做的好，她便将杏儿抬做自己的侍妾。 如今我只不过是帮我们家的小霸王把人送到他的院儿里，怎么就成了我居心不良了？父亲不如来评评理？” 啥？ 沈老爷听到沈少爷往孙太太的吃食里下药，更加怒了，拾起沈少爷房里的花瓶，径直往杏儿头上砸了过去。 他砸了一个还不解气，硬是将门口茶花的花瓶也砸到了床上。 杏儿哭着：“老爷，是少爷吩咐我这么做的……” 沈老爷的一颗心凉了半截。 他原本还计划着，让人做一桌美味佳肴，好好和儿子聚聚。 眼下看来，实在是没有聚的必要了。沈老爷指着沈少爷：“跪下，罚你今日不吃饭，去沈家祠堂里好好反省自己。 至于你——”他指了指朱姨娘：“好好给你儿子收拾行李，等明日天一亮，便让管家将少爷送去台山寺好好学规矩。” 台山寺，说起来是寺庙，其实是一座规矩严苛的学院。 来这里的少女或男子多是乖张难训的。 朱姨娘从前便听说，只要入了台山寺，但凡做的不好，哪怕是被子未能叠整齐，都会被台山寺里的僧人记下，在晚上的时候和当天的错误一起罚。 只要错了一处，便要挨一鞭子。若是错处实在太多，还会被关在漆黑的禁闭室里足足七天，每日只给一碗饭。 少爷从小顽皮，若是进了这样的地方，那得多难受呀。 朱姨娘想想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忙祈求沈老爷：“老爷，少爷不能去那个地方。您若是觉得少爷错了，便让他跪上一个月的祠堂，每天只给一顿饭可好？ 再不济，让少爷去服侍孙太太也行呀，少爷不能去那个地方，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呀老爷。” 关上一个月的祠堂沈少爷便能学好？ 沈老爷不信。他踢开蹲在地上祈求自己的朱姨娘：“这是他该受的罪。” 说罢，领着侍从走了。 朱姨娘瘫坐在地上。 她没出嫁前，娘家的一位表妹因为行为放荡，不服管教，完全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被家里送去过台山寺。 听说，她出来的时候，见人便跪。只要别人拿起利器，便会疯狂尖叫。性格变得十分木讷不说，连话都不愿意说了。没出一年，便死在了家中。 她的儿子，她的心头肉怎么能去这样的地方？ 她提起裙子，跑出了院子。既然沈老爷不帮自己，她只好去求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朱姨娘，自酒楼出事后，朱姨娘大概自知理亏，对不起老太太，从没来这里请过安。 眼下过来，连老太太的面儿都没见着。 沈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看着她：“朱姨娘您来的不巧，老太太还在午睡呢。不如，您现在院儿里等上一等？” 连把椅子都没让人给朱姨娘搬。 毕竟是有求于人，朱姨娘只好等着。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老太太也没出来。 朱姨娘站的腿麻，由于担心儿子，忍不住推开了沈老太太的门。 沈老太太还真是在睡觉，见她来了，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朱姨娘在老太太床前跪下，拉着老太太床前的蚊帐哭的声泪俱下：“老太太，儿媳知道错了。不该让我那大表哥抢了您的酒楼，可我那大表哥实在凶悍，儿媳根本拦不住他呀…… 儿媳向您保证，只要您帮帮儿媳，不让少爷去台山寺，过了明日，儿媳便去找大表哥抬抬酒楼的事，可好？” 酒楼早就被她那不争气的大表哥输光了，哪里还有的谈。 见朱姨娘还在欺骗自己，老太太不再言语，阴沉地盯着朱姨娘看。 她倒是想看看，朱姨娘怎样去找他那大表哥，谈“酒楼”的问题。 老太太喝了杯凉茶，看着跪着的朱姨娘，声音冰冷：“你现在便去找找你那大表哥吧，只要他松了话，老身便去帮你找找沈老爷，让老沈的孙儿不去台山寺受苦。” 朱姨娘咬了咬牙，谢了老太太，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那不争气的大表哥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可能将老太太的酒楼还给老太太。 但因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紧跟着自己，朱姨娘只能去找大表哥谈谈。她只要和大表哥见上一面，到时候跟老太太说大表哥答应松口了不就行了？ 朱姨娘的大表哥正躲在他以前居住的破乱的小院儿里。 他的身边放着一大包干馒头和咸菜。 见朱姨娘来了，大表哥狠狠得看了一眼朱姨娘：“你来干什么？” 朱姨娘尴尬地笑了：“我来，看看大表哥。” 空手来看？ 要不是朱姨娘让自己放心赌，要不是她说他们现在有钱了，赌多大的都行。 他也不会输的那么惨。 十来天了，大表哥不敢出去，只能躲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小院里苟且偷生。 他盯着朱姨娘，看见朱姨娘头上带着的银钗，一手夺了下来。朱姨娘身上有淡淡熏香的味道，项部洁白，让大表哥不仅想到了上一次她们见面的场景。 身体里有一股火窜上来。 大表哥拉了朱姨娘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里。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还看着，为了儿子，她不能马上离开。朱姨娘只忍者恶心，跟着大表哥来到屋里，假装在谈事情。 一番云雨过后，她整了整衣襟。 大表哥躺在床上，抽着旱烟，盯着她看：“沈老爷知道你给他带绿帽子了吗？你今儿个来，不会是特意来和自己的表哥共赴云雨的吧。若是这样，不妨多来几趟，反正为我现在也没钱娶媳妇。” 朱姨娘脸色发黑，瞪了大表哥一眼，转身走出了门。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还等着。她假意朝丫鬟笑了笑：“我大表哥说了，看在我这个表妹的份上，他不会再为难老夫人。过几日他会将酒楼献给老夫人的。” 丫鬟笑了笑，回到府中，当着朱姨娘的面，将原话一次不漏地说给老夫人听。 沈老太太将手边的茶碗砸向朱姨娘：“贱人，事到如今还敢骗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老身的酒楼已经被你那大表哥赌输了。你们合起火来骗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好欺负？ 你今日去了那么久，到底在干什么？谈个事情需要谈两个时辰？他毕竟是外男，你知不知道！” 老夫人知道了还让她故意去大表哥那里走一遭？ 朱姨娘眼下浑身都被折磨的酸痛。眼看老夫人不肯为自己的儿子求情，两人之间也撕破了脸面，再也不理老太太，转身走了出去。 她其实是有些发慌的，刚刚老太太问话的时候，朱姨娘差点以为，老太太撞破了她和大表哥的奸.情。 还好大表哥藏着的院子深，老太太的丫鬟站在门口等她。 朱姨娘回了屋，叫丫鬟给自己上了饭菜。看着面前的一荤一素，响起自己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觉得十分憋屈。 同样是没钱，凭什么沈老太太的晚饭是两肉一菜一汤，老太太的桌子上摆着的可是红烧肉、清蒸大黄鱼这类名贵的肉。凭什么自己只能吃猪肉炒辣椒？简直欺人太甚！ 沈明贞欺负他的儿子。 老太太欺负她！ 这日子简直不能过了。 已经吃了三天猪肉炒辣椒的朱姨娘放下筷子，给自己娘家的大哥写了封信。让娘家给自己寄五百两银子过来。 第19章 背后的靠山 朱姨娘的大哥叫朱立，是老太太的继子。 早先，朱老太太因为生不出儿子，无奈包养的他。 朱家是做了些小生意，但朱老太太养朱立的时候，朱老太太的夫人已死。母子三人总是被人欺负，老太太每逢被人欺负了，总会来打这个养子一顿。朱立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长大，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便日日去学堂门口听先生讲课，十几年下来，书虽然没读好，却学到了智谋，在京城搭上了以为通天的贵人，还拜那位贵人所赏识，开了一家珠宝店。 这些年，他将珠宝店经营的足够好，上交给朱老太太的钱又多，朱老太太才稍微对朱立好了一些。眼下朱立收到朱巧云要银子的书信，正想着如何回绝，便听到问讯赶来的朱老太太的骂声：“眼下巧云缺银子了，你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还不赶紧去取因飘过给她使？ 我们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可不能白养。” “可娘……五百两毕竟不是什么小数目。您也知道，儿子刚刚在京城开了第二家分店，眼下正是需要周转的时候……” 朱老太太的拐杖重重地打在了朱立的腿上：“周转不过来就先别开了。挣银子哪有你妹妹重要？老身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不拿银子给她便是不忠不孝。” 朱立看了眼蛮不讲理的老太太，知道自己若是不拿银子给朱巧云，这一个月都少不了朱老太太的斥责和唠叨，看了眼妻子，默默地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 朱老太太这才满意，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地离开。 朱姨娘收到银票的时候，很是张扬，先拿出二百两贿赂台山寺的僧人，又拿了五十两出来赏赐府里的下人，显得她很是慷慨大方。 沈明贞从管家那里拿了朱姨娘和他兑换散银的银票，看着朱姨娘银票上的“朱珍馆”三个字，疑惑不已。 这个朱珍馆和朱姨娘是什么关系？ 她带着紫苏，第二日便来到朱珍馆，一探究竟。 朱立那五百两银票原本是计划着买一副珍珠玛瑙做的帘子，送给京城中的贵人的。半个月后，便是那位贵人的生辰，他作为贵人提拔起来的人物，必须要略表心意。 眼下朱珍馆第二家分店才开起来，已经没了多余的银票去挥霍。 眼下见沈明贞进来了，不仅穿戴得体，周身都透露着贵气，连忙将人请到了雅室。 “姑娘需要些什么？” “倒也不缺什么，只不过，我母亲即将临产，我想为母亲选一副吉祥如意的璎珞，再为我那两个弟妹各打一个金锁和玉锁。” 大手笔啊…… 朱立的媳妇刘燕忙叫人给沈明贞上了茶和点心。 紫苏皱了皱眉，将刘燕的点心拿到了一旁：“小姐，您身份贵重，在外不能吃这些东西。若是您饿了，奴婢叫人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去买您爱吃的荷花糕？” 连吃个小吃都挑的最贵的酒楼，刘燕更加确定沈明贞身份贵重。 她拿出几套璎珞给沈明贞：“您看看，这几幅都是我们朱珍馆花重金，请工艺精巧的师傅们打造的。这一套红宝石的璎珞还找大师开过光，您的母亲带上，必定能平安如意。” 红宝石的璎珞很沉重，通体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看上去很沉重。 沈明贞摇了摇头：“太重了。” 刘燕想了想，从内室拿出一套洁白无瑕的金镶玉璎珞，打开给沈明贞看。 金丝包裹着白玉，使得这幅璎珞不容易坏。 璎珞圈下面挂着的如意玉锁，更显地这幅璎珞洁白无瑕。 沈明贞看的很满意，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刘燕：“不知您家中是做什么的，竟然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我方才在您的店里逛了一圈，见到的都是上等的玉料，这可是京中贵妇们都没有的好东西。” 刘燕听有人夸自家珠宝，来劲了。为了和这位贵人拉近关系，她特意提到了丈夫的妹妹：“不瞒这位小姐，我的弟妹是京中侍郎府，沈大人的爱妾，朱巧云。 她常在府里呆着，不知道小姐认不认识？ 若是小姐愿意的话，我倒可以给小姐引荐引荐，让我这不成器的弟妹时常去小姐府里，陪您说说话唠唠嗑。” 沈明贞笑了笑。 “是吗？怎的从前不知道朱巧云家里还有您二位这么个人物？我竟不知道，朱家背后的财力如此雄厚。” 看来对方认识自己的弟妹啊。 刘燕开口：“我和夫君是今年才来到的京城。京中铺子里的事多，一直到前几天，我和夫君收拾好了铺子，才给弟媳去的信，告诉她我们在京城。” 沈明贞了然。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需要回去考虑一下，从朱珍馆离开。 朱姨娘有了银子，挥霍了一把。 每逢吃饭，总让人给她去京中的酒楼里面买。 这些日子不舒心，朱姨娘心下烦躁，便一个劲的花银子。先是去京中的成衣铺给自己买了两身上好的衣衫，又给沈明珠和自己各打了一个金镯子。 才做完这些，便发现五百两银子自己花得只剩下一百多两。 她先下知道了银子多的好处，得知朱老太太在京城，便又给朱老太太写了一封信，说自己眼下遇到了一些难处，还需要三百两银子救急。 朱老太太便又去找朱立：“你妹妹需要银子，你再拿三百两银子出来。” 朱立为难：“母亲，儿子眼下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出来。不如您缓几日。” 刘燕也在旁边帮腔：“是啊母亲，眼下朱珍馆才做起来，我们上次给了巧云五百两，实在没了多余的银子了。您看看，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就一日，你们若给不了，我便去大街上让让，说你们不孝敬老人。到时候看谁还敢来你们的朱珍馆买东西。” 老太太骂骂咧咧，看了眼朱立和刘燕，吐了一口吐沫，大力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朱立和刘燕相顾无言。 若非孝道压死人，他早就想和朱老太太划分界限了。 这么多年，这个老太太不仅没帮过自己一分，还总是为难自己。虽然朱巧云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也是从小在朱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呀。自己这么多年对老太太这么好，怎的她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呢。 他眼下是真拿不出钱来了。 朱立愁眉苦脸，在等下独坐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定了一眼，看着刘燕：“总是这样贴补巧云也不是办法，咱们挣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要不，咱们不给巧云银子了？” 刘燕认同：“那便不给了，便是不给银子，母亲又能将我们怎么样，不过是骂上几句。” 她早看朱老太太不顺眼。 这个疯婆子，她和朱立把她从偏远村庄接过来，吃好喝好的，她怎的一点都不顾念自己的儿子呢。 第20章 “嫁”去侍郎府 到了第二日，朱老太太也没收到朱立和刘燕送过来的银子，气冲冲的拄着拐杖去找儿媳和儿子算账。 朱立正在对账，他将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给老太太看。 “母亲您看，咱们到京城来，根本还没赚多少银子。 不是我舍不得给巧云银子，只是我们自个赚的银子都不够一百两呢。” “那是你们的事。”朱老太太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巧云需要银子，你个当哥哥的，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帮你妹妹。没银子，你把店里的珠宝贱卖出去，不就有银子了？” 刘燕忍不住开口：“母亲，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朱老太太横眉怒目，朝自己走了过来。朱老太太虽然已近五十岁，却依然有一身的蛮横力气。她抓住儿媳妇的胳膊，拿起拐杖，一下接一下搭在刘燕的胳膊上、背上、腿上。 刘燕被她打地蜷缩在了一团儿。 她被老太太逼到了墙角，无力反抗。 朱老太太还不尽兴，扔了拐杖，抓着刘燕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上装。 朱立上前扶住刘燕：“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燕子嫁给我这么多年，尽心尽责，您有气冲我来就行，打她算怎么回事？” 以为她不敢？ 朱老太太上前便推朱立。 朱立站在柜台后。他的一旁放着账本和装着珠宝的锦盒。见母亲冲上来了，刚想把锦盒放到安全的位置，就看见锦盒在母亲的大力推搡下，一个个跌到了地上。 这些可是宝贝啊。 朱立蹲下去，看锦盒里的珠宝没有被撞坏，心呼了一口气。 才镇定下来，便看到朱老太太刹步不及，从自己身子上翻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锦盒上。 朱老太太吃的像一头肥猪一样，屁股又大又圆，这一坐，锦盒里面的玉饰肯定被做坏了。 玉饰变成金镶玉，价值可就大打了折扣。 朱立看着面前的朱老太太，推了她一把，叫来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地地下人：“去把老太太请到后面第二进的屋子里，命人将院子落上锁，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将老太太放出院子一步！”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被人抬出去。 临走，还不忘将自己手里的拐杖砸向朱立。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反了。” 朱立没理她，低下头来看锦盒里的东西。 盒子里的玉饰果真都碎成了好几片。朱立看着这些碎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又给下人下了一道命令：“往后只许给老太太吃青菜，不准让她沾一丁点儿的荤腥。” 沈家，朱姨娘等着朱立送来的银票，晃着腿在秋千上闲坐。 沈明珠见母亲无事做，想起上段时间沈老太太对自己的不好，给朱姨娘出注意：“母亲，眼下父亲的月银还没回来。老太太日日只能吃两肉一素，肚子都被而小了。 女儿想着，老夫人一定十分想念大厨做的菜，不如咱们今儿个点上一桌好吃的，去祖母院子里用膳？” 朱姨娘想了想，答应了。 她特意叫酒店里的大厨给自己做了一桌美味佳肴，将人抬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朱姨娘对着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跟花儿一样：“母亲前段时间把大少爷送到寺庙里，儿媳心里是非心痛。 但也不能因为此事不来孝敬母亲。只要母亲在儿媳身边，说一句您错了。儿媳便将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来和母亲共享。” 老太太呸了一声，叫人将朱姨娘赶出去。 朱姨娘被赶出老太太的院子，也不恼，叫人抬了张桌子，在老太太的门口用气了饭。 这一桌子，可都是好东西啊。 朱太太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在沈老太太的院门口大快朵颐起来，不时还朝沈老太太的院子里呐喊：“母亲，我叫厨子做了您最喜欢的西红柿炒牛腩，您真不出来尝尝吗？可香啦。” 老太太几乎要抓狂，让人去通知沈明贞。 沈明贞听到朱姨娘这些小把戏的时候，和紫苏在屋子里笑的肚子疼。 她和沈老太太关系不怎么样，但因为共同仇视朱姨娘的原因，决定去老太太屋子里跑一趟。 她过去的时候，朱姨娘还在吃。 桌子上摆了各种美食佳肴，足足的摆了一大桌子，香气诱人。 沈明贞走过去，给了紫苏一个眼神。紫苏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各种汤汤水水溅了朱姨娘一身。 朱姨娘嘴里还叼着半块鱼肉。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花大价钱做的衣袍，盯着沈明贞叫嚷：“你这是何意？我最近可没去招惹孙太太。” “你是没招惹。” 沈明贞看着她：“但祖母是前辈，你是小辈。你如今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不想着祖母便罢了，怎的还来祖母院门口显威风。你吃着，让她看着？ 有你这么当儿媳的吗？” 沈明贞这是犯的什么神经？ 朱姨娘看着她：“你还说我，你原先和你娘在老太太院子旁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老太太和我？你做得，别人便做不得？” 沈明贞一脸无辜，看着紫苏：“我有吗？” 紫苏摇摇头：“小姐怎会做出这般荒唐事。” 沈明贞点了点头，押着朱姨娘进了沈老太太的院子。 沈老太太看着一身油污的朱姨娘，一脸不耐烦。 她当初开酒楼的时候，不仅让朱姨娘做了酒楼的二当家，还分了朱姨娘三成的利。可朱姨娘是怎么做的？不仅对自己欺上瞒下，还想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她总算再一次看清朱姨娘了。 沈老太太是没钱了，但并不是没有势。这些年，她也有不少交好的出身名门的姐妹。 沈老太太看着朱姨娘：“眼下沈家有难，你不拿银子出来贴补便罢了。竟然还拿了一桌好菜好饭到我门口诱惑我？ 朱姨娘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老太太上前给了朱姨娘一巴掌：“既然你这么不懂规矩，日后便去沈家祠堂日日吃斋念佛吧。若是你做不好，我便给明珠丫头指婚。 京中赵大人的二儿子正值当年，需要个媳妇替她掌家。” 赵大人的二儿子是个傻子啊…… 朱姨娘有些后悔。她光想着眼前了，怎么没想到，沈明珠日后的婚姻大事是需要老太太来做主的。 朱姨娘想服个软，突然觉得胃里难受恶心，一口将刚刚吃下的饭菜吐了出来。 一时间屋内臭味弥天。 沈老夫人吩咐下人打扫干净，又擦了几遍地，吩咐朱姨娘：“你现在便去祠堂跪着去，我真是一看见你便觉得不舒服。” 朱姨娘胃口一向好，她自己半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中暑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怎么会中暑呢。 朱姨娘想着自己的问题，突然眼前一暗，手掌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距离她第一次和大表哥做那种事情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不会是，怀上了吧…… 朱姨娘越想越觉得心惊，夜里偷偷找了个大夫。 大夫看着她：“夫人不必担心，您这是喜脉。” …… 喜脉个鬼，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和沈老爷圆房了。 朱姨娘又惊又惧，当晚回去，便做了沈老爷爱喝的鸽子汤，给沈老爷送了过去。 沈老爷勉强喝了一口：“我眼下还有一些事，你先回去吧。” 朱姨娘撒娇：“妾身已经很久没和老爷说话了，这鸽子汤是妾身熬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熬好的，老爷就不能喝完，给妾身一个脸面吗？” 沈老爷不愿意听她唠叨，一口灌了下去。 没一会儿，便觉得内里干燥难受。他还没动作，便看见朱姨娘扑了过来，将自己的衣衫都扒光了。 在后来的事，沈老爷记不太清，只记得，他和朱姨娘在床上呆了很久，朱姨娘在床上又哭又喊，叫的他十分心烦。 朱姨娘从沈老爷床上起来，看着昏昏沉沉睡着的沈老爷，走了出去。 再过一个月，她便是沈府最金贵的人之一。 等她告诉所有人，她有了沈老爷的儿子，看沈老太太那个老婆子还怎么欺负她。 朱姨娘暗暗地想着，连脚步都轻浮了很多，蹦蹦跳跳地回到祠堂，坐在跪垫上，吃着苹果。 她抚摸着肚子：“孩子，你一定要是个儿子啊。等娘生下你，你便给娘报仇，好不好？” 其实，又何必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呢。 眼下，是孙太太虽然有身孕，自己也有身孕的场景。 她若是将孙太太肚子里的孩子迫害了，想必沈老爷和沈老夫人再气，也拿自己无可奈何吧。 孙太太的儿子已经没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 她们纵使恨她，又能怎么样？ 朱姨娘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自己坐在祠堂的跪垫上，细细谋划了起来。 第二日，她给母亲去了书信，让哥哥嫂子务必想办法来沈府走一回，将上等的玉镯子低价卖给沈明贞和孙太太。 朱姨娘想好了，哥哥可以将镯子做成空心的。 如此，只要在镯子里放一些对人体很不好的毒药。只要用法的当，沈明贞和孙太太就能按照自己给她们设定好的时间去死。 真是完美的计划。 她当即给母亲去了信。 朱老太太已经吃了半个月的青菜，见女儿来信，将信封拆开。便见到信件的内容。 原来，女儿在沈府过的是这样都不好。 原来，那个邪恶的孙太太总是给女儿气受。 原来，沈老爷眼下已经不再待见她的女儿。 朱太太看着女儿的信，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大哭。 女子过的这么惨，她这个做母亲的，同样是心如刀绞啊。 不行，一定要让她的长兄帮她。 朱太太趁丫鬟来送饭的空挡，偷偷敲晕了丫鬟，从院子里拿过梯子，从墙头一跃而下。 朱立的朱珍馆如今的生意还算不错，眼下正有几个小姐太太在大厅里看首饰。看见朱老太太霸道地模样，纷纷吃了一惊。 朱立见母亲出来了，连忙想将人请到二楼。 朱老太太甩开朱立的袖子：“我现在要用钱，你拿两千两银子给我。” 两千两？ 他半年都挣不到两千两。 朱立看着朱老太太：“母亲您上楼，我让燕子给您拿钱行吗？”说罢给几个小厮使了个颜色，让他们跟着老太太上楼。 老太太看朱立这般样子，死活不上当，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大厅中间，嗓门洪亮如钟：“你现在便给我，或者给你妹妹打两副镯子。” 朱立看着被老太太吓跑的顾客，无奈的点头。 “给妹妹打两幅桌子，您便能不胡闹了？” 朱老太太点了点头，逼着刘燕去买了朱巧云要求的毒药，在朱立的注目下，在桌子上扎了个小孔，将无色无味的毒药水灌进了空心的桌子里。 她命刘燕将镯子再封起来。 刘燕无奈，在镯子的小孔上镶了一个金片。将镯子交给母亲：“母亲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太太吼她：“干什么你一会不就知道了？你跟我去沈府走一趟，想办法将这两幅桌子卖给沈府的当家主母和大小姐。 我送巧云去沈家，是让把女儿嫁过去的，不是让她们这样糟践我的女儿的。” 刘燕明白了朱老太太的想法。 这是专门为沈家主母和大小姐做的毒镯子。 她去买药的时候听师傅说，这种毒无色无味，只要让人和它亲密接触一个月左右，便能七窍流血而死。 这样镯子，真能送去沈家？ 刘燕劝朱老太太：“母亲，巧云过的不好，我和她大哥都很伤心。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害人呀，那沈家可是当朝四品官员的府邸……” “呸，你不去我去。”朱老太太越过她，领着自己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去了沈家。 第21章 意外收获 朱老太太趾高气昂地来到了沈家，先是去沈老太太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留给沈老太太一个并不名贵的项链后，来到了孙太太的院子里。 孙太太肚子已经很大了，朱老太太看着朱太太的肚子，恨不得戳破：“夫人，我知道，朱姨娘从前对您做过不好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觉得很没脸面。 您说，朱巧云她怎么能这样对您呢。 老身对夫人十分愧疚，故而来给夫人赔礼道歉。”她从锦盒里拿出镯子，不顾孙太太的推脱，将镯子套上了孙太太的手腕上：“这是上好的料子做的，夫人就手下吧。” 孙太太看着手上的玉镯，不好回绝，谢了朱老太太。 朱老太太看着孙夫人房中的沈明贞一眼：“大小姐怎么不出来？” “小姐身子不适。”紫苏道。 “这怎么能行呢。”朱老太太一边嘀咕，一边走进了朱太太的屋子。看见坐着看书的沈明贞，拉起她的手，将手腕上的镯子套上了沈明贞的手腕：“这是上好的料子，带小姐生的皮肤白，带着定然好看。” 沈明贞：…… 朱老太太给她的镯子是上好的料子不假，可这炽热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朱姨娘那么小气的人，她的母亲怎会那么殷勤？ 沈明贞当着朱老太太的面不好发作，只好客气的和朱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将朱老太太哄了回去。 等朱老太太走了，她将自己和孙太太手上的镯子脱下来，交给了紫苏：“放进母亲的梳妆台上吧。” 镯子好看是好看，但她总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陪着母亲又说了一会儿话，听下人说朱老太太出府了，沈明贞才与朱太太告别。 她去铺子里查看了一圈，会府里练了一会儿字。 才歇下，就听丫鬟匆匆忙忙地喊，孙太太腹痛难忍，怕是要生了。 沈明贞忙去孙太太的房里。 沈老爷等在院子里，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沈明贞看着沈老爷，不由得更加心慌。 她站在院子里给母亲加油打气，看着一盆盆被端出来的血水，心里十分地心疼母亲。 坐在院子里也是没事干。 她索性喊了紫苏，一起去厨房给孙太太做了红糖枣泥糕，熬了鸡汤。 折腾到第二天早上，孙太太才生产完。 是龙凤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沈明贞顾不上去看弟弟妹妹，忙让紫苏把在灶上温着的鸡汤拿过来给孙太太喝。 孙太太虚弱的喝了几口，睡了过去。 沈明贞帮她收拾房间，看见朱老太太送过来的手镯时，莫名的心烦。 她唤紫苏：“这两副手镯，拿出去卖了吧。” 紫苏应了，走了不久，回来为难的看着她：“小姐，奴婢去了几家典当铺。她们看了这两副镯子，不知何故，说镯子本该有的重量不够，给的银子都很少。 奴婢不敢做主，回来问问小姐，这两副镯子到底怎么办？” 玉镯子的重量不够？ 难道是空心的？ 怪不得朱老太太这么大方。 眼下母亲生了孩子，她高兴，便做主将镯子赏赐给了紫苏：“这两幅镯子，你那一副，给母亲身边的嬷嬷一副。” 紫苏谢了恩，刚把镯子套在自己手上，便和迎面而来的二等丫鬟相撞。镯子破裂在地上，流出一滩水。 沈明贞认不出来，叫紫苏用帕子擦了，将帕子包好，送给了京中鹤仁堂的老大夫。 老大夫看着她：“这是剧毒啊，小姐怎会有这种药？” 沈明贞搪塞了过去，带着紫苏，直接去了朱珍馆。 朱珍馆里，朱立整合朱老太太闹矛盾。朱立想把母亲送回老家，朱老太太死活不肯走，还当场在大厅里撒气了泼，吓坏了前来挑选首饰的顾客。 朱立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老太婆，已经搅坏了他几十桩生意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还了得？ 他和刘燕一边忍受着朱老太太的怒骂，一边把朱老太太往马车里面塞。还没拖朱老太太到马车上，便见沈明贞走了过来。 沈明贞不含糊，叫紫苏敲破镯子，将镯子里面的毒水摸到了朱老太太的衣服上。 她冷冷开口：“你好大的胆子，敢陷害朝廷命妇，陷害当朝四品官员的女儿。 是不是朱姨娘指使你的？” 朱老太太不理她，呸了一声。 沈明贞拍了拍手，身后的小厮们便冲上前，将朱老太太围了起来，将老太太一顿暴揍。 朱立看着沈明贞，一个劲的道歉：“姑娘，老太太是被她那女儿朱巧云挑唆的。她并不知道朱巧云让她在镯子里放的是什么毒，您饶了老太太吧。” 朱老太太要是被沈明贞逼的坐牢。 他少不了要被连累。 朱立只能求沈明贞：“只要您饶了朱老太太。往后我们便再不管朱巧云的任何事。哪怕您将朱巧云打死，我们也绝不插手。 只求您能放过老夫人。” 沈明贞看着朱立：“你能做主吗？你若是能将你如今的这番话写下来签上字，我便放过这位老人家。” 朱立忙不迭地写好了给沈明贞送了过来。 沈明贞看了看朱立的保证书，招了招手：“我们回府，你们去朱姨娘的院子里，给我狠狠地砸。”小厮们得了令，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见东西便砸。连朱姨娘常躺的软塌，都被小厮们拿斧子砸了个稀巴烂。 沈明贞还觉得不够，唤了将朱姨娘的院墙也推了。 朱姨娘出来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看着自己的宝贝一个个被小厮们砸碎，心疼地不得了。 朱姨娘看着满地狼藉：“沈明贞，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姨娘。你如今这样不非青红皂白的来我院子里撒野，说出去不叫人笑话？ 我如今可没惹你们母女俩。你若是再这样，我就叫老爷了。” 沈明贞听得心烦，叫人把朱姨娘的嘴巴赌了起来。 等小厮们砸完，她去巡视了一圈，见朱姨娘寝室里的火炕还在。吩咐小厮们：“将火炕也给我拆了。” 小厮们很积极，有拿斧头砸的，有在旁边拿刀砍的。没一会儿，朱姨娘的火炕便没了，只剩下一块块残砖。 沈明贞赏了小厮们一人二两银子，叫来牙婆，当着朱姨娘的面，将她院里的丫鬟小厮都发卖了出去。 等到天黑的时候，朱姨娘院里已经没了下人。 沈明贞叫人将大门锁死，自己去了孙太太那里。 临走，她看着朱姨娘：“你若是敢将今天的事情闹到沈老爷那里，我便将你母亲告到官大人那里，让你和你母亲吃不了兜着走。” 朱姨娘这才知道沈明贞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可恶的是，沈明贞连口水都没给她留。朱姨娘夜里瑟缩在一团，拿着被小厮们撕成几截的被子躲在角落里，觉得人生很难。 沈明贞去看了她的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还很小，奶声奶气地躺在床上朝孙太太要奶喝。她将妹妹报给奶娘，和母亲说起了朱姨娘害自己和她的这件事，孙太太一脸愤怒。 “我说自己为什么早产，原来是朱老太太害的。” “母亲不要急，女儿发现的早，已经叫人砸了朱姨娘的院子给母亲报仇了。” “那怎么行。”孙太太开口：“此事得叫你父亲知道。若不是你发现的早，难道你我母女就要被朱姨娘生生害死吗？ 朱姨娘敢把心思放到我的孩子们身上，我定饶不了他。我记得沈府下人们住的地方有个小院子，你去把朱姨娘移到那里居住吧。” 那个院子原是祖父的一位不得宠的侍妾住的。 阴暗潮湿不说，一共只有两间房间，还久未打扫。 沈明贞想了想，叫来紫苏：“明天把朱姨娘移过去。” 母亲仁慈，但沈明贞不想这么便宜了朱姨娘。她已经对朱姨娘一忍再忍，谁知道，她还是死不悔改。沈明贞觉得，还是要治一治朱姨娘，让她再不敢生出这种恶毒害人的心思，才是主要的。 沈老爷第二天一大早来孙太太的院子，听沈明贞母女说了这件事，对沈明贞的处置没有任何反应。 朱姨娘陪伴他多年，沈老爷有些不忍。 但沈家的院子不是很多。孙太太怀孕生子的这段时间，他又和朱姨娘不睦，已经没了夫妻的恩情。沈老爷觉得，把朱姨娘移出去，自己再娶一房貌美如花的的侍妾，也是极好的。 谁知道，紫苏带人才走了一半，便向沈明贞跑了过来：“朱姨娘朝老爷太太房里来了，朱姨娘说，她有了老爷的孩子，让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朱姨娘怀孕了？ 若是如此，她岂不是又会作威作福？ 沈明贞向沈老爷开口：“父亲，朱姨娘教导的孩子，没有一个成器的。她为人又这样歹毒，依我看，只有给她一点教训，她才能知道，沈府不是她朱家的后花园。我和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沈老爷点了点头。 朱姨娘的孩子的确一个个都是不成器的。 他看着孙太太：“朱姨娘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想让你来带。毕竟你是沈家的主母。沈家的孩子不成器，想必你也是不想看到的。” 孙太太：？ 她凭什么要帮朱姨娘带孩子？ 孙太太还没说话，便看见朱姨娘整个人冲了过来，朝沈老爷和自己怒目而视：“你们两个每一个好东西，，我的孩子凭什么要让孙太太带？ 夫君，我陪伴了你十七年，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不说，眼下又怀了一个。你便是这样对我的吗？ 我将一颗心都给你，不是让你来这样对我的。 你若是真听了孙太太和沈明贞的话，让妾身去住偏僻的院子，妾身便是舍了这么多年和老爷的情谊，也要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沈老爷怒了，给了朱姨娘一个巴掌：“你自己做事做错了，还不允许别人罚你？朱巧云，你若是再这样，就滚出我沈家。” 第22章 都包在师兄身上 朱姨娘最终还是被送到了沈府一角的偏僻小院里。 小院儿破破烂烂，矮墙上的漆都斑驳跌落了许多。屋里已经被打扫过了一边，洒了鲜花和清水，却还是掩盖不住他的破败。 朱姨娘坐在椅子上，看着经年不见阳光的客堂，生气的一把将手边的拂尘摔了出去。 她现在的生活简直一团糟。 失去了大家的宠爱。 没多少银子傍身。 成了府里最多余的人， 甚至，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沈老爷的，万一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长相和朱老爷大相径庭，这可怎么办。 朱姨娘陷在自我怀疑里。 她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花容月貌，和沈老爷在一起缱绻情深的模样，这才不过过了十几年，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朱姨娘想了想，又给母亲写了封信要钱。 朱老太太原本已经被儿子儿媳送上了回家的火车，若非信使把朱姨娘带信快马加鞭地给她送过来，朱老太太兴许就这么回去了。 但是，她不能。 朱老太太想起前几日自己在沈府的所作所为，不由非常的后悔。 若不是她在镯子中灌毒药的做法太劣质。 女儿也不会这么苦。 她原先住的都是大房子大院子，怎的如今成了小破屋了？ 她在朱家的时候从没受过这种苦。 朱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命令小厮把马车掉回去。 朱珍馆里，刘燕正热情地给千金大小姐介绍首饰。 她看人眼光准，知道小姑娘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便拿了一套点缀满珍珠玛瑙金饰品的头面出来。 “姑娘悄悄，不是民女自夸。满京城，这般华贵的头面，只我一家有。” 头面上点缀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宝石。 刘燕将满屋的帘子拉上，将室内营造出黑夜的效果。红宝石头面在黑夜中晒晒发光，像夜空中飞舞的蝴蝶，随着刘燕舞动的手一颤一颤地。 刘燕将气氛烘托到极致。 少女当即拍板：“多少银子，我要了。” “三百两。” 少女点头，冲旁边的丫鬟挥了挥手。y 丫鬟正想拿银子，便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妇人昂首走了进来。 正是朱老太太。 朱老太太将手里的行李“啪”地摔到了柜台上，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行李旁边。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又呸地吐了出来，她盯着刘燕：“拿五百两出来，你妹妹要使唤。” …… 刘燕哪能再给钱。 她和朱立做小买卖不容易，哪能一次又一次搭上银子给朱巧云使。 “娘，您忘了，昨天朱立才和沈家大小姐签下，朱家不再过问朱巧云的协议。 若有违反，她会将您告上官府的。 朱立孝顺，不想让你去狱里吃牢饭，您也该体谅体谅他得孝心吧。“ 狗屁孝心。 朱老太太当堂骂了起来：“你给不给？不给我让你好看！” 刘燕摇了摇头。 她和朱立是真没这么多银子。便是有，也不能给呀。 哪有她们夫妻俩天天吃糠咽菜，让朱巧云花天酒地的做法。 朱老太太看她态度坚定，麻利地跳下桌子，抢过前来购物的，丫鬟手中的头面，“铛”地摔倒了地上。 吓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立刻拉着自家小姐退了出去。 朱老太太依然觉得不够，捧起其它的首饰准备砸。刘燕眼疾手快，叫下人将朱老太太拉开。 她忍了这么多年。不想再忍了。 刘燕看着朱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当着朱老太太的面儿将人发卖了出去。 她看着朱老太太：“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明天立刻会乡下去。 否则，我便是和朱立撕破脸，让他丢了我，也要将你送入官府去坐牢。 你可别忘了，你上次枸陷人的毒药是我陪你买的，要死大家一次死！“ 朱老太太没想到儿媳妇突然这么硬气。 她看了看地上被自己摔碎的头面。 知道价值不菲，小声嘟囔几句，撇开人上了楼。 刘燕声如洪钟：“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朱老太太：“老娘休息休息，明天回老家，不在你们前面碍眼。 刘燕松了口气，冷眼看朱老太太上楼。 等大麻烦走了，她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宝石，心痛的无以复加。 本来这笔生意她能赚五十两。 这下好了，不仅一分钱都没有赚到，还亏了一百两银子进去。 朱老太太和朱巧云真是扫把星。 朱姨娘等到老太太回信。 老太太说，自己要不下钱了，让她亲自去找大哥要。 朱姨娘哪敢去找朱立。 她知道五百两有多贵。 朱立能给她这么多，八成是朱老太太撕破脸要的。眼下朱老太太要走了，她又没朱老太太那么刁蛮，肯定要不到钱。 朱姨娘欲哭无泪。 她的身家都被沈明贞砸完了，眼下搬了个地方，她不得不去买上好的被褥与一应生活用品。 她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 原本剩下的一百多两的银子已经剩下了九十八两。 这以后可怎么活… 她去撺掇沈明珠：“你去找找沈明贞的茬儿，看你父亲帮的是你还是她。” 若是帮的是沈明珠，就说明沈老爷还是站自己这一边。 她便还有可能靠着女儿翻身。 沈明珠答应了。 当晚边去厨房，把沈明贞要求厨房煮了三个时辰的鸡汤要了过来。 紫苏去拿鸡汤，发现二小姐也在厨房，双手还拿着大小姐热给孙太太喝的鸡汤。 “二小姐，这汤是我们大小姐要求厨房炖的。 你若是想喝，可以叫厨房给您也炖一份。“ 沈明珠哪有钱。 但她就是端着托盘，死死地不撒手。 紫苏不过是推了一下，沈明珠便佯装自己被紫色撞的很惨，把香喷喷的鸡汤故意洒在了胳膊上。 高温里面将沈明珠的胳膊烫伤。 沈明珠哇地坐在地上哭喊：“你们快去把我父亲叫过来，这个丫头仗势欺人，我今儿个非将她发卖出去不可。” 沈老爷正在看书，见两个女儿吵架，不耐烦地来到了现场。 “不过是一份鸡汤而已，你至于和紫苏争吗？ 这本就是明贞为她娘炖的。“ 沈明珠气鼓鼓地看着沈老爷，眼睛都哭红了：“父亲说的对，此时是女儿的错。 但女儿做的都是为了朱姨娘。 母亲她才刚刚怀胎，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父亲却还是下令厨房每日只给母亲吃一肉两素。 母亲原本就身子瘦弱，这几天孕吐的厉害，更是吃什么吐什么。 女儿想让当娘的过的好点，何错之有？“ 沈老爷沉默了。 的确是他让厨房限制了朱姨娘带饮食。 但他实在是行非所愿。 前个月发了大水，他储存在木材厂的木头被大水冲的发了裂缝，全部成了瑕疵品。 他几号没挣下什么钱。 莫说是朱姨娘，便是自己和沈老太太，吃的也很是潦草。 他揉了揉眼睛，吩咐厨房：“以后每隔一日……给朱姨娘炖一锅乌鸡汤吧。” 这是他做的最大程度的努力。 连他自己每日吃的都是一菜一汤。 沈家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的日子很不好过。 他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沈明珠不同意，拉着紫苏：“父亲，这个贱丫头冲撞了我，还想把鸡汤洒在女儿身上。 若不是女儿反应机敏，这汤便要泼在女儿脸上了。这丫头是明摆着想让女儿毁容。“ 紫苏：？ 二小姐可真会倒打一耙。 她看着沈老爷：“奴婢没有冲撞二小姐，在场众人都可以证明。” 下人们哪敢证明。 二小姐再不受宠，也是沈府的小姐。 紫苏虽然在沈明贞面前当差，但也不过是个丫鬟。若是帮了紫苏说话，二小姐以后必定给不了自己好果子吃。 是以，下人们纷纷低着头。 沈老爷看着目前的场面，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沈明珠，拍了拍女儿的手：“既然是你受了委屈，这丫头你便看着处理吧。” 沈明贞称了声是。 她怕沈明贞过来救紫苏，立刻从管家手里要了紫苏的卖身契，雇了个船，将人远远买到了京城之外。 沈明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明珠毕竟是沈家二小姐。 她便是再恨她，也做不得什么。 沈明贞只好求助于大师兄，让他帮忙查查紫苏的下落。 沈明贞忧心忡忡，纵然她去旁敲侧击了沈明珠许久，这个丫头半点都没松口。 她去问管家，管家也含糊不清。 紫苏这一去，怕是一起不复返了。 她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想了想，准备去找沈老太太帮忙。 沈老太太是沈家最年长的人，怕也只有她能帮的了自己。 沈明月进老太太门的时候便知道没好事，但她手中才握了沈明贞的消息，此时一点儿都不慌。 “祖母是想帮大姐姐报仇？” 沈明珠笑了笑：“我有个姐妹在郡主娘娘手下当差。刚刚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的侧妃人选已经定了。 一个是丞相家的五小姐，一个是太子少师家的独女。 父亲原本还指望着大姐姐带着沈家一飞冲天。如今看来，已经没希望了。 祖母不如把希望压到明珠身上，明珠至少比姐姐漂亮。“ 沈老太太咳了声，没搭理沈明珠。 沈明珠固然长的不错，却是个没心计的，纵然嫁给了哪位贵人，怕也是得宠不长。 她看着沈明珠：“此事是你做的不对。 尽快说出紫苏道下落，我担保你大姐姐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府里的女人，你大姐姐，孙太太，老身，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话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但沈明珠并不心急。 她们便是再看不惯自己又能如何。 她已经和张大人家的小姐说好了，去张家小住几天。 等她回来了，紫苏也已经被自己卖到该卖到地方。 沈明贞便是再想念紫苏也无望救她回来了。 想想便觉得很有趣。 谁让她敢欺负朱姨娘的，活该她心累！ 沈明珠看着沈老太太：“祖母这是在强逼孙女？ 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怎么比得上我堂堂沈家二小姐的地位。 祖母切莫要本末倒置。“ 她昂首走了出去。 沈老太太看着沈明珠明丽的一脚，拍了拍桌子：“真是反了，这个丫头，竟敢一次次的不敬祖母。” 沈明贞过去安慰她：“祖母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您看不惯沈明珠，将她嫁出去便是。“ 沈老太太嗯了声，看向旁边的嬷嬷：“大小姐说的是，你看看京城哪家的公子哥还未成婚，整理成册子给我。” 沈明贞回到了住所。 沈明珠一点都不透露紫苏的位置，让她着实烦躁。 这种无力感，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卑微。 她接连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等到第十五天天，收到了师兄的消息。 他在京城以北，一条风月街上找到了紫苏。 他找到紫苏的时候，紫苏因为不肯接客，被老板娘硬生生的打断了一条腿。 紫苏满身都是棍棒打过的紫青色。 因为不肯接客，她连饭都没得吃，每天迎接她的只有一个冰冷发愁的窝头。 她被绑在柱子上，发着高烧，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终究是一个小姐姐不忍，给她偷偷带了药丸子，过去劝她：“姑娘长的漂亮，必定出身富贵，没经历过挫折。 我十五岁被卖到这里的时候，也觉得这里太过污浊，不愿让这满身的污浊沾染了自己高洁的身子。 直到同我一起来这里的一位姐妹被误伤了脑袋，死在了夜里。 我便想开了。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将药丸塞在紫苏嘴里：“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她们若是知道你死了，一定很伤心。” 紫苏想到了沈明贞。 小姐待她亲如姊妹。 她想活下去，哪怕只能见小姐最后一面。 紫苏当晚便答应了接客。她被老板娘安排在卧室里养了一个星期，伤还没好全，便拖着瘸了的那条腿出来接了客。 只要二两银子，便能睡她一晚，多划算。 这里接客是抽成的，每次拿到了银子，二两银子她得分老板娘一半。 而她想要赎身，得拿出至少八百两的银子。 紫苏守着自己分开的几两银子，靠着对小姐的想念，活了一日又一人。 直到她在龟公的看不下去买胭脂，在街上碰到了沈明贞的师兄。 师兄替她赎了身，又在客栈养了两日身体，才把她送了回去。 第23章 为什么跟前世不一样 紫苏回到了沈家。 看了沈明贞一样，便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稳住紫苏，沈明贞正她睡着的时候替她把了脉。紫苏的身子没什么大碍，腿却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不会再好了。 沈明贞叹气，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小厮：“不准将紫苏的事情透露一分，否则，我便发卖了你们。” 丫鬟小厮称是。 但紫苏的事还是被传了出去。 是从沈明珠那里传的。 “你们知道吗，大姐姐房间的紫苏都被卖到了窑子里，大姐姐竟然还会把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接回来。 大姐姐对紫苏这么好，不会是为了想像紫苏一样学魅惑男人的法子吧。“ 沈明珠这话很快席卷了沈家。 各种风言风语充斥着，只怕事情闹的不够大。 紫苏躺着床上，喝着药，对沈明贞强颜欢笑：“小姐，我好很多了，您不必日日都守着我。还是应该去看看孙太太和铺子的。 您对我这样好，我心里过意不去。 您别让我过意不去，行吗？“ 紫苏道语气软软糯糯，夹杂着无限悲伤。 沈明贞知道她的意思，她害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成为一个只能被人照顾的废人。 便听了她的话。 她摸着紫苏的头：“那你乖乖躺着。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烤鸭和云片糕，饿了就吃一点。 我去娘那里看看娘和弟弟，晚上回来陪你用饭。“ 紫苏嗯了一声。 含泪抱住沈明贞，死死地不撒手。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小姐快去吧，别让孙太太等急了。” 流言蜚语已经传到了孙太太的院里。 沈明贞过去，她给女儿夹了块烤牛肉，看着她吃了，才对她说正事：“这些人说的越来越难听了。 今早甚至有人说，紫苏是自愿被卖到窑子里的，实在是过份。 这丫头名声已毁，已经不适合再将她放在府里。 娘少时有位闺蜜，如今在承重镇做官家夫人。不如把紫苏送到那里去。“ 是不该再将紫苏留在沈家。 沈明贞想了想，同意了。 “紫苏现在的伤还是有些重，我再喂她喝几天的药，再送她走吧。” 孙太太看着女儿瘦下去的脸，又给她夹了一块肉：“这样也好。” 沈明贞回院子的时候，特意从母亲房里顺了几块肉给紫苏。 她正想着，如何跟紫苏说这件事，边看到丫鬟急匆匆跑来的身影。 丫鬟看着她：“您才出去不久，紫苏姐便说要沐浴。 我们便抬了一桶水到紫苏房中。 原想着找一个人进去帮她，紫苏姐却无论如何都不让人进去。 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怕出事，让人将门撞坏了，才发现，紫苏她割了腕……“ 血流了一地。 已经有人给紫苏包扎好，却仍当不住血水往外流。 沈明贞进去，拆了绑带，拿了针线想给紫苏缝伤口，对方拦住了她。 紫苏虚弱无聊：“小姐，奴婢实在不想活了…… 每次闭上眼，奴婢都能想到，那些肮脏的手在奴婢的身体是触摸过来过去的样子，奴婢觉得恶心。 您放奴婢走吧，这是奴婢的心愿。“ 沈明贞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握着紫苏的手，帮她按压着伤口不肯松开。 紫苏深情地看着她，费力帮她擦干了眼睛上的眼泪：“小姐，奴婢死了以后，把奴婢埋在沈家庄园吧。奴婢想死后也依然守着小姐。 奴婢做了鬼，也会保佑小姐一生平安顺遂。“ 她的手落了下去。 沈明贞趴在紫苏床头声嘶力竭，看着紫苏熟睡的似面容，替她擦干身体，换了衣服，梳了个紫苏最喜爱的双环发髻。 “去买个上好棺材，把紫苏脏了吧。” 大家族的规矩，丫鬟死了，主人是不能去守棺出丧的。 沈明贞便带了白色的芙蓉花，在铜盆里给紫苏烧了很多纸。 “你好好的去吧。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沈明贞去老太太的房里：“祖母，您给沈明珠找的夫婿找到了吗？” 老太太点了头，翻出一册册子让沈明贞看：“都是些青年才俊，虽然庶出的多了些，但人品都好不错，她嫁过去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老太太不待见沈明珠，却也没想过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指着册子上的一位小哥：“这是京城五品官员的庶子，叫嚣长熏。才学不错，人长的也眉清目秀的，很适合沈明珠。” 沈明贞点了点头，回到院里，叫下人把沈明珠要嫁人给嚣长熏的事情散发了出去。 再派了个刚买进来的丫鬟，偷偷去沈明珠那里传话。 丫鬟很机灵：“明珠小姐，奴婢原本是在嚣家做事的，因是活契，便换了家做事。 嚣长熏是嚣家的四公子，长的很是俊俏，才学也不错。 您要是想见见，奴婢可以为您牵线搭桥。“ 沈明珠点头。 嫁人之前，她总得看看未来夫君是什么样。 丫鬟点头：“后日有个京都赏花会，奴婢会把嚣公子邀请过来。” 沈明珠嗯了声，赏赐了她一块碎银子。 沈明贞在丫鬟和沈明珠沟通的时候，将嚣家打听了个遍。 嚣家共有四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唯有老三老四还没成家。 老三嚣长治是个浪荡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娶了三房妾室不说，成天往花窑子里钻，在京城的名声都臭了。 老四倒是还好，正人君子，仪表堂堂。 沈明贞有了主意，唤丫鬟：“你后日将三公子也邀请也邀请过来，就说赏花会有个难得的美人儿，请他务必到场。” 丫鬟称是。 这个丫鬟还真是沈明贞从嚣家买过来的。 丫鬟从前在嚣老太太面前伺候，知道不少嚣家的事。 转眼，赏花会到了。 赏花会办在京城礼部大人的别庄。里面不仅种了很多名花异草，更有很多稀奇的树木，葳蕤地长在大地上。 这里的景色甚好，人还没走过去，便能味道一股清香。 沈明贞早早的到了，占了一间休息室。 等到沈明珠到了，她让丫鬟把沈明珠也请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摆好了沈明贞准备好的茶和糕点。 丫鬟将沈明珠迎过去，端起桌边的凉茶给她：“这是奴婢提前泡好的花茶，用的是礼部大人庄子里的花泡的。这种话是南方的花，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小姐不如尝尝？”沈明珠一饮而尽。 吃了块桌上的糕点后，有些昏昏沉沉，她看向丫鬟：“嚣家四公子怎么还没来？ 我头怎么这么晕？“ “小姐不是中暑了吧。”丫鬟看了看沈明珠身边的丫头，拉起她的手：“你快随我一起去讨些治暑气的药……” “可是我们小姐这里……” “那嚣公子可是一表人才，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在犹豫，小姐暑气治不好，怎么和嚣家四公子想看？” 丫头不再犹豫，一同走了出去。 沈明贞买来的丫鬟将沈明珠的丫鬟打发去了偏远的地方要药，随手又把嚣家三公子骗了过来。 “这是沈家二小姐。 沈家权势滔天，公子您日日寻花问柳，也得有银子呀。 将二小姐娶了，不仅有了权，还能拿沈小姐的嫁妆去娶您前几天看中的花魁梧儿进府，何乐而不为？“ “可是，要怎么才能娶她？” 丫鬟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将她睡了不是可以了？ 生米煮成熟饭，沈二小姐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公子放心，我就站在不远处给您放风。 这里地势偏远，寻常小姐公子不会到这里来的。“ 嚣家三公子本就好色，听了丫鬟的鼓舞，更加跃跃欲试。 “你出去，让本公子先尝尝她的味道。” 丫鬟退出，找到等在一旁的沈明贞：“大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沈明贞看了她一眼：“你去喊人，就说沈家二小姐不见了，招呼大家和你一起去找。” 丫鬟招呼大家“找”到这个偏僻的休息室的时候，嚣三公子连衣服都没穿，抱着沈明珠躺着地上，两个人正如胶似漆地缠绵在一起。 丫鬟推开门，啊了一声，将众人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看着屋内的香艳场面，表情中透露着玩味。 这沈家二小姐可真是厉害，当众便敢和情人幽会。 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这个人是嚣家三公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沈明贞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匆匆现身，一巴掌拍在了沈明珠的脸上。 沈明珠悠悠转醒，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又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啊”地叫了出来。 很快，沈家二小姐和嚣家三公子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沈明珠愤然离场，坐着马车上，狠狠给了丫鬟一巴掌：“你方才去哪里了？” “奴婢是去给小姐买中暑药去了。” 丫鬟看着沈明珠“小姐，这件事依奴婢看，八成就是那位嚣三公子设计的。 他一定是看小姐貌美，才起了贪念，做了这场局。 京城中谁不知道，这位嚣三公子是位花花公子，平日里尽盯着那些好看的女子瞧。“ 沈明珠不说话了，低着头。 她听说过这位嚣三公子的名声，听说，他家里已经娶了三房妾室，最近又和花香阁的花魁不清不楚。 自己嫁给这样的人，真是倒霉。 可是，自己的身体都被他看光了，若是不嫁给他，又还能嫁给谁呢…… 沈明珠陷入了迷惘之中。 一回府，沈老爷和沈老太太便已在等着她。 沈老太太长叹一声：“明珠丫头，祖母本来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谁能想到，竟然出来这样大的事。 我和你父亲商议过了，你尽快嫁去嚣家比较好。 那嚣三公子虽说做事荒唐了些，但你要是能镇住他，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明珠欲哭无泪。 嚣三公子这样的性子怎么揪的回来。 他父母都管不了他，她怎么管的了他。 听闻，他的妾室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这一家子乱糟糟的，她可怎么办。 想了想，她跑去找了朱姨娘。 朱姨娘正在养胎，听闻沈明珠做了这款的，又惊又惧，从高高的秋千上摔了下来，肚子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她顿时觉得不好了起来。 忙拉住沈明珠：“你快……去叫老爷过来……我怕是不行了……” 朱姨娘头上沁了大量的汗。 腹中疼痛难忍，她摸了摸肚子，发现大量的血从肚子底下流了出来。 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保不住了。 她拉住沈明珠：“快，快去找你父亲，说不准，她能看在我流产的份儿上饶你一次，这样你就不用去嚣家，嫁给嚣三公子了……” 沈明珠忙去找沈大人。 沈大人果然心软：“你母亲刚刚小产，你又出了这样的事……” “唉。”沈老爷叹了口气：“你不想嫁便不嫁了吧。左右，我沈家也养的起你一辈子。” 沈明贞走了进来：“父亲这话不对。 明珠不去嫁嚣三公子，难道要留在沈家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吗。 嫁给嚣三公子，若是生了儿子，老了她还能有所依靠。 若是留在家里，将来您和朱姨娘不在了，明珠该怎么生活？“ 这话也对。 不仅沈老爷觉得对，沈明珠也觉得沈明贞这话很有道理。 她坐在地上，看着沈老爷，咬了咬牙：“父亲，我嫁，您给嚣家知会一声，让他们明日便过来提亲吧。” 沈老爷无奈。 家里实在是没钱，沈明珠想要嫁过去，他去哪里给她弄嫁妆和陪嫁银子呢。 好歹沈明珠也是沈家二小姐。 他不能让她就这么嫁过去。 沈老爷看向沈明贞：“你妹妹要出嫁了，你借给父亲三百两银子，让父亲为你妹妹置办一些嫁妆吧。 她总不能空手去嚣家。“ 沈明贞点头：“父亲说的是，妹妹是该有一身漂亮嫁衣。 这身嫁衣我替妹妹买了。“ 嫁衣她管，其他的，她一分钱都不想出。 第24章：竟然救了侯府大夫人 沈明贞不肯拿钱，沈老爷很不高兴。 朝着抱着孩子赶来的孙太太瞪了一眼：“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儿。” 沈明贞不拿钱，他也没脸向大房三房去借，只能去那两家逛了一圈，说了句沈明珠要出嫁的事，逼着两家各拿了三十两以及一副头面给侄女儿填嫁妆。 沈老爷将书房中自己一直很舍不得的一块徽墨卖了一百两，给沈明珠做了四床被子，两只钗子，与一些瓜果米面一起，被放上了抬嫁妆的架子，一共只凑了四抬嫁妆出来。 为此，沈老爷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朱姨娘在沈明珠出嫁的当天寻死觅活，去哥哥的朱珍馆里寻死觅活了一天，终于又凑了八十两银子出来。她用这八十两银子给沈明珠买了一套中规中矩的头面和几幅银镯子，叫沈明珠带过去。 新媳妇嫁过去，第二天见礼的时候，是要给夫家的小辈们分发礼品的。这些银镯子虽不太金贵，但好在分量实在，花纹精巧，夫家向来也说不得什么。 沈明珠出嫁后，朱姨娘觉得自己身边一下子就空了。 她在小院子里不慎滑胎后，帮沈明珠忙上忙下，不仅劳累，还受了凉。此刻，正躺在小屋的塌上，连连咳嗽。 大夫给她看过，好心劝她：“姨娘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了，沈府家大业大，只要您日日吃些滋润进补的食物，再将养一段时间，身子便能挺过来了。” 朱姨娘点头。 她去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找找老爷，说我身子不行，大夫说必须吃点滋润进补的食物，让他交代厨房每日给我炖上一盅。” 沈老爷有什么办法，连他自己这段时间吃的都不是很好。 若不是这段时间想着法子去孙太太院子里蹭吃蹭喝，想必他的身子都会每况愈下。沈府本就困顿，才贴了一笔银子给沈明珠，哪里还有银子给朱姨娘滋补。 但到底多年夫妻情谊还在，他想了想：“从今以后，让厨房将孙太太吃剩下的鸡脖子和鸡屁股上的肉切下，每日给朱姨娘炖汤罢。” “是。”丫鬟退下。 沈明贞没阻拦，想都不用想，她便能知道，朱姨娘在知道自己的肉盅里放的是鸡脖子和鸡屁股的时候，心情会有多么的差。 都是她活该，若不是她和沈明珠，她的紫苏便不会死。 沈明贞如今在府里过的还不错，但沈老爷到底不宠爱自己，沈老太太待自己也是平平。虽说她们知道了自己的用处，不敢给自己使绊子，但到底这沈家不是自己当家做主，沈明贞活在沈府，活得很不自在。 她拉着孙太太出门透了透风，两个人逛了一遍大大小小的成衣店和首饰店后，去最大的酒楼包间里吃了一顿好的，沈明贞将酒楼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孙太太看了看满桌子的菜，迟疑：“这吃得完吗？” “吃不完带回去。”沈明贞夹了一块蜜.汁烧大虾给孙太太，“这家店的虾做的很是好吃，虾肉软嫩，汤汁香甜，合在一起，是难得的美味。” 孙太太尝了一口，很满意，将整个碟子里的十只虾都吃了个干净。 沈明贞又夹了块鹿肉给她：“母亲刚生了弟弟和妹妹，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尝尝这块烟熏腊肉，是这家店做的最好的肉。” 肉质软烂，夹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和方才的虾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滋味。 孙太太吃了两口鹿肉，实在吃不动了。 沈明贞招呼小二：“将这些菜都帮我们用油纸包起来，另外再帮我母亲做三份蜜.汁烧大虾回去。” 很少有这么一掷千金的大客户，小二连连答应，将沈明贞要的食物包好，招呼对方下次再来。 孙太太知道沈明贞花了几十两银子出去，很是心疼。 沈明贞笑意盈盈：“咱们如今又不是赚不到钱，再者，这家的滋味是很不错的，菜的花样也多。不仅有极难猎到的鹿肉，还有海里的虾和大闸蟹，更有南方才有的大黄鱼。这些菜长途跋涉才能被我们吃到嘴里，当然贵。我看母亲刚刚，是很喜欢吃这些菜的。” 孙太太被女儿说的又勾起了食欲，忙招呼一旁的丫鬟：“将今日我和贞儿没吃完的菜都送到我院子里的小厨房，晚上给我热了送来。” 看天色不早了，她招呼沈明贞：“我们去看看你的店，便回府吧。” “好。” 沈明贞扶孙太太上马车，才坐上去不久，便听到驾车的小厮“呼”了一声，将马车给拉停下了。 马车外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老人，衣着华贵，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因不知对方身份，不敢去随意搭救，沈明贞忙招呼小厮将老太太扶上马车。 她在马车上给老太太诊了脉，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收了惊吓，才导致的昏迷不醒，可惜她没有随身带针的习惯。 沈明贞将老太太带到沈家，在孙太太房里为老太太施了针，老太太幽幽转醒。 她将熬好的安神药端给老太太：“我在大街上巧遇您，正巧您昏迷不醒。不知您是哪家的老祖宗，我和母亲便做主把您带回来了。” 老太太靠在床头，就着她的手喝了汤，从一旁的碟子上拿了蜜饯吃了，笑着看她：“不知老身现在在哪里？” 沈明贞告诉她，她现在在沈家。 老太太点了点头，盯着沈明贞瞧了好一会儿，看她生的明艳大方，身姿姣好，待自己这个陌生人也诚恳地很，不由对沈明贞越看越喜欢。 老太太褪下自己手上的沉香木的镯子：“你救了我，这是一点心意，请小姑娘务必收下。不然，我这个老婆子内心有愧。” 沈明贞笑了，叫厨房熬了小米粥给老夫人，配了一叠中午从酒楼带回来的虾，以及凉拌黄瓜，带到房间给老夫人：“您身子不好，不能沾太多油性之物。这是家里自己做的一些饭菜，您尝尝看看是不是合您的胃口？” 黄瓜清爽，大虾可口，小米养胃，老太太吃得十分满意。 及到晚上，沈明贞派车送老太太回家，才知道老太太是武安侯府的太夫人。 她前世只在武安侯府里呆着，和武安侯其他亲戚并不相熟，因此没见过这位武安侯太夫人。 她真的是一丁点儿也不想和武安侯府有瓜葛了。 沈明贞知道对方是武安侯府后，有些慌，连忙将太夫人送上了马车，只盼今生不要和前世一样就好。 府里的小厮晚上请沈明贞去沈老太太那里说话。 沈老太太房中早已经摆好了上好的瓜果点心，她示意陈妈妈亲自给沈明贞奉茶：“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救了武安侯府的太夫人，怎么也不与祖母知会一声。你年纪轻轻，若是对太夫人招待不周可怎么办。” 沈明贞：…… 她哪知道那是武安侯府的太夫人啊，若是早知道，她一定早早地将人送到医馆。 沈明贞将武安侯府太夫人送给自己的镯子转送给了沈老太太：“祖母说的是，这是太夫人送给孙女的镯子。孙女哪戴的起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交给祖母吧。” 那是价值千金的沉香木。 沉香木，有千年不腐之名。寻常人戴在身上，还能有邪祟难侵，保护平安的效果。 沈老太太知道这镯子难得，对沈明贞笑开了花儿，亲自拿了一块桌上的点心给她：“这是我今早叫小厨房做的玫瑰糕，你尝尝。” 沈明贞谢过沈老太太。 没来由得听沈老太太说，沈明珠在嚣家过的不是很好。 因带过去的嫁妆少，她本人和嚣三公子在赏花会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嚣家很看清她。 嚣三公子那几个妾室更是难缠。 第二日去给她请安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昂地讽刺她，只差说沈明珠这个正妻一无是处，还不能给三公子带来任何好处，是个百无一用的废人了。 沈明珠回门的时候，去沈老太太和朱姨娘那里哭了很久。 沈老太太不喜欢她，却对这个孙女的处境有些同情，不免想要帮帮她。她看着沈明贞：“这件事是你二妹妹自找的，但嚣家那个人家本就乱的很，你二妹妹没有钱没有权，实在很难生活。 你借给你二妹妹一些银子吧，一百多两便行。” 这样，沈明珠便不会因为拿不出钱，被嚣三公子隔三差五地毒打。 一个大男人不去外面挣钱，反而要对家里的婆娘耍横，嚣三公子真的不是人。 但沈明珠已经嫁过去了，沈老太太纵容很后悔，也别无他法。 沈明贞答应了。 沈明珠有这么一遭，算是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险恶了。也算是得了报应。 该放下了。 紫苏倘若还在世，也不会希望她日日活在仇恨中。 第25章：蠢蠢欲动 第二日，武安侯府派人来沈家道谢。 来的是武安侯府的大嬷嬷，本是只想谢沈明贞一人，顺道拜访一下沈老夫人和沈老爷。 没想到，大房三房知道武安侯府家来人，提了三抬礼物，纷纷将自家的女儿少爷好好打扮了一番，推到了大堂。 武安侯府的太夫人可了不得。 她是先贵妃娘娘的亲生女儿，如今得宠的七皇子是她的亲外孙。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她的三儿子宋宸宇关在边疆打仗五年，一局打败了猖狂无礼的小国西户国，直将西户国逼退到了一千多公里以外的边陲小地。若是不出意外，这位武安侯府的三老爷今年便能够加官进爵，带武安侯府再上一层楼。 武安侯府的子弟个个都是青年才俊，武安侯府的三老爷更甚，宋宸宇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级，一身皮肤被晒成古铜色，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英俊的面庞。 尤其是宋宸宇骑在马上领着大军归来的场景。 威风凛凛，英气逼人，气势如虹。 连沈明贞的大师兄都被此事所震撼，毅然决定弃医从军，加入了宋宸宇的麾下。 沈家虽然是四品官员，却远远的不能和武安侯府相比。 便是女儿们嫁不了宋宸宇，嫁给武安侯府的任何一个小少爷也是极好的。 男儿们更是，若是娶了武安侯府的小姐们，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便都有了。 大房三房有了这样的心思，便一个个上赶着来了大堂。 大方的长女沈如华今年十七岁，正是待嫁的年级，见武安侯的大嬷嬷来了，亲自提着一碟自己做的糕点：“您尝尝，这是小女子做的糕点。连母亲都尝尝夸我的糕点好吃。 嬷嬷若是觉得可口，不如提回去给贵府的太夫人也尝一尝。” 三房的长女扑了上来，瞪了沈如华一眼，马上变了脸，对着武安侯府的大嬷嬷言笑晏晏：“我一看您就亲近，嬷嬷若是以后有空，不如常常来我们沈家玩。 沈家后面的后花园植了几颗从南方来的香蕉树，树木的根部一年四季都用炭火温着，以保证这种植物能活。 如今移植已经移植了三年，香蕉树不仅长的极好，还结了香蕉。” 三房长女将香蕉递给嬷嬷，扒了皮，往嬷嬷手里塞了一个。 武安侯府的嬷嬷看着这一屋子的少爷女儿，又看了看站在大堂门口，挤不进来的沈明贞，默默给沈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沈老夫人：“行了，都围在嬷嬷身边像什么样子，都落座吧。” 众人不情愿地在两边坐下。 嬷嬷拉着沈明贞的手，笑的很温和：“姑娘医术精湛，老身来的时候，我们家太夫人还说，让姑娘有空的时候来武安侯府坐坐。 太夫人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小辈年纪轻轻，便有这样高超的造诣的。” 她拿出一对金丝簪花给沈明贞：“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太夫人的。武安侯府的小姐们人人有一对儿，我便给姑娘也拿了一对儿。” 金丝簪花很是精巧，像是金线在粉红的花朵上馋了一圈一样，戴在发上，整个人都显得很清新怡人，沈明贞很是欢喜。 嬷嬷又和沈明贞说了两句话，回过身来，也不理沈府的其他人，朝老太太行了个礼，离开了沈家。 大房三房的小姐们吩咐朝着武安侯府送给沈明贞的礼物扑了过去。 沈老太太呵斥：“一个个像是什么样子？ 这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送给沈明贞的，不是送给你们的，都给我滚回府去。” 众人不情愿的离开。沈老夫人看着沈明贞，意味深长：“不过是救了武安侯府的太夫人一次，何至于有这么多赏赐。 依我看，武安侯府的太夫人是看上你了。八成是想让你嫁给武安侯府的哪位贵公子。明贞，这是你的福气。” 沈明贞：…… 她是真不想要这样的福气，前世给的教训，她受的够够的了。 沈老太太的推测是正确的。 武安侯府的太夫人回去没几天，就在府里举办了宴会，邀请各家小姐夫人们前去赴宴。 沈明贞以头痛之名婉拒。被沈老太太教训了一顿：“你不去怎么能行，武安侯府的太夫人已经对你有了印象，这是你的福气。 明贞，你若是嫁了武安侯府的少爷，后半生可后顾无忧了。 不仅是你后顾无忧，连你娘，甚至整个沈家，都能因此过的好点儿。” 沈明贞被沈老太太唠叨的心烦，答应了赴宴。 她没去热闹的地方，特意带着斗篷，和新升上来的丫鬟春芽坐在武安侯府不起眼的花园一角嗑瓜子。 春芽看她：“小姐您不知道，今日的宴会武安侯府的少爷们也都在场。大房三房的小姐们一个个都往前面凑，像发情的夜猫一样。 不止是大房三房，连其他府里的小姐们也一个个往前凑，只盼能博得武安侯府哪一个太太的欢喜，从此和武安侯府结了良缘。” 沈明贞挡住春芽的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你怎么还是如此唠叨。 那边的桌子上可是放了不少的好吃的，你去帮我拿一些过来。咱们俩安安静静的吃东西，安安静静的吃完即可。” 东西还没到嘴边，武安侯府的嬷嬷便寻她过来了：“沈小姐可真叫奴婢好找。 太夫人听说您来了，特意叫我来喊您进去陪太夫人说说话儿。” 沈明贞无奈点头。 太夫人正坐在院子里，和几位贵妇人说话。炭盆熏的屋里暖洋洋的，看见沈明贞过来了，她忙招手：“呐，这便是我给你们提到过的那个孩子，医术精巧，善良可爱。” 沈明贞向屋内的几位夫人一一行了礼。 太夫人给她介绍：“坐在我左手边的这位夫人是丞相家的夫人。我右手边这位是大理寺卿的夫人。” 两位夫人心宽体胖，慈眉善目，拉着沈明贞问话：“你是谁家的女儿呀？ 今年几岁？可许了人家？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们家适不适合你嫁人的标准？” 说罢，还一个个推荐起了自家的儿子和孙子。 沈明贞觉得，武安侯府的宴会变成了一场相亲宴会，专门为自己举办的相亲宴会。 第26章：安排妥当 沈明贞在侯府太夫人这边举止得体，很讨太夫人欢心，想留沈明贞一起在候府吃晚饭。 毕竟留沈府一个人不太得体，太夫人便做主，将沈府的一众女眷也留了下来。 晚饭摆了三个桌子，沈家女眷坐一桌，沈明贞和沈老太太坐一桌，侯府的男眷坐一桌。 沈明贞才刚坐定，便见宋子毅扶着太夫人走了进来。 宋子毅今年才十六岁，面红齿白，穿着水墨色的袍子，扶着太夫人前来用膳。 一种女眷殷切地给二人行礼。宋子毅不偏不倚，一一地叫了声妹妹。 听得三房长女沈明玉一个劲儿往宋子毅身上瞧。宋子毅的有着如棱角般的下巴，眉如飞鬓，眼睛如明月，是少见的美男子。沈明玉看着宋子毅觉得越看越欢喜，不由得表现了起来：“宋哥哥，我们一共才这么些人，你一个人坐一个桌子多孤单呀，还浪费食物。” 太夫人附和了一句：“这丫头说的是，侯府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能这般铺张浪费，毅哥儿，你便同我和沈明贞丫头坐一个桌子吧。” 宋子毅称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沈家几个姐妹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唯独沈明贞对自己不闻不问，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沈明贞对自己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毕竟，自己自从长大，但凡去长辈家做客，没有一个人不说自己长的好看的。宋子毅自诩美貌不输京中有名的美男子。 沈明贞清清冷冷地，装作和太夫人亲近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椅子拉向了太夫人的那边，和宋子毅保持了很远的距离，让少年很恼火，他看着要给太夫人夹菜的沈明贞：“祖母爱吃什么，你并不知道，便不用给祖母夹菜了。 她身边的嬷嬷会服侍她的。” 沈明贞站起来，称了声是。 宋子毅这才看清沈明贞。女子各自高高瘦瘦的，面色洁白，虽是请冷了点，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自己这么一个美男子，声名在外，他不信沈明贞没看上自己。 他故意指着自己面前独有的鸽子蛋蒸燕窝：“我自小身体不好，母亲便特意给我做了这道菜。菜里的鸽子蛋用的是用肉喂大的野鸽产下的蛋，燕窝用的也是天山燕窝，很有营养。汤里加了少许红糖，很有营养，大家不如都尝尝。” 沈家一众小姐将自己的碟子忙递到宋子毅面前。 大房长女羞的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宋子毅。 三房长女大大方方地接过鸽子蛋，走的时候故意蹭了蹭宋子毅的手，留下一记秋波。 唯有沈明贞，不声不吭地接了鸽子蛋，平平地道了声谢。然后转过身，认认真真地吃起了菜，再不看他一样。 这个女子竟然还在装！ 宋子毅对她来了兴趣。 等过几天，她装不下去，自己再把她的丑陋面孔揭开的时候，一定会很有趣。 沈老太太有意撮合宋子毅和沈明贞。男俊女美，一定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人。 她看着宋子毅：“明贞这丫头看起来就是个有福分的。我听说，她去参加郡主府里的宴会时，还曾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这孩子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欢喜。” 宋子毅：“岂止是太夫人，孙子也觉得明贞小姐与众不同。” 沈明贞：…… 她看着宋子毅：“宋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叫我沈小姐比较好。” 沈明玉高声叫嚷：“宋公子这么叫你，是看得起你，沈明贞，我们在侯府做客，要感念太夫人和宋公子的恩情。” 太夫人睨了沈明玉一眼，沈明玉吓地不再说话。 夜深了，沈明贞陪老夫人聊了一会儿，一众人才辞别告退。 宋子毅亲自送她们出去，悄悄地走向沈明贞的耳边：“我宋家家大业大，我看沈小姐貌美如花，宋某看的很是满意。不知沈小姐是否愿意嫁给我？如果您愿意，我明儿个就叫母亲去沈家下聘，名门正娶地迎接小姐。” 沈明贞：…… 她看向宋子毅，表情怪异，仿佛在说，你有病？ 宋子毅被她看的发蒙，只好转向其他小姐：“诸位慢些，我们来日再聚。” 沈明玉看着宋子毅：“来日再聚。” 春芽看着沈明贞嘀嘀咕咕：“还来日再聚，有什么好聚的。” 沈明玉之心，路人皆知。 她分明是看上了侯府的宋子毅。 果然，才回家，沈明玉便扑到了沈老太太的房间里，笑的和蜜一样：“祖母，孙女今日去了沈家，觉得沈家小少爷宋子毅很好。您能不能跟母亲说说，让女儿嫁给宋子毅啊。” 沈老太太当然想。都是沈家的女儿，哪一个攀上高枝都是沈家的荣幸。 但侯府的太夫人分明更中意沈明贞。 她看着沈明玉：“此时我会和你母亲商量的，你先回去吧。” 沈明玉刚走，朱姨娘就过来了，看着沈明贞一脸的不怀好意：“你得了侯府老太太的青眼有什么可高兴的，若是我家明月还在，老太太看上的说不定就是我们明月了。 你日子过的好了，你知道明月过的多苦吗？ 她怀了孩子，因为嚣三公子太过荒唐，成亲后又和嚣家老太太分了家，家里连给沈明月熬汤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我女儿孕吐的厉害，你一个当姐姐的也不说给她一些照顾，沈明贞，你还是不是人。” 沈明贞：？ 沈明月过得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沈明贞没想到，朱姨娘竟然连体统都不顾了，当晚便裹着被子，来沈明贞的院子地下坐了一夜。朱姨娘的头发都散了，看着她，神情恍惚，拉着沈明贞的衣裳死死不松手：“明贞，大小姐，你救救明月吧。她快要被嚣家三少爷折磨死了。 那嚣三少爷不是人，天天打她。明月怀着孩子，还要被他打，过的生不如死，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实在是心疼，求求你给我一些银子吧。 只要你给了我银子，我保证以后认认真真的服侍老太太和孙夫人，你们说一绝不说二，好不好？” 朱姨娘的眼角流了大片的泪，蹲在沈明贞的脚下，祈求着，看着楚楚可怜。 她穿了一件洗的发旧的衣袍，蹲在沈明贞房门口的墙头下，低着头，看着很痛苦。 沈明贞看着她：“我能帮沈明月一次两次三次，不能每次都帮她。 嚣三公子那样的人，姨娘是清楚的。眼下只有两条路，沈明月从嚣家和离，或者继续在嚣三公子的威力下委曲求全。” 朱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可是她有了嚣家的孩子了呀……” 沈明贞看着她，给了她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我只会给你这一次，沈明珠失去是留，全由你们决定。” 朱姨娘千恩万谢的走了。 沈明贞想了想，劝她：“你还是让沈明珠和嚣三公子和离吧。她们两人和离后，沈明珠会过的更好的，嚣三公子不是良人。” 朱姨娘嗯了一声，看起来比往常苍老了很多。 第二日，宋子毅的娘来到了沈府。 寻常人家，哪有隔三差五地往女子家的府里跑的。宋子毅的娘过来，看在沈家众人的眼里，都觉得是来给挑选媳妇的。 三房长女沈明玉听说宋子毅的娘来了，连忙跑到大堂，向对方毛遂自荐：“夫人好，我是沈家三房的嫡女沈明玉，见到您很高兴。” 宋子毅的娘面笑心不笑的将沈府的女眷都夸了个便，最后看向沈明贞：“这便是我们家太夫人看中的女儿吧，果然讨人喜欢。” 沈明贞：？ 她穿的不过是家常衣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连个招呼都没和这位夫人打，怎么就讨人喜欢了？ 沈明玉嫉妒看了沈明贞一眼，看着侯府的夫人：“夫人来我们沈府，是有什么事吗？” 宋子毅的娘：…… 她来干什么的还不明显吗？ 当然是来和沈府拉关系，想把沈明贞给儿子娶回去啊。 太夫人这么看中沈明贞，若是这个沈明贞嫁过去了，一定会提升自己这一房的地位，更加讨太夫人的欢心。 故而，尽管她看得清沈明贞对自己态度冷淡，依旧昧着良心再夸赞沈明贞：“听说大小姐一身医术很是了不得，连我们府里的太夫人都对小姐夸赞不已。 若是能嫁给我们武安侯府多好，太夫人的身体一向不好，若是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孙媳妇，必定欢喜的很。 我看这孩子也很是满意。沈老夫人，您看，让两个孩子见见面，结为亲家可好？” 沈老太太：“当然好，侯府能看得上明贞，是她的福气。”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竟是旁若无人地讨论了起来。 从进府的流程说到了沈明贞以后生的孩子的问题。 沈明贞忍不住出声打断：“祖母，兹事体大，我得和母亲商量一二。” 沈老夫人点头：“说的是，你这便去和孙太太说说。不，你去将孙太太请到祖母这里来。” 第27章：沈老爷的想法 孙太太路上的时候便得了沈明珠的吩咐，自然不敢答应这桩婚事。 她十分客气的与宋子毅的母亲周旋了半天，走的时候，给武安候府带了大大小小的肉脯干回去，还招呼宋子毅之母有空过来玩。 礼数周到。 便是宋母那样的人，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好答应：“夫人放心，下次一定再来与夫人谈心。” 孙太太笑着点头，亲自将宋母送出大门。 她拒绝的理由很充分：“明贞这孩子自小性格坚韧，我很疼惜她。 谁能知道，才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便长大了。 夫人别怪，武安候府自然是顶顶好的世家，只是我还想留明贞一段时间。“ 这话连沈老太太都挑不出毛病。 只看了孙太太一眼：“我知道你疼惜她。 但女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 武安候府是很好的名门，有这个机会不容易，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 孙太太点头。 母女俩从沈老太太那里回来，孙太太忍不住，问沈明贞：“你告诉母亲，为什么不想和武安候府结亲？” 沈明贞哪里敢告诉孙太太自己重生的事。 便抹去了她的宋子毅前世的磕磕绊绊，只告诉孙太太：“女儿看宋家少爷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这个人并非女儿的良人。 母亲，我对宋家少爷全无感觉，更想不出，和他结为夫妻的场景。 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相伴到老，是一件很难的的事。 纵容武安候府家大业大。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孙太太想起自己和沈老爷刚成亲的场面，心里一阵阵痛。 新婚之夜，他连自己的门都不愿意塌。 这对孙太太来说，未免不是一种耻辱。 总是说出嫁从夫，又有几个夫君愿意给自家娘子最真挚的守候呢。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含了多少委屈。 罢了。 沈明贞想要的，她这个做母亲的尽量为她争取便是。 女儿长大了。 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注意，这其实是好事。 孙太太看着沈明贞：“母亲听你的。” 沈明贞面上不动声色，夜里却依然被噩梦惊醒。 梦里她又嫁给了宋子毅，宋子毅连同他的母亲像自己一步步施压，把自己逼到了死亡的角落。 沈明贞惊醒后，额头上浸了大量的汗。 看着黑夜中明灭的烛灯，她坐在塌上捏紧了被子。 前世的事又爬进了她的脑海中。 沈明贞暗暗地想。 前世害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是处处看不惯自己的婆婆？ 是被自己夺走孩子的小妾？ 还是，宋子毅？ 那段时间，她虽然有了孩子扶养，却还是和宋子毅的关系不是很好。 她们已经成亲一年半了，最初的炽热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加上她和宋子毅的母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以及宋子毅的小妾的恶意中伤，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最后，她固步自封，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出门一步，只为不再和所有人起冲突。 她处处给宋子毅考虑。 他却连最起码的维护都不曾给自己。 那天她死之前，好像是喝了一碗宋子毅给自己的参茶吧。 说她带孩子累了，特意给她准备的参茶。 她本来冷却的心又热了回来。 她以为宋子毅不爱自己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沈明贞看着那杯茶都快哭了。 似乎又能从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看见属于自己的光芒。 看见她和宋子毅后半生的幸福。 他心里最终还是有她的，这让她很是满足。 沈明贞将那杯参茶一口一口的喝了，露出满足的微信。 在然后，她死了。 重生后的沈明贞躺在床上，虽然仍理不清其中的蛛丝马迹，却有个声音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害死她的人正是她的夫君。 她死之前的一个月，她随着宋子毅去宫廷里参加宴会。 听见德妃娘娘的侄女，御史大夫的嫡女武藤兰凑到宋子毅身旁，和他说的话：“小女子其实很仰慕宋公子。 若不是宋公子已经觅得良妻，我还想和宋公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呢。“ 武藤兰个子很高，神态妩媚多姿，全然不像是大家闺秀，反而像是勾引人心的妖精。 宋子毅的心在那时就被她勾跑了。 她却还当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事情早就清楚了吧。 沈明贞坐在床上，暗自对自己说，这一辈子一定不能和武安候府的任何人有所牵扯，任何人都不行。 她第二日，想放松放松心情，便去京城的茶馆里听起来书。 说书人讲的故事很精彩。 沈明贞穿着一件月牙白的男子衣袍，远远看上去，像是温润的少年君子。 惹得很多人颦颦看向她。 戏看完，准备走了，她真想要动身，便看见宋子毅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一脚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挡住了她面前的路。 沈明贞看着他，神情冷清：“公子这是何意？” “小爷看上你了。”宋子毅说。 他最初对沈明贞只是觉得好玩，等他发现她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的时候，宋子毅便慌了。 也许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宋子毅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沈明贞。 他疯狂的想占有她。 甚至想娶她。 沈明贞听着宋子毅的话，撇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越过他往外走。 宋子毅追着她，不让她上马车：“你今天必须答应我。 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便让我母亲再去你沈家求亲。 你仔细想想，京城中像我这样好看，家世又好的公子哥儿有几个，沈明贞，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说罢，他从背后拿出一个锦盒。 里面放着一根黑白相间的玉簪。 是很名贵的簪子。 沈明贞看也不看：“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威逼利诱？您便是这样和其它女人说话的？” 声音讽刺。 她脸上什么神情都没了，看着宋子毅，堵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便去报官！” 宋子毅看着她的神情，让路了。 看着沈明贞远去的窈窕倩影，他在背后笑了一下笑。 从未遇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子。 像是带着爪牙的老虎。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迟早会是他的。 宋子毅将手里的簪子放好，翻了个身，快步去找了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这群公子哥儿都是风月场里面的高手，对如果让女人爱上自己这一点驾轻就熟。 他想，他们一定有办法让沈明贞爱上自己。 沈明贞回到府里，觉得极累，叫来一个二等丫鬟给自己按摩。 碰上宋子毅，她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沈明贞觉得心里难受。 那宋子毅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自己吧？ 果然，才吃过晚饭，沈老爷便来找她了。 沈老爷今日去同仁家喝了酒，醉酒的时候，听见一桌的人说，希望撮合宋子毅和沈明贞的婚事。 说这话的人是武安候府的一名副将。 武安候府做到如今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女眷来给自己的门楣添光。 只要孩子喜欢，女方清清白白，便能成亲 沈明贞得武安候府的太夫人喜欢，也得宋子毅喜欢，武安候府便认定了沈明贞这个人。 从沈老爷这里也下了手。 沈老爷看着她：“你不要犟，这个婚事我沈家很满意。 你便是再不喜欢那个宋家公子，也得给我嫁过去。“ 沈老爷想的很简单。 哪怕沈明贞现在不愿意，嫁过去之后感情还可以培养，慢慢的总能培养出来的。 武安候府是一颗摇钱树。 她嫁过去，对沈家好，对她自己也好。 谁知道沈明贞冷冷的：“父亲出气吧，武安候府我是不会嫁的。” 沈老爷气极：“你不嫁也得嫁，我这就和武安候府的管事说你的亲事去。” 啪的关上了门。 沈明贞看着沈老爷远去的背影，想到了什么，当即吩咐下人去找一批人，将沈老爷这个月要卖的木头全部砸烂。 沈老爷的这批木头烂了，便没了那一百多两的收入。 沈府没钱，沈明贞倒要看看，父亲还怎么和武安候府说亲。 他怕是连上好的茶叶都拿不出来了。 天气渐冷的月末，沈明月挺着肚子回来了。 坐在朱姨娘带院子里，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她的全身上下都带着淤青，趴在朱姨娘身上，死死地不撒手：“母亲，救救我。 女儿实在不愿意和嚣家公子过了，这个孩子，她也不想要了。“ 朱姨娘点头同意了。 嚣家实在欺人太甚，女儿若是没了孩子，说不定还能再嫁，若是带个拖油瓶，怕是这一辈子都没有了好的良缘。 打孩子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 朱姨娘安抚女儿睡下，连忙去找了大夫。 大夫给她开了几副药：“喝下去，孩子便没有了。” 朱姨娘谢了大夫，给女儿喝下药，天天守在沈明月身边。 第三天，嚣三公子来了，说要接自己的媳妇回家。 沈明月肯定不愿意回去。 嚣三公子瞪她：“那有女人怀孕了还在娘家呆着的，你必须跟我回去。” 朱姨娘出来，对着嚣三公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明月都怀孕了你还打她，你是不是人。” 嚣三公子在朱姨娘带骂声中，知道了沈明月已经喝下堕胎药，想要和自己和离的打算。 “做梦呢？ 沈明月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她这辈子都只能是老子一个人的女子，哪怕是和离了，只要她敢找别的女人，老子都会带着刀去杀了沈明月和她的奸夫淫妇。“ 朱姨娘傻眼了。 没想到嚣三公子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她拦住嚣三公子，不让他进门：“你滚，你若是敢带明月走，我明天就去官府高你不尊重妻子，将你的罪行都告诉青天大老爷。” 嚣三公子知道，只要沈明月还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能总有钱花。 自从沈明月嫁给自己，只要自己没钱花了，打上沈明月一顿，她就能有几百两银子上交。 这对嚣三公子来说很划算。 故而，就算沈明月没了孩子，他也想把沈明月带回去。 有谁会跟摇钱树过不去呢？ 只是没想到，朱姨娘这么没眼力劲。他对着朱姨娘破口大骂：“别以为沈明月是你的女儿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沈明月现在也是我的妻子。 你强迫她打掉我还在的事我还没跟你算。 你今儿个要么拿出两千两，要么让沈明月和我回家。“ 沈明月哪敢跟着嚣三公子回去。 嚣三公子打人跟杀猪一样，总是下死手。 只要一巴掌，她的半边脸都能被嚣三打的铁青。 嚣三公子打人的时候，一拳接一拳，她整条命都能被打的半死。 何况怀孕的时候。 沈明月是万万不会跟着嚣三公子回去了。 她穿着厚厚的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朱姨娘，神情委屈，哀求着朱姨娘：“娘，你还有多少银子，都给他吧。 女儿现在很难受，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朱姨娘当然知道女儿难受。 她身上只有不到二十两的碎银子了，索性一把扔给了嚣三公子：“都给你。” 嚣三公子看着朱姨娘：“就这么点，就想打发我走？” 朱姨娘没了声音。 她将沈明月劝到屋子里，让丫鬟坐在门槛上，拦住嚣三公子不让他进门。 嚣三公子从早上等到晚上，还是不走。 他自己拿出怀里的煎饼，坐在朱姨娘带院子门口啃了起来。 朱姨娘都要哭了。 门被挡住，她和丫鬟们没办法出去拿饭 她们不吃饭也没什么要紧的。 但是沈明月刚刚小产，本就身子弱，这两天吃的也没什么营养。 若是连最起码的温饱也没有，她的身子该怎么办。 沈老爷因为生意了原因不在府里。 老太太是个不管事的，她该去找谁？ 沈明贞今天出门，去店里查看营业的情况。 被小厮悄悄拦住：“姑娘，小的在这里等了您三天了。 您不知道，那宋家公子魔怔了一样，这几天都在咱们店里，还将其他的客人都挡在了门外。 宋公子说，只要他一日不见到您，就一日不让咱们的店做生意。 小姐您可千万别去，生意差点不打紧，小姐的婚姻大事最重要。“ 沈明贞点了点头，赏了小厮两钱银子，回府了。 宋子毅真是过份。 这是想娶她的样子！非命是在这仗着武安候府这个名头为非作歹。 沈明贞咬了咬牙。 宋子毅还真当自己是包子呢？ 既然他想拉着自己进贼窝，她便先给宋子毅一个好看！ 第28章：沈明贞和沈明月终于统一了站线 沈明贞从酒楼里吃了饭，给孙太太和弟弟妹妹打包了一份甜辣酱鸭子，一份八宝鸡头卷，一份红烧鸡翅，一份红茄子烧土豆。 还没回到府里，边听说了嚣三公子来府里的事情。 她过去看了看。 嚣三公子坐在门边，啃着他得煎饼，眼睛盯着沈明月的屋子不撒手：“媳妇，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保证两个月不打你。 玩以后管好我自己，改掉打人的习惯，行了吧？“ 一声回应都没有。 嚣三公子烦躁不已，踢了一脚门，引得丫鬟们都瑟缩了起来。 沈明贞最看不得男人这个样。 她知道沈明月刚刚打了胎，便走了过去，将原本要给孙太太的食物给了朱姨娘：“姨娘放心，这里我来处理。” 朱姨娘千恩万谢，连忙把沈明月扶起，给她喂饭。 沈明贞好心：“姨娘多让妹妹吃些吧，今日的饭是大厨做的，滋味好，也有营养。” 朱姨娘给她行了个礼。 沈明贞掀起门帘去了外头。 “怎样你才肯和沈明月和离？” 嚣三公子不耐烦：“原本两千两就可以，但今日朱姨娘让我白白等了一天，小爷不高兴了，三千两银子和离。” 沈明贞笑了，将手里滚烫到茶杯往嚣三公子脸上砸。 “七百两。 否则，你以后别想好好的在沈府出去。 你若答应，七百两马上奉上。 若是不答应，小凳子……“ 小凳子拿来一根杖责下人的木棍，抬手便像嚣三公子打去。 他人长的壮实，刚打下去，嚣三公子便疼得叫了出来。 他对着沈明贞嘶叫：“我可是当朝御史的儿子，你如此对我，小心我父亲将沈大人告到圣上那里。” “那也得看你父亲敢不敢去圣上那里告。” 沈明贞不相信，这么丢脸的事，嚣大人会管。 他已经不太搭理这个儿子不说。 嚣三公子做的这些事，嚣大人也是知道的。 他没脸告，更不会告。 让圣上知道了嚣三公子做的这些宠妾灭妻的事情，嚣大人的官帽都得丢。 她将道理一一给嚣三公子说了，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反应过来，给小凳子使了个颜色，棍棒又朝着嚣三公子的屁股打了过去。 嚣三公子怂人。 没想到沈家还有如此刚烈的女子。 他咬了咬牙，问小厮要了一张纸，草草的写下了和离书。 沈明贞将银票砸到他脸上：“滚。 你以后胆敢再欺负沈明月一次，我便打断了你的狗腿。“ 嚣三公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朱姨娘一直关注着屋子外的动静，见沈明贞帮她赶跑了嚣三公子，还替沈明月搭了那么多的银子，非要拉着沈明月出来给她磕头。 沈明月真心实意的磕了个头：“多谢你。” 朱姨娘将沈明贞请到屋里，重新给她温了一杯热茶：“大小姐，我知道您最近有困难。 宋家少爷，如果您不愿意嫁给他，我们可以设计，让沈明月代替您嫁给宋家少爷。“ 她本没那么快想让沈明月出嫁。 但沈明贞对她们有恩，说不在找自己的麻烦，便一场没有过。 况且，沈家公子长的很好。 沈家是武将世家，不像文人般看中女儿家的身世和过往。 这对沈明月来说，其实是很和的选择。 是两全的办法。 只要沈明月能抓住宋家少爷的心，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沈明贞看向沈明月：“你想好了？宋子毅他娘刁蛮任性，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我不想害你。“ 总不会比嚣家更难缠。 沈明月看着沈明贞：“我知道是。 姐姐放心，我嫁了一会人，过了一段不好的日子。总不会第二次嫁人的时候还过的这么苦。 只要宋家少爷的娘不难为我，我便将她当亲生母亲一般爱戴。“ 她看了一眼关切着自己的朱姨娘：“倘若宋家少爷的母亲不好，我便让她好看。 我不会再做让人拿捏的软鸭子了，姐姐放心。“ 沈明贞看着她，摸了摸沈明月的头：“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好朱姨娘的。” 沈明月点了点头，和朱姨娘相拥着哭了起来。 第三日，沈家便去找了宋家，说愿意成亲。 并未说清楚是哪位小姐。 武安候府都以为是沈家嫡出的小姐沈明贞，一个个满意的笑了。 走的时候还给沈明贞带了很多礼物。 沈明贞将礼物转交给了沈明月。 她另给沈明月拿了些补血的药：“你真的想好了吗？ 武安候府家大业大，即使你要嫁，也不能就这样叫人误会着嫁过去。 从时便是要设计，我们也得放在明面上来，堂堂正正的。“ 沈明月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这些事我都清楚。” 沈明月刚出了月子，便去找了宋子毅。 “你就是沈明贞未来的夫婿？ 我们家这个大小姐其实不太好，在外面做生意就罢了，还总是撩拨其它好看的公子哥儿，一点都不守妇道。 小哥不如考虑考虑我？“ 沈明月坐在椅子上，看着宋子毅。 她坐的姿势很妩媚，故意漏出来衣服的一个角，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沈明月经历了这么一遭，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少妇般的妩媚和风情。 她看着宋子毅，眉眼弯弯，将胳膊打在宋子毅的肩膀上，在他身边吐气如兰。 宋子毅上辈子就喜欢这样妩媚的女子。 此刻见沈明月这样，不免在沈明月和沈明贞之间犹豫了起来。 一个是冰山美人。 衣个妩媚多情。 可惜家里已经和沈明贞定亲了。 要是能一下子娶两个，将这对姐妹花都娶了多好。 宋子毅有些心猿意马。 沈明月看宋子毅没反应，偷偷将自己的香囊解下，在宋子毅鼻子旁边绕了一圈。 那是她从沈明贞那里讨的，适量的媚药。 不会让人乱做事。 但男人味道这种味道的时候.，很容易对面前的女子产生兴奋。 她刚绕了一圈，就看见宋子毅的眼神迷离了起来。 沈明月滴下了眼泪，情意绵绵的看着宋子毅：“奴家是真的心悦公子，想和公子在一起。 公子若是不答应，奴家明日可就要嫁给别人了。 毕竟，奴家也已经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纪。 公子不娶我，我以后可再和公子见不着了。 “ 沈明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宋子毅看不得她这样娇媚的可怜模样，迟疑了：“你是沈家哪位小姐？” “奴家是……沈明月。” 宋子毅的心咯噔了一下。 仿佛珍贵的白月光在此刻破灭了。 沈明月她知道，不就是半年前在赏花会上出了丑闻的女子吗。 听说半年前她说被嚣三公子设计的。 宋子毅看了看沈明月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声美人儿。 沈明月长的不算很美。 配上她现在这样妩媚到风情，便显得很美。 宋子毅叹了一句可惜。 如果沈明月还是未嫁的时候，他睡不到真的会娶她。 可现在…… 沈明月已经是一只破鞋了。 偏偏这只破鞋还挺撩人。 他有了主意：“姑娘说的事，我心里有主意。 这不远处有个小院子，姑娘如果信得过我，不如我们过去仔细谈谈？“ 宋子毅不想和沈明月成亲，却也舍不得她娇羞可人的模样，便想把她骗过去，尝尝沈明月的滋味。 沈明月心里明镜儿似的。 偏偏不说破。 她装作很冷似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将宋子毅的外套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宋子毅远远的看过去，看沈明月的身姿配上自己的衣服很是贴合。 心里更加蠢蠢欲动。 他快步上前，为沈明月引路：“小姐你看，我说的地方前面便是。” 沈明月嗯了一声。 到了门口，并不进去：“男女授受不亲，公子有什么事情，便在这里说吧。” 宋子毅带她来的地方是一个死胡同，三面都是高大的墙，只有一面墙通向外面，还需要拐一个胡同才能到大街上。 他觉得在这里也行。 反正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人来。 宋子毅看向沈明月：“你说说，你与沈明贞比起来，有哪里好！ 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娶你。“ 他的手慢慢移动，勾上了沈明月的指尖。 沈明月没有推拒。 “我好在哪里，公子心里不清楚吗？” 墙角有一株玫瑰，沈明月装作去赏花，故意和宋子毅拉开距离。 她折了一枝花，驴头不对马嘴：“这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吗，我想吃糖葫芦。” “哪里有糖葫芦的地方。 姑娘还是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宋子毅心急。 沈明月左转右转，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才走到宋子毅身边坐了下来：“有没有糖葫芦吃都不打紧，只要我嫁给公子以后，公子能天天对我好便是。” “你怎么确定你一定会嫁给我？” 此时，有人在墙外面喵喵了几声，像是夜猫的叫声。 沈明月知道是时候了，装作要亲宋子毅的样子，踮起脚尖，往宋子毅脸上贴了过去。 香气阵阵，另宋子毅心怡。 他看着沈明月，低下头，抓着沈明月的小手，托着她的头，朝沈明月亲了下去。 还没挨到，便听到沈明月“啊”了一声，像受惊的乌鸦一般。 括噪，声大。 宋子毅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沈明月解开了自己衣服上的纽扣，缠着自己，一同滚到了地上。 看来这女子是小给自己投怀送抱。 宋子毅抚摸着沈明月的脸，还没开口，便听到有一火人走过来的声音。 他被沈明月死死地缠着。 等那伙人走来了，宋子毅看见小厮怒气冲冲的声音：“不说说好和我们小姐在四喜酒楼里，谈沈明贞小姐和你的婚事吗？ 我们小姐大病初愈，好心好意的把你当妹夫，你怎么这么卑鄙，竟然敢对我们小姐做这样的事情，宋子毅，你真是王八蛋。“ 宋子毅懵了。 刚想解释，便看见沈明贞蹲在地上，双手按住自己裸漏出来的肌肤，坐在地上无声的痛苦：“宋公子你怎么能这样…… 明贞都已经答应了你的婚事，已经在家里准备嫁妆，开始绣嫁衣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可是明贞的亲生姐妹。 你这个禽兽，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沈明月抬头往墙上撞墙，转瞬便撞的晕了过去。 沈家的小厮围住宋子毅不让他走。 “杀人了，杀人了！” 将过往的百姓都叫喊了过来。 一个是年纪轻轻的公子哥，一个是衣晒裸漏是少女，众人一看，都懂了。 肯定是这个少年见人家小姑娘漂亮，见色起意。 围观群主对宋子毅指指点点。 宋子毅有口说不清。 明明说两厢情愿的事，明明是沈明月不要脸，非要亲自己。 但现在…… 他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群，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沈明月都以死明志了…… 他再将真实情况讲出来，也没人信的吧。 宋子毅不想在这里呆了：“我同沈明月在这里，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这么偏。 你们一直在跟着我？ 还是这是你们设的局？“ 小厮叫嚷了起来：“你自己不知廉耻，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们小姐是名门闺秀，不是你这样的人玷污的起的。 小姐被虐玷污后，不惜撞墙头以死明志，你却还说这是我们做的局？ 我们做这个局涂什么？之涂让我们小姐生命不保然后自杀吗？ 宋子毅，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想离开此地。“ 宋子毅看着气势汹汹的家丁，心里苦。 这…… 他该怎么给他们交代？ 娶了沈明月？ 他看着家丁们：“也罢，此时既然是宋某做的不对，我这就禀名家父，假以时日，必定八台大轿来迎娶你们家小姐过门。” 他还是先溜之大吉比较好。 谁料，小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第29章：下山 宋子毅心里想的是，赶快回到宋家，找个理由脱身。 只要他回到家，没有了在场的嫌疑，总有办法逃脱。奈何沈家的小厮们早早得了沈明贞的指令，死死地跟着宋子毅不离开。 宋子毅在前面走，他们便在后面凶神恶煞地跟着。 一大伙人浩浩荡荡的在街上走，像是一道风景线，让人印象深刻。 宋子毅响起自己刚刚说的要娶沈明月的话。 他以为他们会答应。沈家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谁知道沈明月没答应，哭哭啼啼地看着他：“公子以为妾身是什么人，妾身纵容是已经嫁过一次，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公子以为这件事只要您娶我便行了吗？ 妾身告诉公子，妾身便是名声尽毁，这辈子只能去庙里面当姑子，也要让世人看清公子的脸面。” 这话是沈明贞告诉她的。 沈明贞说，你越想得到什么，就越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想得到他。让别人猜不清你真正的意图，你才能成功。 沈明月不懂，但是她听话。 果然，宋子毅不淡定了。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进了宋家。 宋父早早的知道了这件事，在宋子毅进门的时候便给了他一个巴掌：“孽障，跪下！” 宋子毅一声不吭。 宋父心里焦急。沈家虽然没有自己家大业大，但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堂四品官员。眼下自己儿子做了这样的荒唐事，可让他怎么跟沈家交代。原本说好的是娶沈家的嫡女沈明贞。谁知道，这家伙见一个爱一个，连沈明贞的姊妹沈明月也妄想收入囊中。 沈明月再傻，也不可能和自己的亲姊妹作对呀。 他觉得气极，又给了宋子毅一个巴掌。 虽然沈明月没有答应嫁给宋子毅，但他始终要给沈家一个交代。总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女子真的去做了姑子，那他沈家的名誉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叹了口气，去找了宋子毅的母亲：“你去备两份厚礼，给沈家老爷和沈家太太各送去一份。就说……今日宋子毅喝了酒，没分清沈明贞和沈明月。宋家敢作敢当，希望求取沈明月。 至于沈明贞，终究是对不起这位小姐。 你去备礼的时候，另外给这位沈小姐备两副上等的头面送过去。” 宋子毅之母哪里能看得上沈明月：“老爷不知道吗，沈家的二小姐已经嫁过人了，她上次嫁人的时候便不光彩，这次又故技重施，别说是宋子毅，便是我这个榆木脑袋，都能想出来沈明月在打什么注意。 她定是见沈明贞要嫁到咱们家了，心里看不惯，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送老爷怒了，摔了茶杯：“那又如何？ 众目睽睽，大伙儿都看见了，你现在说这是沈家的计谋。虽然道理上来说的确并无不妥，但到底挡不住众口悠悠啊。 沈明月，必须得娶。你若是看不惯，婚后怎样待她与我无关。” 宋子毅之母只能应下，心里将沈明月骂了八百遍。 婚后一定要给她好看。 宋子毅之母在第二天去了沈家。孙太太将宋子毅之母接了过来。宋母一抬头，便看见了穿着浅黄色裙子的沈明贞，她站在孙太太身边，浅笑盈盈，很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宋母看着沈明贞：“若是你嫁给我的儿子，该多好啊。” 她说完，又察觉出自己不该这么说，连忙将上好的两套头面递给沈明贞：“好孩子，是宋子毅配不上你。这里有两套上好的头面，你拿着，就当是我这个姨娘为你添妆。” 的确是上好的头面。 沈明贞收下了。 宋子毅之母又去了朱姨娘那里。朱姨娘关了门，连大门都没给宋母进。 宋母站在沈家院里，看着一种下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还是沈明贞过来，替她给朱姨娘求了情：“姨娘还是把门打开吧。 此事虽然是宋家做的不对，但到底事关沈明月的终身大事，您作为她的母亲，好歹应该渐渐沈明月未来的婆母。” 朱姨娘好一会儿，将门打开了，看了宋母一眼：“你来有什么事？” 宋子毅之母赔笑：“这件事儿是宋子毅做的不对，我来是和亲家商量，娶沈家姑娘的。您看，我们下个月便成亲可好。彩礼我都会好好置办。也会在宋父腾出一个院子专门给小两口儿居住。明月这孩子嫁到我们家，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朱姨娘原本想答应，看了远处的沈明贞一眼，改变了口气：“你这是把我们家明月当什么了？ 她被宋子毅玷污了，便是你们家的人了？她愿不愿意去你家，你可问过她？” 宋母陪着笑去问沈明月：“明月姑娘，您看这样行吗？” 沈明月原本是同意的，这件事在她和沈明贞商量的时候她便同意了。不管怎么说，宋家家大业大，自己嫁过去，必定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她看了宋母一眼…… 觉得这个婆婆不是善茬。 不管怎么说，宋家肯定看出了她拙劣的演技。他们现在并不是真的想娶自己，而是因为流言蜚语的原因不得不娶。这样的人家，自己即使嫁过去，也不会有好的生活。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嫁给宋家。 即使不嫁，沈明贞和孙太太也会对自己很好。 她想明白了，她和朱姨娘待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要比嫁去沈家强一百倍。 沈明月翻了个白眼：“我不去，我已经收拾好包裹，准备去京城郊外的寺庙当个姑子清贫一生了。 至于宋家，你们凭什么让我嫁给宋子毅？ 宋子毅这样的纨绔子弟，谁嫁他谁倒霉！” 宋母气的发了疯，再不顾礼义廉耻：“你还看不上我们宋哥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是嚣三公子看不上扔了的一只破鞋。宋家娶你进门，是瞧得起你。你还不嫁？你不嫁，我明儿个就让说书人将你和嚣三公子的那段破事儿变成故事，传遍京城大大小小的茶馆儿！” 沈明月与沈明贞：？ 这宋母真是好大的胆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沈明贞看了一眼家丁，做了个手势。家丁点点头，拿起墙角的扫帚，将宋母从朱姨娘的院子一直打到沈家的大门口。宋母衣服全脏了，头发也散了，像个疯子一样站在沈家门口：“你们真是好样的。 明日我便让茶馆编沈明月和嚣三公子的事儿。” 沈明贞站了出来：“宋太太，您要是敢将沈明月的事情编出来。我明日便让茶馆的说书先生编写宋子毅天天去逛怡红院的事儿编出来。只要您不害怕两败俱伤，不害怕您儿子的名誉受损。我们沈家一定奉陪到底。” 宋母：…… 她觉得沈明贞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她得替宋子毅考虑。 宋母觉得自己好苦，一路哭哭啼啼地回了宋家。 宋老爷见宋太太这样回来，听宋太太说了在沈家的经过，更加气愤：“你还有脸闹？你是没脑子吗，竟然在沈家说这样的话。 此时本就是我们理亏。若是沈大人在朝堂上参我一本。宋家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位高权重必定遭人嫉妒，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宋太太沉默了。 她懂，但这口气她不想咽下。 沈明月听了沈明贞的吩咐，第二天真的提了包袱去了尼姑庙。 消息传遍了京城的贵妇圈。 别人不管是假戏真做还是怎么样，真的去了尼姑庙。 去了尼姑庙的女子，哪个不是凄惨一生。沈明月还那么小，才十七岁，长的又不差，竟然被宋家害到这个地步。哪个女子知道了，都要替沈明月说一声命苦。 继而将宋家骂个几十遍。 宋家真的太不是人了。 沈明月在寺庙里过的并不苦，她在带发修行。其实不过是个假名头儿。寺庙里的主持收了沈明贞三百两的香火钱，单独给沈明月准备了一个小院儿，每天吃穿不愁不说，还有专门的肉食供应。 非要说哪里不好，只能说这里有点偏。 沈明月对沈明贞很放心，有沈明贞帮忙，自己的后半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再者，自己是替沈明贞多开了宋子毅对她的死缠烂打，沈明贞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沈家两姐妹过了几天好日子，宋老爷和宋子毅过的不是很好。 宋子毅已经不敢去书院，他出事后去了两次书院，不仅同学排挤他，连教书的夫子也对他的作业视而不见，偶尔还在课堂上冷嘲热讽：“某些同学，犯了错就要改，若是因此耽误别人的一生，这些年的圣贤书便是都喂到了狗肚子里。” 宋子毅的好友劝他：“你就认了吧。我看那沈家姑娘就很不错。 白白净净的，很好看。” 宋老爷也很不好，已经有言官参他了他好几本。圣上因为贵妃娘娘的原因，没有对这几本折子做处理，但下朝后特意召见了他：“爱卿啊，朕不会听了那帮老顽固的话让你难做人，但你也不要让朕为难呀。 将宋家的姑娘娶了吧。 否则，上的折子越来越多，朕不给宋家定罪都没办法。” 宋老爷下朝后，在餐桌上和宋子毅说了这件事儿：“你便去给沈家，给沈明月认个错吧。” 宋子毅答应，第二天，买了很多礼物，往沈家各个院子里都送了一份。又上山去看了沈明月。 沈明月身穿道袍，看着他：“施主，贫尼如今是修行之日，不想再还俗了。施主请下山吧。” 宋子毅：…… 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只好跟沈明月苦苦的保证：“你放心，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娘也知道错了，你嫁到我们宋家之后，宋家上下必定对你很好。我可以保证。 明月，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你那天靠在我身上的时候，可是说你很喜欢我的。” 宋子毅就在沈明月的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天。 期间，沈明月当着宋子毅的面吃起了油焖大虾，烧鸡，红烧牛腩。 宋子毅要吃，她便指了指桌上的斋饭：“你的在那里。” 两个棒子面窝窝头和一碗白菜豆腐。 宋子毅艰难的吃了，又去求沈明月：“你帮帮我，好不好。跟我回家吧。” 沈明月看他：“这可是我说的？我有几点要求，你答应了，我就跟你回家。” 宋子毅忙不迭：“你说你说，我肯定都答应。” 宋明月的要求提出来，宋子毅傻眼了。 宋明月的要求太苛刻。第一，她不跟宋母住，要求宋子毅买个院子出来，就买在沈府旁边。第二，她要宋子毅写个证明给自己，保证宋子毅一辈子不纳妾。第三，她和宋子毅成亲后，家里所有的钱财都要交给自己保管，便是宋子毅要花钱，也得问自己要，只有沈明月批准了，宋子毅才能获得零花钱。 宋子毅:…… 行吧，他忍。 他问主持要了一只笔一张纸，当场给沈明月写了出来。 沈明月仔细收好后，收拾好包袱，跟着宋子毅下了山。 “你不是说要对我好吗？便从现在开始吧，我想坐骄子回家。” 大半夜的去哪里找轿子…… 宋子毅：“你现在这里坐一坐，我下山去给你找轿子。”等宋子毅和轿夫上山，沈明月已经等了两个时辰。 她将身上的包袱扔给宋子毅，让宋子毅帮自己拿着。 宋子毅找的轿子是两人抬的露天的轿子，上面只能坐一个人。 沈明月坐在上面，宋子毅只能撑着发酸的腿，又随着轿夫下山。 轿夫打趣她们：“您二位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吧，可真是恩爱，让我们这些人好生羡慕。” 宋子毅：？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不仅娶了一个这样难缠的女人，还要上交财政大权，一辈子对她言听计从。 这一辈子像下山一样，一步接一步，一点都看不到尽头。 这一辈子被人这样把控的感觉真难啊，但他没有任何办法。 第30章：约定 沈明月在第二个月真的和宋子毅成亲了。 宋家将房子买在了沈家的旁边，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儿，沈明月带着喜帕，坐在三进的院子里，看着床上的桂圆花生莲子蜜枣，觉得自己重活了一次。 宋子毅在成亲之前已经把他身上的小金库全部上交。 她等了半晌，终于将喝的醉醺醺的宋子毅等了回来：“你快掀帕子吧夫君，我想要吃东西，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宋子毅将帕子掀开，看着喜帕下的，沈明月红彤彤的脸，竟然觉得她美的动人心魄。 她将沈明月抱起来，将她放到了八仙桌旁边：“夫人慢点吃，先吃一碗丸子汤吧，晚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沈明月嗯了一声，将丸子汤都喝了，看着宋子毅，给自己喝了一杯酒：“夫君你放心，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的，不管怎么说，你我如今是夫妻，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宋子毅没说话，看着沈明月精致的五官，将床上的东西哗啦哗啦地拨了下来，将沈明月抱了上去，一夜缠绵。 第二日，两个人回了宋家，去给宋母送老爷敬茶。 宋老爷笑眯眯的喝了，说了一些场面话，赏赐了沈明月一双玉镯子。 轮到了宋母，她大概觉得沈明月已经是宋家人，便趾高气昂了起来，想将前段时间在沈家受的委屈都还了回来。便对着沈明月没了好脸色。 沈明月胳膊举着茶，觉得手都举僵了，宋母也没让她起来。 她干脆改用一只手，用另一只手使劲捏了跪在自己身旁的宋子毅一把。宋子毅吃疼，不敢说话，将沈明月手上的茶杯接了过来，强行递给了自己的母亲：“娘，今日是明月刚刚进门的日子，您不能因为儿媳妇好看，就看呆了，不让她起来啊。” 这话说的圆滑，给了两个人台阶下。 奈何，宋母不接话，反而将宋子毅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重新塞到了沈明月的手里：“我让你放了吗，你便放。 你刚刚在干什么，掐你的夫君？ 你知不知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你嫁到了我们宋家，便是我们宋家的人，不仅要听宋子毅的话，更要听你宋老爷以及我母亲的话。我们说东，你不能往西，知道吗？” 沈明月：？ 幸好沈明贞提前给自己说过宋母的难缠。 沈明月装作手抖，将茶碗扔了下去，滚烫的茶水滴在宋母的衣服上，烫皱了名贵的百鸟朝凤的裙子。 那可是她独有的，最名贵的一件衣服啊。 宋母很生气，抬起手，生生给了沈明月一巴掌：“你是瞎子吗？给婆母敬茶也能将茶碗打翻？” 沈明月二话不说，起了身，看了看宋老爷：“明月是真心实意，想和我的夫君过日子的。今日也是真心实意的来给二位敬茶。 夫君说，母亲身体不好。儿媳便亲自早起，给母亲熬了红糖姜茶，足足在灶上温了半个时辰才给母亲端来。 谁知道，母亲竟然看不起人，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媳。 既然母亲不愿意认我，那我从此便不往宋家来了，干脆回我沈家得了。” 送老爷和宋子毅哪里能让人走，连忙将沈明月拦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母亲她……她今日是犯糊涂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沈老爷看了一眼宋子毅：“你还不替你媳妇再拿一杯姜茶过来？” 又看了看宋太太：“这可是你儿媳妇亲自给你烧的茶，你还不赶紧喝下？” 宋太太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此时看着宋老爷伶俐的眼神，连忙将茶喝下。 茶水滚烫，热的她舌头直冒汗。 宋太太实在是对沈明月喜欢不起来。这个女人是个二嫁不说，还把自己最亲爱的儿子抢走了，真的是实在太可怕了。 于是，敬茶结束以后，她偷偷将宋子毅拦了下来：“母亲告诉你，你可以定不能被这个恶毒的女儿所蛊惑。你是母亲的儿子，你要为母亲做主。 你想想，当初你还没和这个恶毒的女人成亲时，母亲去沈家求亲，她对母亲是什么样的态度。母亲当时都被气哭了。你一定要帮母亲报这个仇，不然母亲咽不下这口气，从此夜里寝食难安啊。”宋太太提泪横流。 宋子毅有些心疼母亲：“娘，您要怎么报这个仇？” 宋太太：“让她日日来给我敬茶，孝顺婆婆这件事总是对的。 还有，你这几日就住书院不要回来了，特意冷她几天，我看她还敢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宋子毅：…… 媳妇和母亲，其实，他的确比较心疼母亲。 他出去便对沈明月说：“你和母亲的关系不能总是这样。 我想过了，你这几日不如来像母亲敬几天茶来，好缓解一下你和母亲的关系。你们毕竟是婆媳，不能总是这样剑拔弩张。 我因为娶你这件事耽误了不少功课，这几日便不回家吃饭了。” 沈明月翻了个白眼。 宋太太和宋子毅说话的时候，和她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宋太太嗓门又大，她早就听清了她们俩的谈话。 想让她奉茶？ 想给她个下马威？ 门儿都没有。 沈明月第二天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回了沈家。 和沈明贞一边啃瓜子一边唠嗑：“你是怎么知道宋子毅的母亲是个难缠的主儿的？” 沈明贞和她开玩笑：“因为我聪明啊。” 沈明贞哪里是聪明，她记得，前世，自己刚成亲的时候，宋太太因为不喜欢自己，日日都要让自己去给太夫人、送老爷，武安侯去请安。一个个请安完毕，已经到了晌午。宋太太还不许她回去，非要自己伺候她用饭。 宋府是个六进的大院子，她因为要请安，天不亮就要去宋太夫人的院子里走。每日早上都来不及吃饭，只能在路上吃几个糕点。 谁知道，转了一圈儿，宋太太竟然还不允许她回去。 宋太太吃饭，就让她在一旁看着。沈明贞觉得自己就要快被饿晕。 好不容易回到她和宋子毅的小院儿，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宋家的厨房早已经歇业，她只能就着咸菜，给自己熬一碗小米粥，草草的吃上一口。 过了七八日，沈明贞终于受不了了，借病不去请安。 还没两天，宋子毅回来，便和自己吵了一架：“服侍长辈，不是你这个媳妇应当做的吗？没吃饱怎么了？你不能再路上吃点？我送府的厨子做的点心也是一等一的好，能s怎么委屈你？” 沈明贞：“你去试试？” 宋子毅：“你怎么还和我顶嘴。你嫁到我们沈家，为的不就是服侍我，和我一起照顾好我的爹娘，将宋府这个家撑起来吗，你竟然和我顶嘴？” 然后，宋子毅便不理她了。 在宋太太的撺掇之下娶了一房比她小两岁的妾室。貌美如花，身姿如柳。 宋子毅日日睡在小妾的房里，直到沈明贞想他想的不行，低头去妾室的房间里去认错。 宋子毅：“你看，你现在多好，做妻子就要有人妻的样子，孝顺父母，服侍丈夫，才是你应做的。你不像是小樱，她只是个妾室，便是做是不好，不去母亲那里请安，别人也说不得她。” 沈明贞把原本准备好的——让宋子毅的妾室和自己一起去给宋太太请安的事咽了下去。 这一家子明显是欺负人啊。 她是宋子毅的妻，只能依赖宋子毅：“附近，我隔三差五去给母亲请安可以，若是日日去给母亲请安，顾不上吃午饭和早饭，长此以往，身体必定垮掉。” 宋子毅想了想，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和母亲去说说。” 宋太太果真开始让她吃午饭，但留给她的总是一些剩饭剩菜：“你吃吧，吃完了留下来陪我抄写佛经。” 沈明贞帮宋太太抄写了一下午，快吃晚饭时才让她回去。 宋太太的院子和厨房离的很远，往往沈明贞还没回去，便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 如此过了半年，她有了胃病。 宋子毅原本听医嘱让她按时吃饭，不用再去请安，听了宋太太的话又变了。 “你在路上吃点东西吧，母亲那里需要你，没你伺候她生活的不惯……” 直到沈明贞在路上的时候因为胃痛晕倒在路上。 她并不是不懂宋太太的心思。 只是，那时候，她陷在了爱河里。没有宋子毅的人生，对她来说黯淡无光，她只能把一生的希望都交给宋子毅。哪怕这样是错的。 只要他能多看她一眼，多给她眼神，便好。 直到她病好了以后，没有打招呼，再去给宋太太请安。 她正吃着午饭，旁边坐着宋子毅的妾室。 宋太太将一筷子牛肉夹在了妾室的碗里：“你身子不好，要多吃肉，将来才能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妾室没客气，将牛肉咽了下去，还将仅有的一只烤鱼片也夹在了自己的碗里。 宋太太根本没责怪。 她们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边，像是真正的婆媳。 宋子毅不知道是来找谁的，看见了这一幕：“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沈明贞说您的儿媳，您日日不让她吃饭服侍您，直到她胃坏了也没见您赏她和您吃一餐饭。 怎的如今和妾室这样和和美美的！” 你到底有没有把明贞当做你的儿媳。 宋太太倪了儿子一眼：“沈明贞服侍我是应该的，至于我让你的小妾和我坐在一起吃饭，我乐意，不行？” 沈明贞沉默了。 放开了前来拉着自己的宋子毅：“你真是好。 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我胃痛的时候，因为吃不上饭，没有营养，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你们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我作为宋家的太太，竟然吃不上饭。我的儿子出生在这样的锦衣玉食之家，竟然因为没有营养生生的没了。 我害怕你们担心，没敢告诉你们。 可你们呢。宋子毅，比你和你母亲是怎么对我的？ 我自问一心一意地√你们，宋家便是这样给我回报的吗？” 宋子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次帮了沈明贞，将孙太太吃饭的桌子掀了，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母亲，你再这样对明贞，我便搬出去住。” 宋太太嘴里含着逆子，拉着宋子毅：“你看看你这个媳妇，要不是她，你我母子会成为这样？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搬出去住，我便替你做主讲沈明贞给休了。 流产的原因那么多，她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吃不上饭不会不来伺候我？ 她活该！” 沈明贞跌落在地。 宋子毅抱起她。 他第一次感觉到沈明贞的重量，实在太瘦了。宋子毅开口“你放心，从此以后玩不会让母亲在欺负你了，我叫厨房每天都给你做菜，做一大桌子菜给你吃。” 沈明贞当时很感动。 但后来，因为宋太太的争吵，宋子毅再也没来过她房里。 只要宋子毅一来见她，宋子毅必定会遭受宋太太的一顿争吵，说沈明贞不孝敬父母，不让宋子毅去找他。 宋子毅无奈，再也没来找过她，只给她说：“你放心，我的妾室的孩子快生了。 只要孩子生下来，我便让你扶养这个孩子，算是弥补我多年对你的亏欠。” 回想去这些事，仿佛还在上一世。 沈明贞后来才想明白，宋太太看不得别人抢了她的儿子。 以及，她是真的看不惯自己。 沈明贞不想再跟宋太太接触，便把方法教给了沈明月。 第31章：沈家小霸王 沈家小霸王回来了 沈明月按照沈明贞教给自己的法子，装了病。 新婚第二日，故意躺在床上不起来，指挥着丫鬟：“你去宋太太面前汇报一声，就是我这几日太劳累，得了风寒，等病好了再去宋家给宋太太请安。” 宋子毅去了书院，她乐得清闲，领着一帮丫鬟在院子里种花赏花。 在厨房给朱姨娘做她爱吃的食物。 连接着七天，等到宋子毅都回来了，沈明月也没有钱宋太太那里请安的动静。 宋子毅问她：“我看你这病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 沈明月看着他：“我身子本就不好，刚嫁进来，环境不适应，加上体弱多病，便有风寒。 夫君不知道，只要我一生病，段时间内根本好不了，得好好养着。 我之所以不去请安，是为了你和宋太太着想。” 宋子毅：？ 沈明月劝桌上抓了一把坚果，喝着红糖姜茶，看着他：“母亲一定很想抱孙子。 我若是把病养好，早早给宋家生下一个孙子，岂不是大喜事？” 宋子毅觉得言之有理。 他看着沈明月：“那你便不用去请安了，母亲那里你也没伺候过。” 沈明月点头答应，亲自从厨房端来了她给宋子毅炖的当归人参鸽子汤：“你读书辛苦啦，我去给你炖了汤，还给你缝制了一个腰带，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明月眼神殷切。 这条腰带是深墨色的，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左右两边各有一只白虎，中间是一条玉制的纽扣，大气而庄重，很适合男子佩戴。 宋子毅很喜欢，抱着沈明月亲了一口：“你真好。” 他有些愧疚。 这条腰带样式这么繁复，沈明月怕是把眼睛都要熬坏了。 他有些心疼娇妻，吩咐厨房：“去给夫人煮一碗决明子茶来。” 沈明月对着宋子毅说了一些促进夫妻关系的场面话，没好意思告诉他，这条腰带是自己找的绣娘特意订制的。 她自己只填了几针，在上面绣了几朵小花。 但无论如何，宋子毅是被她感动了。 这么好的媳妇。 必须得宠着。 宋子毅晚上就去了孙太太那里：“母亲，我觉得明月挺好的。她嫁过来的这些日子，贤妻良母，做到了一个妻子该做的。 您就当为了儿子，不要难为明月了好不好。” 宋太太翻了个白眼。 这才刚嫁过来几天，就把自己儿子的心给偷跑了，往后可怎么了得。 席间宋子毅给沈明月夹菜，沈明月喜滋滋地吃了，又指了指离自己很远的一道菜，冲宋子毅努了努嘴巴，意识宋子毅将很远处的凉拌黄瓜夹给自己。宋子毅夹了一筷子，怕她吃不饱，又夹了一筷子给她。夫妻俩浓情蜜意，看的一旁的宋太太满脸不高兴。 这才几天啊，沈明月便把自己的儿子给拐跑了。 宋太太满脸不高兴，“啪”地重重的放了筷子：“吃饭呢，你俩在干什么。 沈明月，我看你病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便来我的房中伺候吧。” 这明显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沈明月才不干。 她手中的筷子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身子软软地靠在了宋子毅身上：“夫君，我好难受。” 宋子毅：？ 沈明月这是在干什么，向自己撒娇？ 但坦白来说，这招方法他挺受用的。 宋子毅看着宋太太：“母亲，明月身体还没好呢，您这是干什么。 您不知道，明月这几天一直在给我缝制腰带。”宋子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新腰带：“您看这条腰带的花纹多繁复，明月把眼睛都快熬坏了，才给儿子做了这条腰带出来。 您就当心疼心疼儿子好不好，让明月谢谢吧。” 宋太太的脸黑的更厉害了。这才几天啊，宋子毅便反了？ 宋太太开口：“不是母亲非要明月过来伺候。只是宋家规矩明月还不太懂，母亲是想教教她。等她学的差不多了，母亲自然会放她回去的。” 教规矩？那也行吧……宋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有些宫廷的规矩沈明月的确得学学。 宋子毅没有了异议。沈明月第二天如约来到宋太太的院子里。 宋太太正在和丫鬟推牌九，见沈明月来了，压根没理她，自己在牌桌上玩的很欢乐。沈明月早在沈明贞的嘴巴里知道了宋太太的厉害，当然不可能逆来顺受，便站在院子里，折起了院子里的柳枝，给自己编了一个藤团，坐在了藤团上。 宋太太打完两局牌九才顾得上看她：“让你坐了吗？你今日就在院子里学学站立作行的站吧，给我把腰背挺直，规规矩矩的在院子里站上一天，来学学规矩。” 沈明月站了没有半个时辰腿便发酸了，看宋太太坐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心里是非生气。她看着宋太太，装作去厨房烧茶的样子，给宋太太递了一杯茶。手一撒，一盏茶泼到了宋太太的衣服上：“母亲，您看看，都是我的不是。您快去换衣服吧。” 丫鬟连忙服侍宋太太去换衣服。 沈明月见宋太太和丫鬟走了，将宋太太牌桌上的两张牌藏到了柳树上，拍了拍裙角，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院子。 赶在宋子毅去找宋太太的时候，抢先打了报告：“夫君，今日母亲说让我练习站姿，我在屋外面站了快一天，实在受不住了，趁母亲不在的时候跑回来了，你说，母亲不会怪我学习不认真吧。 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我看母亲推牌九推的很开心，无暇顾及我，我才……” 宋子毅察觉出了母亲对沈明月的不待见。 知道站整整一天有多辛苦。 他摸了摸沈明月乌黑的头发：“没事，你做的很好。 只是，母亲近来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你明日还是收拾一下包裹，我送你回沈家去住几天吧。” 沈明月答应了。 等到第二日回到沈家，才发现自己家的小霸王也同一天从寺庙里回来了。 小霸王乖了很多，见到沈大人，不在咋咋呼呼的叫喊，反而会规规矩矩的行礼了。 沈明月一直以为是寺庙里教导有功。直到晚上，才听见小霸王将自己拉扯到了空无一人的沈家花园：“姐姐，我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他拉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乌青的片片伤痕。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事情地方来龙去脉。 就是沈明贞将丫头送到我房中给我当侍寝丫头的，若不是她这么做，父亲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我也不会被送到寺庙，受了这么写日子的苦。在寺庙里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小霸王站直了身子，插着腰，一脚踩在花台上，声音洪亮：“我要给她好看。 姐姐，你帮我好不好？” “你要怎么对付沈明贞？” 沈小霸王捂嘴笑了一下，将沈明月拉到自己身边，告诉了他的计划。 沈明月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小霸王想让自己把沈明贞的弟弟偷偷地带出来，然后再造成落水溺河的场面，想借此让沈明贞的弟弟落入水中，让沈明贞从此愧疚不已。 莫说那是沈明贞的弟弟，便是正常人，也想不出这样恶毒的法子啊。那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家唯一的嫡子。 再者，沈明贞如今对自己很好，对朱姨娘也很好，沈明珠不打算和沈明贞为敌。 她刚想拒绝，便听到小霸王开口：“这件事其实是利大于弊。 沈明贞的弟弟死了，她和孙太太便是再恨我们。便是连父亲也对我们失望，也都是一时的。 毕竟，到那个时候，我才会是沈家唯一的男人，我是沈家二房唯一的男人啊，这说明，以后沈明贞和孙太太还要仰仗我苟活，她们在沈家过的好不好，全凭我的心情。 姐姐，你说，这多棒啊。 我原本也不想这么办，但这段时间，我在庙里天天挨打，每天躺在床上，都疼得死去活来。我只有将对生活的希望放到对沈明贞的仇恨上，我才能咬咬牙继续活下去。 姐姐，这个仇我必须得报。” 沈明月：…… 她懂弟弟，这件事情，弟弟的确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沈明贞的心计和头脑，是她这个弟弟远远比不上的啊。莫说是弟弟，便是加上朱姨娘，她们也没有沈明贞那样通透的脑袋和活络的心思。 沈明月瞧了瞧小霸王，将他从花台上拉了下来：“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得想想。” 哪里还需要想？ 沈小霸王那个脑袋，沈明月不用猜，都知道必然是他输掉的局面。 她连房间都没回，偷偷去了沈明贞那里。 沈明贞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只手按在了沈明月的肩膀上：“我从前答应过，只要你和朱姨娘乖乖的，我便会保证你们一世安康。 明月，这件事不是我针对咱们家的小霸王。 只是……他的心思已经全然用在了弯路上。既然他是你的亲弟弟，我便也不想为难他。” 沈明贞的意思很简单，让沈明月配合小霸王，将沈明贞弟弟偷偷的抱出去。 到时候，她身边的人会假扮成沈明月的丫鬟，偷偷跟在沈明月身边给自己报信。沈明贞也会借着看花的由头，将沈老爷拖出来，让沈老爷亲眼看到这一幕。 她没有要将沈小霸王弄成对立面的想法。 那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沈明贞想得很明白。小霸王之所以想一出是一出，做事莽撞不考虑后果，皆是因为她出生在沈家的缘故。若不是他出生在这样吃穿不愁的人间，又被朱姨娘惯着长大，是养不成这样的性格的，只有让他知道了人间疾苦，他才会用脑子想一想，沈家的荣誉和官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那都是一代代人拼命换来的成就啊。 只有小霸王想通其中的关节，他才会改邪归正。 第二日，沈明月如月将沈明贞的亲弟弟抱了出来。将孩子推下河的地点她早和沈明贞约好。就在沈家不远的一条小河里，那里风景不错，很少有人过去。 沈明贞单独把沈老爷约了出来，美其名曰，自己想开一家分店，想让父亲帮忙指导指导如何打通人情世故这上面的关系，再给沈老爷分三成利表示感谢。 她是真的想向沈老爷请教的。 如果只靠京城这一家铺子，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她便只能落得惨败的下场，只有多开几家店，几家店互相学习进步，才能将自己的生意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沈明贞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没有官场上的势力，二没有人脉，这件事只能求教沈老爷。她给沈老爷敬了一杯茶：“父亲，我想将店铺开到京城旁边的春城，那里做生意的人很多，也很繁华。您觉得行不行？” 沈老爷点头：“春城的主街上倒是有不少店铺，你放心，这件事你编不用管了，父亲这两天去托托人，看看哪个位置红火，先帮你把铺子的事情盘下来。” 沈明贞点头：“父亲放心，我明白这件事还要靠您的助力。明贞保证，以后每开一家分店，都给父亲三成利作为感谢。” 沈老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这倒是没什么关系的。 今日咱们父女俩是出来赏花看景的，不谈这些沉重的事情。明贞啊，一会儿父亲去河里给你抓两条鱼，我们一起烤着吃怎么样？” 沈明贞点头。 沈老爷刚弄好鱼饵，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啊”地一声惨叫声。 那是沈明贞派去的侍女发出的劲爆。 沈明贞顾不上忙别的，连忙拉着沈老爷的袖子跑了过去。尽管沈明月昨天晚上就向自己保证了不会出事，但沈明贞的脸上还是出现了大片的汗珠。 事关自己的亲弟弟，她不得不谨慎。 终于到了河边。沈小霸王正举着亲弟弟，准备将他扔向河里。沈明珠和沈明贞的丫鬟拉着沈小霸王的衣服，死死地将他往后拽。 沈小霸王被拖的一个劲后退，不得不高声想沈明月大喊：“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只要杀了这个小白脸，沈家以后便是咱们的了。” 沈明贞的弟弟，被沈小霸王拖着，在小霸王的手中甜甜的发笑。沈明月看着软软糯糯的孩子，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化了。连忙放开拉着小霸王的手，将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一脚将小霸王踢到了地上。 沈小霸王被摔了个狗啃泥：“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帮我报仇吗？” 沈老爷被沈明贞拉着，看见小霸王，脸色黑了：“报什么仇，什么仇能让你想杀死你的亲弟弟。这么小的孩子，他还不足一岁，连话都不会说，能和你有什么仇，让你这么想残害至亲。” 沈老爷伸出了右脚，将想要爬起来的小霸王又踢到了泥巴里。 沈小霸王笑：“父亲，我在和姐姐开玩笑呢。” 开玩笑？ 她们离河那么近，双脚再走几步，便能跌倒河里。手里还抱着孩子，这样的距离，说是开玩笑？ 沈老爷看着小霸王，觉得对这个儿子充满了失望。 他前不久才送他去寺庙里学了规矩。这才多久？才不到一天，便想着害自己的弟弟？ 沈老爷坐在地上，顾不得形象和威严，将小霸王一顿臭骂：“我告诉你，你再有这样的心思，我便把你扔到没人管的地方，将你从我沈家的族谱上除名，任你自生自灭去。” 你作为我的大儿子，该给弟弟做个好榜样，怎的还想着害了自己的弟弟呢？ 你今日回家后，也不用在家里睡觉了。趁早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给我滚回寺庙里再修行一年。 沈小霸王气疯了。 这明明是沈明贞的错，如果不是她把丫鬟送到自己房里，自己会睡了那个丫头吗。 如果不是沈明贞，自己会被送到寺庙里天天毒打吗？ 自己不过是气不过，想将自己受的苦加害到她亲弟弟上。怎么父亲一句重话都不说沈明贞，反而一个劲的骂自己？ 沈小霸王眼睛火辣辣的，撒开了腿儿，妄想扑向沈明贞，将她毒打一顿。 沈老爷眼疾手快，看着小霸王：“这件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指导你的？” 沈小霸王挺直腰：“我说了，我没有想杀害自己的弟弟，我就说开玩笑。” 沈老爷更加发怒了。没有人指使他，那就是这个小霸王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他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的钱培养这个儿子，怎的他还是这样刁蛮无礼任性妄为。 罢了罢了，既然自己教不了他，便把他重新送回寺庙里吧。 沈老爷口中喊着逆子，给一旁的沈明贞传了话：“你即可便让小厮回家，将这个畜生的包裹拿出来，即刻把他给我送回寺庙里。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了。 真是逆子啊。” 沈老爷的胸口被气的生疼。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第32章：明月，你说是不是 沈明贞拦住沈老爷：“父亲别气，寺庙里的规矩的确是很严苛，怪不得弟弟。 总是把他送到寺庙里，只会让孩子的脾性越来越坏。女儿觉得，弟弟这么多年过的太好了，不知道在世为人的辛苦。沈家不是有两个庄子吗？不如把弟弟送到庄子里，让弟弟和佃农们一同种树除草，浇水施肥。 弟弟知道了种地的辛苦，知道了自己辛苦种出来的地什么价格。这个价格能换来什么，必然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处事。” 沈老爷想了想，同意了沈明贞的话，回到府里，给庄子里的管事的写了一封厚厚的信。让管事的不必把小霸王当做少爷，就把她当个佃农，让他知道种地有多辛苦。 让他知道，若是没有活下去的本领和本事，将来沈家必定倒在这个小霸王手里，到时候，他将一无所有，只能去种地。 这些话还是回去的路上沈明贞给自己说的。 她坐在马车上，一手抱着自己的弟弟，一边给沈老爷出主意：“你放心把父亲，弟弟去庄子里走一遭，必定能领悟出来很多道理。 比他在死读书有用。” 沈明贞的亲弟弟已经睡着了，小脸肉嘟嘟的，沈明贞看着自己的弟弟，似是半点都没生小霸王的气。 沈老爷看着笑眯眯的沈明贞，看了看在外面跟着马车走，一脸不开心的小霸王，不仅叹了叹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孙太太生的孩子就是比朱姨娘生的好。 可惜沈明贞是个女儿身，若是她是男儿身，必定能成为沈家的栋梁之才。 沈明月回到宋家，得知宋太太还没消气，怪沈明月会沈家不给自己汇报一声，非要沈明月明日再去她的院子里学规矩。 宋太太这次倒是有空了，不再推牌九，反而拿起了竹条，站在院子里亲自教导气了沈明月的规矩。 “第一点，见了婆婆和长辈，你要懂得孝顺，婆婆说东你不能往西，在下人和外人面前要对婆婆俯首帖耳，让外人知道我们婆媳的关系有多和谐。” “第二点，你但凡外出，无论是要回娘家还是要去逛街逛谱子，都要提前派人给我说一声。婆婆不同意，这些地方你是不能去的。” “第三，我宋家是名门望族。你以前的那些事我可以不管，但你既然入了我宋家的门，必定要把以前的坏习惯改一改，该学会三从四德，以夫君的话马首是瞻。” “第四，你要抓紧时间为我们宋家生几个孩子，给宋家传宗接代是你的第一大要事。平时没事的时候给宋子毅准备一下好肉好菜。作为她的妻子，你若是手艺不好，我儿子营养不好，可就是你的罪过。” 沈明月：…… 她这是嫁人？是把自己当成了个奴仆卖到宋家了吧？ 宋太太看她走神，立马用藤条打了她一下：“我说的这些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沈明月笑嘻嘻的：“母亲这么会教导我，您是不是也受了太夫人的教导呀。 母亲放心，儿媳以后一定会按照母亲的行为来教导自己。倘若母亲去太夫人的房间里伺候了太夫人两个时辰。儿媳必定加倍努力，在母亲房里呆上四个时辰，把自己当做母亲最贴心的丫鬟，全心全意伺候母亲。” 宋太太噎住了。 她哪里受过这个苦？ 她看着沈明月：“我叫你来，不是让自己给你做榜样的。我只是在告诉你，你身为儿媳，该做的规矩。” 沈明月心里诽谤者宋太太，面上哎哟了一声：“母亲，我肚子疼，今日先不听讲了……” 没等宋太太同意，沈明月坐上了回自己府里的轿子。 半响，又喊停了轿夫：“不要回宋府了，转头，去沈府。” 沈明贞在灯下给妹妹缝制小衣服。蓝色的对襟小袄上，用了几颗白色珍珠当纽扣，小袄的周边缝制了一层厚厚的狐狸毛。过冬的时候，小家伙穿上这件衣服，一定不会冷。 还差几针，沈明贞才缝了两三针不到，便看见沈明月搓着手掌心，一头扑倒了自己的膝盖上：“明贞，你不知道宋家太太有多么烦人……” 沈明贞听沈明月说了故事的前后始末。 “这有何难，宋太太让你怎么做，你直接去宋老太太面前做即可。 宋老太太这么多年来和宋太太的关系一直不好，可还没享受过宋太太这样亲切服侍。” “万一宋太太知道了，以后给我小鞋穿呢？” “那你便让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大家知道宋太太有多为难自己的儿媳。宋家这样的人家，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宋太太必定从此有所收敛。 你放心，我铺子里的那几个丫鬟小厮各个机灵，来铺子里的又多是一些名门闺秀，你若是不知道怎么样宣扬，我便替你传出去。” 宋明月点头称谢。 在沈明贞这里蹭了一碗桂圆红枣汤，又顺了两包香蕉干，笑眯眯地回去了。 第二日，沈明月径直去了太夫人院子里：“老夫人，母亲说，我以后只要出门，必定要向母亲回报行踪，只有母亲同意了我才能出去。 明月今日想去京城西边的珠宝店给自己挑选一些首饰。因为地方比较远，便起了个大早，没想到母亲还没起床。明月不敢不听母亲的话，只好来向您汇报。” 沈明月装作很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夫人，我去挑选完首饰……还想去京城的八宝斋去吃一碗我爱吃的土豆烧牛腩。 您看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沈老太太允许后，听见沈明月开心雀跃的笑脸。她一边走，一边跟自己的丫鬟嘀嘀咕咕：“太好了，终于能吃到我心爱的食物了。母亲说酒楼里都是男子，一直不让我去，我都快想死土豆烧牛腩了。” 沈老太太看着沈明月，觉得宋太太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沈明月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怎能这样限制孩子的自由。 她吃了块糖，觉得去找宋太太，必定又是一番闹腾，便忍住了口。 没想到，到了晚上的时候，沈明月又来了。她一个劲的流着眼泪，看着老太太委屈地开口：“老太太，老祖宗您救救明月吧。母亲说给您说了不算，因为明月今天贪玩了，没有去伺候母亲用晚饭和午饭，没有给母亲布菜，母亲生气了。 罚儿媳今天晚上不许睡觉，只能在院子里给母亲缝制她新做好的一件棉袍子。母亲说，我今晚要是没能将衣服上的孔雀绣出来，明天一天都不给明月饭吃。” 沈明月哭哭啼啼地将宋太太的衣服给太夫人看。 一整面的衣服上，有一只三个脑袋大的孔雀花纹样式。 宋老太太想，这只孔雀便是三个专业的绣娘一起绣，一个晚上也能绣出来。宋太太这般，分明是难为人啊。沈明月是来宋家当儿媳的，不是来给宋太太当丫鬟的。 这个宋太太，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宋老太太拉着沈明月的手：“好孩子，不怕啊，老身这就去帮你到宋太太面前讨个公道。 这个妇人真是太过分了。” 沈明月哭哭啼啼地说了声好，等到老夫人上轿了，自己并不做，站在马车旁和别的丫鬟一起随侍。 她看着疑惑不已的宋老太太：“母亲说，我要替夫君多多孝敬母亲。不能和母亲平起平坐，母亲乘轿的时候，儿媳该在旁边伺候着，以防母亲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明月这样做不对吗？” 老夫人更心疼沈明月了。宋太太这个杀千刀的，把人家好好的女儿家逼成什么样了？ 她领着沈明月，去了宋太太的房子里：“以后，明月天天对你做什么，你便天天对我做什么。做儿媳的，步调总要一致。没有明月天天这么辛苦的伺候你，你躺在屋子里当娘娘，不来伺候我这个老婆子的道理。” 宋太太勉强的笑：“老夫人您多虑了，我对明月这个丫头可好了。没有让她伺候我。明月，你说是不是？” 宋太太瞪着眼，盯着沈明月。 沈明月看了看宋老太太，又看了看宋太太，好一会儿，从牙关里逼出了一个是字。 不经意间，撩拨出手腕上的铁青。 宋老太太更加怒了：“这宋太太，还打人？怪不得能把孩子吓成这样儿。” 她看着宋太太：“从明日起，你从晨时起，便来我屋子里伺候，知道伺候我吃了晚饭，你才能回屋休息。 从明日起，但凡你出府，必定要向我这个老太太汇报，若是汇报不到位。我便让你夫君再娶一房貌美如花的妾室。你只有宋子毅一个儿子，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子嗣，你夫君必定觉得很孤单。” 宋太太咬了咬牙…… 若是宋老太太给自己的夫君送侍妾，夫君肯定地接着呀。 到时候，自己必定孤立无援。 她看了看宋老太太：“母亲，其实，儿媳才让明月伺候了儿媳两天。儿媳知错了，你看，不如此事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 沈老太太看着瘦弱的沈明珠，担心她被宋太太欺负。命嬷嬷将贵妃送给自己的如意吉祥锁拿过来，挂在了沈明月的脖子上：“这是贵妃娘娘赐给我的东西。老沈年纪大了，用不着了。 沈家上下，见这个锁，如见贵妃娘娘。 从今以后，但凡有人对明月这个丫头不好，便是再亵渎贵妃娘娘的威名。” 宋老太太转头，看着宋太太：“也不是老身为难你。老身自从你进了我沈家的门，可是一天都没有享受过你的伺候。宋太太，从明日起你便过来伺候伺候老身。” 第33章：遇到了麻烦 宋太太委屈地看了送老太太，跪下了：“老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对明月好。 我再也不做这种糊涂事了。“ 说罢假意抹了两下眼泪。 宋老太太看着宋太太的虚假模样，心里没来由的厌恶。 她半晌没出声，让宋太太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直到丫鬟轻声提醒：“老夫人，沈家大小姐沈明贞来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将脚下哭哭啼啼的宋太太踢到了一旁：“滚刀胖的屋子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宋太太看了看沈明月，带着丫鬟去了一旁的屋子。 宋太太才走，沈明贞便进来了。 她笑意盈盈，温柔的给宋太太请安：“明贞见过老夫人。” 沈明贞穿的清雅，声音动听，整个人也温和淡雅。脸上又笑着，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霎时间明亮了起来。 沈明贞看着老太太：“我帮您把把脉！” 老太太伸出了手。 她年事已高，身子骨慢慢垮了下来。但并不是什么大病，而是老年人们都会得了更年期综合征，骨质疏松，心肺功能下降等症状。 算起来，其实算不上什么毛病。 沈明贞给她开了几副温和进补的方子，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两个纱袋递给老夫人：“这是我自己做的，老太太别嫌弃。 这几个沙袋里装了一些清心静心的药草，老夫人常戴在身上，能让心情爽朗一些。“ 沙袋上绣一朵富贵竹，鲜嫩青葱。 送宋老太太看着沈明贞，笑呵呵的：“你有心了。” 纱袋里哪是普通药草。 宋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一眼便能看到，袋子里的药草都是五十两一两的名贵药材。 无论沈明贞是不是为沈明月而来，这样的做法都很让宋老太太欢心。 相比之下，宋太太就从没送过她这么好的东西。 她看着沈明月，将沈明贞的手拉到了沈明月手里：“你这个姐妹对你很好。” “那是当然，如果不是明贞，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日子。” 衣着华贵，吃穿不愁。 唯一的缺点，便是有个事儿多的婆婆。 宋老太太看着姐妹俩，心里感叹，若是这沈明贞也能成为沈家的儿媳，该多好。 还没想完，便闻到一股香味。 沈明贞给她做了一小碗阿胶燕窝炖鸡汤，里面不知加了什么药材，闻起来很是诱人。 沈明贞开口：“我今儿个给祖母做了一碗汤，想着宋老夫人您大概没喝过这样的汤，便给您做了一碗送了过来。 里面的药草必须要熬三个时辰才能有效，故而来迟了些，还望老太太见谅。“ 宋老太太哪有什么可说的。 她端着碗，闻着鸡汤的香气，咕噜咕噜的将鸡汤喝了个干净。 沈明贞呼了一口气：“这汤里面的药草有一些酸，即使我加了一些汤，祖母还是不爱喝。 我刚才还生怕老太太您也不喜欢。“ 说罢，将食材底部的盖子掀开，拿了五粒药丸子出来，交给了宋老太太旁边的嬷嬷：“这药需要冰镇着，每隔两三日给宋老太太吃一颗，能起到清新明目，舒缓身体里五脏庙压力大效果。 老太太方才喝了一碗汤，可有感觉身子轻便了一些？“ 宋太太还真的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她走了两部，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仿佛身体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她笑着看了沈明贞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才给我这个老婆子拿了几颗？” “本该给老太太多拿一些的，只是这药房里的药草不容易找，熬药的过程也很是复杂。 说来不怕老太太您笑话，我第一次熬这个药的时候，守了整整四个半时辰，才熬出一颗合格的药丸子。 药丸子一共只有十二颗。我给母亲和祖母留了七颗，剩下的五颗全送到老太太您这边了。 明贞这么辛苦，您要是不给明贞一些好处，明贞可就赖在您这儿不走了。“ 宋老太太的面容更开怀。 她摸了摸沈明贞的头发，将自己锦盒里绿白相间的钗子插到了沈明贞的头上：“这是老身当年的陪嫁，便宜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喽。” 沈明贞打趣宋太太，打趣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地，突然打开了宋老太太的茶盖子，看了看里面的茶。 “老夫人以后不要饮花茶，喝一些下火补血的茶水对您的身体好。” 宋老太太呵呵地笑了两声，和沈明贞沈明月说了好一会儿话，将两人放了回去。 沈明贞一走，她的脸色立马变了。 沈明贞的药丸子不简单。 便是宫里的御医，看起病来也没有沈明贞这么立竿见影。 那五个药丸子绝对价值不菲。 她欠了沈明贞一个大人情。 一个能让她多活几年的，救命的人情。 宋老太太想到这里，便爱屋及乌地，将里面等候的宋太太叫了出来：“从现在起，你若是敢对沈明月不好，我便理科给你夫君娶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进来当妾。” 宋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一下茶碗，觉得一股气血上涌，她怒气冲冲地看了看宋太太：“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滚回你的院子里去。” 她真是一看见这张脸就来气。 宋老太太觉得自己刚喝下的那碗鸡汤都白喝了。 宋太太真是让人讨厌。 她当初就给小辈儿说，不要娶这个女子…… 若是后生听了自己的话，此刻宋家就不会这么令自己糟心了。 “唉。” 沈老太太看了看身边的嬷嬷，自己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小睡了过去。 睡着了便没有这些烦心事了。 宋太太气呼呼地走在路上，任小厮抬着轿子跟在自己身后走。 沈明月平时是有些小聪明，但她和宋老太太并不熟悉，只在成亲当天远远地见过一次，绝对不会想过求助宋老太太的法子。 一定是沈明贞。 她之前救过宋老太太一次，一定清楚宋太太的脾气和性格。 今日沈明贞把老太太哄的也太开心了。 无事献殷勤，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帮沈明月给自己找气受的主意！ 当初沈明月还未出嫁的时候，她多少听说过她们姐妹不合的说法。看来传闻也不能尽信。 如今，她还怎么让沈明月给自己低头。 老太太那边试压便算了。 她今日在沈明月面前丢尽了脸，以后还怎么拿出婆婆的架势？ 想起今日从宋太太身旁离开时，沈明月对着自己做鬼脸的场景，宋太太觉得分外可憎。 她真恨不得将沈明月一把掐死。 这个丫头片子明明就应该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她怎能和自己对着干？ 对着干便算了，她还拐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自宋子毅成亲搬出去以后，宋太太已经不太能见得着宋子毅了。每隔三五天，才能草草的见宋子毅一面。每次见面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 宋太太觉得儿子是手里握不住的沙，正一点点的从自己的手心里落到沈明月的手心里。 她不允许这样！ 明明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全部。 宋太太已经没有了夫君的宠爱，不能也没了儿子的眷顾。 她必须把控好沈明月，让她和宋子毅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过活。 这样，她才会有安全感。 ……如今看来，只要解决掉那个碍事的沈明贞，便能处理好她和沈明月的关系了。 宋太太低着头在路面上走，想着，该如何处理掉沈明贞这个麻烦。 她想了很久，重要想出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方法。 沈明贞不是最爱她的医术吗？ 她便让沈明贞死在她最爱的医术里，永生都不能翻身。 宋太太被自己精妙的想法震惊了，呵呵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低笑，惹得一帮下人不明就里。 太太这是怎么了，着魔了？ 第二日，沈明贞才在院子里磨完药，便听见外面来了人。 是一位十四岁的小姐。她身子凉，每逢月事来的时候，都会疼的死去活来，看了很多大夫，都只能一时管用。听闻沈明贞会开药，便慕名而来。 小姐的身子瘦弱。 沈明贞看了看她以前的方子。老大夫们用药虽然不同，但开的方子大概率上都十分相似，都很对症。 沈明贞给这位小姐把了脉，发现她的身子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暖不化的冰。 “小姐可是贪凉，常用冷水，或喜食性寒的食物？” 小姐正想说什么，便听见后面没眼力见的丫鬟开口了：“姑娘您真是厉害。我们小姐喜欢寒凉的水果，一年四季都停不下来。” 沈明贞点了点头，开口：“小姐请回吧，像你您这样不遵医嘱的病人，到哪里都看不好病的。” 对面的小姐站起身，给了丫鬟一个巴掌，气冲冲地走了。 沈明贞不明就里。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来看病的吗？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两天后，一位孙大娘过来找他：“姑娘呦，实不相瞒，前两天来找您的那位姑娘是我孙女。 我们家开了一家医馆，应对的都是京城中及其有脸面的女儿家们和妇人。 您也知道，女子们看病，总比男人们要麻烦很多。这京城中大部分的大夫却都是男人。 我们便想着，想请您过去帮我们坐诊。 每日只需要半天，您看行吗？ 我那不懂事的孙女原先是想试试您的医术的，姑娘不要见怪。“ 来聘请自己？ 沈明贞这些日子倒是看了不少妇科的书籍。但对于坐诊当坐堂大夫这件事，心有余悸。 其一，自己只给极少数的几个人看过病。 其二，她毕竟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小姐，去坐诊，虽然是自己的心愿，但未免会让人借此看低了沈家，认为沈家为了银钱不惜让女儿去挣钱讨生活。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对方直拍大腿：“我的姑娘啊，这有什么难的。 我们可以对外宣城，您来医馆坐诊完全是因为心愿和爱好，不收取医馆一文钱的诊金。 再者，您可以抽出半个时辰，每日给穷苦老百姓们抓药开方。每日到的最早的十位老百姓的医药钱，可以由医馆替她们出。“ 沈明贞想了想，同意了，毕竟做大夫一直是她的心愿。 孙大娘见她答应了，喜出望外：“那可就说定了，姑娘放心，虽然宣扬的是姑娘不拿诊金但诊金我们保证一分钱都不会少。我明日就将一百两银子给姑娘带过来。” 一百两银子一个月，这是名医才有的待遇啊。 对方是有多信任自己。 沈明贞问了问：“我与大娘素昧平生，您是从哪里知道我会医术的？” “我有个亲戚在宋家宋老太太身边做事，这几天总是听见宋老太太夸你您医术高超，便把您介绍给了我们。” 沈明贞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孙大娘过来接了他。 孙大娘的医馆是新开的，坐落在京城中很热闹的大街的拐角上。铺面不大，却布置的很清雅。 给沈明贞准备的座椅就在大堂的正中间。座椅上铺着软垫子，一应工具已经准备全。 因为孙大娘做出来每日替穷人们免费诊脉半个时辰，并且前十位病人免费的原因，店里从天色发黑的时候便排队了很多人。 多是一些看不起病的穷人，有些甚至是特意从乡下赶来的。 沈明贞给她们开了方子，那些人一个劲地夸赞她：“姑娘你真的是蕙质兰心，姑娘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给乡亲们宣传姑娘的医馆。” 很快，不出十天，这家医馆的名声便穿到了京城穷人家的各个角落。 如果不是一位张家的大小姐。 沈明贞还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红红火火的过下去。 张小姐是真病了，脸色发黄，身体虚弱无力。 她被分配到单间，沈明贞在单间里给张小姐诊脉，发现她得了肺炎。 得了这个病的人，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沈明贞给一直咳嗽的张小姐顺了顺背，开了张清热解毒的房子：“姑娘应该看过很多大夫了吧？ 肺炎至今是不治之症。我只能帮姑娘缓解一二。 姑娘平日里喝些梨汤，可以清喉润嗓，能够舒缓你呢现在的病症。“ 张小姐点了点头：“沈大夫，我身体不好，可否在您这里套一杯茶喝再走？” “当然可以。” 沈明贞帮张小姐端了一杯茶。沈小姐喝的很慢，喝几口便要咳嗽一声。 一杯茶喝下去，已经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沈明贞正想送她出去，便看见张小姐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第34章：沈明贞遇害 大白天的出汗？ 张小姐是肺病，怎么会无端地出这么多汗？ 沈明贞正想叫张小姐坐下，自己再为她诊治一二。便听见张小姐身边的婆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朝外面排着队的百姓们大喊：“不得了了，这位女大夫杀人了。” 沈明贞：？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婆子气冲冲地将自己拽了出去：“我家小姐来这里看病。 不过是说了一句，沈大夫的医术不如老大夫地道。诊脉需要诊断很久才能看出来小姐的病。 这位沈小姐便恰了我们家小姐一下，给小姐嘴里灌了不少不知道什么药。 可怜我们家小姐，本来身子就可怜，还要被这么折磨。“ 婆子嗓门很大，说完这句，便要往沈明贞身上扑，幸好丫鬟提沈明贞抵挡了。 婆子被丫鬟制住胳膊，动弹不得，依然朝沈明贞大喊：“你个恶毒的女子，医术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我告诉你，我今日便是得罪了你沈府，也要将你医术不精这件事说出来让大家知道。 你不仅医术不精，你还心胸狭隘。 我们家小姐不过是点评了一下你的医术罢了，你何苦当场要给她吃毒药？“ 沈明贞：?? 这位婆子怕不是个医闹吧。 自家小姐生病了，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疼的浑身发抖，她不仅不去安慰小姐，反而在这里和自己拉拉扯扯？ 她挺身而出，将自己的想法给大家说出。 还没等说完，便看见人群中跑出一个大汉。身穿麻衣，头上带个草帽，盯着自己：“就是她，前两天给我娘抓了两副药，说是吃了马上就可以好。 我娘得的可是痨病啊，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好。 我不过嘀咕了两声，她便把我的药重新要了回啦，说是要给我娘重开。 我当时还疑惑。直到我娘喝她的药的第二天，死在了屋内的床上。“ 沈明贞一头黑线：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来黑自己的？ 她去请医馆的老板孙大娘，希望孙大娘能帮帮自己，处理一下这两个闹事的。 谁知道，孙大娘站出来，一脸的不耐烦。 “诸位，我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自从前几日我开了这家医馆，需要请个女大夫之后，沈家这位小姐便天天来求我，说自己愿意分文不取来店铺里看病。 她说，她学医学了七八年，处理一些日常的头疼脑热不成问题，当时给我表忠心表的可好了。 谁知道，自从这位小姐来了我的店铺里，给病人开方抓药不是把药抓错了，便是在药里给客人加了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丸子。 我这会儿才一会儿不在，怎么就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了，我请这个沈家小姐真是造孽啊。“ 沈明贞明白了。 这原来是一个局啊，一个等着自己主动踏入圈套的局。 眼下流言蜚语纷纷，她只能当场治好这位小姐，才能止住这场纷争。 她迅速转身，拿起桌上的银针，给屋内坐着的张家小姐扎了几根针，封住了她头上的穴位。 汗水立马就停止了。 沈明贞方才进来当时候特意闻了一下杯子，认出杯子里的，叫人发汗不止的茶水。 眼下给张小姐止了汗，立刻将人提了出去。 张小姐身边伺候的婆子看了眼沈明贞，将身体跨上了门口的石柱子上：“你们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庸医。这个庸医给人诊错了脉，不让她赔钱，便是对不起我们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健康。” 沈明贞：…… 这些人是想来要钱的？怕是不止吧。 眼下只能从这个张小姐下手。 沈明贞示意丫鬟挡住外面的门口，将张小姐重新拉了回来。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颗可以解百毒的药，直接给张小姐服了下去。 张小姐被沈明贞逼的吞下了药。 才吞下，边感觉肺部有一股清凉的味道，身体放佛爽利了很多，一点都不咳嗽了。 沈明贞看着她：“肺炎不能治，是因为世上的大夫多是庸医。 而少量的大夫，由于制药的成本太高，只能放弃一个人的生命。 你方才吃下的那颗药丸，是我用很多种名贵的药材配置的，价值千金。 如果你说出背后的实情，我可以保证，治好你的病。“ 沈明贞坐在椅子上，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你的病，病入膏肓了吧？ 是不是很多大夫都告诉过你，你只剩下了不到一年可活？ 张小姐，对我来说，这次的事情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风浪，沈家有权有势，过不了几天就能帮我把这件事查出个水落石出。 而你的命，只有一条。 是死了也要拖我下水？ 还是我们合作，我给你解毒的药，你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真相？“ 沈明贞说完，不再管她。 坐在一旁喝起了茶。 过来一柱香的时间，她看了看犹豫不决的张小姐，很果断的打开了小间的门。 张小姐在那一瞬间有如神助，一把拉开她，将门啪地闭上了。 “你确定能给我药吗？” “当然。” 张小姐咬了咬牙：“我是京中米商的女儿。 家中的生意一直不太好，我的病又很需要花钱。 前几天，和父亲有过交情的宋太太来找父亲，说，要我帮她演一出戏。 只要我帮她这一次，她便给父亲三百两银子度过难关。 沈小姐，你的医术很好，只是，我没有办法……“ 沈明贞站着阴影里，神情昏暗不明。 “这家医馆的老板，和宋太太说什么关系？” “她是宋太太的表妹。” 沈明贞从兜里拿出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张小姐：“我给你五百两，买你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外面那些人。” 张小姐摇了摇头：“没用的，沈姑娘。外面多一半的人都是她们安插过来的人手。 即使我出面帮你解释，也抵挡不住悠悠众口。 宋太太说，要借此事把你关进大牢。“ 沈明贞气极。 又是宋太太，这一世，自己可没嫁入宋家。 怎的宋太太还是对自己阴魂不散？ 难道说，她看出来是自己在帮沈明月，所以看不惯自己，想把自己铲除？ 为了铲除自己，可真是花了大手笔啊…… 沈明贞看着张小姐：“我刚刚给你打药，能保你十天内平安。你现下拿着我头上的这根钗子，去宋家找宋老太太，就说我有求于她，请她务必来一趟。” 张小姐点了点头，从窗子里越来出去，跑的飞快。 她眼下自然是沈明贞一条战线上的人。 沈明贞给她的药，很有用。 张小姐等着沈明贞解决完后续的事情，赶紧将自己治好，却不知，这种药沈明贞只有一颗。 是她师父给她的，重要的时候可以用来保命。 沈明贞自己也没想到这可药能在这种时候用到。 师父十年时间才制出了这一刻药，自己都没舍得用，先给了她。 这颗药何止价值千金。 沈明贞看了看外面被堵的水泄不通的医馆，看着一个人不敌四手的丫鬟，伸出手，将丫鬟拉了进来，啪地关上了门。 丫鬟的发髻和衣服被弄的乱糟糟的，忧心的看着她：“小姐，现在可怎么办。” 沈明贞很是镇定：“你喝口茶，去沈家找找我爹，再去我师父的宅子里去找找我师父或者师娘，叫他们来一趟。” 丫鬟记哭了：“小姐不走吗，现下后窗还没人守着。” 沈明贞摇了摇头。 她们铁了心要陷害自己，不惯自己跑到那里，这帮人都会穷追不舍的。 她不能跑，不能把这件事闹大。 沈明贞看了眼丫鬟：“你还小，不知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道理，快去帮我请救星吧，再玩，你小姐我就要被他们打死在这里了。” 丫鬟点了点头。 沈明贞将屋子里的柜子推到门前抵挡，又将板凳也放在了柜子上。 将木板卡住柜子上，形成一个自然的插销。 那帮人进不来，便在外面骂：“你个庸医，你有本事便躲在里面一辈子。” 他们不再推门了，一个个的在外面等着沈明贞。 她迟早都得出来的。 他们何必白费工夫。 到了夜晚，一帮人吃完了饭，一个个地在外面打起了椰子牌，沈明贞还是没有出来。 药店的老板才想起来沈明贞的这件房子后面有窗户，忙招呼人去窗户外面看看，沈明贞还在不在。 沈明贞已经出去过一趟了。 去隔壁烧饼店买了两个烧饼，去杂货铺买了几根木棍和钉子，亲手将窗户从里面钉死了。 如此，她虽然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宋老太太还是没来，沈明贞等的困了，干脆在药店的椅子上缩成一团睡了起来。 药店老板见她睡着了，一脚踢在了窗户上。 “沈明贞，你害了这么多人，开错这么多药方，你怎么有脸睡？怎么里面就你一个人，张小姐和你的丫鬟呢？” 沈明贞不搭理她，从柜子里找了一条毛毯，裹在身上继续睡了过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先让自己清净清净。 跟她来的丫鬟小绿是母亲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在母亲身边伺候了六年，一直忠心耿耿。 她一定会把沈老爷和师父请过来的。 沈明贞丝毫不担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见从大堂里往自己这件屋子砸门的声音。 他们不会等不及，现在就想害自己吧？ 沈明贞呆呆地坐着。 直到门被完全砸开，露出外面几十个铁甲将士们。 他们一个个身穿铠甲，威严肃穆地站立在大堂内。两个砸门的士兵见她醒了，朝她拱手：“沈小姐，宋老夫人和我们将军都来了，您不必再害怕。” 沈明贞点了点头，出了门，看见慈眉善目的宋老太太和一旁的年轻少年郎。 宋老太太一把将他拦在怀里：“我的小心肝啊。这件事真的是我这个老婆子对不起你。 你放心，我已经将那个恶毒的宋太太关在了我宋家的地窖里。“ 宋老太太看着自家的少年郎：“听说你和刑部侍郎的关系不错。 去给他打声招呼，将这次闹事的，全部抓起来择日仗杀，一个不留。 若是刑部侍郎不给你这个面子，老身便去宫里找贵妃娘娘做主，给沈家小姐主持公道。“ 闹事的人一下子慌了。 主人家来雇他们闹事的时候，可没说在里面的女大夫来头这么大啊。 不仅和年轻的少年将军关系匪浅，还能搭上皇宫里贵妃娘娘的关系。 人群一下子慌了。 闹事的大汉带头，扑通一声在宋小将军面前跪下：“将军赎罪啊，我们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 都是这家医馆的老板雇我们来的。 她说只要将这位女大夫置于死地，我们就能拿到一人一两银子的报仇。 我们知错了，将我们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您，您放过我们行吗？“ 还真是这家店的老板从中作祟。 宋老太太示意自家小将军把药店的老板抓起来，打开了门，看着外面乌泱乌泱地人群，大声发话：“老身是当今贵妃娘娘的亲生母亲，当今宋家的宋老太太。 不瞒各位，老身的病，便是宫廷的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这位沈家的小姐，医术高超，老身的病已经被她调理的差不多。 老身可用宋家担保，沈小姐的医术完全没问题，绅士高超。” 围观群众见将军都进去了，还讲闹最凶的几个人抓住了，早知道了沈小姐是清白的。 一个个附和：“沈小姐的医术很是高超，我们晓得的。” 背后传来胡太医的声音：“那是当然，她可是当今太医院副院长的亲传弟子。” 一句话，又将沈明贞的地位提高不少。 众人听懂了，这个沈大夫不仅会看病，还出身名门。 第35章：发生瘟疫 胡太医走上前：“在下乃当今太医院的副院长，沈姑娘是在下的亲传弟子。我从她七岁的时候开始教导她，她的医术大家尽可放心。” 众人了然，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误导的啊。 人家姑娘不仅师承高，医术也很好，她师父可是当今太医。 药店的老板被将士们抓着扔到了地上，宋宸宇走出来，举手投足间很是威严：“在下乃武安候府的三老爷，宋宸宇，我可以证明，沈姑娘是清白的姑娘家。” 他看向沈明贞：“今日闹腾了一天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敢劳烦将军。” 宋宸宇笑了笑：“那我派亲卫军送你，今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免不了有人会将这件事添油加醋。有亲卫队的护送，不会传出来不好的流言蜚语。” 怕沈明贞不答应，他特意加了句：“我们府里的老太太也很挂念你的安全，你若是不答应，他会怪我不照顾姑娘家。” 沈明贞应了,带着宋宸宇的八个亲卫队扬长而去。 宋宸宇看着眼前聘聘婷婷的女子，心里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让她受委屈了。 他今日本在宫城当值，听到沈明贞的消息，忙和其他人换班，却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他心爱的姑娘，差一点儿，就要被这些人逼得走投无路。 天气暗沉，宋宸宇思索着朝堂政局，心想，若是朝堂上的这场风波能早早的了了，他便向圣上请命，求取沈明贞。 他现在还不能娶她。 朝廷政局波诡云谲，他不能把她陷入这样的漩涡中。 宋宸宇看着余下的亲兵：“将这些闹事的抓起来，一律关三天。 严重滋事者，去给刑部打个招呼，关上个一年半载的再放出来。“ 至于宋太太—— 他看了宋老太太一眼：“您觉得怎么处置宋太太？” 送老太太叹了口气。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宋家做的不对。按理说，把宋太太送去官府也是应当的，但宋太太毕竟是宋家人，她不想因为宋太太一个人的事情让宋家蒙羞。 宋老太太忧心忡忡：“明日去把沈姑娘请过来，怎么处置宋太太，由她说了算吧。” 宋宸宇为媳妇说了话：“沈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又碍于您的情面，大概不会说什么重话。 但此事到底是我们错了。 依我看，将宋太太打上二十个板子，关到宋家的梧桐苑里罢了。“ 二十个板子？ 能要了人半条命的东西啊。 宋老太太想说罪不至死，但想到沈明贞今日的遭遇，心狠了下来：“打！回去就打！看她还敢不敢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沈明贞的遭遇在第二天穿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众人说，药店里有一位沈家大小姐，师承名医，每日好心好意的为贫困人家看病不说，医术还很是出众。 奈何药店老板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设了个计谋，想要将沈家小姐陷害到大牢里面。幸亏有宋将军英雄救美。 正在津津乐道地听故事的众人：哈？ 宋将军？ 那个少年成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宋将军怎么会赶来就沈小姐，两个人按理来说完全不认识。 难道说，宋将军喜欢这位沈小姐，才特意赶来？ 众人啧啧了两声。 觉得这位沈小姐真是天大的好运气。 便是没有被宋将军看上，能和这样的少年说上几句话，也是一种荣幸啊。 多少女子期盼着的场面，被沈明贞遇上了。 这位沈家小姐真是走了狗屎运。 正在听故事的沈明贞，一口茶吐了出来。 “她们真是这样说我的？” “那是当然，小姐不知道，您有多遭人嫉妒。” 沈明贞点头。 那位宋将军的确长的很不错，眉清目秀的。 虽然这辈子不会再嫁入宋家。 沈明贞坐在椅子上，懒羊羊地晒太阳，没一会儿，听见孙太太急匆匆赶过来的身影：“你听说边城的事情了吗？” “什么事？” 宋太太很是焦急，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今早你父亲下了朝，连家都没回，匆匆的去边城去了。 听说，那边发了大水死了很多人，尸骨堆积如山。 县令想要一把火烧了尸体，那些尸体的家人们不干，冲进来县衙，当场把县令打了个半死。 县令无法，只能命她们家人将这些尸体拖回各自家里安置。 哪知道，还没开始处理尸体，烈日便出来了。 高温下，即使有一部分尸体已经被各自的家人领了回去，仍然有大批量的尸体堆积如山，时间一长，便发生了瘟疫。 你父亲去边城视察了。“ 孙太太喝了一口查，将边城的情况给沈明贞仔仔细细的说了。 最初瘟疫只在边城的几个小村子里。但不过才过来五天，瘟疫便席卷了整个边城。 听说，那边一半的人都感染了。 县令把身体健康的人挪到了城里的另一边，谁知道，这些人吃了边城的水，身体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症状。 眼下朝廷在决定，是让边城自生自灭，还是派出大夫前去救人。 沈大人，正是去考察当地情况了。 如果感染者甚多，朝廷恐怕会封锁边城，往里面投入大量的火炮火油，将里面的病人活活烧死。 沈明贞感叹：希望边城无恙吧。 大概是朝堂放出了风声的缘故，京城的各大药店开始疯狂收集治疗瘟疫的药材和制药师。 沈明贞也买了一些药，一部分装进荷包，一部分做成了丸子，给沈家的人都分了一些下去，叮嘱她们最近少出门。 边城离京城很近。 若是连京城这边也有感染者出现…… 沈明贞不敢想。 为了以防外一，只能让丫鬟小厮去买了几十斤几十斤的药物，她坐在院子里，教下人怎么熬药：“水开之后，将蓝鲫子，沙塘鳢，温温草……这几样放入水中，等上半个时辰，加入撅子药面，将药水熬成糊糊。 等到锅里的水快干了，便可以将药搓成丸子了。“ 众人点头，经过一下午的努力，制出了六七百个药丸子。 沈明贞叫人快马送了一包给沈老爷。 见药丸子多出来很多个，便做主让下人们多做一些，给离边城比较近的百姓们分发了下去。 接连两日，都是沈家下人做药丸子，沈明贞在棚子里给京城众人发药丸。 第九日，朱姨娘也来了，和她一起分发丸子。 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爷子走过来排队领取药丸子。沈明贞给他分发了三个下去，老爷子仍不满足：“给我几十个吧，我家里还有一些孩子和妇人，都等着靠你的药活命呢。” 沈明贞：？ 她的药只有预防功效，并没有救治的功能啊。 难道说，京城中已经有了感染者？ 她快速给师父去信，叫丫鬟和自己一同围了面纱，偷偷跟着老者去了他住的地方，守在街边。 胡太医很快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太医院的太医们。太医有条不紊，先是统一戴上了手套和面纱，再让临时从县衙调过来的士兵将老者住的屋子围了一圈儿。 “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接触里面的人，更不要让他们碰到你们。”胡太医嘱咐。 众人答应了，他吩咐沈明贞后退五米，带着两个太医和两个士兵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胡太医面色沉沉的出来了。 他在水盆里洗干净了手，将脸上的面巾和外穿的袍子一并脱下，与其它太医的衣服放在一起，让士兵一把火烧了。 胡太医冲沈明贞点了点头：“这几个人是偷偷从边城，翻山越岭逃出来的。 据他说，边城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 他们不想等死，纷纷冲过各种关卡逃了出来。 这些人是痛快了，但是京城…… 京城却遭殃了。 瘟疫感染了会很严重，属于接连式的，一个接一个。 看来，要在京城建立一座专门关押瘟疫感染者的监狱了。 这样的人怕是不会少。 不仅要建立这样的监狱，还要安排士兵和太医挨家挨户的搜查。 胡太医朝太医们拱手：“诸位，此事干系甚大，光靠你我几十个人，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多病人。 我给大家布置一个任务，今日起，每人招募二十个大夫，来负责为京城保驾护航。“ 沈明贞举手：“师父，我帮您吧。” 胡太医将沈明贞推倒了一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一个女子，做这些事情不太合适。你若是有心的话，继续领着身价的人做一些防止瘟疫的药丸子吧。 以后你也不用再去辛苦的发放，我会安排专人去沈家查收。“ 沈明贞便认真做了起来。 不只是朱姨娘，连沈老太太也做到了院子里，和她们一起煮药熬药。 沈明贞忙的一塌糊涂。 每日子时才睡，鸡鸣的时候便起了。 早把宋家的事情忘掉了脑后，还好宋老太太消息灵通，知道沈明贞在为瘟疫发愁，立刻将宋家的四十个家丁也送到了沈府，充当一些苦力。 有了这四十个人的帮忙，效率提高了很多。 制好的丸子的剂量从原来的每日五六百个成了一千多个。 可惜，沈明贞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没药了。 京城各大药铺里的药已经被采购一空，沈明贞守着家里仅剩的草药，去向胡太医请示。 胡太医正忙着商讨解决方案。 他睡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胡子拉碴地躺在地上休息，听了沈明贞的话，胡太医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我们太医院这边也买不到药了，不要着急，圣上已经发了命令，命全国各地的药都加急送到京城。等上几天，就会有药都。只是——” 胡太医带沈明贞来到山上。 这里搭建了很多临时的砖瓦房，一排排的建立在山坡上。胡太医指着房子：“这些都是临时建的，每个房子里能装五百个人。但仍是不够用。我听宫里的陈公公说，边城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圣上已经给你父亲下了命令，要他炸城。” 沈明贞嗯了一声。 边城几十万人全部感染，父亲还不知道能否安好。 眼下只有这样的办法。 朝廷的兵力和财力有限，没办法同时医治这么多人。 又有不少人要枉死了。 那可是整整几十万人啊。 沈明贞觉得心痛，却又无可奈何，当下，只能弃车保帅，保住京城，才是最主要的。 沈明贞看着胡太医：”师父不要太劳累的，有什么问题，可以交给徒儿来帮忙。“ 胡太医没说话，沈明贞转头，才发现胡太医睡在山坡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沈明贞将自己的披风给胡太医盖上。 走到了胡太医的棚子里，听几位太医说话。 姓周的太医资历最年长，以前处理过一部分这样的事情：“眼下只有江江子这种药能医治现下的病情。但这种药很难采，数量也有限…… “ 另一位医官答话：“大人你别考虑江江子这种药材了，眼下感染者甚多，我们只能用最普通的治疗瘟疫的办法……” 现在这种情况，去哪里找那么多江江子出来。 沈明贞了然。 这些太医医术高超，她们说的治疗瘟疫的方法，沈明贞以前听师父说过。 但这种药配置起来很难，现在大部分的大夫都去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帮助太医们一一排查。 已经没有多少太医能用了。 这些人现在是一个当两个用，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一条牛来使。 沈明贞知道他们有多累。 她开口了：“不如，将京城里会医术的女大夫们也叫过来。她们便是再不济，也懂一些医术，简单的配药和制药总还是会的。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太医们点了点头。 很快，便征用了五百名女大夫。 沈明贞因为地位高，城了这些女大夫的头。 她分配任务很简短：“诸位放心，大家都是女眷，朝廷考虑到女眷们身份不便的缘故，不会让大家接触病人。 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大人们熬汤制药。 现在我来分配任务。从一到第五十个人，来负责药材都运输与保存。从第五十个人到第一百五十个人，负责将制成丸子。剩下的一百多个人，负责熬制汤药，给太医们送药。“ 汤药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好歹药效比较快。 沈明贞在太医们身边看了三天，亲眼见到，以为症状很轻的患者，喝了两天汤药，吃了几天的药丸子之后，已经好了。 沈明贞大为惊奇。 胡太医看着她笑：“处理瘟疫的药材，从前朝便有了。只是瘟疫不常有，方子便也不常拿出来用。如今看来，使用这个药还是有效的。你不知道，他刚来的前几天，有多痛苦。现在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沈明贞给胡太医倒了一杯凉水：“师父别太劳累了，眼下已经有解决方法了。” 胡太医笑了笑，拍了拍沈明贞的肩膀：“如果你知道病人有多多，就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了。现在不是劳累与否的问题。” 第36章：发生瘟疫（二） 沈明贞其实明白，她昨天亲自去山上看过了。 山腰上的房子越来越多，不少人坐在房子旁边，唉声叹气。 士兵们用砖瓦将山坡上的房子全部围了起来，派了人十二个时辰把守。 庆幸的是，京城中大部分的瘟疫患者已经被移到了这个地方。 沈明贞回家了一次。 沈老爷回来了。 这一次，他坐在孙太太的屋子里，搂着孙太太的肩膀，很长时间才说话：“你不知道，朝廷投了火药桶进去等时候，我甚至能听到里面很多人哭泣的声音，有老人，有孩子。我于心不忍啊。” 边城在朝廷火药的冲击下，不过两天两夜，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沈老爷指挥着士兵将这些人的尸体整理起来，一把火烧了。 整座城市都是死人，烧了整整七天。 他这次倒是没夸沈明贞肆意妄为：“我原先以为，女子相夫教子便可以。如今我才发现，我儿长大了，不仅是当代女儿家的楷模，更是天下女子的榜样。”沈老爷慈爱的看着沈明贞，“好样儿的。等这场疫情过去，你若是想要个医馆，父亲做主给你开。” 沈明贞谢过沈老爷，摇了摇头：“以前，明贞总是以为，自己的医术上顶好的。若是没有这场瘟疫，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医术会这么的……”沈明贞眼睛湿润了，“这么的……在疾病面前不堪一击……” 孙太太给沈明贞冲了一碗蛋花汤：“别急，你是沈家的大小姐，便是医术不好，也算不得什么的。” 孙太太说：“我听闻宋家也在帮忙，连宋太太这些日子也开始在宋家忙的日夜不休。” 提到宋太太，沈明贞想起，或许该是去宋家和宋太太算账的时候了。 宋家从沈明贞这里学会了制作药丸子的方法，此时正在院子里做药丸子。 沈明贞刚进院子，便闻到满院的药香。 宋太太正在煮水烧药，看见沈明贞来了，头也不抬：“我眼下没功夫跟你说之前的事情。” 沈明贞点头：“我原本是想让你进大牢的，但既然，你如此心系百姓。我便决定，暂时不计较这一回你对我的所作所为。若是有下次，我定不让你好过。” 宋太太哼了一声，拿起水瓢，提着水桶往锅里倒水，不再搭理沈明贞。 沈明贞拿着自己做的食物去了沈明月的院儿里。 “这些日子，宋太太没有欺负你吧？” 沈明月摇了摇头：“没有，宋太太这些日子都在忙瘟疫的事情。 没有想到，宋太太在大事上还是很明事理的。“ 虽然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恶毒。 她拿起一个药丸子递给沈明贞：“你看看怎么样，这就是宋太太带领我们大家做出来的药丸子。” 沈明月按了按自己的脖子：“我这几天都要累坏了，你这里也不好过吧？” 沈明贞没答话，尝了尝宋太太做的丸子。 味道是正，但隐隐约约却觉得哪里不对。 沈明贞在鼻子下仔细的闻了，发现，里面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药材。 她立刻走到院子里：“大家都停下来。” 沈明贞去宋家的药材存储的地方转了一圈儿，发现，宋家果然没有那味药。 宋太太知道她要找什么。 “那味药没了。满京城都没有，只有皇宫里有。” 沈明贞一顿。 那味药的确少有，这些日子被用了大量，眼下，的确到了没有打时候。 沈明贞指挥的几百个女大夫用的事胡太医开的另一味药，自然不用考虑这些原因。 但宋家的这批药…… 沈明贞犹豫了。 少的那味是能发挥主要作用的药物，虽说旁边的药草也有防疫的效果，但到底不如原来的药方好用。 沈明贞思索了一下，看着宋太太：“少了这味药，药丸子的功效会大打折扣。我建议，你明天去购买一些白附子。把白附子这位药夹在药丸子里面。药剂的配量我一会儿写给你。” 沈明贞知道白附子现在不好买。 价格已经飙升了五倍不止。 但这个防止瘟疫的丸子里必须要有这味药，否则做这些丸子还不如不做。 其实，沈家现在做的这些药丸子，防止疫情的功效已经很少了。 沈明贞看着辛苦忙碌，却依然费力干活的宋家众人，看着他们头上的汗水，没好意思说出事情。 没想到，宋太太不干了，指着沈明贞的鼻子骂：“药效打了折扣，不是也还有用吗？你知不知道白附子这段时间多贵？宋家如今要做这么多药丸子，若是个个都加白附子过去。过不了一个月，宋家的银子就要被耗光。沈明贞，我宋家实在帮朝廷。这是我们自愿的没错，但宋家已经出了很多精力和银子了，你不能因为一味药材，将宋家往绝路上逼啊。” 沈明贞不好意思和宋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将她拉倒了宋老太太的房间里，说出了实情。 宋太太气疯了：“没用你早说啊，你若是早点说了，我们何必这么辛苦，又是搭人又是搭银子的。” 沈明贞心说你自作聪明之前为什么不问我。 但好歹克制住了：“宋太太，您之前没有跟我说，擅自做药丸子，这是你的不对。我知道眼下白附子很稀缺，也很不好买。但是，若是想让这些药丸子有效，必须要有白附子这味药。” 宋太太嗯了一声。 到了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宋家的下人：“都别做了，咱们做的这么多药丸子都是白费工夫……” 沈明贞听着宋太太的吆喝声，尴尬地看着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安慰她：“没事，沈家这些天才是辛苦了。我宋家不过是做了一些药丸子，还是些没用的丸子。若不是你来，我还不知道，宋太太私自撤了一味药，这本就是宋家的过错，你不要自责。” 沈明贞嗯了一声，和老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本想就这么回去了。 没料到，宋太太端来了一盆黑血，一股脑的浇在了沈明贞的头上：“叫你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才说。我做这些容易吗？若不是为了给我自己博得一个朝廷封下来的诰命夫人的牌匾，我至于这么没日没夜的忙活吗？现在好了，我诰命夫人的牌匾也没了，都是伴你所赐。” 朝廷在瘟疫刚开始的时候便颁布了口令。 凡是按照要求，上缴有药效打药丸子都府里，只要交够了朝廷要的数量。这个府里的几个正方太太都可以获得朝廷的诰命夫人。 宋太太正是为了这个牌匾才忙里忙外。 眼下没戏了，不由得又恨起来沈明贞。 她之前因为沈明月的事情，已经和自己的儿子宋子毅的关系浅了。 宋太太这么爱儿子的人，为了拉进和儿子的关系，才想着拿一块朝廷的诰命夫人的牌匾和赏赐回来。 一般，诰命夫人的名头，只有特别位高权重的大臣们的夫人才能有。 宋太太的丈夫是做生意的。 宋太太便想着，自己若是有了这个名头，宋子毅去考学的时候，或许能因为母亲的身份得到一点点的好处。 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她自己还倒贴了一大笔银子。 宋老太太拉住了宋太太，一巴掌扇在宋太太脸上：“我早就跟你说，少了一味药，药效打功能要受损。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哪里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分明是你自己任性妄为，怎的还怪起明贞来了？” 宋老太太吩咐丫鬟去带沈明贞沐浴更衣。 她这里没有沈明贞的衣服，便只能安排沈明贞住下，将她的衣服洗干净之后再把沈明贞送回去。 沈明贞洗漱完毕的时候，正看见宋太太指挥人将自己做的那一批不合格的药丸子交给前来收缴的朝廷官员。 宋太太为了达成目的，给了官员很大的一笔银子。官员点头：“宋太太放心吧，我会把您送过来的这批丸子掺在其它合格的药丸子里，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沈明贞立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 便罢了吧。 索性，宋太太做的，只是一些防止疫情的药丸子，并非治病良方。 她正想当做没看见，便看见宋太太挥着扇子走了过来：“沈明贞，别把自己当个人物。 我告诉你，只要我有了诰命夫人这个名头，宋家便依然是我的天下。 别说宋老太太，便是沈明月，也得事事都听我的。“ 沈明贞不想和这个疯子说话。 越过宋太太往客房走了过去。 谁知宋太太过来拦她：“我告诉你，即使你现在有宋老太太庇护，到时候，我看你能怎么办。 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姊妹沈明月，是怎么在宋府，被我一步一步地折磨死的。“ 哦？ 沈明贞原本不想和宋太太计较。 没想到，现在不计较不行。别人都这么接二连三地威胁自己，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宋太太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病猫了？ 沈明贞想了想，干脆果断地将宋太太拉倒了宋老夫人的屋子里：“宋老太太，明贞改变主意了。 明贞收回不计较宋太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话。 明贞现在想，让宋太太给我磕头认罪。“ 毕竟，她可是差点害死了自己。 这么点要求，不够分吧。 宋老太太嗯了一声，似是没听见宋太太求救的声音，任由自己身边的两个嬷嬷将宋太太按到了沈明贞的脚下。 宋太太跪地屈辱，一个劲盯着沈明贞：“我告诉你。 你若是再敢让我这样跪着，等我哪一日发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吗？ 沈明贞伸出手，一个巴掌打在宋太太脸上。 “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沈明贞亲手当着宋老太太的面，写了一封信给胡太医。当着宋太太的面儿读了起来。 “师父，经徒儿查出。宋家宋太太献给朝廷的药丸子里，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药。 经查明，宋家的药没有任何能防治疫情的功效。 希望您能将宋家的药挑出来扔在一边。“ 宋太太眼睛大了。 扔在一边？ 那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心血啊。 纵然没有功效，也花了不少银子呢。 再者，京城中献药的人家这么多，她宋家的药丸子只要掺和在那些药丸子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沈明贞是不是非要和自己对着干。 宋太太恶狠狠的盯着沈明贞：“你无耻卑鄙。 沈明贞，你等着，我总有一日要让你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 让你知道，你究竟得罪了多么不该得罪的人。“ 宋老太太听不下去了，叫人拿出布条，亲自下场将宋太太的嘴巴捂住了。 她看着宋太太：“你实在是太括噪了。 既然沈家小姐不高兴，便还是按照原先计划的处罚吧。 来人，将宋太太拖出去，打二十个板子。“ 沈明贞看着老夫人：“这样……是不是有点过？” 宋老夫人摇头。 不过分。 她差点要害死你，你不过是打她二十个板子而已，那里就过分了。 这一切都是宋太太自作自受。 宋太太太狂妄了，不杀杀她的威风，宋家迟早被她连累。 第37章 耍威风 宋老太太的命令自是没人敢违抗，棍子都是实打实的打在宋太太身上。 听着门外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沈明贞亦不便多留，起身婉言告退。 “小姐，前方怎么那么热闹啊。”紫玉年纪尚小，行事自是没有紫苏周到，此时听到前面似有争吵便趴在马车边瞧着热闹。 沈明贞端坐在一旁，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 如今瘟疫还没过去怎地这大街上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虽说京城的患者都已经隔离，但未必没有漏网之余。 “天爷诶，丧良心的东西，看我儿子媳妇不在便来讹诈我这老太太哦。” 沈明贞听着便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撩起车帘子看了过去。 “老太太您讲点道理，这镯子我当日买时说好的纯金的。 你看看，这金包银的镯子怎能当纯金的卖呢。” 一名书生急得脸都红了，这本是他赠与母亲的镯子，谁知拿回家便被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老太太看这书生的样子便知道，这是个未经世事的公子哥儿，也不装样子了，一把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书生的鼻子骂道。 “你说你这镯子是在我这店里买的便是在我这店里买的吗？ 丧良心的东西，戴个假镯子来讹诈我这老太太，我可是侍郎的岳母，小心我让你吃吃不了兜着走。” 果真，书生气得指着老太太，不断的说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沈明贞见状便想到朱老太太，吩咐车夫停了车走了下去。 “你看你这样子是要去参加院试的学子吧，我可告诉你我女婿可是这京都里的官儿。 你敢来讹诈老婆子，小心我让我那女婿给你从那榜单上除名！” 朱老太太看书生起的说不出话的样子更是嘚瑟了起来。 “你个叼婆子好大的威风啊！” 只见一名壮汉带着几个人走向书生。 “我便说我来解决我来解决，一些身子骨怎么来解决这事儿，你还真当讲讲道理这黑心老太就能给你解决这事儿？” “咳咳，大哥，这世上讲道理的人还是很多的。”书生咳了咳，脸上带上了有些病态的红晕。 壮汉见状更是怒瞪着朱老太太，厉声骂道:“你个叼婆子若我二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砸了你这店铺，我看你那女婿是不是还要取了我这项上人头！” “依我看就不该废话，直接把这店给砸了，这样的黑心店铺留着有何用。”壮汉带着的人附和着，还扬了扬手中的棍子。 朱老太太一听，慌了。 砸店？ 这可不行，店铺若是砸了她那嫁入高门的女儿可怎么办。 “别以为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负我这老太太，待我差人通知我女婿，看你们还如何嚣张。” 朱老太太挺了挺身子，挡在店铺门前，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店铺被砸了，不然闺女在那府里没有银子可怎么熬。 “噗嗤，我怎么不知哪个府里是妾室当家的。” 在一旁站着的人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虽不知将军派他来是何意但当个笑话来看也是不错的。 “妾室？”壮汉摆了摆手里的棍子，对一旁的书生说道“二弟，你了听说过妾的母亲可以自称岳母得，可真是笑掉了我的大牙。” 说罢收起笑意，一挥手身后的人便朝店里走去，棍子铁锤不断的砸在货架上。 朱老太太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真的敢砸，嘴里喊着:“你们快给我住手，我可是侍郎的丈母娘，待我女婿回来，我定要他让你们好看！” “如此便是更好，我李九爷便等着他。”李九爷不屑的看着朱老太太，一个妾，不过是玩物罢了。 一旁出声那人一听，若有所思，李九爷，京都一带有名的江湖人，姓蔡那群人多次招揽都招揽不到的人，看来将军派他子墨来这是有深意的。 “大哥，这般不好，让店家赔我们镯子便是，母亲还在家等着呢。”书生安和小声说道。 “这位才子说得可不对，这人总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子墨嬉笑着说道，朝李九爷拱手行了一礼。 “我看九爷这方法甚好，这老婆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她这儿子儿媳都已经病倒了不在店里，她倒是仗了妾室女儿的威风了。” “呸，哪来的黄毛小子胡说八道。” 朱老太太见拦不住那群人砸店，又听有人说他闺女转过头来吐了一口唾沫。 “我闺女可是管着侍郎府的管家权的，那女人有那命做夫人可没那命享。 再说了，我女儿当初可是娇滴滴一枝花，与我那侍郎女婿可是情投意合，恩恩爱爱，被扶正那是早晚的事。” “呸，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我们夫人和老爷感情好着呢。” 沈明贞带着紫玉刚刚靠近便听到朱老太太这不要脸的话。 紫玉怒骂着朱老太太，如今夫人与老爷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这老婆子还在这颠倒黑白诅咒夫人，可真不是东西。 “沈明贞？”朱老太太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然忘记了当初，被沈明贞碾压的事情了，也不再去管店了，摆着一副长辈的姿态。 “你便是这样做小辈的吗？ 没看见你舅舅家的店被砸了吗？ 还不给我拦着。” 沈明贞气得笑了起来。 “我可不知我舅舅何时开了这样一家店，这位老太太可别胡乱攀扯。” “放肆！”朱老太太冲上去便想拽沈明贞，紫玉忙拦住，可却堵不住她那张嘴，“你那倒霉娘可没几天好日子活了，等我闺女扶正了你还不是要在我闺女手底下过活。 识相的话现在就给我磕头认错，不然到时候有你这贱蹄子好看的。” 沈明贞看着在店里乱砸一通的壮汉们，对李九爷行了一礼:“九爷可知律法规定，珠宝买卖假一赔十。 这般精致的珠宝一通乱砸，可是有些浪费了，不去带上几件回去。” 李九爷看着眼前低眉顺耳，一身大家闺秀气派的沈明贞，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良久，就在沈明贞感觉李九爷要在她脸上画出朵花来的时候李九爷笑了起来。 “哈哈，这位小娘子说得对，来人啊，给我选上十件，九爷我仁义，不多拿。” 朱老太太急了，这怎么可以，东西砸了最少还在店里，给拿走了可就是真的没了。 “抢劫啦！有人趁火打劫啊，快报官啊！”朱老太太蒙的挤出门外，拍着大腿喊着。 门外围观的人怕出什么事，早就已经报了官，此时捕快正好出现。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闹事。”捕快头子提着刀带着人走向朱老太太。 朱老太太见捕快来了，坐在地上抹着泪:“官差老爷，你为老妇做主，这群强盗趁老妇儿子不在，讹诈老妇，简直没天理啊。” 捕快头子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都住手！干什么呢。” 李九爷抬抬手实意他们停了下来。 安和上前拱拱手，说道:“我是这届的考生，前些日子在这店里买了只金手镯，想要送给家母。 可谁曾想，这店家竟卖给我一只金包银的手镯。 我便来给店家商议能否给换回来，谁知这老妇人哭天喊地说我讹诈。 我身子骨不好受不的气，家兄便带着人来讨要说法。” 面对朱老太太哭啼啼的诉苦，安和的说法明显更让捕快觉得舒服，转头看向朱老太太问道:“可有此事。” “放屁，他说是在我这店里买的就是我这店里买的吗？”朱老太太见砸店的人停了，也不哭了。 捕快沉思了一下:“这家店出售的珠宝都有特殊的标志，是与不是看一眼便知道了。” 安和将金镯子递上。 朱老太太了没听说过什么标志，只要她不认，就赖不到她身上。 “小姐，这事又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何必站在这里呢。”紫玉是看见朱老太太就觉得厌倦，低声问着。 沈明贞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她和朱姨娘虽说不上相亲相爱，但却也相安无事，这朱老太太怎么还像以前那般呢。 捕快在金镯子内侧果然找到了标志，将镯子还给安和对朱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镯子确实处至这家店。” 朱老太太叉着腰，指着捕快:“放他娘的狗屁，你肯定是和他们一伙的。” 说罢转头面向沈明贞继续骂道。 “好啊，沈明贞，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个不敬长辈，忤逆不孝的玩意儿，早晚和你那短命娘一起下油锅地狱。” 沈明贞脸色沉了沉，走了过去。 “沈明贞，你别以为老婆子我不知道你在你父亲眼里的地位，若是你今日让我不高兴了，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朱老太太想起以前女儿对沈明贞的描述，不以为然。 不过是不受宠的母女。 正房又如何。 嫡女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被她的巧云和明珠压得死死的。 “那要请问朱老太太想要明贞如何做你才开心呢。” 沈明贞看着朱老太太那自得的表情，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朱老太太见状，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厉害关系就成，你们母女在府里的地位是比不上巧云他们的了。 但若你好好孝顺我，老婆子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待你母亲死后巧云便是你的母亲，总归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朱老太太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既要在她女儿手底下讨饭吃，便是要好好讨好她。 “现在，你先帮我将这些人赶…咳咳，请出去，顺便再把店里的损失补上。” 沈明贞见朱老太太那表情不似作假，略有些为难:“若我不呢？” 朱老太太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沈明贞，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了，你那母亲一身的病，指不定什么时候说去就去了。 你那新生的弟妹最后可都是要在巧云手底下养着的。” 涉及弟妹，沈明贞便想到了那让弟妹早产的镯子，如今她不计较了，这老婆子还有脸提。 “那可就不知道朱老太太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紫玉，掌嘴！” 紫玉得了命令，走向朱老太太，一把将她拉住。 “你要干什么？我女儿可是你父亲最爱的女人，等你那个短命娘死了，你未来还要叫我姥姥，在我女儿手底下过活，你给我放尊重点。” 朱老太太看着面目表情的沈明贞，不知怎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啪-”一声脆响，紫玉一个巴掌打在朱老太太脸上。 “一个妾室的母亲，又怎能自称长辈。”沈明贞年纪虽小但依旧比朱老太太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朱老太太被沈明贞这一巴掌打蒙了，从前她也不是没见过沈明贞，从未想到会有这一天。 “你尽然让人打我，你个万人枕千人骑的贱蹄子，你给老娘等着，等我上门告诉你你父亲，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玩意儿。” “紫玉，继续打。”沈明贞站在一旁，看着朱老太太被打依旧说话不干不净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打到她什么时候嘴巴干净了在停下来。” “贱蹄子！” “啪-” “沈明贞等我女儿坐上了主母…” “啪-” …… 直到紫玉打得手都发麻了，朱老太太才安静了下来。 捕快头子倒是有心想拦，只是被李九爷拉到一边去说怎么解决假货的事。 “九爷，这珠宝行业都是假一赔十，您已经问第三遍了。”捕快头子无奈的说着，他也看出来了，这位李九爷就是想要看那老婆子挨打。 “哟，小娘子这事解决了啊。”见紫玉停了下来，李九爷也不在拉着捕快头子家长里短了。 “你这小娘子倒是有意思，这大家闺秀可没你这样的。” 安和在一旁看着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虽说那老婆子着实可恶，可一个大家闺秀怎可抛头露面对一个老婆子动手呢。 沈明贞自是看出他们的意思了，高声说着:“小女自是知道此等行径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可这老太太辱及家母更是陷家父于不义，为人子女，即便是不要了这名声亦不能让父母声名有损。” “说得好！”一位身穿麻衣的老爷子出现在门口，抚着胡子赞扬的看着沈明贞。 第38章 二小姐晕了 此时，已经刚从外面赶回来的朱立看着被砸得一塌糊涂的店，以及老脸红肿的朱老太太，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朱老太太见到朱立，连滚带爬过去将他抓住，哭诉着。 “我的儿啊，你娘要被逼死了你咋才回来啊。” 朱立忍着头痛将朱老太太扶了起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沈明贞这贱蹄子，她不仅和人串通好讹诈我们店铺，她还打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姥姥啊，这不孝的贱蹄子就该拉去浸猪笼啊。 我的儿啊，娘要活不下去了啊。” 朱老太太连哭带唱的说着，即使是朱立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 “儿子，快，快去跟你姐夫说他岳母要给他的不孝女儿逼死了。” 朱老太太摸了一把眼泪，推着朱立。 那老爷子看着朱老太太似受了很大的冤屈的模样，若不是他一直在门外旁观着倒是真的信了，不由开口:“我怎不知我朝何时能够称妾室的母亲为岳母了。” “呸。你和老头子懂什么，我女儿在侍郎府上那可是比正房夫人还有脸面。 那不过是一个常年要吃药的病秧子，最后那正房夫人的位置迟早是我家闺女的。” “不知是哪位侍郎府？” “自是沈侍郎。” 一旁还在奇怪这老爷子是谁，怎么会如此眼熟的朱立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妾室母亲辱及嫡女，这沈侍郎的治家之道怕是有待改进啊。” “敢问阁下可是李御史。”即使内心有了猜测，朱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李御史一直看着朱老太太撒泼，倒是现在才抬眼看向朱立。 一旁的沈明贞也愣住了。 李御史，可是传闻中的铁嘴，若是被他抓到错处怕是不死也会掉一层皮，一直听说这李御史，最大的乐趣便是走街串巷，却没想到在这给遇上了。 朱老太太虽没有见识，却也知道这人是个官儿，而且还是大官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人，如今小人的店铺被砸成这般模样，能否请大人为小人坐一会主。” 朱立咬咬牙，他是后面才回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店铺被砸成了这样，定是要找人负责的。 李御史摇摇头，看了一眼店铺:“这事不归我管，我只是听到了妾室母亲竟敢辱及嫡女，便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罢了。” 说罢看到一旁的捕快头子，便指了指他。 “你该找的人在那。” 捕快头子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官儿，腿都有些抖了，稳了稳身子，清清嗓子说道:“此事是店家的问题，以次充好，将包银的镯子当做纯金的卖给了别人。” 朱立咬牙切齿。 “那也不用将店铺砸了吧。” “这事还真不能怪别人，只能你们家这老婆子…啧啧。” “就是，我也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老婆子。” 路边的旁观者听见朱立纷纷说着。 捕快头子有些鄙夷的看着朱立，那般厚颜无耻的母亲又能教出多好的儿子。 “散了吧，都散了，这位店家，所有不服，只管去顺天府便是。” 捕快头子照顾着人散了，至于李九爷，他们是老相识了，自是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沈明贞朝李九爷等人点了点头，率先带着紫玉离开了。 回府路上沈明贞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罢。 宋府。 “将军，你可真是神了，让我在朱家那家店铺盯紧了。 我还以为将军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呢，谁知李九爷，李御史，那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子墨站在书桌正前方兴奋的说着。 “哦？”宋晨宇没听到想听的，继续询问到，“仅此而已吗？” 子墨想了想。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那里还有个小姑娘，听说是什么侍郎府的嫡女。” “嗯。”宋晨宇很淡定 “诶，将军，那姑娘的气质可真了不得啊。那不讲理的老虔婆都不是她的对手。”子墨回想到那个年纪不大却一脸严肃的少女，一脸的佩服。 宋晨宇就像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一般，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弧度，她，自是最好的。 “若不是我这身份配不上她，我定要求娶她，这么有意思的姑娘可不多见。”子墨没有看到宋晨宇沉下来的脸色，锤着拳头说着。 “子墨。” “将军有何吩咐。” “刷恭桶的婆子病了，你去把府里的恭桶给刷了。” 将子墨打发出去，宋晨宇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眼里藏着深情以及思念。 五年多了。 从他重生回来已经五年零八个月了。 宋晨宇回想到上一辈子，那个他想要等到功成名就回来求娶的小姑娘，却未曾想待他功成名就，他的女孩已经嫁做人妇。 更是成了她的小叔，看着她遭受着非人的对待，却无可奈何。 如今他回来了，便不会再让她遭受如此磨难，这一世，她只能嫁给他宋晨宇。 如今他已经在她嫁给宋子毅之前回来了，虽不知为何宋子毅和沈明珠会成亲。 也许他的回归带来了一些变化。 但是没关系，贞儿，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的。 “小姐，你要去哪。”刚回到府里，沈明贞疾步走向书房，紫玉追着沈明贞。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御史，父亲是朝廷命官，如今若是传出父亲宠妾灭妻，怕是有些麻烦了，还有母亲，这会父亲若是处理不好，怕是… 想到这里沈明贞的脚步更是加快了。 “父亲！” 沈明贞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沈老爷正与管家对着账本，语气有些不悦:“明贞，你的教养呢？” 沈明贞扶手见礼。 “父亲，今日朱老太太在外面自称侍郎岳母，甚至辱及母亲，被李御史听到了。” 沈老爷蒙的站了起来，李御史！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检查药丸子的吗？”沈老爷语气中有着几分不可置信。 紫玉怕沈老爷将事情怪罪在沈明贞身上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沈老爷皱了皱眉头，看着沈明贞:“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沈明贞愣了一下，看到了沈老爷眼里的怀疑。 沈老爷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自然的摆摆手示意沈明贞退出去。 沈明贞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微风吹过发梢，她也更清醒了。 都是活了两世的人的，怎么还看不清自己呢，得了一些夸赞便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一切。 终究只是奢望而已。 沈明贞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小姐！”紫玉扶着沈明贞往后倒的身体眼泪都急出来了。 紫玉忙让人抬着沈明贞回了院子，在差人去通知孙太太以及胡太医。 孙太太进门看到的就是沈明贞不省人事躺在床上，而紫玉跪在床前抹着眼泪。 跌跌撞撞的跑向床前，孙太太颤抖着拉起沈明贞的手。 “贞儿，我的贞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为娘啊。”一边说着孙太太的眼泪就一遍往下掉。 她的贞儿啊，怎么就那么苦呢。 “哭什么哭，这时候哭有什么用。”老太太带着随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屋子人哭成一团揉揉脑袋，。 “还不快将人参给贞儿含着。”怒其不争的看着孙太太，老太太叹了口气，到底是撑不起场子，倒不如明贞这丫头通透。 胡太医提着东西匆匆赶来，看着沈明贞有些苍白的的脸色，紧皱的眉头暗叫不好，老太太赶忙拉开孙太太好让胡太医把脉。 胡太医眉头越皱越紧，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啊，小小年纪怎的会这样啊。” 孙太太红着眼睛拉着胡太医问:“太医，我家贞儿怎么了。” “忧思过度，积郁成疾。”胡太医摇摇头，“这段时间她太累了。” 说罢转头看着紫玉。 “今日可还发生了何事。” 若没有诱因，怕也不会突如其来的晕倒。 “今日…对，朱老太太！”紫玉将今日的事重复的一遍。 胡太医看了眼愣住的孙太太，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救治明贞丫头才是他该做的。 “我现在给明贞丫头施针缓解，她怕是要睡上一段时间了，所幸明贞丫头还年轻，养养就能好。” 等胡太医施完针，孙太太失魂落魄的坐在沈明贞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往书房走去，如今倒是只能让她这老婆子撑起来了了。 沈明贞这一晕倒，就连朱姨娘都带着补品赶来了。 “你来干什么！你家里人害我们小姐还不够吗？”紫玉红着眼睛怒瞪着朱姨娘，若不是她们这一家人，小姐又怎么会这样。 朱姨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紫玉，把她赶出去，别扰了贞儿。”孙太太爱怜的抚摸着沈明贞，声音沙哑。 紫玉拉着朱姨娘便走了出去。 朱姨娘从未见过沈明贞这般模样，就连紫玉将她拉出去也还没反应过来。 “这…到底怎么了。”朱姨娘拉住想往回走的紫玉。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还不是你那母亲，若不是她，我们小姐又怎么会这样。”紫玉一把甩开朱姨娘的手。 都怪她们。 小姐那么善良。 明明小姐还帮过她们。 她们怎么可以把小姐折腾成这样。 说完瞪了朱姨娘一眼转头回去了，她还要守着她家小姐。 朱姨娘有些疑惑，母亲？ 她明明告诉过母亲不要在找沈明贞麻烦，又怎么会与母亲有关呢。 “你可知道明贞昏迷了。”老太太看着下首的沈老爷。 “儿子刚刚听说了。”沈老爷应着，不过就是昏迷，她自己便是大夫，想必没什么大事。 老太太又何尝看不出沈老爷不在意的态度，板着脸继续说道:“你可知胡太医如何说的。” 沈老爷看到老太太的脸色才惊觉大概真的有些严重，张了张嘴，还是一言不发。 “忧思过度，积郁成疾。庆辉啊，终归是你的嫡女，明贞也是个通透的。” 老太太看着底下已经是中年男子的沈老爷。 “想必你也知道，沈家小辈怕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明贞这丫头，就连明珠如今能在那侯府立足不也是明贞指点的吗？” “儿子知道。”沈老爷俯首称是。 “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要怀疑明贞，若明贞真的针对朱家，怕是上一次便不会放过他们。”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继续说，“庆辉，你糊涂了。” 沈老爷一言不发的站在下面。 “此事你若不好好解决，怕是真的父女离心了。”老太太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怕是不好解决了。 果不其然，沈老爷抬头有些不忿:“我是她父亲，难不成说她两句她便记恨我不成。” “再说了，我是她父亲，在家从父，我即便是打她她也得受着，不过是说了两句便闹腾，那就是不孝。” “母亲好好休息，儿子先告退了。” 沈老爷甩了甩手，离开了。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变得和谐的家里，又要开始争争吵吵了吗。 如今她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明贞是个有主意的，她也老了，该享福了。 自酒楼的事以后，老太太越发的不想折腾了，只是如今明贞病倒了孙太太怕是无心管家了。 想了想，老太太对下人说道:“去，将管家叫来。” 等沈明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孙太太一夜都没合眼，那双与沈明贞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贞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孙太太开口便觉得喉咙刺痛，忍着问道。 沈明贞撑起身子，听到母亲沙哑的声音，揉了揉脑袋:“母亲，我这是怎么了。” 孙太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抱紧沈明贞:“我的贞儿啊。” “母亲，我没事。”沈明贞拍着孙太太的背部。 孙太太哭了小半个时辰，抚摸着沈明贞的还有些稚嫩的脸:“都是母亲没用，让我的贞儿承受了那么多。” “母亲，明贞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沈明贞擦干孙太太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着。 第39章 赐一纸和离书 “你怎么看？”老太太问着旁边的老仆。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老太太想如何便如何，说好听些，这丫头们的命脉不还是把握在老太太手里吗。”老仆捡着老太太乐意听的说着。 果然老太太脸上的神情已经好了许多。 “不过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一般办法怕是奈何不了她了。” 老仆想了想，继续说道。 “那便用些不是寻常法子的法子，老太太也说二小姐是个通透的，那么她自是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 何不将此事交给她去处理，想必她也是能够解决的。” “那丫头如今已经病了，毕竟是我的孙女。”老太太想到沈明贞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了。 “不过是小小的忧思过度罢了，想来也是胡太医不忍徒弟多思多想特意往严重了说。 这二小姐才多大的年纪啊，怎么可能就积郁成疾呢，说不好听些，二小姐不过还是个孩子。” 老仆伸手为老太太揉着太阳穴，轻声劝着。 老太太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是十几岁的丫头怎么就会积郁成疾呢，想来不过是瘟疫的问题太过累了才会昏倒罢了。 入夜。 老太太过来的时候沈明贞已经喝完药了。 沈明贞挣扎着起来想对老太太行礼。 “行了，刚醒来就不用行礼了。一家人，不用在意那么多。”老太太拦住沈明贞，让她慢慢倚在床头。 “劳祖母忧心了。”沈明贞靠在床头，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嘲讽，这便是所谓的一家人，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老太太看着眼前有些沉默的母女，有种不知该如何做的挫败感。 “不管如何你始终是沈家的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也明白。” “你总归是我的嫡孙女，虽我确实不喜你，但也从未想过要你如何，我老了，只想家和万事兴。 明贞，你通透，也有本领，祖母希望你能答应我帮扶家族，友善兄弟。” 沈明贞咬着唇一言不发，一旁的紫玉气不过便开口说道:“老太太，我们小姐何曾没有友善兄弟，世人都知道大小姐如今在侯府日子能够如此好过其中少不得小姐的帮扶。” “紫玉！闭嘴。” 沈明贞看着老太太愈发难看的脸色，连忙开口阻止。 谁知紫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睛微红。 “今日便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为我家小姐讨个公道。 当初大小姐所托非人，是我们小姐为她谋办法去和离，若是我家小姐当真要针对朱家，那又何必为大小姐得罪嚣家。 如今明明是朱老太太当街羞辱我家小姐，口口声声的说她的闺女迟早会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说我们夫人一身的病痛，迟早会离世，待她朱姨娘扶正了，我们小姐还是要在她手底下去讨生活，还有小少爷小小姐，让我我家小姐尊她为姥姥。 别说是我家小姐了，就算是奴婢也替我家小姐委屈。” 说完看了孙太太一眼，继续说道。 “若不是我家小姐听见了这些话下去想要制止恐怕等到了明日，满城都会在传老爷宠妾灭妻，治家不严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呢。 到时候让我们太太如何自处，让老爷如何在官场立足。” 老太太眯了眯那双带着精光的眼睛，看向沈明贞。 “她…她当真这般说？”孙太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紫玉，昨日沈明贞晕倒了，并没有去仔细追究这其中的事。 紫玉这才看到孙太太那将近苍白的脸色，想到了沈明贞的吩咐，咬咬牙继续说道:“朱老太太还说…还说太太您一身的病痛，有主母的命却没有享福的身子骨。 说这个家早晚是朱姨娘当家做主，更说以后小姐少爷们在朱姨娘手底下过活，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孙太太转头看着沈明贞:“她说的可是真的？” 见沈明贞点头，就像是压垮了孙太太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何，我一再退步，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母亲，你说他怎么舍得啊。 贞儿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舍得不问青红皂白就去怀疑贞儿。” 老太太看着孙太太红着眼睛，声音嘶哑的质问，叹了口气，若不是庆辉在朱姨娘那承诺了什么怕是也不会如此吧。 “他一个男人哪懂得我们女人后院里的弯弯绕绕，不过是下面的人以讹传讹罢了，不必当真。” “真的是下人以讹传讹吗？当初他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将管家权交给了朱姨娘。 他何曾顾及过我的想法，我自是知道我比不过朱姨娘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我与他成亲十余载何曾做过对不住他的事，我的贞儿又何曾做过惹她不喜的事。 母亲，是不是只因贞儿是从儿媳肚子里出来的她便得不到你们的喜爱。” 孙太太仿佛是憋久了，一字一句的质问着，也不知是质问自己还是质问老太太。 “何止是贞儿，只要是我的儿女们便得不到喜爱。 如今因为贞儿的本事，我以为好不容易关系有了缓和，便想着如何去维持。 谁知只有我一心想着怎么维持，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罢了。” “孙氏！你好大的胆子！”沈老爷大跨步的走进房间，便听到孙太太的大放厥词，怒斥道。 孙太太满眼嘲讽的看着沈老爷，以及跟在沈老爷身后的朱姨娘。 “我说得不对吗？ 我为正房她为妾，你觉得亏待了她，便处处纵容她。 沈明珠甚至比我的贞儿还要年长，当初我家道中落，若不是父亲坚持要你履行婚约，怕是你早就将我这门婚事退了吧。 我的贞儿从小便处处受着克扣，你可知道？ 你只知道明珠懂事，明贞任性。 只知道她小意温柔，却看不到我。” 沈老爷抬手便想朝孙太太脸上打去，但看到那张带着泪痕的脸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明贞如今大病未愈，你作为她的母亲在这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你还知道贞儿病了吗？贞儿昨日从你书房出来便昏迷了，你却到了现在才过来看看她。”孙太太觉得如今前所未有的清醒，看着沈老爷脸上的不耐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年过得可真够可笑的。 “够了，不过是件小事你还想如何，难不成要我这个做父亲的给她道歉不成。”沈老爷甩开袖子看向床上的沈明贞。 “你也是。不过是一句话便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刚还觉得你不同于一般女子，今日便闹腾出这些，女子就是女子，矫情。” 沈明贞抬头看着沈老爷，前几日那个夸赞她的父亲好像不见了。 “庆辉，你也别太过了。”老太太不愿看到如此场面，出声劝道。 沈老爷摆摆手，叫来了两个下人:“你们两个送老太太回院。 母亲，儿子自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您便先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看沈老爷那主意已定的模样便知道她再说怕是也没有任何用处，最后看了沈明贞一眼，也不知这丫头到底想要干嘛。 待老太太走后，孙太太瘫坐在沈明贞床边默默垂泪。 沈老爷沉着脸坐在一旁，紫玉已经被带下去了。 “孙氏，我本以为你贤惠知礼，将明贞教养得这般好，定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可我却没想到你这心里有那么多怨言，怕是积怨已久吧。” 沈老爷看着孙太太就好像今日才认识她一般。 “你便是这样看我的。”孙太太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她为她生儿育女，在他心里竟成了本该做的，不过是几句怨言，他便觉得她积怨已久。 而朱姨娘对他抱怨的时候他是如何的，小心哄着，百依百顺，万般宠爱。 似乎有一日朱姨娘不过是磕伤了膝盖，他便寻了许久，找来了上好的去疤膏，若是能买的到的也就罢了，那可是皇宫里的贡品。 她也是一个女人，也是需要宠爱与呵护的，眼前的男人却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管家，一个任劳任怨的免费长工。 沈老爷被孙太太看得有些内疚，假咳了几声，对沈明贞说着:“行了，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不要想太多。” 说罢看了孙太太一眼转身离去。 孙太太看着那毫不留恋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的靠在沈明贞的床边。 “贞儿，你说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过只是想要他几句安慰罢了，说好的不再去强求他对我的感情，只是如今又生了你弟弟妹妹，若为娘不争上一争，这侍郎府还有我们母女四人的立足之地吗。” 沈明贞怔了怔，她不知母亲是抱着这般想法去看待她的父亲，可往前即使父亲不来，母亲不也能够好好的吗。 “唉~为娘这是糊涂了，怎么跟你说这些呢。”孙太太心疼的摸了摸沈明贞的小脸。 “安心睡吧，别再为府里的事忧心了，万事还有母亲为你挡着。” 说罢，唱起了小时哄沈明贞睡觉的童谣，沈明贞便在这温柔的歌声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孙太太俯身在沈明贞额上烙下一吻，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次日，孙太太看着铜镜中早已经不年轻的自己，外面侍郎府宠妾灭妻的传文怕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她也做出了决定。 摸着梳妆台上那些胭脂水粉，她已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梳妆了，丫鬟见状，忙接过胭脂水粉为孙太太梳妆打扮。 太太总算是想开了，想要为自己争上几分了，作为丫鬟他自是希望太太受宠的。 丫鬟的手很巧，孙太太一下便年轻了好几岁。 “太太看，今日要穿什么衣服。” 孙太太看了眼箱笼，除了待客的衣物，她最像样子的便是沈明贞为她置办的衣裳了。 “就穿贞儿置办的那套吧。” “是。” 大殿之上，沈老爷低着头，不过是对一个妾室稍稍宠爱了几分，怎的连皇上都惊动了。 “沈侍郎，传闻你对妾室宠爱有加，甚至让妾室的母亲声称自己是侍郎府的岳母？”年轻的官家虽年轻，但言语间已有了帝王之威。 沈老爷扑通的一声便跪在地上。 “臣惶恐，这不过就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罢了，还望陛下莫要听信谗言。” “哼。” 站在一旁的李御史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沈老爷。 “沈侍郎的意思便是我是那以讹传讹的小人对吧。” 沈老爷额上的冷汗都要出来了，天爷的，不过是他家中妻妾问题，怎么都闹到这大殿之上了。 “行了，沈侍郎治家不严，但毕竟是家事，朕亦是不能多管，但沈家二女沈明贞，却是因为朕的江山累倒的。 朕自是不能置之不理，便册封她的生母为从二品诰命夫人吧，女儿肖母，能将女儿教导得如此出色的想来也会是一位知书达理的配得上朕这诰命。” 官家摆了摆手，想到那小子的话便觉得头疼，不过是后宅的事，这般成何体统。 沈老爷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里，便传来了，孙太太自请和离被老太太罚跪在门口的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急急忙忙赶到便看到了孙太太有些消瘦的身子，今日她打扮起来看到了些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低眉顺耳，因为家里的问题还有些沉默，自是没有朱姨娘那般讨喜他也就冷落了她，如今看她这般模样倒是有了几分心疼。 “不孝儿媳孙氏自请和离，还望老太太赐我一纸和离书。” 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了沈老爷的耳中，他只觉得这都是些什么事。 老太太摔了茶盏，气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孙氏，你的女儿如今才大病初愈，你便要这般闹事吗？” “并非儿媳闹事，而是如今这个家怕是容不下儿媳了，儿媳只希望在儿媳走后，母亲能够多看待我那儿女几分，儿媳感激不尽。” 孙太太朝老太太磕了磕头，语气平静。 若是孙太太大吵大闹怕是老太太也觉得不过是她在博取关注，如今孙太太平静的说着这些，老太太亦是有些心慌了。 第40章 宁静安康 “孙氏，你在胡说些什么。”沈老爷大跨步走了进来，一把拉起孙氏。 孙太太看着眼前的那张面孔，出奇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说道:“老爷回来了，正好，我想要一纸和离书。” “你在胡闹什么，大不了我日后多关心你便是。”沈老爷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孙太太忽然笑了起来，她并不比朱姨娘差，如今笑起来更是胜了几分:“老爷，你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但我相信你还是有些慈父之心的，将他们兄妹三人留给你，我也放心。” 沈老爷愣了愣。 “你我相识多年，你虽宠妾灭妻但也不是狠心的人，不过是心眼长偏了罢了。” 孙太太和沈老爷相对而立，映像中他们似乎从未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过话，沈老爷面对她时不是一脸的不耐便是甩手离去。 “你对贞儿厌烦不过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只要我走了你们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啊，贞儿是个良善的，不说别的，至少明珠如今过得好。” “朱姨娘也是个有恩必报的，虽不喜贞儿，却也感念贞儿对她们的恩，她只是想当这二太太罢了。” “够了，这侍郎太太该是你的便是你的，巧云不过是个妾室，我不会将她扶正。” 沈老爷想到那份诰命诏书，也不知何时下来，若是孙太太铁了心的要走，那该如何是好。 孙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我夫妇二人好好谈谈。”沈老爷见老太太已经屏退左右，拉着孙太太往正房走去。 “你本就不愿娶我，为何如今连放我走都不愿意了。” 孙太太感受到沈老爷难得的温柔。 “唉。” 沈老爷叹了口气。 “巧云她只适合做妾，你才是当家夫人的不二人选，不说远的，教导孩子和管家方面她便远远不及你。” “我们同床共枕了二十余年，也孕育了两女一子，如今小五小六还尚在襁褓，你当真觉得我对你没有那份心吗。” 孙太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老爷。 “为夫知道，你这些年苦了，可即使为了小五小六，你也莫要提和离之事可好？” 沈老爷见孙太太不为所动，也知道除了孩子他怕是没什么可以留住孙太太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贞儿出世的时候。”孙太太轻声说着。 “我又怎么不记得呢，那可是我的嫡女啊。” “可你可曾想过，朱姨娘的女儿唤明珠，掌上明珠，而我的贞儿，不过是你听戏文里唤着好听便随口说的名字，如今我的一双儿女已经满月，你却依旧唤他们小五小六，沈侍郎，你的心偏到没边了。”孙太太冷哼着。 沈老爷何曾见过孙太太这般刺耳的话，慌乱的解释着。 “前些日子瘟疫肆行，自是耽搁了，我早已选好了几个名字等着了。” 孙太太眼神闪了闪。 “我们的女儿是最小的，我为她取了个小名，边唤宝儿，大名沈明凝，谐音便是安宁的宁。” 沈老爷咳了咳，幸好，他对这对儿女是真的上心。 “当真？” 孙太太自是觉得有些不可信。 “自是真的。 不过是因为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来不及将名字交给你罢了，我们难得得来的孩子自是如珠似宝。 贞儿的名字也不是你所说的戏文中得来的，而且因为戏文了那名唤贞儿的女子性情至刚至烈。 我们的贞儿是嫡女，要撑起门户，我自是希望她如同戏文里那名女子一般，一声顺遂。” 沈老爷难得的对孙太太解释着。 孙太太皱着眉头，有些动容。 沈老爷一看，有希望了，继续说着。 “你看我们的小五，该取何名为好？” 孙太太沉思了一下。 “便唤安儿吧，宁静安康，他们出生在这个时候，我只希望他们健康。” “可这…” 沈老爷还想说些什么，他本想好了小五便唤柏儿，寓意也好。 孙太太一个瞪眼，沈老爷只好点头答应着。 “我也不知你究竟为何不愿与我和离，但我心里也明白，不是男女之情。 许是你心软，也许是你觉得我出了这侍郎府日子会不好过，但是沈侍郎，我留下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那三个儿女。” 孙太太扭头便往外面走去，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她自是知道和离是不会和离的，闹这一场不过是要让沈侍郎低头让她的儿女们有着更好一点的生活罢了。 御书房里。 “你可真是不客气，我这御书房跟你家后院一般。”官家看着那拿着茶盏自斟自饮的少年将军，有些无奈。 宋晨宇将茶盏放下，起身便对官家行了个大礼。 “怎的，还有事要求朕吗。”官家想着昨夜的场景，不由失笑，他这年少的将军亦是过不了那美人关啊。 “晨宇谢过官家。”宋晨宇生来冷漠，但他知道眼前这位官家，是一名好天子，只可惜了… “那名女子就值得你这般为她？就连我这御书房你都敢擅闯了。”官家不由失笑，谁曾想到昨夜那个险些被射成筛子的将军擅闯御书房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宋晨宇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官家：“那并不是一般女子而是臣心尖尖上的人。” 官家愣了愣，身在皇家，他见识过许多人甚至说各式各样的人，却从未见过宋晨宇这般直白的人。 “你就不怕朕怪罪于你？” 宋晨宇摇摇头。 “臣相信自己，官家是难得的有情人。” 这会官家是真的愣住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却有一个臣子对他说他是难得的有情人。 “你倒是会说话，好了，你要的我已经下旨了，你也回去吧。” 宋晨宇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你说他是赤子之心还是狼子野心呢。”官家背对着门口，不知道是向谁发问。 “你说太太自请和离被老爷劝住了？”朱姨娘有些不了职业的问着。 丫鬟点点头，有些不安的往后缩了缩，这位朱姨娘性情可有些不定。 朱姨娘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姨娘这是怎么了。” 听闻沈明贞晕倒了便赶了回来的沈明珠刚来便看到朱姨娘这般纠结的模样。 “珠儿，你说姨娘能够做上主母的位置吗？”朱姨娘一把拉着沈明珠，她自是没有死心，不过是按捺住了想法罢了。 沈明珠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提起了这个事。 朱姨娘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姨娘也知道明贞帮了你很多，可是这次是太太她自请下堂，是不一样的，姨娘就想着还有没有机会。” 沈明珠叹了口气，如今她也被沈明贞教的懂了许多，拉着朱姨娘的手在一旁的软榻坐下。 “姨娘便不要想着这些了，且不说母亲是否真的会下堂，姨娘您觉得您能当好一个主母吗？ 姨娘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您要知道，母亲是最适合做主母那个位置的。” “你也不要小看姨娘好吗，上次不过是姨娘听信了谗言罢了。”朱姨娘有些生气。 “姨娘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这次的事如何解决吧。”沈明珠想到了来时那些传言，多少有些不安，不知沈明贞会不会误会是她们母女的做法。 朱姨娘有些不懂。 “什么解决这件事？哪件事？姨娘最近也没惹什么事啊。” “自是父亲宠妾灭妻的事，如今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官家都已经过问了。”沈明珠一看便知道朱姨娘不了解此事，只是不知外祖母究竟为何要说出那些话。上次明明已经冰释前嫌了，明贞也没有去追究了。 朱姨娘撇了撇嘴。 “不过是一些传言有什么大不了的，若你父亲当真宠妾灭妻，我早就是侍郎太太了。” 沈明珠面对着这样的姨娘有些无力感，如今她是真的知道为何她的姨娘一直都是个妾了。 “姨娘，你要知道，我朝很注重等级制，此事传到了官家的耳朵里更是一件大事，虽说不上责罚，但是也留不了什么好印象给官家。” 朱姨娘皱皱眉头:“可此事我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这事又不是我惹出来的。” “你当真没让外祖母乱说？”沈明珠明显有些不信。 朱姨娘敲了敲沈明珠的脑袋。 “你这丫头嫁出去了就连姨娘都敢怀疑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姨娘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那丧良心的玩意儿。 沈明贞她对你抱有姐妹情，愿意帮扶着你，虽说我是不太喜欢她，但我也感激她。” “当真没有因为弟弟的事怪罪到她身上？” 沈明珠想到那个被丢到庄子体验生活的弟弟。 朱姨娘摇摇头。 “刚开始说不怪罪也是假的，你弟弟从小便锦衣玉食那受得了苦，可姨娘也不能护着他一世，总归是要放手让他成长的。 沈明贞虽有心计，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不会要了你弟弟的性命，可也不一定会顾及血脉亲情，对你已是特例了。” 沈明珠也感受到了朱姨娘心里的难过，拉着她的手紧了紧。 “姨娘说什么傻话呢，即使沈明贞不顾血脉亲情，不是还有女儿吗。总归不能看着弟弟走上错路。” “你也有自己的家。你那婆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啊别管你弟弟，多为自己考虑。” 朱姨娘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想法，她的心里儿子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 “娘。”沈明珠一头扎进朱姨娘怀里，喊着小时不懂事追着朱姨娘喊的称呼，这便是妾的悲哀。即使亲生骨肉也只能喊一声姨娘。 朱姨娘眼眶湿湿的，抚摸着沈明珠的背部，吸了口气。 “珠儿，你也该去看看沈明贞了，你们感情好些总归没什么错处。姨娘也该去你父亲那里一趟了。” “你怎么回来了，如今这风头你不适合回来。”沈明贞坐在院子里，见沈明珠回来了有些奇怪。 沈明珠也不客气在沈明贞旁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你身子可还好？”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累着了。”沈明贞摇摇头。 沈明珠看那张小脸气色确实不错也就放心了。 “我外祖母的话并不是我们母女的意思。” “我自是知道的，你现如今没那么蠢。” 沈明贞顿了顿。 “不过也还是蠢，明知这时不适合回来还要回。” “这是我的家，即使出嫁了，我也还是沈府的姑娘，你也别太看轻我了。” 沈明珠明白沈明贞的意思，如今她这个传说中宠妾的女儿回来怕是外面会有很多的风言风语。 “也罢，腿长在你身上，你做什么都行。”沈明贞倒是没想到沈明珠会是这样的想法，“宋子毅就没告诉你回来的后果？” “自是说了的，无非就是外人的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把我婆母折腾到下不来床了。”沈明珠想到宋太太趴在床上的那副模样就不由的想笑。 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人事的沈明贞听到这句带有歧义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在我这说说便是在宋子毅面前可别这样，小心功亏一篑。”沈明贞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那是自然的，只是我有些奇怪怎么你那么清楚侯府里的事情。”沈明珠忍不住问了句，随后反应过来立马改口，“算了算了，你可别想了，明明比我还要小的年纪，生生给自己累出个忧思过度来。” “我倒是不知道你沈明珠也会关心我了。”沈明贞大概从未想过沈明珠居然会有着真心关心她的一天。 “想什么呢，不过是你脑子比我聪明，我该如何在侯府立足还要靠你罢了，你当真以为我有多关心你啊。” 沈明珠脸色微红，嘟着嘴说着，倒是有几分小女儿姿态。 “是是是，你可一点都不关心我。” 沈明贞捂着嘴轻笑，大概真的是血脉使然吧，如今她看沈明珠倒是有了几分可爱。 沈明珠一直在院子里陪着沈明贞，姐妹难得的和睦，在沈明贞闭上眼睛浅睡过去的时候，沈明珠看着那张睡颜，轻笑:“还真是放心，也不怕我对你下黑手。” 嘴上说着，手里却将毯子盖在了沈明贞的身上，明贞，但愿我们能够一直如此吧。 第41章 送去庄子 与小院里的温情不同，大厅上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一般，沈老爷，老太太，大太太，孙太太，以及跪在中间的朱姨娘。 大太太拉着孙太太在一旁说着话。 “我怎么不知你竟是个蠢的，以前你脑子里想着情情爱爱一再退让便罢了。 如今到还好，上赶着给那些小贱蹄子让位了，你怎么不想想明贞和你那尚在襁褓的孩子？” 孙太太抹了抹眼睛:“我又何曾不知呢，大嫂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得夫君婆母的喜欢，连带着我的孩子也得不到好脸色。 如今更是传了出去，我还有何脸面出去见人，倒不如识相点，自请和离，缴了头发去做姑子。” 大太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孙太太。 “你这般模样倒是自暴自弃了？你可想过贞儿和小五小六？ 贞儿尚未定亲，若是传出有个做姑子的母亲，还有个妾室上位的继母，你让她如何在夫家立足，难不成我们沈家的女儿还要低嫁不成？ 再说了，小五小六尚未长大，他们离得开母亲？若是教养歪了我看你该如何是好。” 孙太太如今想想倒是一阵后怕，若是当真拿了和离书，那后果可有些承受不起。 “好了，你们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老太太扫了一眼大太太，如今这二房的事大房也来参上了一脚。 大太太扶了扶身子。 “母亲可不知外面是怎么传我们沈家的，一笔写不出个沈字，虽说大房不该管二房的事，可我们沈府向来同气连枝。 我也看不得妾室这般对待正房夫人，若是大房那些小蹄子们也有样学样那我不就有得发愁了吗。” 说罢撇了朱姨娘一眼，满脸的不屑。 “大嫂所言有所不妥，只不过是那朱老婆子乱传闲话罢了。”沈老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大太太就是看不得二房这风气。 “这闲话是无风不起浪，若不是这小蹄子在外面说了什么，又怎么会传出这等闲话？ 侍郎倒是要好好管管这府上的风气了，小小年纪的姑娘都积郁成疾了，若不是长年累月的又怎会这般严重。” 沈老爷被大太太一番话堵住了为朱姨娘辩驳的话。 “大太太所言极是，只是我那母亲如今已然年迈，希望老爷能看在我多年的服侍上饶了她一次吧。” 朱姨娘磕了个头，行着大礼，她知道她要如何才能够最大限度的让沈老爷心软，只要他心软了那么这件事就能过去了。 大房的问题不足为惧。 “一个妾罢了，服侍老爷本就是应当的，怎么说到这里倒成了你的奉献了。”大太太一眼便看穿了朱姨娘的打算。 “我可记得上次你那母亲还想着谋害我这二弟妹，你那儿子还想将自己的嫡亲弟弟扔进池塘里，若是再纵容下去，这沈府干脆改姓朱罢了。” 连老太太也眯了眯眼睛，这朱姨娘确实太不靠谱了些。 朱姨娘也不知是无力辩驳还是怎样只是在那一个劲的磕头，额头咳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诺大的大厅里回响着。 因是家丑的缘故倒是没有外人在这，沈老爷只觉得那闷哼声就像是有把锤子在他心头不断地砸着。 “够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般行径可是在逼迫谁呢。” 最后还是孙太太阻止了朱姨娘那自虐一般的行为。 沈老爷感动的看了孙太太一眼，果然他的太太最是善解人意的。 “就你善良，当初她对你可不见得有那么仁慈。”大太太瞪了孙太太一眼，果然二房这位还是太过软弱了才会被那些小妾骑在头上，这不过是磕几个头罢了就那般轻易地放过她。 “我这次过来也不是说要管你们这些事，而是看明贞那丫头可怜，小小年纪便优思过度了，如今你们又在讨论这些，不如就让明贞先到我那边休养。 我你也是知道的，明贞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你也未想好将来如何是好，不如就先将明贞交给我去照顾，倒也省的他为你们这些事去烦心了。” “这.....”孙太太有些为难。 “你还不放心我啊。”大太太有些生气的看了孙太太一眼，她也是真的心疼明贞那丫头，二是欣赏，若是她房里哪几个丫头能学上明贞几分，她倒也是心满意足了。 “你那人来人往的不适合明贞静养，我那清净，我接明贞丫头去我妈在养着便好。 儿大不由娘，我也不乐意去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我便照顾着明贞丫头罢了。”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 大太太自是不可能和老太太抢人，只好说道:“只怕会累着母亲。” 孙太太点头附和。 “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累人的，明贞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老太太摆摆手便走了出去，大太太紧跟着也走了。 “咳咳，啊姚你看这…”沈老爷小心翼翼的看着孙太太。 孙太太心头一颤，这个称呼她已经许多年没听过了，如今在听到却是这个原因。 “我的意思是，要不在给她一个机会吧。毕竟他也为我生儿育女，这件事也未必就是她的错。”沈老爷有些心虚。 孙太太看了一眼额头青紫的朱姨娘。 “送她去庄子吧。” “什么？” 沈老爷震惊的看着孙太太。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从前我不争不抢，并不是因为我不会，而是我觉得你会护着我。 如今我已经看透了，只要朱巧云在这一天，你的心里眼里怕是装不下别的人了。” 孙太太叹了口气。 “我不会要了她的命，更不会去为难她的儿女，只是如今风言风语已经遍布全城，我也要为我的贞儿还有宝儿去考虑。 不会有人想要一个家世不清不白的妻子，她的女儿已经影响了我们的名声，不能再被她影响了。” “可是这…”沈老爷看着朱姨娘怔愣住了的样子，有些心疼。 “没有可是，我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是大嫂说的不错，我必须要为我的孩子考虑。 她们的前途，姻缘，都要去顾虑，我帮不了她们但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不要，老爷，巧云不想去庄子。”朱姨娘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行，她不可以去庄子，她必须要留在府里，否则府里哪里还会有她两个儿子的立足之地。 沈老爷一边看着梨花带雨的朱姨娘，一边是神情坚定的孙太太，不知作何选择。 “既然选择不来，那老爷便好好考虑一晚吧。”孙太太转身便走，不管沈老爷答不答应，这府里只要有她在就不能在留有朱姨娘的位置了。 想了想，孙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往沈明贞院里走去。 “我当初想方设法都不能去老太太院里住，你如今倒是可以住进去了。”沈明珠略带醋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孙太太停住脚步，有些奇怪沈明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明贞院子里。 “我不也没想过当初那么讨老太太喜欢的沈大小姐都没做到的事竟是被我做到了。”沈明贞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愉悦，听得孙太太更是愣住了。 贞儿如今和沈明珠冰释前嫌了，可是她却要将朱姨娘送到庄子上，这到底是对还是错，怀里的宝儿好像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盖在母亲的脸颊上。 对她没有错，为了宝儿和安儿，他也必须要这样做，朱姨娘留不得。 想到这里孙太太扬起笑容走了进去。 “明珠回来了，快来看看你弟弟妹妹。” 沈明珠扶了扶身子唤了声母亲，宝儿好像是感觉到了姐姐，挥舞的手朝沈明贞扑了过去。 沈明贞接住宝儿已经有些重的身子，笑着说:“你倒是不知道心疼你的姐姐，竟知道往我身上扑。” “你就贫吧，小六那是喜欢你。”沈明珠从丫鬟手里接过了瞪着眼睛的安儿，“我们小五有没有想姐姐啊。” 大抵是因为沈明珠给安儿的感觉是安全的，安儿咿呀咿呀的对着沈明珠笑着。 “好了，别再叫小五小六了，老爷已经给他们取了名字，小五就叫安儿，小六叫宝儿。”孙太太也可以见他们兄弟和睦，笑着说。 “安儿倒还好些，这宝儿，大名便叫沈明宝吗？”沈明贞皱着眉头，这有些奇怪啊。 “这是个小名，小六大名叫明凝，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他们这一生宁静安康。”孙太太摸了摸宝儿柔软的碎发，柔声说着。 “母亲，我也去看看我姨娘了，这一次的事，我替我外祖母给您道个歉，但这件事当真与我母亲无关。”沈明珠咬咬唇，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主母向来温柔，但是这一次涉及太多，她怕触及了母亲的底线会对姨娘造成不好的后果。 孙太太脸色僵了一下，尽量用着柔和的语气说着:“去吧，想来你姨娘如今还在你父亲院里。” 沈明珠愣了愣，将安儿交还给孙太太便走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沈明贞看出来孙太太欲言又止。 “母亲想将朱姨娘送到庄子上。”孙太太看着沈明贞。 “你可是担心我有什么想法？”沈明贞笑着，“朱姨娘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姨娘，随母亲高兴便好。” 孙太太摇摇头。 “如今你和明珠的关系缓和了，母亲担心因为这件事会扰了你们姐妹的感情。” “不会的，她心里也清楚，这件事过后沈府容不下她姨娘了，不然她也不会回来。”沈明贞开口说着，这一次就连官家都惊动了，朱姨娘除了去庄子便只有死这一条路了，只希望父亲能够看清楚。 “我的贞儿果然是最聪明的。”孙太太摸了摸沈明贞的头发笑着说，“到了你祖母房里记得要谨言慎行，虽说她不喜你，但是对你到底有几分祖孙情谊。” “女儿明白。”沈明贞点点头。 “父亲，姨娘。”沈明珠来到的时候朱姨娘已经处理好额上的淤青了，看见沈明珠过来，抹着眼泪便哭倒在沈明珠怀里。 “珠儿啊，姨娘心里苦啊。” “姨娘别这般了，父亲也是逼不得已。”沈明珠搂着朱姨娘，眼眶也有了些湿意。 “什么迫不得已，就是想把我赶走，明明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离开。”朱姨娘有些歇斯底里的哭泣。 沈明珠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即使我们都知道姨娘没有说过，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人言可畏。 更何况父亲是官场上的人。 名利，名利。 先名后利。 这个时代谁都担不起污名。 更别说是在帝王家排上号的污名。 要怪就只能怪，为何年少无知要口出狂言，如今不过是东窗事发罢了，即使现如今他们已经没了这种想法，可是流言蜚语会按着他们低头。 “明珠，你回来了也好，你如今也懂事了，好好规劝你姨娘吧。明日，我便派人送她去庄子。”沈老爷忍着不忍心，还是将话说了出口。 沈明珠点点头，可却没拦住朱姨娘。 朱姨娘一把抱住沈老爷的腿，哭得泣不成声。 “辉郎，你当真要把我送走吗？” “那些话不是我与母亲说的，我不会觊觎主母之位的，我只想要留在你身边。” “辉郎，不要赶我走，我离了你活不下去的。” 沈老爷听着朱姨娘那一声声的呼唤，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女人，若不是没有办法他又怎么舍得呢，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巧云，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又怎么舍得将你送走呢，听话，你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沈老爷便走了出去，即使送她走，也定要安排妥当了。 “珠儿，你说他怎么那么狠心。”朱姨娘擦干眼角的泪水，她对沈老爷是抱有真情的，也不知到底是问沈明珠还是问她自己，“他怎么舍得将我送去庄子，他怎么舍得。” “父亲也是迫不得已，除了送走姨娘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沈明珠叹了口气，扶着朱姨娘慢慢往那个小院走去。 第42章 嫡庶尊卑 入夜，大老爷照例在大太太房中留宿，大太太一边轻柔的按着大老爷的太阳穴为他按摩着，一边开口。 “老爷，明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母亲将她接了过去照顾着。” “那便好，二房那边的乌烟瘴气你多少还是要留意着，毕竟我们没有分家，必须要同气连枝。” 大太太的力道刚刚好，大老爷闭着眼睛说着。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二房那确实不像话，孙氏有只知道相夫教子，一点出息都没有，竟被一个贱妾爬到头上。” 不知是不是过于生气大太太竟是弄疼了大老爷。 “嘶，你这手劲可有所见长啊。” “你那些姨娘通房手劲轻柔，你找他们去啊，我可不是二房那个包子。”大太太干脆不给大老爷按了，扭着身子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喝。 “我的好娘子，为夫错了，我也不是二弟那拎不清，那些个玩物怎么比得上我的娘子呢。” 大老爷牵过大太太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啧。”大太太脸上有些微红，大老爷对她向来很好，哪像二房，想到二房那边大太太心情就有些烦闷。 “你说那边的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明玉的婚事啊。” “首当其冲的有明贞呢，对明玉影响倒不大，这啊要看看我那二弟舍不舍得了。”大老爷摇摇头，“只是可惜了明贞那丫头，那么通透聪明的一个丫头就这么被拖累了。” “少在这里夸明贞，明贞是好，但我们明玉也不错了。”大太太轻轻打了下大老爷，“若不是怕影响我们家，我倒是想搬着椅子去看戏，还侍郎大人呢，府里的嫡女都能够被这般作践。” “行了，我们歇息吧。” 大老爷拉着大太太就往床边走去。 紫玉看着沈明贞已经好转了的脸色，撑着下巴问道。 “小姐，为何连夫人都要瞒着啊。” “而且朱姨娘和大小姐如今也已经改过自新了，为何还是要对她们下手呢。” 没错，她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为了让母亲下定决心用的苦肉计罢了，这一辈子朱老太太果然还如同上辈子那样嚣张跋扈。 她也不想做一个城府深沉的人，只是朱姨娘，不可信，上辈子的教训依旧历历在目，她不能也不会放过她。 “紫玉你要知道本性难移，不要试图去试探人心，要相信自己。” 上辈子她便是太信人心，以为真心定可以换来真心，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有些人，不是只能看表面的，以前府上没有嫡子，朱姨娘尚且不安分，如今有了安儿，那么朱姨娘那两个儿子早晚会成为朱姨娘对安儿下手的原因。 我迟早要出嫁，但在这之前，我要将我娘逼得站起来，能够撑得住安儿和宝儿的地位。” 紫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小姐会事先让我通知胡太医怎么去说。 “好了，睡吧，如今夜深了。”沈明贞将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在屋顶上坐着的宋晨宇发出一声轻笑，倒是他小看了这丫头了，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事情仿佛和上辈子都不太一样了。 看来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本以为可以慢慢的将这小丫头的芳心一步一步的捕获，可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那小丫头不是一般的聪明。 只是不知这么聪明的小丫头上辈子怎么就瞎了眼。 另一个树杈上的子墨无奈的看着自家将军堂而皇之的坐在别人家屋顶上，不知道想要干嘛，难不成这侍郎府便是将军提早回来的原因，这侍郎竟是这般人物，会是，什么事呢，难不成是谋反吗。 想到这里，子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们将军非大事都使唤不动的人如今蹲在侍郎府偷听，定是因为沈侍郎意图谋反。 将军真是辛苦了。 “走了，呆在那里干什么。”宋晨宇拍了拍子墨的脑袋先几个跃起离开了侍郎府，他这侍卫功夫一等一的好就是脑子不大好。 子墨飞快的跟上了他很辛苦的将军。 次日清晨。 “去了庄子便好好照顾自己，莫要生气了。”朱姨娘看着眼前冷冷清清的街道，还有有些破旧的马车，瞬间委屈得眼泪直掉，沈老爷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 孙太太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依依惜别，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谁家的妾被贬去庄子老爷主母出来相送的，偏她朱姨娘特殊。 “哟，沈侍郎这是在干什么呢。”内侍主管姜公公看着沈老爷这依依惜别的模样出言讽刺道。 “姜公公怎么在这。”沈老爷对姜公公行了一礼，这可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啊。 “这便是那妾室吧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怎的沈侍郎就这般恋恋不舍呢？”姜公公也不回沈老爷的话倒是挑剔的看了一眼抹着眼泪的朱姨娘，“这女人啊，哭哭啼啼的最是招人烦了，也不知这男人们都是如何做想的，我看孙太太这才是女子的典范不卑不亢的。” 被点名的孙太太愣了愣，急忙行礼，她对官场上的人知之甚少，但沈老爷都要以礼相待的人必定是不小的人物。 “诶诶，这可受不起。”姜公公忙侧身躲开了，这可是官家封的诰命夫人，他可不敢受这礼。 孙太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沈老爷，沈老爷对她点点头示意没关系的。 “太太可是生了个好女儿。”仿佛看出了孙太太的不知所措，姜公公语气越发的和善。 “这和贞儿有何关系？”孙太太感觉到了姜公公的善意，又听他提到了沈明贞疑惑的问道。 “沈二小姐对这次瘟疫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官家念及她的功劳但，二小姐年纪尚小，这官家便将赏赐给了夫人。 如今夫人可是从二品的诰命夫人了，同等级以下皆不必行礼，咱家可受不起夫人的礼。” 姜公公从袖子里拿出了诰命诏书，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诰命服。 “因着这瘟疫刚过去，还不适宜大肆操办，便一切从简了，委屈夫人了。” 孙太太接过诰命文书的时候还是处于呆住了的状态，直到沈老爷拍了拍她才反应过来。 姜公公看了一眼沈老爷，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句:“侍郎大人，嫡庶尊卑可是我朝十分注重的东西，你可别本末倒置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你说什么？”沈明贞听到紫玉打探来的消息，这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虽说她有功劳，但至多也就是些金银珠宝，怎么会册封诰命。 别人过于会高兴，但沈明贞不一样，她深知掌权者的利益优先，上辈子即使是在后宅，她也知道如今的官家…命不久矣。 可得了他太多的关注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这不是什么好事。 “小姐，太太得了诰命这是好事啊，怎么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啊。”紫玉给沈明贞倒了杯水有些奇怪。 “无功不受禄，得到了什么总得付出一点，可官家能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沈明贞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花草，老太太如今越发的喜欢养花种草这些事了。 宋晨宇自是不知道他所讨来的诰命夫人，会让沈明贞陷入恐慌，从而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正在茶楼等一个人。 “宋小将军找老夫所谓何事。”胡太医看着对面那个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感觉整个房间都是冷冽的气息。 宋宸宇从怀里将一本暗黄的古书放在了桌子上。 胡太医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将这本古书拿了起来。 “这是…传闻中的医经圣典？” “没错。”宋宸宇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知这本书够不够我要胡太医一个条件呢？” “啊？当然当然，只要这本书是我的我什么都答应你。”胡太医已经沉迷于医术里面，宋宸宇笑了笑，倒了一杯茶给胡太医。 “那便多谢胡太医了。” 胡太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应下了一个条件。 而对于宋宸宇来说那本就是他特意寻来给沈明贞的礼物，给了她师傅便等于给了她，胡太医有多喜欢沈明贞这一个小徒弟从他愿意帮着沈明贞谎报病情就能知道了。 直到后来宋宸宇搂着他心爱的小徒弟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了。 果不其然胡太医急匆匆的就来到了沈府。 “小徒儿，你快看师傅得了个什么好宝贝。”胡太医借着复诊为理由静悄悄的拿出那本古籍。 “这是什么？”沈明贞接过那本古籍，随意的翻看着。 “小心点小心点，这可是无价之宝啊。死丫头，你轻一点。”胡太医见沈明贞略微有些用力便跳起来说着。 沈明贞只一眼便被这书吸引了，里面所介绍的知识比她一样所看到过的都更加的全面更加的浅显易懂。 “怎么样，是个好宝贝吧，为师刚拿到手可就带来给你看了。”胡太医见沈明贞合上了医术得意洋洋的说着。 沈明贞眼里闪着光。 “师傅，你这书是从哪里来的？” 胡太医想到宋宸宇那张脸，撇了撇嘴:“从宋小将军那得来的。” 宋小将军，宋宸宇，宋子毅的三叔，沈明贞不可置否，宋宸宇是上辈子唯一对她表达出善意的人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胡太医见沈明贞呆住了，有些疑惑。 “没事，师傅，有了这医书我们一定可以救更多人的。”沈明贞甩开脑里的人，反正这辈子她和宋家人怕是没什么交集了。 “对对对，这书精妙绝伦，记载着很多我们前所未闻的病例。” 师徒二人就着这医书研习着。 “这下你可觉得满意了吗？”沈老爷坐在孙太太院里，他也知道朱姨娘这件事谁都没有关系，但是也是谁都脱不了关系，沉着脸质问。 孙太太愣了一下，将沈老爷用剩的洗脚水倒点，语气平静的说着:“老爷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哪有什么不满意的时候。” “你也别装糊涂了，你用和离来威胁我不就是想让我送走朱姨娘吗。 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耍这些小心机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沈老爷冷哼。 “老爷真的误会我了，如今贞儿和明珠相互扶持，我与朱姨娘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又何必这般做这恶人呢？” 孙太太温声细语的说着。 “如今将朱姨娘送走不过是情势所迫，若不将她送走那这满城的人该如何笑话老爷笑话沈家。 啊姚只是担心老爷太过重情义将我们沈府放在一个危险的境地罢了。” “当真？”显然孙太太温柔的劝说还是有用的。 “那是自然的，如今朱姨娘走了现在也没什么可人儿能够服侍老爷，等过些时日，啊姚便选个贴心的丫鬟照顾你。” 孙太太捏着沈老爷的肩膀，为他按摩着。 “这几日宝儿和安儿也不知是太久没见到他们父亲了，倒是有些安静，没那么闹腾了，老爷得了空不妨去看看他们。 贞儿小时老爷可都没什么机会看，这孩子都是一天变一个样的，老爷多看看不然孩子们可就长大了。” “我明日得了空便去看他们，安儿是我的嫡子，定要好好教导才行。”沈老爷的话题一下便被绕了过去，想到那对龙凤胎孩子，便银瓶嘴有些愉悦， “你教孩子教的好，贞儿如今那么懂事，有你这样一个妻子是我的幸运。” 孙太太适时地红了眼眶。 “老爷，您能这般想就好。” “这些年是我忽略你了，当年娶你虽不是我所愿，但这也不是你的错。”沈老爷难得觉得有些愧疚，伸手将孙太太脸上的泪水抹去，“虽说如今我们都已经步入中年，但是从今往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说完，便朝孙太太靠了过去。 一番风云以后，孙太太背对着沈老爷，脸上还带着激情过后的红晕，眼里却没有任何留恋。 若不是她深知这个男人的性情，怕是真的信了他的话了吧，可惜了，无论是谁只要是温柔小意说着理解他的话，都能够得到他的心软。 第43章 别怕 入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空前的宁静，宋宸宇扶着受伤的风岩在在街上快速的跑着。 “主子，你快走，我跑不动了。”风岩失血过多已经感觉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若是主子因为他出了什么事那他万死难辞其究。 宋宸宇将风岩的胳膊往上提了提，若不是为了那医经圣典恐怕风岩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可若是让那群人得知，医经圣典已经不在我手里，恐怕沈明贞那边便会有危险吧。 风岩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感觉到主子把他放在了一个角落里面，努力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只有宋宸宇往回跑的身影。 “他在那里，快追。”明明已经快晕倒了，可他却听到了追杀而至的杀手那句清晰的话。 宋宸宇快速奔跑着，几个跃起便站在了城墙上，不可以再跑下去了，否则就真的要成为他们手底下的鱼肉。 “宋小将军，你又不是大夫，那医经在你手里起不了任何作用，你又何必为了那本汝之砒.霜的医术与我们做对呢。” 领头的杀手见宋宸宇停了下来，抱拳问道，这宋宸宇可不是一般的难缠，刚刚他的手下已经折损了我们好几个人，若是能说服宋宸宇交出医经圣典恐怕便不用与她交手了。 宋宸宇漂亮的嘴角微微勾起，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软剑之上，看着眼前追杀过来的十个人，不知是什么人费那么大的手笔也要拿到那本医经圣典。 “将军对我们的身手也是有目共睹的，何必弄得你我两败俱伤呢。”杀手见宋宸宇不说话便觉得有机会。 宋宸宇没有说话拔出软剑，一言不发，且不说医经圣典是他要交给沈明贞的，即使不交给沈明贞他外公的遗物也不该落在他人手里。 宋宸宇挽了几个剑花，便与黑衣杀手打在一起。 沈明贞坐在小院里翻看着胡太医留下给她研习的医经圣典，今日胡太医便与她祖母说了让她再熟悉的地方养病，莫要让人扰了她便好。 老太太虽说愿意让沈明贞在她院里养伤，但是多了一个人，哪怕是他的嫡孙女也是有些不喜欢的，见胡太医这么一说，也就让沈明贞回了院子。 紫玉挑了挑灯丝，有些无奈的劝道：“小姐，如今已经夜深了，你便先去休息吧，明日再看可好？” “如今我已经有了些思绪，紫玉你便先去歇下，不必管我。”沈明贞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说着。 紫玉见沈明贞不听劝，便也回去歇着了。 待沈明贞从医书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三更时分了。 沈明贞连连惊叹合上了医书，这医经圣典里所记载的剖腹取子，竟可让母子均安，只是可惜不知这圣典是何人所作，是否已经作古，真想与那位先生探讨一番。 正当沈明贞合上医书转身回房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院墙摔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沈明贞险些跌在地上，扶住了在一旁的椅子，有些惊慌失措，如今已经三更时分了，怎会有人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歹人。 “救，救我…”宋宸宇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便晕死了过去，以一当十，虽说那群人无一生还，但是他也身受重伤，若不是就在沈明贞院子附近，恐怕第二日看到的便是他的尸体了吧。 听到那微弱的求救声，沈明贞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莫不是她认识的人吗。 将宋宸宇弄进房间，沈明贞顾不上喘气，连忙找来了医药箱，若不是师傅说作为医生要在自己身旁时时刻刻备着药箱恐怕是真的救不了他了。 “也不知道你是谁，到你运气终归是不错的，在哪摔倒不好偏偏摔倒了我的院子里。也是你命大。”沈明贞洗干净纱布细细清理着他身上的伤口，只是这衣服也太碍事了些，伸手准备将宋宸宇的衣服脱下。 谁知还未碰到衣服便被一把擒住，原本闭紧的眼睛瞪着沈明贞，带着明显的杀气。 “你…你要干嘛！”沈明贞挣扎着，死过一遍的人往往对杀气特别的明显，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想要杀了她。 宋宸宇看清了眼前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感受到手里那纤细的手臂，松了一口气，忍着想要晕过去感觉。 “我不是坏人，你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沈明贞此时也认出了宋宸宇，即使狼狈不堪，那双眼睛也极其的有辨识度，送了一口气，看出了宋宸宇不想让她知道身份，加之此时的沈明贞是不认识宋宸宇的，只在之前见过一面罢了，也就当做不知。 “我是大夫，救你是我该做的，我也不需要你报答，只希望你莫要恩将仇报便是。” 宋宸宇听到想听的话，也就放心的晕了过去，若不是如此，他还真担心沈明贞将他扔出去，毕竟如今夜深了。 沈明贞快速的将宋宸宇身上的衣裳解了下来，其他倒还好说，只是这胸前的剑伤着实有些难搞。 沈明贞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宋宸宇身上的伤总算是包扎好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沈明贞不由得有些脸红。 宋宸宇身上的伤几乎都在上半身，此时他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她的床上，无可挑剔的线条都展示了出来，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不仅没有让他变得不堪反而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 回忆起前世的这个时候，沈明贞皱了皱眉头，宋宸宇此时不是应该在边关打仗吗？莫不是她回来引发的变化，让宋宸宇也提前回京了。 沈明贞看着这个前世的小叔，整个宋府只有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婚后只见了几面吧，他便回边关继续打仗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愿娶妻，倒是让宋老太太担忧了一辈子直到死了都见不到他成亲。 再往后沈明贞便也死了倒是不知谁才是宋宸宇最后娶的人，那人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罢。 沈明贞就这般想着，趴在床边陷入沉睡，梦里她梦见了她身穿凤冠霞帔，宋宸宇牵着她的手… “啊！”沈明贞是被紫玉的尖叫声吵醒的，有些不悦的看了出去。 紫玉也反应了过来，若是引来了旁人，让人知道了小姐房中有着另一位男子，怕是小姐的清誉…越想紫玉脸上的表情越是如临大敌，幸运的是如今沈府的人都知道沈明贞需要静养，鲜少有人会过来。 沈明贞沉着脸，昨夜几乎在天明才睡，如今才辰时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宋宸宇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热，带着紫玉走了出去。 “你何时才能够沉稳一些。”沈明贞沉着脸看着紫玉。 紫玉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小脸煞白，沈明贞轻易不发火，若是生气了也是真的严重。 “你便跪在这里，想想你今日错了哪处，我这容不得半点闪失。” 沈明贞走回房间，若不是特殊时期怕是她留男子夜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沈府，紫玉终究还是不如紫苏，若是紫苏…罢了罢了，即使在想念紫苏也回不来了。 “母亲，您喝茶。”沈明珠早早便来了沈府，给孙太太倒了一杯茶便坐在了一旁。 孙太太浅尝了一口，茶香四溢，口留余甘，夸道:“你泡茶的手艺倒是越发的好了。” 以往孙太太也不是没喝过沈明珠泡的茶，美则美矣，只是口感却是欠缺的。 “夫君如今常来我这，我泡茶的手艺亦是跟他学了几分。”沈明珠低着头，难得有了几分小女儿娇羞。 “如此便好，你姨娘如今在庄子里，有何难处便差人来与我说，纵使你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沈府的小姐。” 孙太太只觉沈明珠成婚以后变了很多，倒是也有了当家夫人的风范，若是有难处她也不介意拉她一把，老一辈的恩怨没有必要在小的身上找回来。 沈明珠自是听出了孙太太的意思，起身朝孙太太行了一礼:“母亲是个善良的人，以往是女儿与姨娘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那般错事，还望母亲大人有大量。” 孙太太叹了口气将沈明珠扶了起来:“以往的事过去了就让她过去了吧，现如今你已经嫁做人妇，最主要的便是过好你的小日子。 你姨娘那，虽不能让她回来但是我也不会亏待了她，到底是为沈府添丁了的，你放心罢了。” “女儿自是放心的，只是担心姨娘。”沈明珠抹了抹眼泪，她姨娘便没受过什么苦，如今独自在庄子上，也不知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孙太太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明珠控制好了情绪，扬起笑容对孙太太说道:“倒是明贞身体可好些了，我从夫君那讨要了他读书时头晕脑胀服用的丸子，倒是不知合不合明贞用。” “那你便去看看她吧，你们姐妹也好聊聊，如今她养病倒也会烦闷，你陪陪她也好。”孙太太倒不怕沈明珠会扰了沈明贞清净，总归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小心思会有，但也不会有什么坏心眼。 沈明珠扶了扶身子便走了出去。 “明贞。”还未进院子，沈明珠便喊了起来，她倒是真的找沈明贞有事。 沈明贞忙将房门关了起来，现如今沈明珠乐意与她清净，倒是时常进她房中。 “明贞你可知我过来做何事？”沈明珠拉起沈明贞的手，兴趣盎然的让她猜着。 沈明贞拉着她走向院子里的亭子。 “是为了何事啊，我猜不出来。” “自是为了这个…”沈明珠摸了摸小腹，有些羞涩的看着沈明珠，她也不是不知在沈明贞这个未婚少女前说这个有些不妥。 但谁让她是大夫，也是她的妹妹呢。 “当真？”沈明贞有些惊讶，如今沈明珠成亲还不到半年若是真的，这胎倒是来之不易。 沈明珠红着脸摇摇头。 “我有些感觉，只是，还没去看，怕是闹了个大乌龙。” 沈明贞听罢便执起了沈明珠的手，为她把脉。 “月份还浅但是是喜脉不错。” 沈明珠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沈明贞脸色越来越沉，心头一跳，追问。 “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沈明贞粲然一笑。 “自然不妥，如今我还未成年呢便要做姨母了，你说妥还是不妥。” 沈明珠心里的石头一下便放了下来，敲了沈明贞一下，娇嗔:“若你这般说，我那三叔的孩子岂不是更惨，还未出生呢便已经是姑姑，叔叔了。” 沈明贞心里一想，这还真是。 “那还是我这外甥可怜见的，要有个比他还小的小叔叔。” 沈明贞嘴上说着，却想到了上辈子一直未婚的宋宸宇，这事倒是不会发生了。 “不过说起我那小叔，昨天夜里好似出去了，他底下的侍卫受了重伤被子墨带了回来，倒是我小叔一直不见身影。” 沈明珠想到她早上听宋子毅随口提了一嘴的事，便说了出来。 “不过夫君也说了，小叔武艺高强一般出不了什么事。” “想来也是，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英雄豪杰。”沈明贞这般说着，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红晕，昨夜她倒是看见了，宋宸宇的身材确实好，人鱼线腹肌，无可挑剔。 沈明珠看着沈明贞那娇羞的小脸暗暗称奇:“莫不是明贞你喜欢小叔这般的男子？” “胡说什么呢！”沈明贞急忙否定，脸上的红晕更盛。 “哈哈哈。”沈明珠笑了起来悦耳的笑声在小院里回荡。 “你还小，这般坏小心肚子里那小的有样学样。”沈明贞努力控制着脸上的红晕。 沈明珠难得见沈明贞这般小女儿姿态，又怎会放过呢？ “若是你嫁给我小叔，那称呼辈分可都乱了呢。” “想什么呢，紫玉，送大小姐回去。” 沈明贞跺了跺脚，便准备往回走，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这头三月便不要同房了，对胎儿不好，还有先瞒着。” 沈明贞想到上辈子的事，并不想沈明珠步她的后尘提醒着，见沈明珠点头答应才安心。 第44章 亲自喂药 等紫玉送走沈明珠，沈明贞赶紧往房里走去刚刚她明明听见了房间里有动静。 “绾绾…” 沈明贞推开房门便听到了这一声，自从十岁以后便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也，一时间倒是有些陌生。 “莫不是糊涂了，他又怎会知道我的小名，大抵是同名同姓吧。” 沈明贞用毛巾擦了擦宋宸宇额上的冷汗，却隔着毛巾都感受到了那惊人的温度，暗叫不好，外伤最怕的便是发烧，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帮他吧烧退下来。 沈明贞一遍又一遍的用烈酒给他擦拭着手心脚心这些地方，医经圣典里记载着烈酒可以降温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宸宇嘴里无意识的喊着绾绾，沈明贞只觉得心惊，怕是上辈子宋宸宇一直不肯娶妻也是因为这位绾绾吧。 忙活了大半天宋宸宇身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了下来，沈明贞也出了一身汗。 到隔壁厢房将衣服换好以后，沈明贞回忆着她对宋晨宇的了解。 上辈子她与宋宸宇接触不多，但是倒是从宋子毅嘴里了解了不少。 比如说当初宋子毅求娶她的时候多亏了宋宸宇的帮忙，在比如说太夫人和夫人为了宋宸宇的婚事有多着急。 还有便是坊间传闻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好评，想来若不是那位绾绾不知所在何方，所嫁何人，那她定会是很幸福的女子罢。 不像她，同样名叫绾绾，却蹉跎一生，若不是她与宋子毅的婚事也有宋宸宇的撮合在里面怕是她也会幻想她便是那个幸运的女子罢。 可惜了，宋宸宇那般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心仪的女子推给自己的子侄呢，想到这里沈明贞摇摇头甩开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咳咳…”到了入夜的时候，沈明贞刚刚用完晚膳阻止了想要给她收拾床铺的张妈妈走进房间便听到了宋宸宇的咳嗽声。 “你可是醒了？”忙走过去，在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丸。 宋宸宇睁开眼便看到了沈明贞那张映在他脑海里的脸，抬起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一阵刺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别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快将药吃下去便不会那般疼了。”沈明贞倒出一颗药丸子，送到宋宸宇嘴边。 宋宸宇看着近在咫尺的柔夷，有些愣住了，曾几何时不断在他梦里出现的画面，如今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沈明贞见他愣住了，皱了皱眉头，莫不是不能动？ 一把将药放进了他的嘴里，用手从他的脖子下伸过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右手将一杯水放在他的唇边。 宋宸宇可算反应过来了，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药丸子咽了下去，身边围绕着的少女的体香让他原本没有血色的脸红了几分。 沈明贞将宋宸宇放回床上，见宋宸宇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她，想来是不知道这是何处。 “这里是沈府，你昨夜摔倒在我院子里，我把你救了，这里是我的闺房。” 说完，便发现宋宸宇的脸越发的红了，沈明贞暗暗称奇，这宋宸宇怎么说也十七八岁了吧，侯府定已经给他安排了通房丫头，更别说还有那位绾绾，怎么如今看来却像是个纯情少年。 宋宸宇自是不懂沈明贞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便是他现在住在他喜欢的姑娘家里，躺在他喜欢的姑娘的床上，更是享受到了她亲自喂的药。 若是受伤便有这待遇，他怕是愿意久病不起。 “你莫要介意，如今虽说你在我闺房，但是我是一名大夫，大夫眼里不分男女。” 沈明贞见宋宸宇脸色越来越红，又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不知该如何像心里哪位绾绾姑娘交代，解释着。 “不，不是。”宋宸宇也知道沈明贞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有些急促的解释。 “我…我可有有说什么？”宋宸宇知道自己叫了绾绾，怕是沈明贞也知道了，若是她问他是如何知道他小名为何会叫她，那他便告诉她他喜欢了她很久，从第一次他见到她的时候他便已经喜欢上她了。 沈明贞倒是没想到宋宸宇会这样问她，想了想，若是让他知道了我看见他那般痴情的样子怕是会不好受，男人嘛，好面子。 想到这里沈明贞便说:“说什么？这倒是没有，不过倒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公子似乎不怕疼。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宋宸宇想不到沈明贞不按套路出牌，他也不知道怎么做了，便点了点头。 “如今你身上的伤倒是不敢动弹，需要我帮你送信让人接你回去吗？” 沈明贞想了想虽然说如今她这院里很少有人来，但若是母亲过来，怕是不好遮掩。 宋宸宇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将手伸像沈明贞。 “劳烦姑娘将这戒指摘下来。” 沈明贞不明所以的将那个有些朴素的戒指摘了下来。 “按一下上面那颗宝石，吹响它便会有人来接我了。” 宋宸宇有些贪恋的看着沈明贞，若不是不得不走他真的想留在这里，每日看着他的小姑娘。 沈明贞按下那颗宝石，看着那枚戒指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笛子，原来上面的花纹竟然是一些机关组成的。 沈明贞吹响笛子后，将笛子递给宋宸宇，宋宸宇摇摇头，说道:“这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笛子姑娘留着吧，无论遇到何事只要吹响笛子，我一定会来救你。” 沈明贞愣了愣，将笛子收下，虽说她不认为她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若是有什么急事，宋小将军这个名头也是很好用的。 宋宸宇的人很快便将她带了回去，沈明贞叫来紫玉将房间收拾了一下，倒在床上，看着手里小巧的笛子，他也没告诉我怎么变成戒指啊。 思来想去沈明贞寻来了一根红绳，将笛子挂在脖子上，这种保命东西就该和药箱一样随身携带。 拍了拍胸口，沈明贞便睡了过去。 “风岩如何了？”宋宸宇躺在床上问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将军，你和风岩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是谁干的。”子墨一脸的不忿，他们将军即使是在战场上都没受过那么重的伤，怎么回来了反倒受了重伤，还有风岩，打不过难不成不会跑吗，还要将军去救他。 “不过是一些杂碎，我已经解决了，好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宋宸宇闭上眼睛，这两天他遇到的事情太多了。 子墨也识相的退了下去。 宋宸宇摸出胸口那雕成一朵小花的银锭子，满眼深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趁着清醒不过是想要离她更近一点，却不曾想被她救了，绾绾，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啊。 那是前世一个清晨，他从府里跑出来想要给母亲选寿礼的时候。 “母亲，那是何人？”一个很是悦耳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随后便是一道很温柔的声音。 “绾绾，那是一些贫困的人。” “可是为何他们不去做活，就像张妈妈那般。”年幼的沈明贞已经懂得贫困是何意思，就是吃不起肉和米饭。 “因为他们身有残疾，更是因为他们没有一技之长，迫不得已便只能乞讨为生。” “那绾绾可以帮助他们吗？” “若是绾绾有能力那自是可以的。” “那母亲便予绾绾一些银锭子，绾绾去给他们。” “不行，母亲的银子那是母亲的，并不是绾绾的，绾绾的能力是指绾绾的零花钱，以及绾绾力所能及自己便能给的。” “啊，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宋宸宇觉得这个小女孩定会放弃的时候，她牵着老嬷嬷的手便走了过来。 宋承宪看清楚了那张脸，很稚嫩，也很可爱，更让他惊奇的就是那双眼睛，竟然可以如此的牵动人心。 那时的宋宸宇不过十来岁，只觉得这个妹妹可真可爱。 就这样他看着那个名叫绾绾的小丫头买了一堆的馒头，一个一个发给那窝成一群的乞丐，他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苍蝇突然担心若是那位小姑娘生病了怎么办，想到这里，便大步上前。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沈明贞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少年，歪着头问着。 “我外公说男女授受不亲，这里都是男的，哥哥替你将馒头给他们可好？”宋宸宇一字一句的说着。 沈明贞转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点点头便将馒头交给了宋宸宇。 她跟在宋宸宇身后看着宋宸宇将一个一个的馒头发给那些乞丐们，等到发完了宋宸宇转头便看到那个小女孩拿着一朵小花递给他。 “哥哥帮了绾绾，母亲说过有恩必报，绾绾的银子都给他们买馒头了，身上只剩下这朵银花花，绾绾送给哥哥。” 孙太太大概也看出了宋宸宇想要推迟，赶紧说道。 “小公子切莫推迟，若不是小公子，恐怕我也不敢让绾绾过于接近那里了。” 孙太太知道若不是这位小公子及时解围，她定不会让绾绾接近，绾绾体弱，若是染病，怕是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宋宸宇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朵有些粗糙的银花。 从此心里也住进了一个小丫头。 等到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十三岁了，那是她回京复命的时候，只匆匆一眼他便知道了那是他的绾绾，多番打听，知道了她是沈家的女儿，名叫沈明贞，他心想，待他打完胜仗归来便去求亲。 “母亲，我非她不娶。”宋子毅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宋宸宇身上的盔甲都没有脱下来便被宋子毅拉了进去。 “小叔你帮帮我，不过是侄儿想要求娶一名女子，我母亲不知怎么都不愿意。” “骂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也值得你求娶她做正妻？我不同意，你找你小叔也没办法！”宋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宋子毅。 宋宸宇看着一脸哀求的宋子毅，不由的想到，若是他的母亲不同意他求娶他心仪的女子怕是他也会这般吧，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是一名女子，我们侯府也不需要女子的母家作为依靠，便依了子毅吧，也免得伤了母子感情。” “罢了罢了，便依了他吧。”宋太太本来便见不得儿子这般模样，也就借着宋宸宇这个台阶下了，揉了揉眉头。 “谢谢母亲，谢谢小叔。”宋子毅脸上一扫刚刚的神情，颇有些春风得意，想到沈明贞那张姣好的脸蛋，过了两年怕是不知道长得如何貌美了。 “都是能够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宋太太看着宋子毅连奔带跑的出门不由失笑。 “到底还年少，多长两年便会稳重些了？”宋宸宇不可置否，何止是不稳重， “三弟怎么这会就回来了，可去过母亲那？”宋太太见宋宸宇一身盔甲不由发问，“怎的盔甲都还没脱，战事还未结束吗？” “还未，只是官家召我回来问问情况，也让我看望一下家人。”宋晨宇经过战火的淬炼，原本俊美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坚毅。 “如今子毅都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你也要捉紧了，不然母亲该有多担忧啊。”宋太太倒是真心希望宋宸宇成亲，也好过婆母日日念叨她不上心，也不想想她这小叔长年在边关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谁愿意嫁过来守活寡啊。 见宋太太提起婚嫁一事，宋宸宇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也带了一些笑意，看得宋太太暗暗高兴。 “看来三弟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吧。”宋太太捂着嘴轻笑。 宋宸宇不由的有些脸红。 “果然躲不过嫂嫂的慧眼。” “是哪家的姑娘，嫂嫂先去给你把人定下来，也好过我们三弟日日相思。”宋太太想着，早起定下来也好，免得到时候她的孙子倒是比她的侄子大了。 宋宸宇摇摇头，对宋太太拱了拱手。 “她如今年纪尚小，父母定会舍不得将她嫁给我这种在战场上的人，待过多两年，边关战事平息了定要嫂嫂去为我求娶。” 第45章 前尘 两年后。 “将军！”子墨拿着家书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意，他知道他家将军心里有个人，如今总算盼到了回京的时候了，以将军的本事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将军，这便是京都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你快打开看看。” 经历了沙场的洗礼，宋宸宇已经褪去的那份稚气，接过那份家书，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家书果然是让他回京，子毅成亲官家竟特许他回京与家人团聚，看来定是那是为子毅说话得来的福分，绾绾，你等着我。 宋宸宇带着子墨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到了侯府倒在床上便睡了一天一夜，在醒来时便已经是宋子毅去接亲的时候了。 宋宸宇换了身瓦蓝色的衣服，显得没那么突兀，坐在喜堂之上，身旁便是他的二哥。 “二哥可知新娘子是哪家的女儿。”宋宸宇想起自己竟是不知新娘子是哪家女儿。 宋二哥大笑了几声。 “这婚事还是你帮忙撮合的呢，怎么你还不知道新娘子是哪家的？” “二哥别笑话我了，我这来去匆匆的哪有时间去打听。”宋宸宇摸了摸鼻子，有些窘。 “就是那沈侍郎家的女儿。 叫什么来着。 明贞。 对。 沈明贞。” 宋宸宇只觉得脑里轰的一声，只剩一片空白，那日子墨去打探回来的消息还历历在目。 “将军，那位姑娘是沈侍郎的嫡女，沈明贞，年芳十三，过两年将军便可以去订婚了。” 明贞。 沈明贞。 绾绾。 宋宸宇用力的扣着椅子的扶手才能忍住不冲出去。 “哟，这不来了吗。”宋二哥没有察觉到异样，外面敲锣打鼓的便走了进来。 “新郎踢轿门啦！”喜婆的声音传了进来。 后面的声音宋宸宇再也听不见了，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 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越来越近。 最后从他眼前走了过去。 他看到了她拜堂成亲，侄子喜上眉梢的笑容，他还在奢望着，也许当初打听错人了呢？ 他的绾绾万一不是沈明贞呢。 直到闹洞房的时候，那挑起的红盖头下，那一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他无数次梦到了她凤冠霞帔，身穿大红嫁衣的模样。 如今他见到了，可是新郎官却另有其人。 宋宸宇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他怕再看一眼，便忍不住做出那违背伦理纲常的事。 子墨见宋宸宇失魂落魄的回来，有些奇怪，不就是子毅少爷成个亲吗？ 怎么将军还能累成这样。 宋宸宇整个人泡在浴桶里，胸前的银制小花在烛光的反射下闪着光芒。 他的绾绾嫁人了。 嫁给了他的侄子。 以后她便是他宋宸宇的侄媳妇了。 多讽刺的关系。 若不是他，他的绾绾大抵也不会那么快嫁人吧。 这便是自作自受吧。 宋宸宇那一夜几乎一夜未眠，天刚亮，便换了衣服准备回军营。 “将军，今日新媳妇认人呢，老夫人让你务必过去。”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堵住了准备离开的宋宸宇。 “对啊将军，回来两日便走，还是过去看看吧。”子墨没见过那位新娘子，有些好奇的说着。 宋宸宇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坐在了前厅，余光看着沈明贞那张带着娇羞的脸。 如今他连正眼注视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否则她在这个家里如何立足。 “贞儿，这位便是三叔。”宋子毅已经带沈明贞来到宋宸宇跟前，低声说道，“若不是三叔为我说话，恐怕我母亲都不知道何时才同意我娶你。” 宋宸宇抬头看着宋子毅对他笑着，更是觉得无比的讽刺。 “三叔好。” 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宸宇麻木的将准备的新婚礼物递给了沈明贞。 那是本是一对玉佩，如今却变成了一只。 所幸这玉佩看起来并不像普通对玉一样明显。 这是他最后的私心了。 在沈明贞转身后，宋宸宇便转身离开了，这京城，他怕是再也不愿回来了。 “将军…”子墨自是也认出了沈明贞，有些心疼的看着宋宸宇。 “走吧。” 宋宸宇这辈子最后悔的三件事是什么呢？ 第一便是替侄子求娶了她。 第二没有抢亲。 第三没有保护好她。 当宋宸宇见到那块崭新的排位出现在宋家祠堂的时候，他便知道了他这辈子注定在悔恨中度过。 为何他要还未打听清楚便替宋子毅说话。 为何在喜堂上要顾及颜面。 为何听到那声三叔便受不了打击去了边疆。 为何每次回来都要躲着她。 为何不去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为何… 太多太多的遗憾和错过。 宋宸宇想到了前世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他回来了，还能够补救。 只是不知为何，绾绾这一世倒像是改变了许多。 她的母亲也还未离世。 他回来的时候绾绾已经十岁了，为了不让宋子毅再次有机可乘，他将八年才能打完的仗五年便打完了。 可这一世宋子毅却娶了绾绾的姐姐，而绾绾如今也尚未婚配，甚至学习了医术，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过于离奇了。 想到这里宋宸宇总觉得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会不会绾绾也如同他一般… 想到这里宋宸宇不由的觉得紧张，若是当真这边绾绾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 应当不会，前世他与绾绾总的来说见的也不过几面罢了，绾绾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呢。 想到这里宋宸宇松了一口气。 前世他回去调查了绾绾的死因却什么也查不到，但也知道了这些年他的绾绾过得有多辛苦，而宋子毅却是一房又一房妾室的纳。 他气不过便暴揍了宋子毅一顿，也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那时候宋太太看他便带着敌意，而他看她们母子更是恨不得杀了他们。 随后他便回了战场，成为了一个杀戮机器，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次日清晨。 紫玉端着水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探头。 “小姐，那人走了？” 沈明贞点点头，由着紫玉给她梳洗着。 “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奴婢不该大惊小怪，可是…”紫玉咬咬唇不知该不该说。 “可是我一个女儿家让男子夜宿闺房不妥对吗？”沈明贞看着镜子里欲言又止的紫玉。 紫玉梳着沈明贞丝绸般的长发，点了点头。 “紫玉你要清楚，我不仅仅是一个大家小姐，更是一名大夫，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沈明贞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学医不救人那还是个大夫吗。” 紫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孙太太身边的丫鬟兰香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不好了，老夫人她病倒了，现在大太太堵在太太门口骂呢。” “你说什么？”沈明贞蒙的坐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老爷他被降职了，虽说还是侍郎但是俸禄少了一半不止，老夫人知道了这个事，和太太发生了争执，太太回了房那边就传了御医。” 沈明贞三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孙太太门口。 “孙氏，如今母亲都病了你还这般无动于衷，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大太太指着孙太太的院门说着。 “若不是因为你们这房人那些糟心事，母亲也不必那般操心，如今朱姨娘也被送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要将母亲气成那样。 莫不是真当自己成了诰命夫人便不用孝敬婆母了不曾。” 大太太是真的关心老太太，她嫁到这家里开始老太太对她便是很好，对比起那些三天两头蹉跎儿媳妇的那些个老太太，自家这位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孙太太如今还要与老太太争执，毕竟二房除了朱姨娘便只有她一个女人，过得已经比她们好了许多，还有哪里不顺心的。 “大伯母这是作何，堵在我母亲的门口大放厥词？”沈明贞却是有些生气了，无论如何，这般说话已经过分了。 大太太看见沈明贞，也到没有继续骂了，她还知道在小辈面前给人留着面子。 “你怎么来了？”大太太瞪了一眼兰香，“你们家小姐本就是养病，谁让你用这些糟心事去扰了她。” 这般一说沈明贞倒是不知该如何说这大伯母了。 “大伯母何必动怒呢，如今最该解决的就是老太太的病了。”沈明贞似有些无奈，“我们这房的情况大伯母还不清楚吗？我母亲底下也就我一个撑得起来的女儿了。” “不是大伯母不讲道理，而是你母亲这般做法着实过分。”大太太看着沈明贞那张有些憔悴的小脸，有些重话倒是说不出口了。 “大伯母何不进去，与母亲细细分说，也好过让这些下人看了我们的笑话。”沈明贞扶着大太太，一脸的恭顺，倒是抹平了大太太许多怒气，借着台阶也就下了。 走进院子看到孙太太的时候她倒是有些惊了。 荷香正用棉布细细的清洗着孙太太额上的伤口，原本光滑的额上竟是被砸出了血，也不知老太太是用什么砸的。。 孙太太余惊未定，见大太太进来了抬了下眼睛，细声说着:“嫂嫂，不是我不愿去看看母亲如何了，而是我这般样子，过去了怕是惹人看了笑话，到时候我们沈家的名声可还要不要了。 明贞明玉那几个丫头的名声又该如何。” 大太太看到的时候便已经有些后悔了，如今孙太太这般说，她倒是起了几分愧疚之心：“也是我冲动了，你这伤了传了大夫来看看？” “不过是些皮肉伤，牢嫂嫂挂怀了。”孙太太笑了笑，越发显得柔弱。 “大伯母不妨去看看祖母，这里有我看着便行。”沈明贞有些着急，伤到了头，事情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对对对，我们明贞就是个大夫，你快给你母亲看看，我也去老太太房里劝着，也省的到时候在吵起来。” 大太太连连称是，走了出去。 “母亲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沈明贞接过荷香手里的棉布，低声问着。 “你也莫要怨你祖母，母亲若是不愿接着自是能躲过去的。”孙太太感觉到沈明贞为她擦拭伤口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拉着她的手柔声说着。 “若是这一下母亲不受着，怕是你祖母会做些不好的事，牵连了他人。” “他人又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母亲好好的。”沈明贞蹲在孙太太腿边，她好不容易才将母亲救了回来，若是母亲在与上辈子一般早早离世那她回来这一趟又有何意义。 “母亲，绾绾只有你了，你若是出事你让绾绾如何是好。” 听着沈明贞有些哭腔的声音，孙太太又何曾不心疼呢？若不是生在这个家里，她的绾绾定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哪像现在这般小小年纪便已经那么懂事了。 抬手揉了揉沈明贞的发顶，柔声安慰着:“傻丫头，母亲又怎么会出事呢？老太太的手劲能有多大，母亲还要看着我的绾绾成亲生子，更是有了宝儿和安儿，母亲无论如何都会撑下去的。” “这次究竟是为了何事祖母打动肝火。”沈明贞起来继续为孙太太包扎伤口，若是说单为了父亲停奉一事定是没有必要的。 孙太太叹了口气，细细说着。 原来今日孙太太前去请安的时候，下人便添油加醋的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子。 “老太太你可不知道，如今老爷停奉那孙太太倒是捡了大便宜，得了个二品诰命夫人。”一位老嬷嬷低眉顺耳的在那里瓮声说着。 老太太眼睛眯了眯，诰命夫人？ 此事定是骗不得人的，可若是说孙氏的诰命是用沈侍郎的俸禄换来的她也自是不信，他儿子那点俸禄她还不清楚，养活这一大家子都成问题，否则也不需要孙氏一再的补贴。 “是哪房的人派你来我这嚼舌根子了。”老太太倒也没生气，虽说她对沈侍郎罚了俸禄这一事没多大感想，但也对孙氏得了诰命这件事有些不平衡。 老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奴只是见不得老太太被蒙在鼓里，绝对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啊。” 第46章 病重 “老太太你想想，送走朱姨娘，外面那些宠妾灭妻的流言，还有老爷罚了俸禄，她孙氏更是得了诰命夫人，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对她们母女有利的。” “只是这孙氏隐藏得太深了罢了，否则为何朱老太太说你那些话的时候偏偏就是二小姐在场呢？” 老嬷嬷把头压得更低了，好不容易得了来老太太跟前这个差事，若不把话说完怕是心有不甘，即便是老太太瞪着她，她仍继续说着。 “那事儿里面若真没有二小姐的身影恐怕还没有那么严重，老奴听说二小姐医术高明，即便是给那朱老太太下了点药怕是也没人会知道吧。” “再者无缘无故的官家为何要给孙氏诰命，这不是再为她撑腰吗，这府里最该得了这诰命夫人的便是老太太您才对。” 老嬷嬷尽量捡着能够煽动怒火的话与老太太说着。 “来人啊，把孙氏叫过来。”老太太开口吩咐着。 还不等老嬷嬷高兴，老太太下一句话便把她的魂都给吓没了。 “还有将这乱嚼舌根子的老妇拖下去打一顿扔出府去吧。” 即使她说的话确实是她爱听的，但是这样的妇人就在身边可是一个大隐患。 “老太太…”老嬷嬷话还没说完便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等到孙太太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坐在那里，脸色不是很好。 “你可知道我叫你来为了什么？” 孙太太扶了扶身子。 “儿媳不知。” “你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如今这府里是容不得你这诰命夫人了，你要将这府里的名声败坏成这样。” 老太太一拍桌子怒瞪着底下的孙太太，要是以前孙太太怕是早就跪了下来了，而现在她站在下面，低着头，像是在想着如何去辩驳，老太太便更气了。 “不知不知，你可知道外面是怎么穿我们沈家的，一家子男人不如一个女人在官家那里的脸，怎么你是要学史上的舞则天串位还是要学那那被灭了的羽国一般自己当家做主啊？ 我这老婆子是压不下你了是吧，你是翅膀硬了想要越过我这老婆子上天是吧。” “儿媳不敢。” “不敢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我本以为你将明贞那丫头教导得不错，还对你有了些改观。 可谁曾想你倒是得寸进尺了，如今外面人人都在传我沈府女人当家做主，男人靠着女人，你可开心了？” 孙太太一言不发任由老太太骂着，老太太似乎也觉得没有意思了。想了想，便开口道:“如今明贞那丫头被你教导成这般样子，你也不适合教导孩子，宝儿和安儿明日就抱来我这，我亲自教导。” 孙太太猛然抬头，要抱走安儿和宝儿，那怎么能行，老太太教导孩子，那不是闹着玩吗？不行？绝对不行。 “母亲如今年事已高，明贞这般样子也是不错的，至少给儿媳还挣了个诰命不是。” 话一出口老太太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骂着:“你见过哪家的女儿家像明贞一样抛头露面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孙太太抬起头看着老太太，笃定的说着:“我的明贞自是哪里都好，外面何人对她不是赞不绝口，女儿家又如何，我的明贞愿意学医术她也有那天赋便去学，我是她的母亲，我定不让任何人阻拦她。” “你，你个不孝的，我的天爷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都说媳妇熬成婆媳妇熬成婆，我这当了婆婆还被不孝媳妇压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老太太也不是如同泼妇骂街一般，而且低声抽泣着，活了几十年了，孙太太的性子她也是了解了的。 果然，孙太太便跪了下来，听她哭着，她便知道这是服软了，诰命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要以她为尊。 “母亲莫要这般，身体要紧。” “你若是真孝顺明日便吧安儿和宝儿带来，我这老婆子难不成还教导不好他们不成。”老太太收住了眼泪，只要两个孩子在她手里那么就不怕孙太太反了天去。 “母亲，只有这个，儿媳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即便是朱姨娘都能够有教养自己孩子的权利，为何儿媳便不能。” 孙太太语气轻柔生怕刺激到了老太太，可这说出来的话不如老太太的意，那老太太又能善罢甘休吗。 老太太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朝孙太太砸了过去:“我难不成还能害了我的嫡孙不成，你给我滚！” 孙太太顾不了头上的伤口起身便告退了，老太太生气无非就是因为她身上的诰命给了她威胁，想要用孩子来拿捏她罢了。 沈明贞听完，前些日子还觉得老太太性子收敛了，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没有威胁，如今母亲得了诰命老太太便担心母亲会不会不在孝敬她了。 “母亲，你走时可曾留意祖母的脸色？”沈明贞想了想低头问道。 “小姐。我留意了，老太太的脸色不是很好，就像是气急了一样有些…”荷香想到老太太那时面目狰狞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去描述。 沈明贞心里沉了沉，她对老太太的身体一直都有些了解，因为老是动气老太太的心脏其实有很大的问题，时常会觉得胸闷喘不过气，看来，现在倒是病发了。 “怎么了，可是你祖母的身体…”孙太太见沈明贞的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什么事，母亲，我先过去看看，荷香兰香，你们照顾好母亲。”沈明贞说完转头对紫玉吩咐道，“你回去将我的药箱拿过来，还有，去请我师傅。” 紫玉点点头便小跑了过去。 沈明贞也急忙往老太太的院里过去。 大太太正和太医说着话，看着脸色并不好。 “大伯母，祖母如何了。”沈明贞心头一跳，老太太可不能现在出事，若是出事了怕是气死婆母这个罪名就会盖在孙太太头上。 “这位就是二小姐吧，老太太这身体是因为长时间的郁结在心这一次气晕过去了，虽说不上丢了性命但是缠绵病榻是多半的事了。”这位太医她见过，那是胡太医手底下的张太医。 “谢过张太医了，还望张太医留步，我已经派人去请我师傅了麻烦二位一起为我祖母诊治。”沈明贞对张太医扶了扶身子行了一礼。 “这是我的荣幸，二小姐也进去看看吧。”张太医说完便跟着丫鬟去了花厅等候。 “大伯母，我先进去看看祖母，你与我一同进去吧，万一祖母醒了，她看见你也会高兴许多。”沈明贞想了想，老太太向来不喜欢她，若是她独自进去怕是老太太醒来依旧会憋着闷气吧。 大太太想了想也是，别的不说但是讨好老太太她还是很在行的。 老太太一扫平常的精神气病秧秧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还在紧紧皱着。 沈明贞为老太太把着脉，得出来的结果和张太医相差无几。 “唉，祖母这又是何必呢，我母亲什么人祖母还不了解吗？即便是有了诰命不孝婆母这种事我母亲也是干不出来的。 可若是祖母因为母亲出了何事，我与宝儿安儿该如何自处啊。”沈明贞不由的有些悲从中来。 她倒还好活了两辈子对名声什么的也没那么看重了，可宝儿和安儿还小，流言蜚语的压力他们怎么承受得起。 “当真这般严重了吗？”大太太也有些悲伤。 “祖母的身体一向便不怎么好，再加上常常动怒，过后又后悔，我本想着等我病好以后便好好替祖母调理身体。” 沈明贞有些后悔了，若是她并没有让胡太医说得那么严重而是在早日开始为老太太调理身体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这事怨不得你们，是母亲一时钻了牛角尖，等到她醒了我与她好好说说。” 大太太握着老太太垂在床边的手，如今人病了往常再多的不愉快也消散了，做婆媳这么多年说没有什么矛盾又怎么不可能呢，只不过在生老病死面前显得不值一提罢了。 胡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过一次了。 “我这是怎么了，大儿媳妇，我怎么浑身没有力气。”老太太尝试着抬起自己的手，却只能微微抬起一点，一脸恐慌的看着大太太。 “祖母您放宽心，只是一时的，孙女一定会治好你的。”沈明贞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让老太太激动了，笑着对她说着。 “当真吗？”老太太看向沈明贞，有些期盼，若是她能好，以后再也不反对明贞那丫头学医了。 “自是真的，这有孙女儿呢，祖母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师傅便来了。”沈明贞握着老太太的手尽量温柔的劝着。 老太太在沈明贞的安抚下很快就睡着了。 大太太也出去将胡太医迎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便这般严重了。”胡太医也是给老太太把过脉的毕竟是他徒弟的祖母。 “与我母亲起了些争执，以前便有的一些毛病却都爆发了。”沈明贞有些希翼的看着胡太医，若是连师傅都没有办法，那她该如何是好。 “你这丫头是关心则乱了，你祖母这病说严重但也没那么严重，这一次爆发出来反而是个好事。”胡太医想到了一个法子，摸着胡子放松了很多。 沈明贞看向胡太医，就连张太医也看着胡太医一脸的震惊，这样的病情在胡太医嘴里竟是没有那般严重。 “看来胡太医的医术又精进了，不知是何办法。”张太医期的看着胡太医，太医院谁都知道别人可能会藏着掖着，可是胡太医却不会，只要他诊断的时候你在身边那么你就能学上一两分。 “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金针过穴之法，只是我如今这手做不得那般复杂的针法了，丫头，你祖母这病还得靠你。” 胡太医想了想，沈明贞在针灸方面已经可以赶得上他了，这针由沈明贞来施远远比他来更加的有安全性。 “张太医若是不嫌弃能否帮我这徒儿打打下手？” “不嫌弃不嫌弃。”张太医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 胡太医便在药箱里抽出一张纸来，这是他在医经圣典上抄录下来的，想来明贞那丫头不过是太着急了才会想不到吧。 沈明贞接过那张纸打开看见那个熟悉的针法，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针法可以说是专门治祖母这种病的了。 “妙啊，妙啊，胡太医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张太医对于针法也是有专门研究过，一看便知道这针法的珍贵，“可是这般复杂的针法，恐怕一般的银针很难做到。” “没错，明贞丫头，若是用我给你的银针怕是还未到一半，针便断了，所幸你祖母这并非很严重，为师想办法为你寻来合适的银针，你且等等。” 胡太医想到了一些不甚愉快的回忆，若不是为了这丫头，这辈子他都不愿意去那个地方了。 “如此便多谢师傅了。”沈明贞忙道谢，若不是胡太医恐怕她现在早已经手忙脚乱了，亲人生病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老太太在她小时候待她还是很不错的，大抵是因为那时她是二房唯一的嫡女，有段时间甚至将她看得比大房的沈明玉还要重要。 只是她没有沈明珠圆滑嘴甜，她的母亲也没有朱姨娘会讨乖卖巧，所以老太太便逐渐忽略了她们。 老太太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底下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听她的话，时常来陪她。 问孙太太要安儿和宝儿又何尝不是因为寂寞呢，在沈明珠出嫁，沈小霸王也被送到了庄子以后，便很少有人来陪老太太闲话家常，而她向来与老太太不甚亲近，更是忽略了许多。 若是现在朱姨娘在这里想来老太太的病也不会这般严重了吧，这些年老太太偏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朱姨娘能哄得老太太开怀。 第47章 深夜来客 “你祖母她如何了？”孙太太坐在那等着，若是老太太因为她有了什么意外怕是这辈子她都无颜面对祖宗了。 沈明贞坐下了拉着孙太太的手劝慰道:“母亲放安心，祖母的身子原本便有隐患，如今提前爆发了但也算得上好事，等到我给祖母施针过后她就会跟以前一样精神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孙太太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照顾你祖母，我这呆在这心里也不安啊。” “母亲你想想若是你过去了祖母情绪波动太大影响病情怎么办？”沈明贞自是不能让孙太太过去的，且不说老太太愿不愿意见她，单单她会影响到老太太的情绪波动她便不能让她过去。 “可我在这屋子里待着，有些不安。”孙太太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一脸的愁容。 沈明贞想了想也是，便对孙太太说:“不若母亲便去佛堂为老太太祈福吧，也能安心些。” 孙太太想了想便收拾东西去了佛堂，双胞胎如今只会吃了睡睡了吃，倒也不难带。 沈明贞拿出她重新誊写出来的针法运行图，胡太医那份她给了张太医。 虽然说家传绝学很多人都愿意藏着掖着，但是沈明贞到觉得有些东西若不公开，让更多的人学会却是少了几分道理。 就像是医术，很多人愿意去学却没有办法去学，若是医术能够发扬光大，那么很多瘟疫这些便不会发生了。 “小姐你这才刚回来怎么又在这看了。”张妈妈小跑过来想要将沈明贞桌子上的图纸收起来。 她不过是回了老家几日，小姐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了，如今看来定是小姐这整日没日没夜的便在这看这些医书，生生把身体给累垮了。 “张妈妈，你起来了。”沈明贞任由张妈妈将图纸收了起来，反正图纸早就已经记在她脑子里里。 “昨日那是老奴太累了还来不及教训你，你说你，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紫玉那丫头也不拦着你。”张妈妈将图纸仔细收好，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沈明贞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听着张妈妈的教训。 张妈妈是她的嬷嬷，更是为了照顾她与她母亲一生未嫁，到了现在也是个孤家寡人。 “小姐也别怪老奴啰嗦，我们这女人啊，身体是自己的，千万别为了旁的事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张妈妈给沈明贞添了杯茶水。 “我知道的，张妈妈你也别忙活了，让紫玉来就可以了。”沈明贞有些无奈，张妈妈就是那闲不下来的性子，以前紫苏在的时候便是这样，现在这性子倒是还没变过来。 张妈妈停住了手。 “紫玉那丫头被我叫去给小姐熬汤了，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了猪脑，给小姐补补。” 沈明贞心理有些暖，如今母亲生了宝儿和安儿，自然分不出心思，而她也不想母亲太过操劳，但是也享受着被安慰的感觉。 “张妈妈你真好。” “老奴伺候小姐不是应该的吗？哪里来的好不好。”张妈妈脸上微红，她是有多幸运才会遇上太太小姐这么好的主子。 沈明贞没有说话，若是上辈子的话，她确实会理所当然的去接受张妈妈的好，也会觉得奴才伺候主子就是应该的，但是现在不会了，她知道了生命的可贵，更知道一个人的真心有多么的难得。 “你说什么？”胡太医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吹胡子瞪眼，“你居然把我师兄的银针送出去了？” “那又怎么了，那银针留在我手里也没用，倒不如送给别人。”老太太喝了一口茶，这死老头子还是这样每见到她就吹胡子瞪眼的，她欠他的？ “绫罗你这死老婆子知不知道那银针代表什么？师兄把银针留给你是让你糟蹋的吗？”胡太医被气得满脸通红，如今银针已经送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在谁手里，这下可如何是好。 绫罗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她自然知道那银针代表什么，她也送给了该拿到银针的人。 胡太医指着绫罗愤愤的说着:“你快去将银针追回来，不然我师兄九泉之下定然也不会觉得安息。” “你想多了，那人才是最有资格决定银针的去留的人。”绫罗站了起来，脸上一如既往的严肃，“难道你让我从师兄的亲外孙手里拿回银针吗？” 胡太医愣住了…师兄他的外孙吗？ “师兄早年间在外面遗失的女儿嫁人了，也生子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只有师兄的外孙是知道的。”绫罗喃喃的说着。 “那他…可还好？”胡太医也想到了什么，“如今想来也已经十几岁了吧，身体可还康健，有没有学医。” “我又如何得知，我只知道他是师兄的外孙而已。老.胡头，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了，你如今当太医治病救人，而我在这安享晚年已经很不错了。” 绫罗自是不可能说出去的，胡太医如今是当朝太医，所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让人知道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师兄从未想过要将他们母子牵扯到这些是是非非里面。只是如今看来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这就像是命运的安排，是他们的宿命。 “小姐，你该歇息了，不然张妈妈可就过来了。”紫玉端来一碗莲子羹，低声劝着，如今张妈妈是一刻也不肯放过小姐，这不刚刚才去歇一下。 沈明贞想想，也不在停留转身便想着回房去了，如今针法她已经熟悉了，就是下手的问题。 “你怎么又回来了！”紫玉低呵道。 沈明贞有些不明所以，转头便看到了蹲在树梢的宋宸宇，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呆了多久。 宋宸宇贪恋的看着沈明贞的脸，不过是一日不见，他便思之如狂，忍不住来了沈府。 “哎呀！”紫玉跺了跺脚看着对视的两人，转身便去将院门锁了起来，希望张妈妈莫要醒那么早，不然她这小命可保不住了。 “你这丫鬟很懂事。”宋宸宇赞许的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他们面前的紫玉，“也很忠心。” 沈明贞不由的轻笑了起来，重活一世若是连人都看不准那么她活着的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身上的伤不可以动作太大。”沈明贞想到这人刚刚翻身下来的模样就有些生气，这人什么毛病啊，好不容易治好的伤这般不爱惜自己。 宋宸宇只觉得沈明贞皱着眉头看他的样子很贴心，不由自主的说:“你是在担心我吗？”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病患，若是病患因为不听话导致出现了其他问题那我的声誉怎么办。”沈明贞明显不知道宋宸宇的意思，板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你可以放心，我的伤口没有崩裂，我行…出门在外这么多年，什么伤没受过，都说久病成医，一些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宋宸宇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扬起了一抹微笑。 这般沈明贞倒是有些看呆了，前世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宋宸宇，毕竟他还是宋子毅的三叔，只是寥寥几面宋宸宇都是板着脸就好像自己欠他钱似的，却没想到这人笑起来那么好看。 宋宸宇暗暗自喜，他这张脸可是比宋子毅好看多了，虽说沈明贞也不是看见的人，但是加分项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深夜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那么的活蹦乱跳不曾。”沈明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是看呆了，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自然不是，小姐那日救我于为难，我无以为报，这是我偶然得来的银针，我看就很适合你，便想着给你送过来。” 宋宸宇有些着急了，不会是生气了吧，子墨曾说女子的心思都是变化无常的，兴许上一秒还在对你笑意嫣然下一秒就会厌了你。 说完便掏出了放在怀里的木匣子，递给了沈明贞。 对女子自是要投其所好，若是她不善琴棋你便是送她再好的琴再名贵的棋盘都是做了那无用功。 而他的绾绾医术高明，他送这银针定然没错。 沈明贞接过木匣子，打开一看，根根金针排在上面，伸手轻轻一触便颤了颤，这是世间难得的好针，若是有了这个银针恐怕祖母的病也有办法了。 可是这般贵重的银针这般轻易便送给了她，也不知宋宸宇到底是何想法。 “这…”沈明贞咬咬牙，无功不受禄，她虽然救了宋宸宇，但是这银针还是太贵重了。 宋宸宇当然看出了沈明贞想要拒绝:“若是小姐觉得过于贵重，那倒不如答应我三件事如何。” “是什么事。”沈明贞想了想若是力所能及的三件事换来这银针，却是不错的交易。 “只要在我需要小姐救治的时候希望你能尽力而为。”宋宸宇开口说着，如此这般，他们就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 不过是治病救人，沈明贞很快便答应了:“如此便说好了，若将军有需要明贞定然会义不容辞。” 宋宸宇瞬间愣住了。 遭了，沈明贞暗想，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认出他才是。 宋宸宇粲然一笑:“你倒是记性好。” 这下轮到沈明贞愣住了，对，她其实见过宋宸宇一次。 宋宸宇自然知道沈明贞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愿意质问她。 “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小将军了。”沈明贞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和善，宋宸宇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是个好人。 前世虽然见过没几次，但是她也曾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即便是没有今日的银针，若他有什么需要她的帮忙，她也定会竭尽全力，毕竟当初他也曾帮助过她。 若不是他身边的风岩，恐怕在她失去孩子那一日便已经香消玉殒了，就连身边的侍卫都是这般热心肠的人，那他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就是口头上的谢谢吗？”宋宸宇如今已经十九岁了，身高更是已经一米九，微微弯着腰，“怎么也得让我喝上一口热茶吧。” 听到这话沈明贞脸色便沉了下来，板着脸认真的说着:“将军可还曾记得自己身上有伤？切记莫要饮茶，喝酒，更不能吃发物。” 宋宸宇见沈明贞一板一眼的说着更是觉得可爱至极，装作不知的询问着:“不知发物是为何物？” “自是海鲜，鸡鸭鱼，这些肉类。”沈明贞细数着，“难不成以往为将军治伤的人，都未曾告诉过将军吗？” “出门在外，行军打仗，那里还会顾及这般多，有时候伤口还未长好便要上战场。”宋宸宇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明贞心头微酸。 宋宸宇十四岁便开始行军打仗，短短五年，便已经将一场僵持了许久的战役打完了。 可这其中的艰辛又有何人知晓呢，更别说她看到的那一道道新伤盖旧伤的伤口。 “将军大义。” “哦？人人都说我杀戮无数，更是有人觉得我杀了那么多人，踩着无数鲜血才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宋宸宇想到侯府里面那些流言蜚语，不由的失笑。 “那是她们不懂得战争的残酷，若不是有像将军这样的人保家卫国，一但我们的国家沦陷了，那么迎接我们的甚至是比杀戮更恐怖额的噩梦。” 沈明贞想起了前世听到的传闻，那时候官家被毒杀，内忧外乱，京都里面人人恐慌的时候，南疆的芜国大举进犯，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甚至屠杀了边关十五万人的生命，老弱妇孺无一例外。 “可你不怕吗？”宋宸宇看了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甚至不像是一个将军的手，可是打仗这五年，这上面沾着的血又何止数万。 “这有何惧，若不是明贞身为女儿家，我也愿意像将军一般冲锋陷阵。”沈明贞自小便对军人有着憧憬，前世她最初的心愿便是嫁一个将军，可后来… “你如今便已经很好了，悬壶济世，救人于危难。”宋宸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明贞的包子头，如今小姑娘还小，两个包子一左一右，更是显得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越发的可爱。 第48章 为何不求娶 沈明贞瞬间红了脸，宋宸宇这怕不是将她当做了小孩子吧。 往后躲了躲，“如今夜深了，明贞不便久留，将军也该回去歇着了。” 宋宸宇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点了点头便与沈明贞告别了。 沈明贞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将脸上的热气拍散，嘴里嘀咕着:“沈明贞你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不争气，为色所迷。 若是那宋宸宇是像宋子毅一般的男子，你又该如何是好，要记住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可…若是他上辈子定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只是可惜了，这位将军的心里有着朱砂痣白月光，而她沈明贞这辈子只愿嫁给视他如命也也只愿意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绝对不会再去将就。 沈明贞越想便越觉得烦躁，扑在床上滚了一圈。 “将军，你这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若是当真喜欢，直接上门求娶不就好了吗？”子墨有些奇怪。 “你懂个屁，沈二小姐是个有主意的，要不是她认定的人，怕是娶不到她。”宋宸宇在军营呆惯了自是有些粗狂，不过是在沈明贞面前保持形象罢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将军与二小姐私定终身怕是会给二小姐带来不好的影响吧？” 子墨莫名的有些担忧，他从小与将军一同长大，自然是知道这位二小姐对于他们将军而言有多重要。 “她救了我母亲，难不成我对待恩人多了几分特殊还不行吗？” 宋宸宇想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就觉得头疼，这帮在京都混吃等死的人，每天不是说西家坏话就是道东家长短，若是在了边关，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这当然可以，但是将军还是该和老夫人通个气儿，也好让老夫人替你谋划着。” 子墨想了想，若是单靠他和将军这两个孤家寡人恐怕不知道何时才能让将军成功讨得美人欢心。 “不可，若是母亲得知我与她那么早便有了联系，反而会多想。”宋宸宇瞬间就联想到了上辈子的宋太太，上辈子的苦楚，他定然不能让沈明贞再去感受一次。 “这银针，乖徒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胡太医激动的捧着匣子，“有了这银针老太太得病定然能够痊愈。” 张太医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也在绕着那匣子转悠，原本他听说是给侍郎府的老太太看病还不愿意来，这次看来收获颇丰啊，要是让太医院那群人知道，怕是个个都得红了眼。 “师傅认得这银针？”沈明贞知道这银针好，但却没想到胡太医会那般激动。 “自然是认得，这可是农神医的银针，名字就叫做生机。”胡太医想到了什么，眼眶微湿，这银针他何止见过啊。 “行了，不多说了，明贞你可摸透了这针法？”胡太医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恢复到严肃的状态看着沈明贞，一板一眼的说着，“你要知道下针便没有回头路了。” 沈明贞点了点头，她昨夜不止一遍的去模拟，虽说做不到百分百但是九成的几率是可以的。 “那便开始吧。” 沈明贞帮老太太翻了个身子，将背部漏了出来，深吸一口气拿起银针。 随着一根一根针扎进了老太太身体里，沈明贞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紫玉忙用帕子将汗珠吸掉，免得落进了姑娘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而沈明贞就好像是进入到了一个神奇的状态，老太太身上的静脉穴位就好像尽在她眼前一般，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下手也越来越稳。 而胡太医张太医一口大气都不敢吸，许多大夫这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如今却在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身上出现了，若是说了出去那该震惊多少人啊。 沙漏里的沙子漏光了，沈明贞也收起了最后一根针。 也不知是不是这银针的问题，她觉得这一次施针比以往的都要顺畅许多，也不会像希望一般力竭了。 沈明贞背部已经湿透了，可是眼里却没有疲惫，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胡太医。 “胡太医你这是去哪找了那么个宝贝啊。”张太医好不容易合上了嘴巴，连连赞叹，若是以前有人告诉她学医的人天赋异禀他可能会不屑一顾，如今他亲眼所见，倒是觉得天才始终都是天才，如今这丫头才十五岁，若是在给她几年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农神医了。 胡太医也有些震惊了，他知道沈明贞有天赋，却没想到她的天赋竟然如此高。 胡太医忽略了沈明贞的眼睛，对张太医弯腰行了一礼:“还希望张太医莫要将今日的事穿出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他的徒弟定要安全成长才是。 张太医偏开身子躲开，有些不忿:“你把我张明之当成什么人了，这般天纵奇才自然要好好保护。 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身，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女儿身又何妨，只要我愿意，我便可以做得比男儿郎更好。”沈明贞有些不甘，男人女人又如何，不一样是人吗。 “明贞，不得放肆。”胡太医开口制止，却也带着心疼，这丫头向来是个好强的想当初那个几岁的小女娃跟着他去学习医术，哪怕是累到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依旧坚持了下来，他又何尝不心疼呢。 “倒是我一叶障目了，二小姐天资卓越，一般男儿自是拍马都比不上的。”张太医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也没有生气，从沈明贞将针法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了一些这女娃娃的性子，柔中带刚，也不缺乏大义，是个难得的好娃娃。 “是明贞太过激动了，还望张太医体谅。”沈明贞也知晓刚刚自己有些失态了，俯首道歉。 “咳咳。”老太太咳了咳，倒是醒了过来。 沈明贞忙将她扶了起来。 “明贞。”老太太泪眼模糊的看着沈明贞被汗水浸湿了的衣服，有些悲从中来，“祖母是不是不行了，祖母感觉今日身子轻快了许多，像是回光返照。” “祖母莫要胡思乱想，这是孙女儿刚为你施完针，假以时日祖母定能好起来。”沈明贞想了想，继续说道:“一个月后便是祖母七十岁大寿了，明贞还想着要如何给祖母做寿呢，祖母切莫不可多想。” “当真？”老太太这下眼泪真的掉了下来了，她待沈明贞向来说不上好，这一次，也是想要去找她母亲麻烦才会如此，没想到最后救她的居然会是明贞这丫头，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太太你就放心吧，你有个好孙女，定能长命百岁的。”张太医的忙劝慰道，可不是有个好孙女吗，活生生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胡太医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太医便把他拉了出去，房里就留着老太太与沈明贞。 沈明贞继续陪老太太说着话，如今沈明珠也不在这里，她怀着身孕更是不方便过来，虽说不是什么传染病，但若是冲撞到了也不是很好。 “还有啊，祖母可知，明珠如今已有身孕了。我还同她说着到时候带个小娃娃回来让祖母高兴高兴呢，祖母可不能放弃，这不过是个小病呢，孙女和胡太医张太医都在这呢。” 老太太果然眼里都闪着光，真好啊，明珠都已经有了身孕了。 “再者说安儿和宝儿如今都还未会说话，祖母怎么放心呢。”沈明贞继续劝说着，对于老太太而言，现如今创造求生欲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她不知道老太太喜欢什么，但看来提起沈家的子子孙孙就可以了，老太太不过也是一个盼着儿孙环绕的小老太罢了。 “明贞啊，祖母对不起你啊。”老太太泪眼模糊的说着，她对这孙女向来都是不管不问，只是因为她一直期待着沈明贞是个孙子，最后失望落空便有了些迁怒。 但也不是老太太重男轻女，否则沈明珠的日子也过不了那么滋润，不过是老年人所期盼的嫡子罢了。 沈明贞也没有怪老太太，五个手指还有长有短更何况是几个孙子女之间呢？ 即使老太太不喜，但是在她生病的时候还是会照顾着她便还是有几分祖孙情谊的。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在这般明贞可就生气了，明贞还等着祖母早日好起来收明贞的贺寿礼呢。到时一定要将明珠的比下去，祖母可要好好夸夸我。” 沈明贞故作娇气的对老太太说着。 老太太笑了起来:“你啊，打小就和明珠较着劲寸步不让，可是明贞啊，那时候你并没有兄弟帮扶，若是与明珠他们打好关系，日后出嫁了也有底气。” 沈明贞愣了愣。 “这些年来，我宠着明珠，惯着你那两个弟弟，无非就是想要他们多多看顾好姐妹，沈家的子女是血缘亲人，斩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是嫡女，日后必定高嫁，身后要是没有兄弟帮扶，又如何是好？” 老太太好似心情很好，便对沈明贞细细的说着。 直到了今日沈明贞才知道，老太太的心里是如何想的，不过也是，她与母亲本就不得父亲喜爱，再加上朱姨娘那般性子，若是祖母偏袒她，那么她能不能活到如今还未可知。 “如今你也懂事了，再过两年也会嫁做人妇，祖母于你讲这些不是开脱，而且想要你知道，高门大户里的水很.深，深到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沈明贞自然知道，上辈子她就是惨死在侯府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中。 “孙女儿不想嫁高门大户，只愿意嫁与敬我惜我之人。” 沈明贞闷声说着。 老太太愣了愣，摸了摸沈明贞有些汗湿的头:“如今你母亲也立了起来，你的婚事定是可以顺风顺水的。” 与老太太一番交谈，沈明贞有些沉默，原本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很多，可是却从没看透，在这小小侍郎府便是如此，若是在往上呢。 如今她已经十五了，普通人家的女子已经订婚了，若不是府中事物繁忙，恐怕母亲也开始为她相看了吧。 若是嫁做人妇，那她还能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吗？ 寻常人家哪里会愿意接受一个整日抛头露面的新妇，若是愿意也不会到了如今还尚未有人上门提亲，母亲偶尔漏出的愁容她也不是看不到。 虽说这般对她来说是一个好事，但是她下面还有些三房的两个堂妹，大房的堂姐，若是因为她一人，导致沈府名声受损又该如何是好。 这便是官家女子的悲哀吧，人言可畏这个道理从小便会感受得到，一言一行都在被人留意着关注着。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老夫人说你了？”紫玉见沈明贞从老太太房里出来便一直这般忍不住询问道。 “只是在想，若是所嫁非人，那该如何是好。”沈明贞顺嘴说了句，在紫玉的伺候下将衣服换了，躺在软榻，“你来给我揉揉吧。” 紫玉轻轻的揉着沈明贞的太阳穴，劝着:“不过是嫁人罢了，依奴婢看宋小将军就很不错啊。若是小姐嫁给了他，那么还能与大小姐有个照应。” “你这丫头胡扯些什么呢，你昨夜偷听墙角了？”沈明贞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这死丫头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的墙角都敢去偷听。 “奴婢可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耳朵闭不上啊。”紫玉笑着，手里的动作也不曾停下。 “他确实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沈明贞说着。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瞧着那小将军对小姐是特殊的，而且小姐与他一块的时候倒是更显得真实。”紫玉努努嘴，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合不合适只有喜不喜欢罢了。 第49章 武安侯府 一连半个月的施针，如今老太太也已经等够下地行走了，靠在大太太身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母亲如今是越发精神了，看来这明贞丫头当真是医术高明。”大太太暗暗赞叹，那时谁都以为老太太过不去那道坎了，现如今看来倒是越发的有精神气儿了。 “可不是说嘛，我看女儿家还是要学些一技之长，这次若不是明贞恐怕老婆子我就起不来咯。”老太太如今是心宽了，笑眯眯的说着。 “可不是这样吗。母亲你日后定要好好注意身体，这次若不是明贞怕是难办了，再加上他们都在外面，家里就我和孙氏两个都不知如何是好。”大太太想到那日依旧心有余悸。 “倒是辛苦你们了。”老太太拍了拍大太太扶着她的手，她为儿子选的这几个夫人虽说都有些小毛病，但好在都是良善之人。 “这两日怎么不见老二？”老太太突然想起来自从她能够下地走路以后便没有见过沈老爷了。 大太太的表情有些微妙，只说沈老爷出了公差。 “你说我父亲又去了庄子？”沈明贞将手里的医书放了下来，看着紫玉。 “我问了管马车的老李，确实是往庄子的方向去了。”紫玉点点头，有些气愤，“如今老太太这般模样，老爷怎的还去那庄子。” 半月前，沈老爷便同孙太太大吵了一架，埋怨孙太太为何不让着老太太，竟生生将老太太气病了。 自那以后沈老爷除了陪老太太说说话便是去那庄子，这一来一回也得小半天时间，他倒不嫌麻烦。 “这次老爷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庄子那边出了什么事。”紫玉有些担忧，毕竟若是将朱姨娘接了回来，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母亲那边如何了？”沈明贞更担心的是孙太太。 “夫人那边倒是看不出什么，每日就和五小姐六少爷逗趣，闲时便去佛堂祈福，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紫玉总觉得太太如今是对老爷一点念想都没有了，换做是以前恐怕怎么样都会郁郁寡欢。 “如此便好，我父亲若是要去便让他去吧，既然他不要名声了，那我们拦着也没用。”沈明贞只觉得有些头疼，外面的流言还未平息下来，她这父亲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爱朱姨娘似的，送到了庄子都忍不住去看望。 “对了小姐，据说过几日便是宋老太太的生辰了，想来请柬很快便会送到夫人那里，小姐也该备些衣服首饰了。”紫玉想了想，将在外面听到的消息传了回来。 沈明贞却莫名的有些退却，以前因着沈明珠倒是不好不去，可如今… 想到宋宸宇那张脸便有些烦躁，近来那人竟是时不时便出现，明明已经有了心上人却还要与旁的女子过多联系，莫不是那武安侯府盛产渣男不成。 “小姐，我看那小将军确实对你有意，你何必要对他拒之千里之外呢？”紫玉也发现那宋小将军越接近她家小姐她家小姐便会有些厌烦。 沈明贞摇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小姐，如今你也快到及笄了，很快夫人便会为你仪亲，你当真要嫁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 紫玉苦口婆心的劝着，她自然是知道她家小姐的想法，若是让她嫁与一个她素不相识的人怕是她自己便会受不了了。 “那小将军与我不合适。”沈明贞笃定的说着，且不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就单说武安侯府那火坑她确实不愿意再进去一次了。 “你也别在这游说了，你若是在这般说话，我便将你送与宋小将军做侍女。”沈明贞堵住了紫玉还要开口的话，有些生气的回了院子。 而这番话显然被院墙外面前来送信的子墨听了墙角，这可如何是好，这二小姐看起来对将军并没有那么多的好感啊。 不行，他要快些回去禀报将军。 至于信？将军夫人都要没了还顾得上信吗。 “她当真这么说？”宋宸宇听完子墨的复述，沉思着。 他这几日除了制造了些与她见面的时机以外也并未做什么，怎么这般便惹了她的厌烦。 “将军，莫不是沈二小姐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子墨话音刚落，宋宸宇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已经错过一辈子了，这辈子难道要他继续错过不成？ “去查。”宋宸宇沉着脸让子墨下去。 若是绾绾有了心仪之人，那么试着使些手段又何妨，他绝不会在将她交给任何人，绝不。 “明贞，这便是那武安侯府的请柬，我们沈府这几位小姐都被邀请了，想来也是托了你的福。”大太太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拉着沈明贞的手。 就连床上的老太太也有了笑意。 “这次寿宴想来是宋老太太要为宋小将军物色，我们家这几个丫头都是个顶个儿的好。”大太太越想便越觉得有理，那宋老太太定是看上了她们家的姑娘，只是不知是明贞还是明玉了。 至于三房那两位宋老太太甚至都不曾见过，便不必多虑了。 孙太太皱着眉头有些不赞同的说着:“如今明珠已经嫁给了宋家的，若是我们沈府在嫁过去一个女儿岂不是乱了辈分？” 这一点上老太太有些认同，拍着沈明贞的手朝他们说着:“行了这八字还没一撇，许是宋老太太许久未见过明贞了想见见罢了。” “这次明贞就不去了，如今祖母身体有恙，明贞便留下来照顾祖母可好？”沈明贞是真的不愿意去，更不愿意见着宋宸宇。 “不可，宋老太太摆明了就是专门叫了你，若是你不去怕是会落人口舌。”老太太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沈明贞，这丫头好是好，就是这性子有些温吞，不争不抢的。 “对啊对啊，若是明贞不去，明珠作为主人家也不方便照看着姐妹，明玉她们对那武安侯府又不熟悉，怕是会闹了笑话。”大太太也符合着。 “唉…”沈明贞撑着下巴，石桌上黑边红底的请柬便摆在那儿，终是没有推脱掉。 “小姐可是再烦过几日穿什么？”紫玉有些偷笑的说着，她自然也知道她家小姐烦些什么。 “好你个小丫头，还取笑起我来了？小心我让张妈妈扒了你的皮。” 沈明贞听到这话便气，也不知宋宸宇是不是给她这丫头下药了，竟是成天盼着她与宋宸宇多接触，也不怕坏了她的名声。 “小姐又何必如此多虑呢，那武安侯府不仅是宋小将军的家，更是大小姐的婆家，小姐作为妹妹难不成过去一趟还要顾及那么多不成？” 紫玉想了想，继续说。 “再者说小姐当初可是救了宋老太太一命，对宋小将军来说那可是恩人，若是他为难于你你也可以去找宋老太太告个状。” 沈明贞想想也是，若是因为宋宸宇便再也不去武安侯府显然是不可能的，她也许久未见宋老太太的。 转眼间便来到了寿辰当日，孙太太来到沈明贞房里与她细细交代着，沈明贞一听便是那些看顾姐妹，谨小慎微些的话，便仔细听着。 “便是这些，今日母亲便留在府里看着宝儿姐弟，你记住母亲同你说的，你们姐妹几个便只有你对武安侯府熟悉些。 定要看顾好她们，毕竟你父亲的名声…唉，难为你了。” 孙太太想到外面又开始传起来的流言蜚语，皱着眉头。 如今沈老爷确实回来了，但也干脆直接搬到了前院，除了看老太太几乎都不踏进后院一步，也不知该说他孝顺还是说什么好。 “女儿明白的，倒是母亲，如今父亲这般模样，想来是朱姨娘又说了些什么，过段时日便好了的。” 沈明贞虽不知道沈老爷想的什么，无非就是心疼朱姨娘在庄子里罢了。 而朱姨娘，恐怕是心里又怨恨上了她们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诚心让我们等着不是？”沈明玉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绣花裙子，倒显得越发的娇俏。 沈明竹沈明兰姐妹俩倒是没说什么，有些腼腆的看着沈明贞。 三房这两个女儿打小便常常与三婶回娘家，倒是与她和沈明玉都不熟。 而沈明玉作为沈家的嫡长女更是被娇纵得有些跋扈了，虽说大房女儿多，但是大老爷对这个头生的女儿确实十分的宠爱，否则沈明玉也不会十七岁了还未嫁人，便是因为大老爷觉得太早了。 “大姐姐说笑了，明贞怎么敢啊。不过是与母亲多说了两句便耽搁了脚程。”沈明贞带着紫玉便上了马车，因着都是嫡女，便只备了两辆马车。 “你与我说说，那宋老太太可是个什么性子，还有那武安侯府规矩可多？”沈明玉一脸饶有兴趣的询问着，像是有些激动。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莫不是大太太同她说了什么。 “宋老太太自然是个和善的，只是那武安侯府的规矩我确实不怎么了解，不若到了武安侯府，大姐姐问问明珠便是。” 沈明贞笑着说，神情也自然，沈明玉自是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撇了撇嘴便转了过去。 等到姐妹四人到了武安侯府门前，很快便有人迎了上来。 “可是沈家小姐来了？”宋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高声询问着。 紫玉将帘子撩开，沈明贞便先走了出来。 被挤在了后面的沈明玉一脸的不爽，可想到了母亲的话便忍了下来。 “桂嬷嬷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沈明贞一身淡青色的长裙显得越发的恬静。 “劳沈小姐关怀了，老奴甚好，就是我们家老太太许久未见二小姐了，整日唠叨着呢。” 桂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对于沈明贞确是十分的欢喜的。 “倒是明贞的不是，只是家中长辈身体略有不适，明贞也不愿意多出门了。”沈明贞解释着，虽说这京都里没有秘密可说与不说是态度问题。 沈明玉走下了马车站在沈明贞身边。 “这位便是沈家的大小姐吧？果然这沈府的女儿就是长得水灵。”身为宋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桂嬷嬷自然是知道如何去夸赞一个人。 果然听了这话沈明玉小脸有些微红。 等到沈明竹沈明兰都下了马车一行四人便走了进去。 沈明贞见姐妹俩似乎有些紧张便走到了她们身边，低声劝慰道:“妹妹们不必紧张，待会我便带你们上明珠那里歇息一会，这寿宴一般没那么快开始的。 我身上带了药，倒是明兰吃了便会好上许多。” 沈明竹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明贞，沈明兰从早上便有些不舒服，可是母亲却勒令她一定要来，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而沈明玉听到了不屑的哼了一声，三房那两个向来小家子气，也就沈明贞那老好人还愿意帮扶着。 如今她年纪也上来了，偏偏二房那些臭名声更是影响到了她的婚事，来求娶的人不是一些穷书生便是一些武夫，看着便倒胃口。 若不是因着沈明贞可以来这武安侯府，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好姻缘的话，她定然不会给沈明贞什么好脸色瞧。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第50章 武安侯府（二） 来到宋老太太院里，老人家早早便在那里等着了，一见到沈明贞便站了起来。 “你这丫头可算是来了。莫不是你宋伯母做了错事便连我这老婆子也不见了不成？”宋老太太有些责怪的看着沈明贞。 “这哪成啊，不过是因为今日家里事多，倒是一直不得空，不过啊老太太的寿礼我可是早早便备好了。”说着沈明贞便将紫玉手里的匣子拿了过来。 “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丫头给我备了什么寿礼，若是我不满意，我可是会狠狠的罚你的。”宋老太太见了沈明贞眼里便没有了沈家另外的几个姐妹，这般倒是给了沈明兰一些喘息的时候。 桂嬷嬷人精一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位沈家三房的小姐身体不适呢，带着他们便坐在了椅子上。 奉上了茶，当沈明兰看见那漂浮着红枣的糖水，更是感激的看着桂嬷嬷。 但是不同于明竹明兰的放松，沈明玉显然是不喜欢被忽略着，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爽。 “这是何物，闻起来还有一股子药材味。”宋老太太左看右看，却是分不清这圆圆的小玩意儿是什么。 “这个啊是明贞特意为您制成的香丸，我前些日子便听桂嬷嬷说您夜里总是睡不好。 便用药材还有一些助眠的鲜花给您制成了这些香丸，夜里睡觉前点一颗便可以安心的睡了，保管老太太夜夜好梦。” 沈明贞将香丸的用法说了出来。 “你这丫头有心了。”宋老太太收到的许多寿礼无非就是佛经，珠宝之类的，倒是没有人像沈明贞这般送她夜夜好梦。 宋老太太在拉着沈明贞闲聊了几句，又和沈明玉三人聊了一会赏了一些珠宝便让他们去寻沈明珠了。 “你倒是在这得脸，将我们几个姐妹都给撇在一边出尽了风头可还高兴？”沈明玉开口刺到。 “大姐姐这是什么话，那时明兰身体不适你可曾留意？” 沈明贞无缘无故被刺了一句但也不愿意忍了，原本想着沈明玉好歹也已经十七岁了多少能照顾好明竹明兰，却没想到进了这侯府便处处掐尖。 “她身体不适又与我何干，若不是她那眼皮子浅的母亲非要她来她至于这般，还耽搁了我。”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沈明玉便瞪了沈明兰一眼，她这个姐姐都还没有嫁出去如今这些人倒是恨嫁了。 沈明竹被气得小脸都红了，想要上前和沈明玉理论，却被沈明兰拉住了。 “姐姐，这是侯府莫要生事。”沈明兰小声的说着，脸上虽涂着脂粉但也掩盖不住她有些苍白的脸。 “那便由着她欺负你不成。”沈明竹一脸不甘。 沈明贞想了想若是在这侯府吵了起来，难免让人看了笑话，便开口说:“我要去明珠院子里头，若是你们要去便一起，若是不愿意便和丫鬟去花厅等寿宴开席吧。” 沈明玉自是不会跟着沈明贞一起，不过是个庶女嫁到了侯府也不值得她去看，还不如去那花厅呢，万一在路上与宋小将军来个偶遇那就再好不过了。 “明竹你与我一起去吧，也找个地方让明兰休息一下。”见沈明玉走了，沈明贞也不强求便带着沈明竹姐妹往沈明珠那便走去。 “二姐姐，若是大姐姐出了何事那怎么办？”沈明兰有些担心，依照大姐姐那娇纵的性子若是惹出什么祸事那便不好了。 “就你烂好人，她比我们还要大上几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难不成她不知道吗？”沈明竹见不得沈明兰唯唯诺诺的样子，低声呵斥道。 “明竹说得对，她年长我们几岁想来大伯母也会教她如何处事的。”沈明贞想了想，沈明竹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沈明玉如今都已经十七了，想来也是想在这寿宴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明贞，你来啦。”沈明珠许是怀上了的原因，整个人的气质越发的温柔，“明竹，明兰也来啦。” “珠姐姐好。”沈家的庶女是不计入族谱排行的，而是另外立一个册子，而沈家正经的嫡女，便只有沈明玉，沈明贞，沈明竹，沈明兰，还有刚刚几个月的沈明凝。 沈明贞看了看沈明珠的气色也是放心了许多。 沈明兰已经被安排到偏殿去休息，而沈明竹跟着去照顾着。 “你的医术是越发的高明了，昨日我才传了太医，如今已经两个多月了。”沈明珠拉着沈明贞高兴的说着，如今以往的芥蒂都消散了。 “如此便好，如今家里的事情多，我也很少能过来顾及到你，如今宋太太对你可还好？”沈明贞想到那有些难缠的宋太太不由的有些担忧。 沈明珠拉着沈明贞坐在软榻上便和她说着。 “她如今是想着给子毅塞妾室了，我呢也不好拦着，便找了老夫人，跟她说了你看出我可能有了身孕。老夫人便做了主不让宋太太再去管我和子毅房里的事。 我如今倒是给翠柳开了脸，让她去服侍宋子毅，你说得果真不错，宋子毅虽说很想收，但却怕刺激了我便推了，如今就连通房丫头那也不去了。” “你过得舒心就好了。”沈明贞松了一口气，只要沈明珠肚子里的孩子一但出世她便算是站稳了脚跟了。 “家里可是发生了何事了？”沈明珠问道。 “能有何事，家里一切都好。”沈明贞尽量自然的说着。 “呸，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啊，祖母如今病了，我是因着怕过了病气不敢去看，如今你都到了我面前还想瞒着我不成？”沈明珠呸了一声，有些生气，莫不是她出嫁了便不把她当做是沈家的女儿了。 “是谁那么耳报神什么事都往你这说。”沈明贞倒是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一开始有些严重，如今倒是没有大问题了也能走动了，就是祖母挺想你的。” 沈明珠红了眼眶:“我自是也想念祖母的，只是如今倒是暂时回不去了，虽说有宋老太太护着，可也禁不住我那婆母老是想要寻我的错处啊。” “你有你的难处祖母自是知道的。只是你如今可有联系过你姨娘。”沈明贞想到了沈老爷，便在想朱姨娘无论如何都是会联系沈明珠的吧。 “有，之前她时常给我传信，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沈明珠见沈明贞的表情，就察觉到许是姨娘那边出了何事。 沈明贞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只是如今父亲，每日都会跑去庄子上看望朱姨娘，这几日休沐更是在那住了两日。” “什么？”沈明珠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父亲怎的这般糊涂，如今京都里的风言风语还没有消停他又这般作为，莫不成是真的不怕在官家那里挂了号吗？” 如今沈明珠已经成长了许多，不是说不心疼朱姨娘，而是她也知道了如今时机不对，若是沈老爷和朱姨娘长此以往这般作为，恐怕会惹出祸端。 “看来朱姨娘没有和你说起这个事。”沈明贞皱着眉头，这朱姨娘到底想做些什么，竟是连沈明珠都不知道。 沈明珠如今也有些急了:“你看如今该如何是好，父亲已经被罚了俸禄下一次怕就是罢官了。” “你莫要激动，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家里的事还有我呢。”沈明贞不由的有些后悔了，若是因为这个问题让沈明珠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好，我不激动，我现在便修书一封告诉姨娘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沈明珠缓和着情绪。 沈明贞点点头，但愿朱姨娘能听进去吧，若是在整出什么幺蛾子，那她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你说什么呢？有本事怎么不当着面说，背后嚼舌根子算什么本事。”沈明玉带着丫鬟铃铛对着一个和她一样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怒斥道。 粉衣女子是沈侍郎对头家的嫡女孟淮香，自然也是不惧沈明玉的，转过头便开口讽刺:“不过是沈家大房的女儿罢了，一个十七岁了还没要的老姑婆有什么资格在这说。 若是沈明贞还有些资格在这同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你便去沈明贞面前说去，背后妄议他人又有何家教可言。”沈明玉怎么说也是被沈家宠大的嫡长女，老太太和大太太自是跟她说过在家姐妹闹别扭没关系，倒是在外面沈家的人一定要同气连枝护好沈家的声誉。 所以即便是她也不喜欢二房那群人，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去诋毁二房的声誉。 “这京都谁不在背后说你们沈家家风不正，先是一个和离在嫁的庶女，然后又是因为宠妾灭妻被罚俸的沈侍郎，如今看来这沈家当真是烂到根里了，不然怎么连嫡长女都嫁不出去。” 孟淮香不屑的说着，不过是在沈侍郎府上受庇护的沈家大房罢了，即便是沈侍郎嫡亲的女儿她也敢骂上几句，谁还没个侍郎父亲不是？ “你…”若不是还有教养在，沈明玉都想上前撕烂了孟淮香那张嘴。 “看来孟小姐今日火气有些大了。”沈明珠带着沈明贞几人来到的时候便看到了这般情形，笑着说着，只是眼里的威慑力已经有了几分当家夫人的风范了。 “哼，怎么现在才过来。”沈明玉见到沈明贞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没有沈明贞懂得处理这些事情。 “大姐姐莫要与那小人计较，毕竟有掉身价不是？”沈明贞也不去计较沈明玉冷哼，拉着她的手细细安慰着。 “我说的又不是假的，难不成说实话还有错了不成？”孟淮香见沈明珠说话了，不由的有些气短，虽说看不起，可这满京都又有谁不羡慕沈明珠的运气呢，自然也是包括她的，毕竟是他啊。 “我怎么不知沈府中多了位姓孟的？莫不成我出嫁这段时间家里添人了？”沈明珠似是惊讶的看向沈明贞。 “你你…你胡说什么！”孟淮香被沈明珠那话气得直发抖，谁会去沈府那个破落户做妾，沈明珠就是在侮辱她。 “这，我可没有胡说，这位孟小姐既不是我们沈府的人，那有如何对我们沈府后宅之事了如指掌呢？” 沈明玉认真的思考着，继续说道，“难不成是看上我们沈府的何人了？可是这般也不该啊。” 一边说沈明玉还认真的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意想不到的样子。 而站在她身后的沈明玉显然愣住了，在她映像中的沈明珠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眼皮子浅的庶女，怎么如今竟然会变得这般牙尖嘴利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现在寿宴还没有开始，只有十几个来早了些的官家小姐，如今也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发出几声低笑。 孟淮香看着沈明珠那张笑得端庄贤淑的脸，越发的气急败坏:“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当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你就跟你那姨娘一样靠狐媚本事的贱人罢了。” 沈明贞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挡在沈明珠面前:“孟小姐，你可知这是武安侯府，她是武安侯府的少夫人。” “什么少夫人不过就是一个和离在嫁的破烂货，当真以为沈少爷对你有多欢喜不成，不过就是新鲜感罢了。” 孟淮香原本便是喜欢着宋子毅，不过碍于身份一直不敢表达出来，可如今嫁给宋子毅的却是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子，这让她又如何忍下去。 更不用说沈明珠如今在这侯府的地位越来越稳，这又让她如何不嫉妒，她的母亲曾经探了口风，可是居然连做妾宋家都不愿意，凭什么她沈明珠一个破烂货都可以她就不行。 沈明贞看出了孟淮香有些不对劲，也不敢说太过刺激到她，毕竟沈明珠如今有孕在身，受了冲撞谁也担待不起，于是只是平静的说着:“人各有命，宋少爷是什么想法，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庶姐。” “我们先进去坐着吧。”沈明贞扶着沈明珠将她护在身边，就连沈明玉看看出了不对劲，她曾经见过一个下人因为嫉妒而去殴打另外一个下人，那个神情便是这般。 姐妹几个形成了一个半圆走了进去，而孟淮香还站在原地，只是那眼里闪烁着的凶光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恐怖。 “刚刚吓死我了，那孟淮香的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一样。”沈明珠拍着胸口有些余惊未定，若不是沈明贞站在她前面，那么那孟淮香只需轻轻一推，那么… 想到这里沈明珠捂着肚子，越发的觉得要离那女子远一些。 而沈明贞，她记得前世宋府也有孟淮香这人，并且是宋子毅的妾室，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也有这孟淮香的手笔在里面。 想到前世那个祸害了宋子毅好几个妾室的女人，不由的有些心惊，看来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沈明珠了。 第51章 备受冷落 “哎呦，我的将军诶，沈二小姐早就在女宾那边了，你这时候是想要做什么啊。”宋宸宇刚准备去找沈明贞子墨便追过来说道。 宋宸宇当然知道沈明贞早就已经到了，他便是去找她。 “我的将军，您可千万别去找二小姐，若是让人看到了那二小姐的名声是要还是不要？”子墨心想他真是为这个将军操碎了心，若是败坏了沈二小姐的名声莫说是沈府了，就连老夫人都得活扒了他的皮。 “放心，我想要见她自然是有办法的。”宋宸宇停住了脚步，他也想到了沈明贞最近对他的态度，现在若是贸然去找她恐怕适得其反，只是他想到了那个所谓的大师兄，眼睛眯了眯。 “走，先去母亲那里。”甩开袖子宋宸宇便带着子墨往宋老太太院里走去。 只要不去找沈明贞子墨自然是不敢拦的，若不是怕他们家将军做出什么后悔不及的事情他也是不敢拦着的，如今看来他们将军还是有些理智的，松了口气赶忙追了上去。 “姐姐，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沈明兰被周围的人盯得有些不自在，在沈明珠院里休息了一会她已经好了许多。 “还不是因为二房那些糟心事，如今我们家那个名声还有谁愿意靠近我们。”沈明玉听到沈明兰的话便说着，她那个二叔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子，这个风头了还要找那个姨娘。 沈明兰诺诺的闭了嘴，虽说她不爱说话，但也知道这个大姐姐向来是被娇纵惯了的，若是反驳了她怕是吵起来会闹出更大的笑话。 沈明贞最近一直忙着为老太太调养身体，但是没想到外面的传言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想来她那父亲做出来的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沈明贞，若按我说的待会定要让她们好好瞧瞧我们沈家的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沈明玉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若不是知道眼前的都是达官显贵的儿女定然是要争吵一番。 “大姐姐切莫冲动，早知道这里是寿宴，若是闹砸了怕是会传得更难听些。”沈明贞自然也是不好受的，可若是上前争论更是失了体面，平白落下了嚣张跋扈的评价，早知道这些夫人小姐的嘴可是十分的厉害的。 “你悄悄，那边便是那沈家的姑娘。”一个有些娇俏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也能够让沈明贞她们听到了。 “我自是瞧到了的，那沈明贞也不过如此，原本以为她还是个有些特别的女子，没成想小官的女儿便是小官的女儿。”女子表情倨傲，但她也有倨傲的本事，她便是户部尚书之女莫嫣儿。 “啊涵你也是吧什么人都放在心上平白落了自己的身份，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子有何可记挂的。”莫嫣儿像是有些恼怒的看了看身旁那个声音娇俏的少女孟淮涵。 孟淮涵捂着嘴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附和着:“若不是我那妹妹方才来寻我哭诉，我怕也不会记起她。” “你那妹妹又如何了，怎么还能被这种人欺负了不成？”莫嫣儿想到孟淮香那个样子就有些厌烦，若不是孟淮涵确实是她放在心上的好友，她怕是对孟淮香这人一样的瞧不起。 “不过是女儿家的争吵罢了，只是我那妹妹自小便被娇惯着，受不得委屈，也管不得沈家姐妹。”孟淮涵依旧是洋溢着笑容，话里话外却也是夹枪带棒。 “啊涵你是知道我的，有事说事，莫要拐弯抹角的，大不了我替你教训她一遍就好。”莫嫣儿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孟淮涵总是这样，虽说因为家里官职不大谨小慎微是好事但是一直以往她看着都憋屈。 “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争吵罢了，只是那沈家姐妹却辱了我妹妹的清誉，我却是忍不了的。”孟淮涵好像是有些惧怕一般看了沈家姐妹的方向一眼。 莫嫣儿是真的有些烦躁了，每每当她看到孟淮涵这般模样就会觉得烦躁，语气不是很好的说着:“就你那妹妹还有什么清誉，也就是你心好，若是换做是我早就大嘴巴子扇上去了。” “终归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我若不帮她那她该如何是好。”孟淮涵微微低着头，苦笑着。 沈明贞牢牢拉着沈明玉的手，防止她冲上去理论。 “你拉着我做什么，你便是让她们这般说你，说我们沈家不成？”沈明玉低声呵斥着。 “大姐姐，如今形势比人强，若是我们上去与她理论，且不说我们有没有理，但是周围的人定然会帮着莫小姐。”沈明贞又哪里会愿意忍着，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前世也是在这花厅，她与莫嫣儿依旧是起了冲突，那时候便是如此，她一个人去与莫嫣儿争论，最后却落了个丢人现眼的评价，甚至再也不能出席这些场面。 想到这里沈明贞心里就有一口郁气憋着，整个人都有些烦闷了。 “二姐姐说得对，大姐姐千万别冲动了，那莫小姐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哥哥更是与宋小将军齐名的将军，我们若是与她起了冲突怕是得不偿失。” 沈明竹在一旁也低声劝着，咬咬唇，虽说母亲教导她莫要当出头鸟凡事还有大房二房的两位顶着，可是如今辱及沈府父亲对她的教导她也是不敢忘了的。 沈明贞赞许的看了一眼沈明竹，她便是这个意思。 姐妹四人便坐在了那里沉默不语。 可孟淮涵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放过她们呢，莲步轻启便走到了沈明贞面前。 “沈二小姐可方便说话？”声音依旧是那般悦耳，脸上的笑容也是没有落下来，孟淮涵就这般站在沈明贞面前等着她开口。 “自是方便的，就是不知孟小姐所为何事？”沈明贞想不应付怕是也不行了，站了起来也是端着一抹笑意。 “可否劳烦沈二小姐与我那妹妹道个歉，毕竟毁人清誉这般事情，到底是有些过了。”孟淮涵倒是没想到沈明贞这般淡定，方才她与莫嫣儿的话沈明贞肯定是听到了的。 “不知我何时毁了孟二小姐的清誉，不过是听孟二小姐对我们沈家的事颇有了解，便有些疑惑，问了两句罢了。” 沈明贞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虽然说上辈子也很少接触这些事，但总归是比孟淮涵脸皮更厚些。 孟淮涵笑得越发温柔，眼神却是越来越不善:“沈二小姐又何必这般推脱呢，虽说我们两家素来不和但是，那毕竟是长辈之间的事。” “孟小姐说笑了，朝堂之上你我二人的父亲虽说政见不合但是我父亲在家里对孟侍郎可是多有赞誉，又哪来的不和呢。”果然有些心机，若是她承认了两家不和怕是有关于沈家的流言蜚语在她们还未回府便传了出去，虽说侍郎这个官职不大不小，但是京都百姓向来悠闲，当个饭后谈资的资格还是有的。 孟淮涵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个沈明贞怎么这般难以对付。 “沈二小姐对我找你为了什么事，想来也是清楚的，不过是一句道歉的事，何必搞成这般模样呢？” 这话一出，身边的人果然开始附和了，虽说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明显就是双方起了争执，那孟二小姐怕也是真的伤了心，否则孟小姐也不会这般执着。 “孟小姐说笑了，道歉是有错才需要，明贞着实不知道我何错之有。” 沈明贞笑了笑，若不是那孟淮香辱及沈府，怕是她还真的会低头道歉，毕竟招惹了莫嫣儿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啊，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你与她多说什么，若是不道歉，我定然不会放过她。”莫嫣儿见孟淮涵似乎不是沈明贞的对手，便走了过来。 “沈明贞，是非曲直你也明白，如今不过是要你道歉，你非要与我作对吗？” “莫小姐开玩笑了，明贞无错。”沈明贞笑着，一时间竟盖过了莫嫣儿的气势。 “我说你有错你便是有错，沈明贞，你要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莫嫣儿却是有些欣赏沈明贞的性格了，只可惜道不同。 “莫小姐好大的脾气，只是不知道莫尚书知不知道了。”一位冷着脸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自然是莫尚书的对头秋尚书的嫡女秋浣浣。 “秋浣浣你别来多管闲事。”莫嫣儿瞪着眼前那个虽然冷着一张脸但是却让人更忍不住接近的女子。 “我只是不巧听到了那孟二小姐和沈家小姐们的争执罢了。”秋浣浣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只是莫嫣儿参合了那她定然也是要插上一脚的。 “秋小姐既然听到了，那应当也知道沈二小姐对我妹妹说的话了，身为长姐，小女并没有错吧。”孟淮涵咬咬唇，这可是比莫嫣儿还要难搞的人，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和沈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小宋太太说的那些话吗？”秋浣浣一向是看不惯孟淮涵，只有莫嫣儿那个没脑子的才会把她当小白兔而已。 “再者说，你那妹妹多嘴多舌去参与别人的家事她又可曾道歉？莫说沈二小姐了，就是小宋夫人都没必要，因为你妹妹啊。”秋浣浣难得的笑了笑，随后凑近了孟淮涵，低声说着，“活该” 莫嫣儿却是忍不了想要与秋浣浣理论，孟淮涵赶紧将她拉住，如今不是和秋浣浣起冲突的时候。 沈明贞一直注意些秋浣浣，这位可是一位厉害人物啊。 秋浣浣皱着眉头看着沈明贞，好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你认识那个秋小姐？”沈明玉却觉得如今她对沈明贞是不得不服气了，就连这般厉害的人都为沈明贞说话。 沈明贞摇摇头。 “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她与莫小姐两家就和我们家和孟家一样。” 沈明贞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却总觉得秋浣浣最后看她的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宇哥儿，怎的又回来了。”宋老太太正拿着沈明贞送的香丸摆弄着，便看见宋宸宇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母亲莫不是不欢迎我。”宋宸宇看见宋老太太花白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温和。 “我欢迎你作甚，如今都已经十九岁了还不让我省心。”宋老太太虽是这样说，眼里却不见责怪。 都说大孙子小儿子，更何况宋宸宇这个她到了三十多才生出来的小儿子了，那时她老蚌怀珠，愣是将他生了下来。 “儿子可又曾做了何事惹母亲不快了。”宋宸宇坐在宋老太太身边，拿起了一颗香丸，“这是什么，闻起来一股子药味。” “这个啊，是沈家丫头给我弄的香丸，晚上点上一颗就能睡个好觉。”宋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那丫头可是个好的，之前便救了我一命，如今更是给我送来了这香丸，我有时都在想那丫头若是我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宋宸宇愣了愣。 “对了，不如就趁今日认了那丫头做闺女，你也有个妹妹了，定要好好护着她。”宋老太太拍了拍大腿，越想越觉得这样做不错，可宋宸宇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母亲想一出便是一出，那沈家丫头的姐姐是子毅侄儿的妻子，若是认了她当闺女岂不是乱了辈分。”宋宸宇想了想，得赶紧打消宋老太太的念头，“不如母亲便在她的亲事上面上上心，给她介绍几户好人家更加实际些。”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那丫头如今也十五岁了还未定亲，若是跟她堂姐那般十七岁了还未婚配可就有些不好了。”宋老太太想了想，看见宋宸宇便继续说着，“你倒还好意思说别人，这满京都除了你还有哪家二郎都快二十的人了还不娶妻的。” “母亲，我不急，我还没遇上合适的。”宋宸宇自是不能让宋老太太知道他对沈明贞有意，若是宋老太太贸然去求娶怕是沈明贞再也不会理他了。 第52章 寿宴风波 “听说你最近老是派子墨出去打探什么，可是遇上心仪的女子了？”宋老太太如今是什么也不愁，沈明珠肚子里也有了孩子，就剩下担心宋宸宇的婚事了。 “自然是没有的，儿子才回来多久，哪来的什么女子。”宋宸宇连连否定。 “若是没有，我看沈明玉就不错，原本我也觉得沈家的女儿不甚般配，可是如今看来沈家的女儿都是好的，有些小问题也无伤大雅。”宋老太太想了想越发觉得不错，既然是沈明贞的长姐那想来了差不到哪里去的。 “母亲，你说哪去了，我对沈大小姐不感兴趣。”宋宸宇有些无奈，虽说他喜欢的确实是沈家小姐，也有意引导母亲往那边去想，却没想到母亲却以为是沈大小姐。 “罢了，也随你吧，不过最晚明年年末，你定要给我娶个媳妇回来，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宋老太太也知道他这个儿子是有主意的，也不强求，“好了我们也该去花厅了，让他们久等了可不好。” 宋宸宇点点头，只要他与母亲一同过去想来沈明贞便没有地方躲了。 “姐姐，那沈明贞怎么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教训她。”孟淮香摇着孟淮涵的袖子，如果不是他姐姐同莫嫣儿一起来的她也不会被这般欺负。 一个庶女而已竟然敢出言羞辱她。 “香儿，你怎的还是这般孩子心性，让人看了笑话。”孟淮涵忍着不悦笑着安慰着她。 “可是她们确实过分，要不是她们我也不会成为那群人的笑柄。”孟淮香咬咬牙，虽然说那时候还没多少人，可是若是传了出去，那她该怎么办， “那你想如何，若是我能教训得了沈明贞我不会去，你要知道现在是武安侯府宋老太太的寿宴，不是在家里。”孟淮涵有些严厉的说着，若是孟淮香一直这么不懂事，日后恐怕是不方便带她出来了。 “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凶。”孟淮香显然不知道孟淮涵在沈明贞那里落了下风，还有些不高兴。 莫嫣儿看不过去了，拉着孟淮涵就对孟淮香骂道:“整日便知道姐姐姐姐，若不是你多嘴多舌那别人会骂你？你姐姐为了你尽心尽力你现在是在责怪她？孟淮香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感官就不好，却没想到你当真这般没脸没皮，惹人厌烦。” “虽说那沈明贞名声差了些，但是比起你来说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孟淮香不敢还嘴，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嫣儿，这…”孟淮涵还是一脸担心的看着。 “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会走丢？”莫嫣儿见孟淮香不在了，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嫣儿好像对那沈明贞颇为欣赏。”孟淮涵想了想试探的说道。 “若是比起你那妹妹我自是欣赏的，但是若是于你比那她给你提鞋都不配。”莫嫣儿想到沈明贞和孟淮涵针锋相对的样子终究是有些不悦。 “我们快进去吧，寿宴应该也开始了。”孟淮涵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着说着。 你问她为何不为孟淮香说好话？她自己都这般觉得，又怎么去说好话，一个无脑的废物。 宋老太太端坐在上首，男宾女宾分开来坐，不过是一道帘子隔着。 “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借着老婆子的寿宴，还感谢你们这般捧场，来为我这老婆子祝寿。” “宋老太太可不老，看着才不过四十岁的年纪，若是不说怕是没人会觉得老太太如今已经近六十了。”秋浣浣冷着脸站了起来，虽说面无表情，可这话让宋老太太觉得高兴啊。 “你这丫头向来是嘴甜的，也不知你父母是如何教导的竟会有你这么懂事的闺女，老身都想要抢了去，不若便让我家这泼猴去于你父母换。”宋老太太打着趣。 “如此甚好，我倒是想要一个宋将军这般英武的儿子。”秋尚书自然也是来了的，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当然若是结个儿女亲家怕是更加的好。 “母亲这段时间但是特别乐意给我找妹妹，何不认了秋小姐做个干女儿，儿子不在京中也有人陪陪你。”宋宸宇开口说着，语气里却透着认真。 秋浣浣，前世便对他表达过明确的爱意，甚至追到了军营，男扮女装成为了她的手下，可是却一世未婚。 如今却是不能了，若是不早点将她的心思斩断怕是会重蹈覆辙。 果然，秋浣浣脸色一僵，若不是她原本便没什么表情此时恐怕脸色会难看到一定程度。 而沈明贞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浣浣，绾绾，莫不成秋小姐的小名也叫绾绾不成？ 宋宸宇明显的对她有些特别，而她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居然会在这寿宴上说这些话，想来又何尝不是一种讨好婆母的心理呢，干哥哥干妹妹，情哥哥情妹妹呗。 想到这里沈明贞端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这宋府的男人果然不可信。 而看到这一切的宋宸宇皱了皱眉头，这丫头怎么还喝酒了，若是喝多了如何是好。 “看来我家这小子对我提出认闺女的意见可是很大啊，明贞丫头，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我家这小子。”宋老太太捂着嘴继续打趣着，而这老人家的玩笑话自然是不会惹人注意的，最多不过是感叹一句沈明贞的运气罢了。 沈明贞愣了愣，这般说宋老太太也有认她做闺女的心思？然后被宋宸宇给拦了，可他却主动说要让老太太认秋浣浣为女儿，想来这便是特殊吧。可是前世怎么没有这一遭事情，认武安侯府为干亲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小女自是不知，不过宋小将军定是为了老太太好。”沈明贞站了起来，虽说心里有些烦闷，但是总归不能忽略了老太太。 只有秋浣浣，从宋宸宇那番话说了出来便一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不甘。 很快这个插曲便被打发了过去，秋浣浣自然是没有认干亲，秋尚书只说他只有这一个闺女，万万是不愿意再有人跟他抢闺女了。 而宋老太太便说了他几句小气便作罢了，原本还以为秋浣浣这孩子对宸宇有心，若是她撮合几分成了倒也好，只是没想到他这小儿子竟然这般不给面子。 寿宴开始了，开始有人一个一个上前给宋老太太祝寿，而像沈家这般的亲戚则是先去拜会在那里便可以将寿礼交给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是出了名的不喜欢收贵重物品，便多数人都是送些自己做的，或是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沈小姐。”孟淮涵不知何时来到沈明贞身后，脸上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意，可沈明贞去在里面看出了些阴冷。 “孟小姐所为何事？”沈明贞不知所然，按理说孟淮涵这个时候不在莫嫣儿那边也定然不该来找她话家常才对。 孟淮涵笑了笑，却有些牵强:“沈小姐可知道我那妹妹去了何处，沈小姐是这武安侯府的亲戚，自然是想对熟系些，能否帮我寻找一番。”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这是想引她出去？ “我差人去同我庶姐说一声，这武安侯府就在这里想来另妹也跑不到哪里去。” 沈明贞自然是不愿意与她一同前去的，且不说他们之间刚刚才发生过争执，再者说她也没有必要。 “如此便多谢沈小姐了，若不是怕扰了宋老太太的寿宴我定然不会来于你说这些的。” 孟淮涵松了一口气。 等到沈明贞又小酌了几杯，便听到小厮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声音里全是慌张:“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和一位小姐在池塘边发生了冲突，两个人都落水了。” 果然，早知道她就不该让沈明珠自己回去取东西，一旁的沈明兰也捂着嘴巴，满脸的愧疚，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发生了。 原来在孟淮香哭着跑开以后正好在池塘边遇到了沈明珠回去，这新仇旧怨四下无人的，两个人又都是暴脾气，怎么可能不起冲突呢，争执下便双双掉下了池塘。 宋老太太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那沈明珠肚子里可是还有着她的金孙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却迟迟没听到老太太发话，而宋子毅如今却是正好去了茅厕。 “那池塘在哪？快带我过去。”沈明贞忍着慌张站了起来，上辈子那些无缘无故落水身亡的妾室好像有了源头，只是沈明珠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有些危险，但愿该来得及。 “对对对，快将明贞带过去，我们马上就到。”宋老太太自然也是着急的。 “我带她过去，我书房后面便是池塘了。”宋宸宇皱了皱眉头，按理说沈明贞不应该这般着急她这位姐姐，她们的感情向来不好。 沈明贞连道谢都来不及，匆匆跟着宋宸宇便走了出去，其实她自然是知道那个池塘的，她不止一次在里面捞出了妾室的尸体，这般想想便觉得后背阴森森的，到底是巧合还是… 小厮已经追不上两人的步伐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的，竟然那池塘是在宋宸宇书房后面那么最晚发现的人定然也是宋宸宇的人。 “你莫要着急，那池塘并不深，想来应当只是呛了水。”宋宸宇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安慰道。 “池塘里种了荷花，底下必定是淤泥，我姐姐离开了这般久，又怎么知道她到底在池塘里呆了多久。”沈明贞语气并不好，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了。 由宋宸宇的院子穿过去定然是最快的，可是如今她根本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宋宸宇的书房穿了过去，便看到两个身影平躺在地上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如何。 沈明贞看见地上没有大量的血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沈明珠扶了起来。 所幸不过是呛了水，沈明贞在她胸前按了几下，沈明珠便将水吐了出来。 沈明珠一把将沈明贞推开，大叫着:“放开我，不要抓着我。” 若不是宋宸宇眼疾手快接住了沈明贞，怕是沈明贞现在已经躺在地下了。 “明珠，是我。”沈明贞挣扎着从宋宸宇怀里钻了出来。 沈明珠看清了眼前的人，眼泪便开始往下掉，这不是以前装模做样的哭，而且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着:“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要吓死了，那孟淮香把我推进池塘里她还跳了下来，死命抓着我，我差点就死了。” 沈明贞自然是知道她吓坏了，也顾不上别的轻轻的抱着她安慰着:“没事没事，这不就没事了吗。” 至于一旁的孟淮香，不是她不救，而是她深知孟淮香水性甚好，现在自然是装的。 “明贞，我肚子疼。”沈明珠放松下来后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刺痛，内心又开始慌张了起来。 沈明贞看着沈明珠下体已经流出了一点血，暗叫不好。 宋宸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和他记忆中严重不符的模样，可也来不及细想，便冲进了书房搬来了一床崭新的被子和一个木匣子。 为什么不把沈明珠抱到书房，一是避嫌，二来是书房里有着沈明贞的画像，不过是来时沈明贞走得太匆忙没有在意罢了。 “这是我外公送与我的银针，你将就着用吧。”宋宸宇将被子铺在了地上，配合着沈明贞将沈明珠放在了上面，便拿出了银针。 “明贞，我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沈明珠拉着沈明贞的手，带着哭腔的说，上一个孩子没有的时候虽然她也有些伤心，但是毕竟那不是她所期待的，如今这个孩子，确实带着她的期待来到了她的肚子里的。 “你放松些，你还不相信我吗？你这般好，孩子不会舍得离你而去的。”沈明贞尽量安抚着沈明珠，让她平躺着。 当宋老太太众人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明珠苍白着脸，压着的被子上有着鲜红的血迹，险些晕了过去。 第53章 怒火 “三弟，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宋太太自然也是跟着来了，看着那刺眼的红色，焦急的问着，“这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宋宸宇也不懂这些，只是留了这么多血，怕是有些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宋太太几乎是要同宋老太太一般晕过去了，那可是她盼了许久的孙子啊，只是宋老太太如今已经被丫鬟扶到了一旁休息，若是她在晕过去怕是这后院是要乱了套了。 “香儿！”孟淮涵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却见孟淮香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赶忙扑了过去。 这时候即便是对孟淮香很是不喜的莫嫣儿也走了过去。 孟淮涵颤抖着手去触碰孟淮香的脸颊，入手的一抹温热让她放了心，轻轻的拍着孟淮香的脸颊，颤声唤着。 “啊涵你莫要着急，你妹妹定会没事的，我这就让人去叫太医。”莫嫣儿何时见过孟淮涵这般模样。 “如今叫太医又有何用，等太医来到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孟淮涵就像是被戳到了哪里一般回头便瞪着正在施针的沈明贞。 虽然说她对这个妹妹也很是厌烦，但是却从未想过她会这般躺在这里，姐妹连心，一时之间连以往注重的形象都不在意了，留着眼泪就这样恶狠狠的瞪着沈明贞。 宋宸宇皱了皱眉头，将孟淮涵的视线挡住。 秋浣浣看着这一幕，心头一酸，却还是站了出来:“孟小姐这般是何意思，孟二小姐是你的妹妹，可宋小夫人也是沈小姐的姐姐。” “那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再加上恐怕就是她将我妹妹推下了这池塘。” 孟淮涵红着眼睛瞪着眼前的人，为何她们一个两个都帮着沈明贞，明明都是侍郎家的女儿，为何她就可以学习医术，而她从小便只能在父母的约束下学习琴棋书画。 “你这人好没道理，你孟家的女儿是人难不成我沈家的女儿便不是人了？”沈明玉自然压不住她的性子，虽说她也看不起庶女，但是她更厌恶孟家的女儿，“再者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如今是哪边更需要诊治，你若再吵吵，扰了我二妹妹救人你可担得起责任？” “啊涵不过是着急罢了，你也别不依不饶的。” 莫嫣儿可算从孟淮涵的转变下反应了过来，想着孟淮涵许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才控制不住情绪，便开口说着。 沈明玉哼了一声也不在说话，怕扰了沈明贞。 而宋老太太捏着丫鬟的手却有些用力了，若是她的曾孙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定然让孟家好看。 宋宸宇则是盯着沈明贞认真的侧脸，许是有些太过于专注了，如今她就好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沈明贞将最后一根针收了起来，便想要站起来却身子一软有些脱力。 宋宸宇忙将她扶住，低声说:“小心些。” “谢谢。”沈明贞点头道了声谢，紫玉忙过来将沈明贞扶住。 “如何了，孩子…可还好？”宋太太已然忘记了以前与沈明贞的过节，期盼的看着沈明贞。 “孩子暂时保住了，只是伤了根本要好好养着，不要动气动怒，更加不要情绪过于波动，这两个月最后在床上静养着。”沈明贞倒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宋太太这般模样。 宋太太松了口气，若是她的孙子出了什么事那她可不得心疼死。 “母亲，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珠儿落水了？”宋子毅匆匆赶来，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珠，他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去了趟茅厕，怎么就落水了。 “子毅啊，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你儿子可就没了啊。”宋太太看见宋子毅全是松了口气哭着说着。 宋子毅已经看到了沈明珠躺在地上，身下垫了张被子，被子上面染着刺目的红色，他只觉得腿都有些软了。 “夫君。”沈明珠红着眼眶看着宋子毅，一时间倒是有些夫妻情深的模样。 沈明贞自然知道宋子毅对沈明珠不错，可却不曾想宋子毅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沈明珠了。 “如今她也好了，你也该过来帮我妹妹看看了吧。”这般美好的景象却总有不懂得欣赏的人会来破坏，孟淮涵见沈明贞空闲了下来，便高声说着。 “你这人可真是有些奇怪，你这到底是求人救命还是命令别人，真当我们家的人你你家的婆子丫鬟吗？”沈明玉自然不可能纵着孟淮涵，开口反击道。 “你妹妹无事，我一开始便给她瞧过。”沈明贞自然没给她看过，不过是装晕罢了，前世孟淮香便用这一招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孟淮涵没有理会沈明玉却抓着沈明贞不放:“你还说自己是大夫，如今见死不救你对得起你那身医术吗？” 沈明贞听到这话脸色却沉了下来。 “夫君，是那孟淮香推我下的池塘，她还在水下死死的抓着我，她想要害了我们的孩子。” 沈明珠靠在宋子毅怀里，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成亲这几月以来，宋子毅何曾见过沈明珠这般模样，只觉得心头抽痛。 再想到他那差点就保不住的孩子，宋子毅将沈明珠轻轻的放下，走到沈明贞身前，眸光深沉的看着孟淮涵。 “宋小侯爷想要做什么，不过是她随口胡诌两句你便信了吗？”孟淮涵感觉到自己做得确实过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如今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孩子也没事，而我妹妹还不省人事，莫不是这武安侯府是她的一言堂不成？” “我的妻子想来温婉，知书达理，虽是庶女却比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却厚颜无耻的长舌妇好了不知多少倍，今日我不动手，是因为我武安侯府不得出对女子拳脚相向的男人。” 宋子毅这一次却是让沈明贞改观了，原本她以为他软弱无能一无是处，就连上辈子她的孩子她都顾不住，如今看来倒是她和宋子毅确实是不合适吧，如今的宋子毅才像个男人。 孟淮涵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到一会，便被宋子毅下一句话吓到了。 “三叔，还麻烦你替我问候一下孟侍郎府的人，虽说不会对女子做什么事，但是孟侍郎教女无方，定是要给个教训的。”宋子毅朝宋宸宇扶了扶手，只可惜他如今并无官职在身就连替自己妻子孩儿报仇还要去依仗别人的力量。 宋宸宇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是看孟侍郎不爽了的，不如就借着宋子毅的名义去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咳咳。”孟淮香咳嗽了几声便睁开了一眼，一看见孟淮涵便扑到了她的怀里，哭出了声。 “香儿你这是怎么了，如何落水的你好好与我说清楚。”孟淮涵自然是有些着急了的，若是父亲知道了，怕是他们姐妹的日子会相当的不好过。 “是小宋太太，我看见她与旁的男子卿卿我我便上前去制止，反倒被推到了水里。”孟淮香抽泣着，说着，但身旁的哪一个又不是人精呢？ 若是当真是沈明珠与人私会也定然不会选择在这里，毕竟这里后面便是宋宸宇的书房，在这私会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孟淮涵也是想到了，脸色想当难看。 宋老太太见沈明珠没事，如今也缓了过来，对这孟淮香的攀咬定然不放在心上。 “姐夫如今还是先将姐姐带回房中，最好是令人弄个担架，尽量铺得软和些。”沈明贞不去管孟家姐妹，径直对宋子毅说着，虽说她与宋子毅有着旧怨，但如今却是真心将他当做普通的人了。 宋子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沈明贞微微俯首便差人去拿了轿子。 “宸宇，今日的事你也了解，如今你大哥不在京都，家里便只有你能撑起来了，定不要饶了这些人。”如今出了这番事宋老太太也是不愿意再继续过这个宴会了，不悦的看了孟家姐妹，着实是晦气。 “明贞丫头，这次又多亏你了。”宋老太太拍了拍沈明贞的手，如今越看她便越喜欢，若是当真能认个干闺女也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了，乱了辈分。 “那也是明贞的姐姐，这些自然是明贞该做的，老太太莫要放在心上才是。”沈明贞也顺手扶住了宋老太太。 待宋老太太走后，余下的人自然也陆陆续续散了。 宋宸宇皱了皱眉头看着秋浣浣。 “秋小姐拦着宋某意欲何为。” “你看上的便是那沈明贞吧。”秋浣浣一脸笃定的说着，虽然说宋宸宇有克制的不去看沈明贞但是，她一颗心都在他那了，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秋小姐莫要胡说，怕是有损沈小姐的清誉。”宋宸宇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虽说现在没人但隔墙终归有耳。 “她的身份配不上你，你娶了我，我定让她为你的妾，虽是妾的地位但我愿意与她不分大小。” 秋浣浣也是急了，以前宋宸宇没有那份心思，到也对别的女子不假辞色，她自然不着急，可如今却出现了一个沈明贞便由不得她不急了。 宋宸宇脸色冷了下来，前世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沈明贞的喜爱，自然也没有秋浣浣这一番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宋宸宇的沉默显然在秋浣浣眼里成了犹豫，她继续说着:“我不求你一世只有我一个，我只希望能够陪在你身侧，宸宇，我定然不会为难与她。” “秋小姐多虑了，且不说我对沈家小姐是何意思，但是我宋宸宇的妻子定是我万般喜爱的，即使喜爱，我便绝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宋宸宇后退了两步与秋浣浣拉开了距离。 “这又谈何拥有，你年纪不大便有了这番成就，老太太也定然不会让你娶一个对你事业无用的妻子，你总会有一个妻子，而她即使不是我也定然不会是沈明贞。”秋浣浣红着眼睛，“若我嫁给了你，我定然不会为难她，你也是清楚我的性子，我说到做到。” “秋小姐怕是糊涂了，宸宇对你无意。”宋宸宇叹了口气，他自然也是知道秋浣浣的性子，若不是因为他上辈子她也不会终生不嫁。 “宸宇此生只会对一位女子动心，此生也只会有她一人，琴瑟和鸣，相伴一生，但是那人不会是秋小姐。”宋宸宇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秋浣浣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出神。 她自然想过宋宸宇会拒绝她，但是却没想到宋宸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生只一人，琴瑟和鸣，相伴一生吗。 只可惜了，她没有这个福分。 “明贞，这次多谢你了。”沈明珠躺在床上劫后余生，握着沈明贞的手，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在这侯府过得好便好了，此事过后，你的饮食物品都要多番注意，想来宋太太也会给你请个大夫在府里侯着。”沈明贞也知道她受了惊吓，握着她的手细细叮嘱着。 “明贞，你有时候当真不像是我妹妹，反倒是像我姐姐。”沈明珠感触颇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沈明贞的态度已经渐渐改变了过来。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若不是沈明贞对她处处提点，怕是她在这侯府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胡说什么呢，你把我叫老了我可不依，如今你也知道了如何同姐夫相处，想来也不需要我多嘴多舌了。”沈明贞想到上辈子，瞒着朱姨娘给她开门请大夫的少女。 沈明珠不过是有些任性，但是让她杀人放火做些恶毒的事她怕是做不来的。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虽说大姐姐带着她们两个先回去了，但我也不能耽搁太久，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沈明贞看天色不早了，便轻声告辞。 “当真不能留在府里一段时间吗？”沈明珠自是舍不得的，沈明贞在这她便有着安全感，如今当初那个她欺负的女孩竟然成了她信任依赖的人。 “自是不行的，祖母如今离不得我。” 沈明贞如实说着，而且她也不愿意在这武安侯府住下去，她怕是住不安稳。 沈明珠见装也不好留她了。 第54章 不必担心 “小姐，刚刚奴婢看着宋小将军可紧张你了。”紫玉虽然如今处事周到了些，但性子依旧是有些跳脱的。 “胡说什么，如今还是在旁人府里。”沈明贞看了看花园见没人听到才作罢。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看过周围没人才说的。”紫玉自然知道沈明贞担忧什么，拍着胸脯说着。 “既然如此你今日也看到了这武安侯府里面的水可是深着呢。你家小姐只愿意嫁与家庭简单之人。”沈明贞也不想整日听着紫玉说这些，便干脆说开了来。 “若是宋小将军定然能护小姐周全不是吗，大姑爷不过是因为没有官职罢了，今日他对大小姐也是十分的维护。”紫玉还是不懂，这武安侯府虽说有些复杂但是宋小将军却是顶顶的好。 “且不说我的身份配不配得上宋小将军，你看今日，若不是我在这，那明珠肚子里的孩子能保得住吗？”沈明贞自然知道紫玉心思简单，也不能不将厉害关系与她说清楚，“孩子没有保住，虽说孟家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明珠的身体也会受到损伤，而且还会受到责怪。” “你要知道女子永远不能一味地去依靠男子，他们能够顾得了你一时，顾不了你一世。” 前世她并不懂这个道理，只知道一味地去依靠宋子毅，自己一丝自保能力都没有，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便是最好的教训。 “若是有人能顾得了你一世呢？”原本打算去寻宋老夫人的宋宸宇却没想到会听到沈明贞这一番话，听着她那番说法，那般择偶标准怕是他宋宸宇一开始便被她剔除在外了吧。 紫玉没想到宋宸宇会突然出现，但是她显然已经习惯了，对宋宸宇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宋小将军这是何意。”沈明贞吃了一惊，但也坦然，宋宸宇在边关呆惯了，自然不会觉得她这般行为有何不妥，也不会在意。 “你说你要嫁便嫁家事简单之人？”宋宸宇看着沈明贞。 “没错，明贞并不太聪明，也没有太高的期盼，不过是想要嫁与一个家世简单，相敬一生的良人罢了。”沈明贞点点头，不知为何看着宋宸宇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竟是有些心虚。 “沈家二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聪明的，否则那般怎么会医术高强呢。”宋宸宇也不在与她争辩了，“有些事沈二小姐还未去做又怎知不可行？” 有些人尚未接触又怎么知道不可信呢。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终往往不会有好结果，虽说人都要有上进心，但是明贞倒是宁愿做那懒人，不去争夺些什么。”沈明贞自然听出来了宋宸宇的意思。 “沈小姐自然是不愿去争夺的性子，但是宋某却觉得，有些东西与沈小姐甚是般配。”宋宸宇笑了笑，倒是没将沈明贞的话放在心上，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也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他愿意等着。 “配与不配全看明贞喜不喜欢罢了。”沈明贞倒是没想到宋宸宇那般执着，难不成，他心里那个绾绾会是她不成？ 只是她从小便没有同宋宸宇接触过，他又怎会知道她的小名。 “我看沈小姐是想要去拜别母亲，不若我们一同前往？”宋宸宇见天色不早了，也不愿意耽误沈明贞回去，便说道。 不过是顺路，沈明贞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便像刚刚的谈话从未发生过一般，沈明贞将紫玉叫了回来便和宋宸宇一同往宋老太太院子里走去。 紫玉一路上看着两人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就如同画本子里的将军与才女，脸上带着笑容，若是让沈明贞看到定是要骂她的。 “你也且放宽心，如今大人孩子没事才是最好的。”郑国公老夫人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 原是宋老太太与郑国公老夫人有私交，如今见宋老太太心情烦闷自是要留下来好好劝慰的。 “母亲，郑姨。” “老太太安好，郑国公老夫人安好。” 沈明贞同宋宸宇一起打了个招呼。 “这位便是那沈家女儿吧，看起来可真水灵，与宸宇站在一起可是赏心悦目。” 郑国公老夫人一看倒是乐了，她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小辈，这沈家女儿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但与宋宸宇站在一起那便是说不出来的登对。 就连有些郁郁寡欢的宋老太太也眼前一亮，招呼着沈明贞:“明贞丫头，来上我这里来。” 沈明贞不好拒绝便走了过去。 “你可不知道，这丫头可是我的小福星，不止一次啊救了我这条老命。” 宋老太太对沈明贞是说不出的喜爱，又想了想郑国公老夫人那话，不由的觉得有戏，当不成闺女当儿媳妇也是顶顶好的。 “那还不是你有福。”郑国公老夫人见宋老太太好不容易笑了，但也不在担心了。 “是明贞的福分才会遇上老太太。”沈明贞不卑不亢的说着。 “母亲，如今天色已晚，沈小姐再不回去怕是夜里不安全。”宋宸宇看出宋老太太有畅谈的想法，忙开口制止。 “就你这孩子扫兴，罢了罢了，你郑姨也该回去了，你送送她，顺路再送明贞回去，定要将她们安全送到了。”宋老太太摆摆手。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沈府与郑国公府倒是正好顺路，只是今日… 看了一眼对她充满善意的郑国公老夫人，沈明贞便点头答应了，这一次有宋宸宇在，想来不会出事了吧。 郑国公老夫人，在宋老太太寿宴过后连夜回府，却在途中遭遇土匪暗杀，中刀身亡。 宋宸宇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然他也不会踩着点来宋老太太这，郑国公老夫人打小便对他如亲子，若是可以他定然想要保她性命，只是不知道将沈明贞牵扯了进来到底是好是坏。 “沈家丫头不若来我马车坐着，一路上也有人说说话。”郑国公老夫人对沈明贞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自是欢喜着。 “不可。” “自然可以。” 宋宸宇和沈明贞一同说了出口。 不可自然是宋宸宇说的，若是待会当真有不长眼的土匪冲着郑国公老夫人去，刀剑无眼，伤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而沈明贞则是有些疑惑。 “你这小子是想要闷死我不成，你那锯嘴葫芦的样子定是个不会讲话的，沈家丫头若是离我远了我可不就无聊了吗。”郑国公老夫人撇了宋宸宇一眼，转头与沈明贞亲亲热热的，“再说了沈家丫头都答应了，还由得了你不成。” 于是郑国公老夫人便与沈明贞在同一辆马车，而紫玉与郑国公老夫人的丫鬟在后面的马车里。 “你说奇不奇怪，我这个人向来挑剔，但是对你总有些好感。”郑国公老夫人握着沈明贞的手说着。 沈明贞自然没有推脱，虽然她也觉得郑国公老夫人太过热情了与她听说的不一样。 “那是明贞的荣幸。”沈明贞迎合着。 “我从小便看着宸宇那小子长大成人，他的性子是顶顶好的，你别看他一脸的严肃样，那小时候可是个泼猴呢。”郑国公老夫人捂着嘴笑着说。 “宋小将军这般稳重的人小时候难道不是一样稳重吗？”沈明贞倒是真的被勾起了兴趣，宋宸宇总是板着脸，给人一种循规蹈矩的感觉，当真看不出来他还有那个时候。 “你可别被他骗了，那小子蔫坏蔫坏的，小时候啊，总是仗着自己的辈分让子毅替他打掩护，他便偷偷跑出去。”郑国公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怀念。 “有好几次都被发现了，那时候老侯爷还在，逮到他就满院子打，他也是真的皮，带着老侯爷满花园的跑，他又怎么跑得过老侯爷呢，很快就被逮到了。” “然后呢？老侯爷是如何做的。”沈明贞有些好奇。 “自然是一顿胖揍，虽说是老来子，但是老侯爷一向赏罚分明，那日他被打的背上全是血。 宋老太太当然就心疼了，愣是照顾了他几天几夜，熬到头发都白了，他也才懂事了些许。” 郑国公老夫人继续说着。 “宋小将军当真有孝心。”沈明贞赞叹着。 至少他会因为母亲不眠不休的照顾而学会懂事。 郑国公老夫人噗嗤便笑了出来，拉着沈明贞继续说着:“那你可想错了，他不过是不明着来了，他暗地里悄悄的，不让自己受伤，还瞒着老夫人而已，那时候他才不过十来岁那里是懂事的年纪。” 沈明贞摸了摸鼻子。 “那他是何时开始懂事的呢。”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宋宸宇又怎么会走到今天的位置呢。 郑国公老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这我倒是不清楚，只记得是又一次他偷溜出去遇到了什么人，便一改常态，开始认真习武了。” “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宋府的小霸王学乖的。” 马车外听着郑国公老夫人的话，宋宸宇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耳朵根有些微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行的侍从都开始打上了火把，马车里郑国公老夫人和沈明贞其乐融融的聊着。 郑国公老夫人捡着一些趣事，沈明贞说着治病救人的尝试，倒是一时间很温馨。 旁边的树丛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宋宸宇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感觉到停了下来，郑国公老夫人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她不过比宋老夫人小了几岁，如今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自是听不到那些细微的声音。 沈明贞一把将郑国公老夫人拉了回来，一支暗箭便从郑国公老夫人刚刚所在的位置射了过来。 沈明贞咬咬唇，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这土匪并不该有这般好的箭发才对，这并不是一群人朝马车射来碰巧射中的箭，而是有人特意瞄准了郑国公老夫人。 “这，这是怎么了。”郑国公老夫人被沈明贞挡在身后，那支箭她自然也看到了，若不是眼前这丫头她怕是就被一箭穿心了吧。 “夫人先躲着，宋小将军在定然能够护我们周全的。”沈明贞在这点事上还是十分信任宋宸宇的。 而宋宸宇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树叶，这里是回郑国公府的必经之路，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想要置郑国公老夫人于死地，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会派出这样一群人去对付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咻”又是一支箭，这一次却不是瞄准马车，而且将赶车的马夫打死了。 还未等宋宸宇找到他的位置，另外几支箭便射了过来，箭箭箭无虚发。 宋宸宇徒手接住冲他来的那支箭，反手射了回去，只听见一声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既然已经知道会有人前来暗杀，那又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只需在多撑半柱香的时间郑国公府的人便会赶来。 只是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传成了土匪暗杀，这般箭无虚发的箭术，绝对不是一群土匪该有的。 “咻咻咻”一连几支箭过来，宋宸宇这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不过是郑国公府普通的小厮罢了，让他们打打架还好，到了现在怕是一点用处的派不上。 而宋宸宇带来的人一边防备着暗处传来的暗箭，一边还要照顾着郑国公府的人，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宋宸宇守在马车旁开口问着：“郑姨你们可还好？” “还好还好，宸宇，这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郑国公老夫人颤着声音，她自然也是怕死的。 “无事，有我在你放心吧。”宋宸宇也不知道是安慰郑国公老夫人还是安慰沈明贞。 “将军千万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明贞自然也是看出了这帮刺客有所不同，叮嘱着。 若是宋宸宇出了什么事，她和郑国公老夫人也活不成了。 第55章 中箭 “宋小将军，外面是什么情况？”沈明贞就在马车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是上辈子明明说的是郑国公老夫人中箭来不及医治身亡的。 如今怎么看着像别人处心积虑要郑国公老夫人的命呢，早知如此她便不该趟这趟浑水。 “你照顾好郑姨，外面有我。”宋宸宇凝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树林，虽然早做了准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派出这样一群人，那么上辈子郑国公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够被带回到郑国公府才不治身亡的。 如今宋宸宇也来不及细想那么多，眼前这群人很明显就是高价雇来的杀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对方花费那么大的成本去对付一个老妇人。 树丛里那双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挥了挥手，箭雨便朝沈明贞她们的马车射来，倒是紫玉她们那辆马车因为距离得远反倒没受什么波及。 即便有宋宸宇在外面打落那些箭矢，但是还是有不断的箭穿过了马车，沈明贞顾不得身份尊卑将郑国公老夫人压在身下，她身上自然也是带着保命的毒药，可如今敌在暗，毒药显然发挥不了什么用处了。 “沈小姐，你快去后面的马车，这群人是冲着我来的，莫要连累了你。”郑国公老夫人感受到身上温热的体温，自是感叹万分，她这一副老骨头，若是连累了沈明贞这般年轻的少女，即使他活下来了也会自责难安。 “老夫人放心，有小将军在，定会护我们周全。”沈明贞也知道如今她也是一个累赘，若是贸然出去怕是会被射成筛子。 宋宸宇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中箭，红着眼睛吼道:“快去躲起来，莫要站在那里当靶子！” 这些人都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友，如今一个又一个倒在他的面前，若不是他轻敌了，或者说，若不是他太过自傲，这样的场景便不该发生，他如今只是宋小将军，并不是那个驰骋沙场，让人闻之色变的宋将军。 “将军，我这有烟雾弹，你先带着郑国公老夫人和沈小姐撤退，我来断后。”子墨挡掉箭矢朝宋宸宇说着。 “不行，你带着他们走，我断后。”宋宸宇虽知道子墨说的办法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让他抛下这群人走，他做不到。 “我学艺不精，要是带着老夫人和沈小姐定然很快便会被追上。”子墨知道宋宸宇重情，但是如今只有宋宸宇才能够护老夫人和沈小姐的安全。 沈明贞听到了外面的交谈，伸手便将身上比较繁琐的东西摘了下来，同样把郑国公夫人的头冠摘了下来。 待会若是逃跑，这些东西定然会成为阻碍，若是掉落了几颗珠子那么更是给对方留下了线索。 “将军！快走！”子墨见宋宸宇犹豫不决，很干脆的便扔下了一颗烟雾弹，所谓烟雾弹其实便是宋宸宇从前世学来的一个迷惑人的把戏。 白色的烟雾笼罩在森林里，倒是让藏在树丛里的人愣了愣，看来这宋宸宇确实有几分本事。 从子墨扔出烟雾弹开始箭雨便停了下来，宋晨宇带着郑国公老夫人和沈明贞朝树林后方撤去。 “不用管剩下的人，我们的目标是那个老夫人，其他人，杀了也没有钱不必浪费力气。”领头的黑衣人懒懒的说着，原本以为只需要一箭将那老婆子射出个咕隆让她流血身亡便好，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小丫头片子。 说完便朝宋宸宇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沈明贞皱着眉头，她和宋宸宇年轻到还好，可是郑国公老夫人恐怕经受不起这样的剧烈运动。 宋宸宇也没想到那群人会紧追不舍，早知如此便该将沈明贞留在那里，如今却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咻。 破空声响起，追兵已至。 “该死的。”宋宸宇挡掉箭矢，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追来的黑衣人显然也没有那么多箭矢，飞身下树与宋宸宇缠斗在一起。 而沈明贞护着郑国公老夫人躲在了一颗树后面，到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浑水已经淌了，她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只能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老夫人可知道这离郑国公府还有多远？”沈明贞朝郑国公老夫人问着。 “从这个方向在行五里地就是郑国公府。”郑国公老夫人指着一个方向。 郑国公府的人向来喜欢清净，住的地方也不在京都府内，而是在京都外设立了一个庄子，为此官家还特地为郑国公府派遣了一队私卫。 如今追杀而来的那群人显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单单看宋宸宇被一群人缠得脱不开身便知道了。 可是她除了医术拿得出手并没有可以帮助到宋宸宇的，如今只能将郑国公老夫人护好。 宋宸宇很明显的便发现了眼前的人只是想要缠住他并没有要将他置之死地的意思，而那个领头的人一直都没有出来，心下一惊，手里的速度加快，若不在快点解决眼前的黑衣人，怕是老夫人会有危险。 “沈小姐！”郑国公老夫人的一声惊呼传来，宋宸宇猛然回头便看到沈明贞挡在郑国公老夫人身前，右肩被一支箭贯穿。 宋晨宇红着眼睛，踩着许久未曾用过的步伐，迅速将余下几个黑衣人一刀毙命。 “绾…”一声绾绾还未开口，子墨的惊呼声便传了过来。 “在那里，将军！”子墨带着郑国公府的私卫赶了过来。 宋宸宇扶着沈明贞，满眼都是心疼。 “宋小将军，如今可是安全了？”沈明贞松了一口气，这伤口可真疼啊，她倒不是舍己为人，不过是在意料之中罢了，这支箭若是射在了郑国公老夫人身上便是一箭穿心，若她挡了，那不过是伤了右臂。 “见过老夫人。”私卫头领行了一礼，满脸严肃，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幸亏老夫人无事。 “快！宸宇，快带沈家丫头到我府上。”郑国公老夫人定下心来赶紧催促着宋宸宇。 “老夫人别担心，我不过伤了右肩，我已经止住血了，不必那么着急。”沈明贞左手按压着穴位，云淡风轻的说着。 宋宸宇抿了抿唇，径直将沈明贞打横抱起，几个跃起便朝郑国公府奔了过去。 “宋宸宇！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沈明贞吓了一跳，抬头便看到宋宸宇阴沉沉的侧脸。 他在生气？ 这个疑问围绕在沈明贞的心头，可是他凭什么生气，又不是她要求他抱她的。 “宋宸宇，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不过是皮肉伤，你这般走反而颠着我的伤口了。” 沈明贞被伤口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虽说没有穿透右肩，可是那长长的箭尾巴在空气中随风飘摇是真的疼。 宋宸宇愣了愣，停了下来，看见沈明贞那张素白的小脸上沁满了汗珠，好看的秀眉因为痛苦紧紧的皱着。 “对…对不起。”宋宸宇手忙脚乱的将沈明贞放了下来，他只是想若是快点到郑国公府是不是就可以快点给沈明贞医治了。 “宋宸宇你有没有一点常识，你先帮我把箭折断。”沈明贞瞪着宋宸宇，他在外行军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中箭的应急方式，愣是让她盯着支长箭那么久。 宋宸宇这才反应过来，拿出短刀，将长箭割断，也不知宋宸宇那短刀是用什么制成的，竟是像切豆腐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牵扯进来。”宋宸宇愧疚的说着，若不是他沈明贞也不会受伤，而他自认为天资出众，可是却让她受伤了。 沈明贞摆摆手，无所谓的说着:“不过是中了一剑，再者是我自己跟过来的。” 是她大意了，若是知道所谓的土匪刺杀，救治不当的死亡是因为老夫人被一箭穿心她才不会淌这趟浑水。 “以后不会了。”宋宸宇慢慢将她扶了起来，低声说着。 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了。 这不是一场梦，是真真实实的重来一次的机会。 “明贞丫头，你没事吧。”沈明贞在郑国公府包扎好后郑国公老夫人便焦急的问着。 “母亲，你慢点，莫要摔了。”一位中年男子在后面追着。 郑国公老夫人还是刚刚那副装扮，第一时间便来看沈明贞。 “老夫人莫要担心，明贞不过是皮肉伤。”沈明贞笑着说着，虽说后悔淌了这趟浑水，但是结交了郑国公老夫人对她开始百利而无一害。 “都是我这老婆子连累了你。”郑国公老夫人看见床边那些血迹，眼眶微红。 “老夫人别这般想，若是明贞不帮老夫人挡这一箭明贞心里自是过意不去的。”沈明贞想了想，微笑着安抚郑国公老夫人，“明贞是大夫，救人便是明贞应该做了。” “再者说，明贞这也没什么事，我是算好了没有危险才替老夫人挡的箭，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沈明贞越是这般说，郑国公老夫人便越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看着顺眼。 “不知府上可否帮我知会我家里人一声，如今夜深了，我母亲定然担忧。”沈明贞说着话，看着郑国公老夫人。 “宇治，你快去，派人与沈府的人知会一声，便说沈二小姐留下来为我看看旧疾。”郑国公老夫人想了想，若是直说怕是那侍郎夫人会担忧得整夜睡不着了，倒不如借个说词。 沈明贞松了一口气，如今替家里老太太针灸这事张太医也可以做，她这般浑身是血的回去明日还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话来，想到沈府如今的名声沈明贞也是颇为头疼。 宋宸宇自送沈明贞过来便陷入了沉默。 “宸宇，你也莫要在这里了，先去清洗一番。”身为过来人的郑宇治自然看出了宋宸宇对沈明贞的意思，但如今夜深了，郑国公府人多嘴杂宋宸宇自然不方便留在这里。 “母亲，你也是，如今夜深了也让沈二小姐好好歇息。” 郑国公老夫人答应着，细细叮嘱一旁的丫鬟一番，才被郑宇治扶着走了出去。 当房间只剩下沈明贞一人的时候她可算松了口气，回想起今夜发生的事情。 如今宋宸宇表现得这般明显她自然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再加上今夜所发生的事，沈明贞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宸宇哥可是有心事。”郑宇治的儿子郑非拿着一壶女儿红便走了过来。 宋宸宇坐在石凳子上，也不搭理他。 郑非到不觉得有什么，他与宋宸宇一同长大，如今看到他这般样子倒是有些好奇。 “莫不是因为那救了我祖母的女子？” 宋宸宇转头看了他一眼，夺过女儿红给自己倒了一杯。 “看来是了，可是因为她受了伤？”郑非笑眯眯的继续说着，“你觉得你护不住她。” 宋晨宇闷了一杯酒:“今夜若不是我轻敌了，定然不会落到如今地步，她也不会受伤。” 郑非摇摇头:“不不不，你不是轻敌了。 只是松懈了，宸宇哥可曾记得那时我们在边关冲锋陷阵的时候？ 那时的你让我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更加是能够守护我们的英雄，而回了京都的你，却让我感觉不到了。” 宋宸宇抬着头疑惑的看着郑非，他变了？可是他怎么未曾发觉。 “宸宇哥，旁观者清。 虽说我没有整日于你待在一起，但是我看出来了。 你的心如今很乱，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更不知道如何去做。 你有了很在意的东西，或许说她一直都在。 在边关那是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支撑你勇往直前的那股气儿。 如今你很在乎你会不会失去那样东西，你也很在乎她最后还会不会属于你。 宸宇哥，我所认识的你虽说小心谨慎但是却不会犹豫不决，就如同今晚，你不过是担心那沈家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便迟迟不肯下决定。” 郑非眯着眼睛看着宋宸宇，他向来擅长看人，通过那个人去推断他如今的想法。 第56章 莫要犹豫 “你倒是看的准，难怪他们都说你这双眼睛能够看穿人心。”宋宸宇喝了一杯继续说着，他自然信任郑非，上辈子不知多少次都是郑非将他从火坑里带了出来，若不是他，大概他早就死了。 “哪里有看出人心的说法，不过是透过表象看本质罢了。”郑非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宸宇哥，不要再去犹豫了，你要做的是在沈小姐面前做你自己，若是你们有缘那么自然会终成眷属，若是无缘…” 郑非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继续说着:“那便用尽手段将她变成宋夫人不就好了吗。” “你没有感受过那种感觉，若她不愿我自然不舍得去逼迫她。”宋宸宇想到那张带着泪水的脸，苦笑着摇摇头，他一开始何曾不想设计让沈明贞只能嫁给他可是想到了她那张郁郁寡欢的脸他便不忍心了。 他重生而来是想要带给他平安喜乐，而不是设计欺瞒。 郑非这时候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他来说很多东西都是花手段就能够得到的。 “如今她对你可没那个心思。”郑非想到那张素白的脸，他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出来，她对宋宸宇有点抗拒。 宋宸宇摇摇头，一言不发。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紫玉昨天夜里便受着沈明贞，如今看见她醒了，哭着说道。 “哭什么呢，这只是一些小伤。”沈明贞给紫玉擦了擦眼泪。 紫玉抽泣着，她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啊，若是留疤了那该如何是好。 宋宸宇在外面敲了敲门:“沈小姐可是醒了？” “快去给小将军开门吧。”沈明贞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不过说清楚倒也好。 紫玉点点头，去给宋宸宇开了门。 沈明贞披着外衣对宋宸宇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椅子：“宋小将军请坐。” 宋宸宇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明贞的右肩。 “你的伤可有好些。” 宋宸宇眉头皱着，昨日他问了太医，这般深的伤口恐怕是会留疤的。 “宋小将军便是来与我说这些的吗？”沈明贞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昨天夜里他表现得这般明显，她自然已经看出来了。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问问，宋小将军是何时知道我的小名的。”沈明贞想到那日夜里那一声一声的绾绾，素白的脸也有些微红。 宋宸宇耳后根都红了，不自然的捂着唇。 “你那晚都听到了。” 沈明贞点点头，看着眼前害羞的宋宸宇倒是有些惊讶。 宋宸宇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看起来倒是有些让她意外。 沈明贞笑了笑，可是，这种事大约与她无关吧。 “宋小将军可是想纳明贞为妾？”沈明贞苦笑着，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的身份即便是嫁给宋子毅已是高攀，更别说是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将军了。 宋宸宇有些急了摇了摇头。 “怎么会，我心仪于你，自是要给你最好的。” 沈明贞定定的看着眼前那张认真的脸。 “我是个粗人，不知道那些才子佳人是如何表白的，但是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宋宸宇手心都在冒汗，即便是活了两辈子，可是他与沈明贞相处的时间却不过寥寥数日。 沈明贞摇了摇头。 “如今我姐姐嫁给了宋子毅，旁的不提，就是宋子毅府中那些妻妾便让我姐姐头疼。更遑论是我，即使成亲了，也许我会继续行医救人，会经营商铺，更有甚者，我甚至会经常外出。” 沈明贞想着宋宸宇那般性子，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她的样子呢，他只是喜欢他映象里的沈明贞罢了。 宋宸宇捏了捏手里那把汗，还好，并不是一口拒绝了，这些不过是沈明贞的担心罢了，而他定然也不会让她为这些忧愁。 “你放心，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都可以做到的。”宋宸宇温柔的看着沈明贞，那张有些不似武将过分俊美的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笑容。 沈明贞扶额，怎的想好的严词拒绝，见到他以后便黏黏糊糊的呢，可，既然那绾绾是我那上辈子很多事便得到解释了。 在认亲的时候宋宸宇只送了她一块玉佩，他只祝福她并不祝福她与宋子毅。 还有那阴沉的脸，她以为他看不惯他，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吩咐子墨照看她。 上辈子，他一直未娶，原来竟然是为了她啊，可是又是为何呢？她对他却是没有一点映像。 “待会我护送你回府可好？”宋宸宇笑着，轻声问着。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沈明贞拒绝的准备了，却未曾想她只是与他说了他的想法，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沈明贞想了想点点头，有他在也好像她父亲解释，免得到时候碰刀口上了。 “沈小姐。”因着避嫌沈明贞的房门是来着的，郑非一来便看到了宋宸宇看着沈明贞，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抖了抖身子，若是让边关那些将士看见了定然又会说宋宸宇像个白面书生。 “郑公子。”沈明贞朝郑非点了点头，按理说她该起来行礼，但是手臂着实不方便，所幸郑非与她也是同一个年纪的人。 “沈小姐身子可好些了，我祖母昨夜受了惊吓，如今还未睡醒，父亲特意让我来看看沈小姐可好些了。”郑非笑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笑意。 “如今也好多了，过会便可以回府了，还多亏了府上的照顾。” 这位郑公子可是上辈子远近闻名的玉面狐狸，被宋宸宇记恨上也许是让你死，而让郑非记恨上那便是生不如死，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算计进去那种。 可是这般狡猾的人却是宋宸宇的军师，沈明贞不由的觉得有些头疼，若是郑非插手，怕是最后即便她不愿意也得嫁了吧。 郑非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看这两人的状态倒是没有昨日别扭了，想来是达成了一些共识，便也没有多管，含笑去为沈明贞准备马车。 毕竟这里离沈府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让人看见沈家二小姐夜不归宿多少还会是有些风险，不若早早回去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宸宇哥便陪着沈二小姐吧，待祖母起来，我们定登门致谢，不会让二小姐为难。”郑非难得收起脸上的温柔，朝沈明贞行了一礼，若不是他们，他的祖母定然逃不过去，这一礼他们受得。 “行了。”宋宸宇踹了郑非一脚，有些嫌弃，“若是道谢便给沈小姐准备舒服点的马车莫让她伤口裂开了。” 郑非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哭丧着脸，这宋宸宇也太不给他面子了，捂着屁股便走了出去。 “郑非他向来处事周到，你不用担心无法与家里人交代。”宋宸宇对沈明贞说着，沈侍郎那人他也不是不知道，若是知道沈明贞昨夜一夜未归，怕是会借题发挥，让沈明贞下不来台。 “我自是不用担心的，我又没有说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要解释清楚便好。”沈明贞担心的不过是母亲与张妈妈会说她罢了，其他的人，她又何需放在心上呢。 “那你便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府。”宋宸宇交代完便走了出去对紫玉吩咐着，“进去替你家小姐收拾东西，我现在便送你们回府。” 待紫玉反应过来宋宸宇已经走远了，楞楞的回到房间。 “小姐，你可是答应了宋小将军？”紫玉回想到宋宸宇对她说话语气里那安耐不住的愉悦。 “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罢了。”沈明贞低头收拾着东西，自然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宋宸宇是世上难得的良人，他上辈子能够一直洁身自好想必这辈子自然也是可以的，若是不行那她也不亏，大不了和离做回她的沈大夫便是。 “那也是很好了，小姐，紫玉看那宋小将军是顶顶好的人，也没有旁的公子哥儿那般陋习，更是对小姐真心实意的。”紫玉想到宋宸宇那张脸便觉得乐呵，“若是小姐嫁给他定然不会像大小姐那般，宋小将军可是少年将军，肯定能够保护好小姐的。” “你今日怎的那么多话，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便这般期待将你家小姐嫁出去？”沈明贞倒是被紫玉这个模样气笑了，如今才哪到哪，也不知宋宸宇是给她这小丫鬟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愣是认为宋宸宇是她的良人。 “嘻嘻，紫玉会这般还不是小姐待宋小将军有些许的不同不是？”紫玉虽说行事不算周全，但是察言观色这一点她比旁人做得更好，就比如从沈明贞对待宋宸宇的态度上紫玉便知道宋宸宇在她家小姐心里是难得的可信之人。 “我待他哪有什么不同，你可别瞎说。”沈明贞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 “才不是呢，小姐对宋小将军一直都是犹豫不决的态度，当初对待宋子毅，小姐可是开口便拒绝了，甚至将大小姐推给了她。”紫玉自是不服气，继续说着。 沈明贞有些恼羞成怒转过身背对着紫玉。 “来，小心点。”宋宸宇在后面虚扶着沈明贞，低声说着。 “有劳宋小将军了。”沈明贞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郑非不愧是有狐狸之称，这处处周到的马车内部在外面看起来却是普普通通符合了沈侍郎家用得起的模样。 “待会若是你家里人问了起来你便如实说，想来他们也不会怪罪于你？”宋宸宇对着马车说着。 郑国公府是在官家眼里排的上名号的人，自然是在哪里都有人巴结，而沈明贞这一次救了郑国公老夫人，按照沈侍郎的脾性自然是不会再去怪罪沈明贞，而是想着如何利用这份恩情。 “明贞自是知道的，只是怕是要麻烦郑国公府了。”沈明贞低着头说着。 “你放心罢了，这点小事郑国公一般都是交给郑非去处理的，倒是郑国公老夫人怕是会常常唤你过去陪她了。”宋宸宇轻声说着，这般的话他以后便多了许多可以见到沈明贞的时候了。 “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也不必这般吧。”沈明贞想到那样的情形便觉得有些尴尬，就如同她挟恩求报一般，她还是喜欢钱货两清的交易关系。 “与郑国公府交好于你行医治病，在外行商都有很大的好处，你不比觉得有负担，你救了郑姨那便是救了，是郑国公府的恩人。”宋宸宇看出了沈明贞有推脱的意思，不免有些着急。 “顺其自然把，虽说郑国公府是人人都想结交的人，可是若是人人都得以结交，那岂不是累垮了郑公子不成。”沈明贞开着玩笑将话题扯了过去。 “明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便去了郑国公府。”孙太太看见沈明贞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见过孙夫人。”如今孙太太是二品诰命，自然是当得起宋宸宇一礼的。 孙太太忙将宋宸宇扶了起来:“还要多谢宋小将军将我家明贞送回来，只是如今她父亲尚未归家倒是不好好好的谢过宋小将军了。” “夫人不必多礼，倒是沈小姐如今身上还有伤在身，夫人先带着她回去休息便是。”宋宸宇说完便告辞了。 “贞儿，你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还受伤了？”孙太太也顾不得宋宸宇的，忙扶着沈明贞便回了房。 “昨日夜里宋小将军送我与郑国公老夫人回府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我不过被误伤了。”沈明贞安抚着孙太太，笑着说，“不过是些皮肉伤，很快便好了。” “这般说昨天夜里郑国公府的私卫连夜去请太医根本不是为老夫人治病而是为了你治伤对吗？”孙太太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沈明贞受了这般重的伤便心疼。 第57章 父女缓和 昨天夜里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说若是沈明贞当真是为了给郑国公老夫人治病，那么为何还要请别的太医呢，就连胡太医都说沈明贞的医术可以出师了。 孙太太拉着扶着沈明贞靠在床上，心疼的看着:“快让母亲看看，这是伤哪了？可还严重？” “自是不严重的，一些皮肉伤而已，母亲不必担心。”沈明贞拉着孙太太的手。 “以后万万不可这般冲动行事了，那暗箭可是你这姑娘家家能挡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母亲如何是好？” 孙太太轻轻的给沈明贞换着药，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亲不必忧心，贞儿下次定然不会了。” 沈明贞掏出绣着玉兰的手帕轻轻逝去孙太太眼角的泪水。 彭，雕花木门被一脚踹开，一双带着泥土的靴子踏了进来，沈老爷满脸怒容。 “沈明贞！你昨夜上哪去了！”沈老爷怒斥着，走进门时带着湿意很显然刚从朱姨娘那回来。 “父亲这般急匆匆的便是来问我的罪吗？” 沈明贞脸上自然也是带着怒意，若不是她已经换好药了，沈老爷这般闯进来若是让外人看了去那么她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沈老爷甩了甩暗青色的锦袍，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对，“你昨日夜里究竟去了何处！” “你可知道你是沈府的小姐，你这般不知羞耻与外男共度一夜，你可曾想过你姐姐在那宋府会被如何看待！” “够了！”孙太太被气得直哆嗦，指着沈老爷，“你去了那庄子便是听那女人这般诋毁你的嫡亲女儿的吗！” “这又与巧云有何干系。”提到朱姨娘，沈老爷也有些心虚，但是依旧皱着眉头对孙太太说着，“你身为当家主母便是这样教导我们沈府的嫡女的吗？ 你可知这外面都传我们沈府家风不正，你将母亲气病了就罢了，如今还要纵女偷情，孙氏你莫不是要将我沈府毁了不曾？” “你可知贞儿为了救那郑国公老夫人受了伤？你可知道你嘴里宝贝的掌上明珠是贞儿救回来的，你除了在朱巧云那肚皮上你还知道些什么？！”孙太太显然已经被气急了。 沈老爷显然愣住了，这才看到沈明贞面无血色。 “可是伤着哪了？” 走进了两步，沈明贞额上因疼痛沁出的细汗更是明显。 “受了些皮肉伤。” 沈明贞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沈老爷虽说有些重利倒也并非无情无义的人，他能够那般待朱姨娘便能看出来。 “受伤了便好好歇息吧，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必挂怀。” 沈老爷有些不自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孙太太怜惜沈明贞有伤在身，便让她歇下了。 沈明贞伤口疼的不行自然是睡不着的，想到宋宸宇同她说的那番话，轻声叹了口气。 宋小将军自是良人，可是那武安侯府，她…却是不愿再嫁了。 宋宸宇刚进府门便被沈明珠身边的丫鬟拂柳拦了下来。 “宋小将军昨夜一夜未归可是与二小姐一起。”拂柳有些焦急的问着。 宋宸宇皱着眉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外面传得流言蜚语如今都已经传进府里了，我们夫人停了险些晕过去，将军可有二小姐的消息。劳烦告诉奴婢一声。”拂柳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沈明贞一遍又一遍的救沈明珠，人非草木，自是有几分感情的。 “她无事，让你们夫人放心便是。”宋宸宇语气温和了许多。 拂柳松了口气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子毅少爷的夫人倒是与二小姐姐妹情深，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姐妹。”子墨有些赞赏，以前沈明珠尚未嫁过来的时候他觉得那女人一无是处，如今看来倒也是有些优点。 “只不过是她值得旁人如此相待。” 宋宸宇想到那个善良的小丫头，有些自豪，也有些担忧。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沉着脸吩咐:“将子鱼带过来。” 子墨脸色也变了，子鱼是负责这一次调查的人，可是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甚至郑国公府的人整整晚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赶了过来。 当日午时，当郑非带着人登门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轰动了。 议论纷纷这沈府是不是又惹上了什么事，若说这沈府倒是他们每日都会讨论的话题，那沈侍郎也是有种的，官家说他宠妾灭妻，他便把妾室送走全当外室养着。 随后又传出了当家夫人气病婆母，今日早上还有人看见沈家二小姐被外男送了回来，这家风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我乃郑国公府嫡子郑非，前来谢过沈家二小姐救命之恩。”郑非自然也听到了身边的人议论纷纷。 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衬得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越发俊秀，那双狐狸眼里更是没了往常的嬉笑怒骂，单膝下跪，对着沈府大门便行了一个大礼。 身后跟着的侍从们更是纷纷跪下。 沈府守门的小厮自然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去通报。 沈老爷刚刚才打听到上好的去疤膏在哪里有得卖，便看见小厮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不由的有些奇怪。 沈老爷打开大门便看见堂堂郑国公府嫡子居然单膝跪在沈府门前，吓得腿都软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郑非看了一眼沈老爷，这便是那沈明贞的父亲吗？ 看来传闻非虚啊。 虽然心里想着别的事，但是郑非这声谢确是诚心诚意的 “小子是郑国公府郑非，前来拜谢沈家二小姐对我祖母的救命之恩。” “这，使不得啊，郑公子快快请起。”沈老爷也顾不得腿软了，踉踉跄跄的下去将郑非扶了起来。 “侍郎大人教女有方，郑非在此谢过。”郑非顺势站了起来。 “昨日祖母与沈二小姐一同回府，却未曾想遭到了刺客暗杀，若不是沈二小姐大义，舍命想救怕是我郑国公府便会痛失至亲。” “来来来，郑公子里面请，有什么事坐下来说。”沈老爷作为官场上的人即便在糊涂也知道郑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 郑非带着一众侍卫，扛着谢礼便跟着沈老爷进了沈府。 郑非环视着沈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样样不缺，虽说简陋但也不缺书香人家的气度。 “不知二小姐身上的伤如何了，若非昨夜沈小姐伤势有些重，定然不会在今早才将二小姐送回来，倒是我们郑国公府对不住沈二小姐了。” 郑非想到外面的流言蜚语，若是得不到妥善的解决怕是他就得脱一成皮。 “小女如今已经睡下了，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了。”沈老爷陪着小心，虽说想到沈明贞因为救人受伤他多少是有些心疼，可是看到那一箱箱的谢礼倒是心头顺畅了许多。 “老爷，不好了，小姐发热了。”紫玉在后院寻了一遍看不到孙太太只好冲到了前院，也顾不得有客人了。 “什么？”沈老爷自然也有些担心，急匆匆的便跟紫玉走了出去。 郑非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全然没有做客的自觉。 “紫玉，你快去寻胡太医。”沈老爷转身看了看紫玉那个小身板，“算了，你让府上的侍卫快马加鞭去寻胡太医过来。” “我亲自去寻吧，胡太医现在在太医院，没有牌子是见不到人的。”郑非嘴角抽搐，这沈老爷倒也没有传闻中那么苛刻嫡女，急得都忘了宫里的规矩了。 沈老爷这才想起还有个郑非，谢过了以后便急匆匆的往沈明贞院里快步走去。 “爹爹…娘亲…”沈明贞无意识的呢喃着，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墨发被粘在脸上。 沈老爷用手探了探沈明贞的额头，骇人的温度让他心下一惊。 虽说从小他待沈明贞并不如沈明珠亲厚，但那不过是因为心疼沈明珠是庶女出身再加上那是他第一个女儿罢了。 小时候他也曾将沈明贞抱在怀里，让她骑在肩膀上，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唤着爹爹。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沈明贞便只会唤他父亲，生疏，且冷硬，而沈明珠却会缠着他撒娇，他也就渐渐疏远了沈明贞。 那个不到他膝盖，摇摇晃晃朝他喊着爹爹的小姑娘，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自强自立，医术高明。 如今看着女儿这般脆弱的模样，沈老爷自然也是心疼的。 那双修长宽厚的手将帕子沾湿，细细的将沈明贞额上的汗擦去。 “贞儿，爹爹在，别怕。” 沈明贞好像听到了一般，紧紧皱着的眉头送了一些。 孙太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竟不愿意去打扰。 她的贞儿被忽视得太多了。 胡太医来到的时候沈明贞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额头上的温度却没有降下。 吩咐人拿来了烈酒，便让紫玉给她擦拭手心脚心。 “我来吧。”沈老爷从紫玉手里接过酒壶和帕子。 虽说沈明贞如今已经大了，但只是擦拭手心脚心自然是没什么的，孙太太也乐见其成。 胡太医挑了挑眉，看来这沈老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有时候拎不清而已。 孙太太将紫玉带到了一边，“小姐的事可曾告诉老太太？” “自是没有的，那时奴婢着急寻不到太太，老太太又是那般模样，奴婢没有法子便去找了老爷。” 紫玉摇摇头，那时她看到小姐烧得满脸通红，都不知如何是好。 “贞儿这院子人还是太少了，待她好些我便寻伢子给她挑几个丫鬟。” 孙太太说着，眼神却忍不住瞟向沈老爷那边。 虽然已经人过中年，但是作为文官的沈老爷身上依旧是带着儒雅的气质，加上修长的体格，更是显得他尚存几分俊郎。 沈明贞迷糊间感觉到有块湿帕子在不断的擦拭着她的脸。 睁开眼睛便看到沈老爷眼里有些血丝，手里还在洗着帕子。 眼眶微红，有些不可置信，“爹爹…” “你醒啦？”一声爹爹将沈老爷手里的湿帕子惊掉了。 “你母亲照顾了你一夜，刚刚去歇下。” 原来沈明贞这一昏睡便睡到了次日，凤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爷，在她的记忆中，沈老爷从来没有这般亲近她。 哪怕她兴致勃勃给他准备了生辰礼，他也不过是对她点点头笑一笑，如今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在做梦，她的爹爹又怎么会对她这般温柔。 “贞儿？”沈老爷看着沈明贞这般楞楞的，不由的担心。 这传说中发热成了傻子的人这般多，他的女儿怕不是也是如此吧。 伸手便探向沈明贞的额头，温度已经正常了。 “贞儿，你可还记得爹爹？” 沈明贞听到这声音还有额头上的触感，眼里留下了一颗泪水，滴落在雪白的中衣上。 “贞儿，莫哭，爹爹在这里。”沈老爷慌了，若是沈明贞像沈明珠一样撒娇委屈的掉泪珠子，他倒是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如今沈明贞无声的落泪却让他心头抽疼。 “胡太医胡太医！”沈老爷站起来便朝外面喊着，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却拉住了他。 “爹爹，我没事。”沈明贞笑着，她就是高兴，她高兴她的爹爹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沈老爷也呆住了，他也牵过明珠的手，细嫩，柔软，而明贞的呢，带着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茧子。 这些年，沈明贞一直在学着医术，一开始他不过觉得她小打小闹不务正业，却没想到她会为了学医受多少苦，他这个父亲，甚至还在她救了那么多人以后因为一些小事去责备她。 “贞儿，爹爹亏欠你了。” 沈明贞摇摇头，没有关系的，真的没有关系的，她如今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明贞丫头醒了？”胡太医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沈明贞摸着胡子，“看样子人是没事了，只是这几天便好好静养，你祖母那边有张太医在，你也莫要操心了。” 沈明贞点点头，沈老爷便将胡太医送了出去，胡太医为了沈明贞请了一天假在这守着，沈老爷自然是要好好道谢的。 “哼，你要是想谢我便对那丫头好些，她这些年苦啊。” 只留下这一句话，胡太医便带着药童走了。 第58章 生辰宴 沈明贞在院子里静养着，这几日就连沈老爷都时常过来陪伴她，除却了某个深夜常常出现在她院子里的男人以外，沈明贞觉得哪哪都合心意。 “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让我母亲看到如何是好。” 沈明贞一回房间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墨色长袍隐匿在黑暗里，若非如玉的脸庞怕是一时间看不见有人在那站着。 沈明贞见宋宸宇一如既往靠在窗台那里看着她，这人倒还算好从不会进她房门半步，好像只是想见见她。 “你身体可好些了？” 宋宸宇不管沈明贞脸上的无奈，笑着说。 俊美的脸上绽放着笑意，沈明贞从未见过有人笑得如此好看，就像是黑夜里的光明。 笑得那么勾人作甚。沈明贞拍拍胸脯，心跳加速，暗自嘀咕着。 “自是好了些许，宋小将军有事？”沈明贞有些疑惑，这位宋小将军倒是个挺逗的，明面上不好送东西，便在夜里给她悄悄的拿过来。 什么去疤膏，止疼药，蜜饯这些稀罕玩意儿一样接一样的送，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宋宸宇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上面带着玉满楼的标志。。 “若是身体好些了显然就可以吃了，若是还没好，我便让你闻闻味道。” 沈明贞看到那熟悉的包装，惊喜的看着宋宸宇。 前些日子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要吃那玉满楼里的清蒸香江鱼，却没想到宋宸宇便给她带了过来。 “可是要吃？”宋宸宇也不等沈明贞反应过来，走到院子里便将食盒里的菜摆了出来。 那股鲜美的鱼香漂进了沈明贞的鼻子里。 嗒，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沈明贞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个浅蓝色的斗篷便出来了。 她自然是可以吃的，只是母亲一直觉得她伤口为好，拘着她罢了。 “你上哪儿弄来的。”沈明贞凑近了闻，只觉得那味道更香了。 宋宸宇看着沈明贞像只小狗一样东嗅嗅，西闻闻的，更是觉得那张白嫩的小脸好像能掐出水一样。 “紫…”还没等沈明贞开口，宋宸宇便捂住了沈明贞的嘴。 “难不成你想让大家看到我们深夜私会不成？”宋宸宇感觉到手底下那柔软的触感，声音沙哑。 沈明贞只觉得耳边有一阵阵暖风，熏得她脸都红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半晌宋宸宇才将沈明贞松开，捏了捏手心，那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在。 而沈明贞低着头看着那条清蒸香江鱼，小脸通红，就好像是发烧了那般。 宋宸宇自然知道沈明贞唤紫玉做什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碗，细细的将鱼刺挑了出来，夹起一块鱼肉便递给了沈明贞。 沈明贞张口便含了进去，因为伤了右手所以这几日倒是被喂习惯了。 宋宸宇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啊。 沈明贞只觉得嘴里的鱼肉好像比以前的更香了。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一盘鱼肉很快便一扫而光。 沈明贞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啊啊啊，怎么就这般控制不住呢，莫不是被宋宸宇那张脸迷惑了不成？ 沈明贞想到刚刚与宋宸宇你一口鱼肉我一口的样子，就好像是老夫老妻。 “呸呸呸，想什么呢，沈明贞你怎么可以那般花痴。” 说完便把被子蒙过头。 而窗外宋宸宇听着沈明贞的自言自语，心里就像有朵花在绽放一般，原来绾绾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啊。 养病的时间自然过得飞快，等到沈明贞觉得自己快要闷成呆子了的时候，大太太来了。 “贞儿啊，如今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替你祖母办个寿宴吧。”大太太笑着对沈明贞说着。 她可是听说了，这明贞丫头身上的伤是为了救那郑国公老夫人受的。 那可是郑国公府啊，一等一的大户人家，若是感念恩情，替她们家的丫头们都指上婚事，那又是何等的荣光啊。 沈明贞自然也是看出了大太太的意思，如今翻了年沈明玉都要十八了，且不说大太太就连大老爷都开始急了。 “这是自然的，祖母如今大病初愈，更是到了寿辰，双喜临门的好日子自然是要办个寿宴的。” 你要问为什么不自己办？如今沈府上下最有钱的大概就是二房的一对母女，若是要办得好，不失体面，自然是要二房的人配合着。 “母亲，这几日您便替女儿操心给祖母办寿辰的事情可好？” 沈明贞拉着孙氏的手，撒娇。 如今沈老爷虽说还是时不时跑到庄子那边去，但是却收敛的许多，孙太太虽然嘴上不说但也不在给沈老爷冷脸了。 “好好好。母亲定把你祖母的寿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沈明贞如今虽说还不可以做什么剧烈运动但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却是能做了的。 “孙女祝祖母万寿无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沈明贞跪在老太太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紫玉将沈明贞准备许久的礼物递了上去。 “好好好，祖母的好贞儿，身子骨可好些了？往后可不兴那般做了。” 站在在老太太心里沈明贞的地位水涨船高，那时手不能提的时候若不是这个孙女，怕是她到如今还是在床上躺着呢。 一连几日没有见着沈明贞，若不是手底下的人见瞒不过去了，说了出来，怕是她都不知道明贞受伤了。 “这身体是自己的，莫不要为了旁人去伤害自己。”老太太拍着沈明贞的手说着，脸上的皱纹经过这场大病更深了些，浑浊的眼睛里是对沈明贞的心疼和慈爱。 “明贞晓得了。”沈明贞点点头。 “有时候切记不要太过善良，你是有大气运的，将来定不会是低嫁，在那大宅院一定要带眼识人，莫不要把那豺狼虎豹都当做是好人。” 老太太看着沈明贞那张已经微微长开了的脸，叹了口气，这丫头容貌更盛她母亲，将来必定嫁到高门。 沈明贞咬咬唇，她自然知道老太太说得有理，如今她在这京都府里声名鹊起，已有了许多人家来求娶，若不是母亲和老太太拦着怕不是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而孙太太是觉得来的人多数都是府上已经有了妾室的人家，她受了大半辈子妾室的苦自是不愿她的女儿继续受苦。 而老太太如今正稀罕着沈明贞自然也不愿委屈了她。 “贞儿你祖母说得有理，父亲虽说不指望你嫁与高门大户，但也不愿委屈了你。” 就连沈老爷也符合着，如今他上个朝便有许多人与他打听儿女婚事，虽说推脱着不愿答应但是难免有些沾沾自喜。 “母亲，我们也该移步了万不能让客人等着。”大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如今这沈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倒是添了几分喜气。 “贺侍郎与贺太太他们已经到了。” 贺家与沈家是世代的交情，如今自然是早早便过来了。 沈家众人移步到花厅便听到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玉姐姐如今可是越发的美了呢，妹妹许久未来，倒是甚是想念。”说这话的是贺家嫡女贺君瑶。 沈明玉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绣花长裙，如今已经入秋了，外面便披着斗篷，站在花园里笑着。 “你也知道你许久未来了，我倒是觉得你莫不是把我忘了不成。” 贺君瑶如今已经定亲了，自然要绣嫁妆的，贺家另外两位小姐倒是和三房的明竹明兰相熟。 “诶那不是明贞妹妹吗？”贺家嫡二小姐贺梦婷指着搀扶着老太太的沈明贞笑着。 她倒是从小便想与沈明贞玩，不过那时沈明贞日夜攻读医书倒是少有机会与她接触。 相互行了礼，老太太便到花厅里面与贺家老太太闲聊去了。 只余下几位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在花园里。 “明贞妹妹，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好好养着。”贺君瑶上前拉着沈明贞的手，十七岁的少女如花的年纪，脸上毫不作假的爱护之情。 沈明贞自然看出了眼前这几位贺家小姐对她甚是熟悉。 就连一旁才十二岁的贺家庶女贺诗语也是一脸担忧的说着。 “对啊，明贞姐姐，母亲说了受伤便要好好静养，怎么姐姐还出来。” 十二岁的贺诗语还未长开，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皱在一起，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姐姐已经无事了，自然是可以出门的。”贺诗语那张可爱的小脸看得沈明贞心痒难耐，上前便捏了一把。 “你这丫头定是想起了母亲让你吃药吧，那张脸都皱的跟包子似的。”贺梦婷捂着嘴笑了笑。 沈明贞好奇着贺府嫡庶间竟能相处融洽，即便是她们沈府也是因着一个朱姨娘闹出了不少笑话。 “你莫要觉得奇怪，以前你鲜少出门，那贺梦婷是贺家太太亲自接生的，她姨娘那时候难产，若不是贺家太太，那贺梦婷能不能出生都未可知。”沈明玉看出了沈明贞的疑惑，好心解释着。 沈明贞倒是今日才知道，以往她便听说过贺家家风极好，姐妹之间更是相处和睦，却不曾想竟是这般。 “沈家姐姐，婷儿可否去那边看看花儿。”贺梦婷指着一旁的牡丹花。 沈明贞看着那株牡丹花，那还是她小时候缠着父亲种的，只因为那时候的她爱极了那牡丹花。 “自然是可以的，姐姐陪你过去可好？”说罢沈明贞便牵着贺梦婷走了过去。 贺家姐妹都是良善之人，她自然也是愿意结交的。 “梦婷那丫头倒是入了明贞的眼。”大太太站在门口便看着这一幕。 这般说她倒也不怕贺家太太心里不舒服，贺家太太将这三个女儿都是一视同仁。 “那是她的福气，若是能学到明贞几分倒也好。”贺家太太一脸和善，看着孙太太有些好奇。 以往二房的母女两个都是她鲜少接触的如今看来这沈家最属会教女的便是这沈二太太了。 “明贞那丫头可令人头疼了，贺太太不怕心里的尖尖被带坏了便好。”有人夸沈明贞，孙太太自然是高兴的。 “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几个丫头就属明贞省心。”大太太撇了一眼孙太太，开玩笑的说着。 贺太太倒是听到了前段时间的传闻，自然也是知道明贞受伤的事，若是她的女儿受了伤想必她也是一般的感受。 “郑国公府到！” 倒是没人想到郑国公府是第二个到的，如今离寿宴开席还有半柱香的功夫，郑国公夫人便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进来。 三位太太心下一惊，沈明贞在院子里静养着，这几日就连沈老爷都时常过来陪伴她，除却了某个深夜常常出现在她院子里的男人以外，沈明贞觉得哪哪都合心意。 “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让我母亲看到如何是好。” 沈明贞一回房间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墨色长袍隐匿在黑暗里，若非如玉的脸庞怕是一时间看不见有人在那站着。 沈明贞见宋宸宇一如既往靠在窗台那里看着她，这人倒还算好从不会进她房门半步，好像只是想见见她。 “你身体可好些了？” 宋宸宇不管沈明贞脸上的无奈，笑着说。 俊美的脸上绽放着笑意，沈明贞从未见过有人笑得如此好看，就像是黑夜里的光明。 笑得那么勾人作甚。沈明贞拍拍胸脯，心跳加速，暗自嘀咕着。 “自是好了些许，宋小将军有事？”沈明贞有些疑惑，这位宋小将军倒是个挺逗的，明面上不好送东西，便在夜里给她悄悄的拿过来。 什么去疤膏，止疼药，蜜饯这些稀罕玩意儿一样接一样的送，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宋宸宇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上面带着玉满楼的标志。。 “若是身体好些了显然就可以吃了，若是还没好，我便让你闻闻味道。” 沈明贞看到那熟悉的包装，惊喜的看着宋宸宇。 前些日子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要吃那玉满楼里的清蒸香江鱼，却没想到宋宸宇便给她带了过来。 “可是要吃？”宋宸宇也不等沈明贞反应过来，走到院子里便将食盒里的菜摆了出来。 那股鲜美的鱼香漂进了沈明贞的鼻子里。 嗒，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沈明贞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个浅蓝色的斗篷便出来了。 她自然是可以吃的，只是母亲一直觉得她伤口为好，拘着她罢了。 “你上哪儿弄来的。”沈明贞凑近了闻，只觉得那味道更香了。 宋宸宇看着沈明贞像只小狗一样东嗅嗅，西闻闻的，更是觉得那张白嫩的小脸好像能掐出水一样。 “紫…”还没等沈明贞开口，宋宸宇便捂住了沈明贞的嘴。 “难不成你想让大家看到我们深夜私会不成？”宋宸宇感觉到手底下那柔软的触感，声音沙哑。 沈明贞只觉得耳边有一阵阵暖风，熏得她脸都红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半晌宋宸宇才将沈明贞松开，捏了捏手心，那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在。 而沈明贞低着头看着那条清蒸香江鱼，小脸通红，就好像是发烧了那般。 宋宸宇自然知道沈明贞唤紫玉做什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碗，细细的将鱼刺挑了出来，夹起一块鱼肉便递给了沈明贞。 沈明贞张口便含了进去，因为伤了右手所以这几日倒是被喂习惯了。 宋宸宇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啊。 沈明贞只觉得嘴里的鱼肉好像比以前的更香了。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一盘鱼肉很快便一扫而光。 沈明贞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啊啊啊，怎么就这般控制不住呢，莫不是被宋宸宇那张脸迷惑了不成？ 沈明贞想到刚刚与宋宸宇你一口鱼肉我一口的样子，就好像是老夫老妻。 “呸呸呸，想什么呢，沈明贞你怎么可以那般花痴。” 说完便把被子蒙过头。 而窗外宋宸宇听着沈明贞的自言自语，心里就像有朵花在绽放一般，原来绾绾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啊。 养病的时间自然过得飞快，等到沈明贞觉得自己快要闷成呆子了的时候，大太太来了。 “贞儿啊，如今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替你祖母办个寿宴吧。”大太太笑着对沈明贞说着。 她可是听说了，这明贞丫头身上的伤是为了救那郑国公老夫人受的。 那可是郑国公府啊，一等一的大户人家，若是感念恩情，替她们家的丫头们都指上婚事，那又是何等的荣光啊。 沈明贞自然也是看出了大太太的意思，如今翻了年沈明玉都要十八了，且不说大太太就连大老爷都开始急了。 “这是自然的，祖母如今大病初愈，更是到了寿辰，双喜临门的好日子自然是要办个寿宴的。” 你要问为什么不自己办？如今沈府上下最有钱的大概就是二房的一对母女，若是要办得好，不失体面，自然是要二房的人配合着。 “母亲，这几日您便替女儿操心给祖母办寿辰的事情可好？” 沈明贞拉着孙氏的手，撒娇。 如今沈老爷虽说还是时不时跑到庄子那边去，但是却收敛的许多，孙太太虽然嘴上不说但也不在给沈老爷冷脸了。 “好好好。母亲定把你祖母的寿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沈明贞如今虽说还不可以做什么剧烈运动但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却是能做了的。 “孙女祝祖母万寿无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沈明贞跪在老太太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紫玉将沈明贞准备许久的礼物递了上去。 “好好好，祖母的好贞儿，身子骨可好些了？往后可不兴那般做了。” 站在在老太太心里沈明贞的地位水涨船高，那时手不能提的时候若不是这个孙女，怕是她到如今还是在床上躺着呢。 一连几日没有见着沈明贞，若不是手底下的人见瞒不过去了，说了出来，怕是她都不知道明贞受伤了。 “这身体是自己的，莫不要为了旁人去伤害自己。”老太太拍着沈明贞的手说着，脸上的皱纹经过这场大病更深了些，浑浊的眼睛里是对沈明贞的心疼和慈爱。 “明贞晓得了。”沈明贞点点头。 “有时候切记不要太过善良，你是有大气运的，将来定不会是低嫁，在那大宅院一定要带眼识人，莫不要把那豺狼虎豹都当做是好人。” 老太太看着沈明贞那张已经微微长开了的脸，叹了口气，这丫头容貌更盛她母亲，将来必定嫁到高门。 沈明贞咬咬唇，她自然知道老太太说得有理，如今她在这京都府里声名鹊起，已有了许多人家来求娶，若不是母亲和老太太拦着怕不是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而孙太太是觉得来的人多数都是府上已经有了妾室的人家，她受了大半辈子妾室的苦自是不愿她的女儿继续受苦。 而老太太如今正稀罕着沈明贞自然也不愿委屈了她。 “贞儿你祖母说得有理，父亲虽说不指望你嫁与高门大户，但也不愿委屈了你。” 就连沈老爷也符合着，如今他上个朝便有许多人与他打听儿女婚事，虽说推脱着不愿答应但是难免有些沾沾自喜。 “母亲，我们也该移步了万不能让客人等着。”大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如今这沈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倒是添了几分喜气。 “贺侍郎与贺太太他们已经到了。” 贺家与沈家是世代的交情，如今自然是早早便过来了。 沈家众人移步到花厅便听到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玉姐姐如今可是越发的美了呢，妹妹许久未来，倒是甚是想念。”说这话的是贺家嫡女贺君瑶。 沈明玉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绣花长裙，如今已经入秋了，外面便披着斗篷，站在花园里笑着。 “你也知道你许久未来了，我倒是觉得你莫不是把我忘了不成。” 贺君瑶如今已经定亲了，自然要绣嫁妆的，贺家另外两位小姐倒是和三房的明竹明兰相熟。 “诶那不是明贞妹妹吗？”贺家嫡二小姐贺梦婷指着搀扶着老太太的沈明贞笑着。 她倒是从小便想与沈明贞玩，不过那时沈明贞日夜攻读医书倒是少有机会与她接触。 相互行了礼，老太太便到花厅里面与贺家老太太闲聊去了。 只余下几位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在花园里。 “明贞妹妹，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好好养着。”贺君瑶上前拉着沈明贞的手，十七岁的少女如花的年纪，脸上毫不作假的爱护之情。 沈明贞自然看出了眼前这几位贺家小姐对她甚是熟悉。 就连一旁才十二岁的贺家庶女贺诗语也是一脸担忧的说着。 “对啊，明贞姐姐，母亲说了受伤便要好好静养，怎么姐姐还出来。” 十二岁的贺诗语还未长开，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皱在一起，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姐姐已经无事了，自然是可以出门的。”贺诗语那张可爱的小脸看得沈明贞心痒难耐，上前便捏了一把。 “你这丫头定是想起了母亲让你吃药吧，那张脸都皱的跟包子似的。”贺梦婷捂着嘴笑了笑。 沈明贞好奇着贺府嫡庶间竟能相处融洽，即便是她们沈府也是因着一个朱姨娘闹出了不少笑话。 “你莫要觉得奇怪，以前你鲜少出门，那贺梦婷是贺家太太亲自接生的，她姨娘那时候难产，若不是贺家太太，那贺梦婷能不能出生都未可知。”沈明玉看出了沈明贞的疑惑，好心解释着。 沈明贞倒是今日才知道，以往她便听说过贺家家风极好，姐妹之间更是相处和睦，却不曾想竟是这般。 “沈家姐姐，婷儿可否去那边看看花儿。”贺梦婷指着一旁的牡丹花。 沈明贞看着那株牡丹花，那还是她小时候缠着父亲种的，只因为那时候的她爱极了那牡丹花。 “自然是可以的，姐姐陪你过去可好？”说罢沈明贞便牵着贺梦婷走了过去。 贺家姐妹都是良善之人，她自然也是愿意结交的。 “梦婷那丫头倒是入了明贞的眼。”大太太站在门口便看着这一幕。 这般说她倒也不怕贺家太太心里不舒服，贺家太太将这三个女儿都是一视同仁。 “那是她的福气，若是能学到明贞几分倒也好。”贺家太太一脸和善，看着孙太太有些好奇。 以往二房的母女两个都是她鲜少接触的如今看来这沈家最属会教女的便是这沈二太太了。 “明贞那丫头可令人头疼了，贺太太不怕心里的尖尖被带坏了便好。”有人夸沈明贞，孙太太自然是高兴的。 “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几个丫头就属明贞省心。”大太太撇了一眼孙太太，开玩笑的说着。 贺太太倒是听到了前段时间的传闻，自然也是知道明贞受伤的事，若是她的女儿受了伤想必她也是一般的感受。 “郑国公府到！” 倒是没人想到郑国公府是第二个到的，如今离寿宴开席还有半柱香的功夫，郑国公夫人便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进来。 三位太太心下一惊，忙俯身行礼。 郑国公夫人扶住了孙太太，“你如今也是二品的诰命，怎的还向我行礼。” 说完把另外两位太太也扶了起来。 “今日我是专门来同沈家老太太贺寿的，可不是来摆架子的。”郑国公夫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她早就听非儿说过了这沈府，也听了不少传闻。 一开始还以为这一趟会不太顺利，却没曾想，这几位都是和善的，眼里也没有缠着她的心思。 想到在那花园见到的几位丫头，更是难得的其乐融融，不像旁的府上那般掐尖好强。 “来，月欣，月茹，快给几位夫人见礼。” 郑国公府的嫡女郑月欣，庶长女郑月茹便齐齐朝三位太太见了礼。 只见两位小姐一位跳脱一位温婉，若周身的大家气质，不由暗叹不愧是郑国公府的女儿。 “母亲，几位伯母，欣儿便不打扰你们闲话家常了，欣儿想去花园里找沈家姐姐玩。” 郑月欣自然也是做了功夫的，她便是专门来看看沈明贞到底是何方人物。 郑国公夫人也没拘着，笑骂了一句:“这皮猴，一日都闲不下来，去吧去吧。月茹你也同她一起去与沈家几位小姐好好玩玩，整日闷在房子里性子也越发闷了。” 忙俯身行礼。 郑国公夫人扶住了孙太太，“你如今也是二品的诰命，怎的还向我行礼。” 说完把另外两位太太也扶了起来。 “今日我是专门来同沈家老太太贺寿的，可不是来摆架子的。”郑国公夫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她早就听非儿说过了这沈府，也听了不少传闻。 一开始还以为这一趟会不太顺利，却没曾想，这几位都是和善的，眼里也没有缠着她的心思。 想到在那花园见到的几位丫头，更是难得的其乐融融，不像旁的府上那般掐尖好强。 “来，月欣，月茹，快给几位夫人见礼。” 郑国公府的嫡女郑月欣，庶长女郑月茹便齐齐朝三位太太见了礼。 只见两位小姐一位跳脱一位温婉，若周身的大家气质，不由暗叹不愧是郑国公府的女儿。 “母亲，几位伯母，欣儿便不打扰你们闲话家常了，欣儿想去花园里找沈家姐姐玩。” 郑月欣自然也是做了功夫的，她便是专门来看看沈明贞到底是何方人物。 郑国公夫人也没拘着，笑骂了一句:“这皮猴，一日都闲不下来，去吧去吧。月茹你也同她一起去与沈家几位小姐好好玩玩，整日闷在房子里性子也越发闷了。” 第59章 郑家姐妹 郑月茹一袭鹅黄长裙显得越发温婉，虽说是庶女但却不比郑月欣差，想来在郑国公府的待遇也是极好的。 “姐姐我们快些过去，我刚刚偷听了一耳朵，她们往池塘边去了。”郑月欣得了许可拉着郑月茹便往池塘边走去，郑月茹满脸不耐。 她想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小官家的嫡女怎么就偏偏让她们堂堂郑国公府劳师动众的。 若不是为了维持她一贯的好形象她是定然不愿意进这沈府半步的。 沈明贞正将一朵山茶花簪在贺诗语头上，白嫩的山茶花显得贺诗语那张越发的娇嫩。 郑月茹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不屑，面上的表情却是不动声色。 郑月欣一看见沈明贞便认了出来，哥哥出门前与她说过，最有气质的便是沈明贞。 “你可是沈明贞？” 沈明贞抬头便看见了郑月欣，疑惑的点点头。 郑月欣想到了正主，兴致勃勃的挽住沈明贞的胳膊，她比沈明贞还要小一岁，便叫沈明贞姐姐。 “明贞姐姐果真如同哥哥说的那般清丽脱俗，就像，就像，对就像这位妹妹头上那朵山茶花一般。” 沈明贞看着眼前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着，很明显便是刚刚才胡编的话。 “多谢这位小姐夸奖。”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我是郑国公的闺女，我叫郑月欣，比你小一岁，明贞姐姐唤我月欣便好。” 郑月欣听见沈明贞的称呼便有些不满了，嘟着嘴纠正着。 “我都听哥哥说了，明贞姐姐医术高明，而且还能够救了祖母，是我们郑国公府的恩人。 我作为郑国公府的小姐，定然不能摆架子，要与明贞姐姐姐妹相称才行。” “你便那么听你哥哥的话？”沈明贞有些惊奇，这位郑家小姐竟然这般听郑非的话。 “那是自然，我可是我哥哥带大的。我哥哥还说了，若是能学明贞姐姐几分那么以后定然有好处。” 郑月欣若是身后有尾巴怕是现在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欣儿莫要扰了沈家小姐才是。”郑月茹一脸温和的说着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你管我作甚，即是出来玩又何必装腔作势，我母亲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郑月欣皱了皱鼻子，她一向不喜欢郑月茹。 郑月茹表情僵了僵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抱歉的同沈明玉说着:“这位便是沈家大小姐吧，果真气度不凡，我那小妹被家里惯坏了，倒是扰了你们的性质。” “哪里会呢，这位妹妹便是郑国公府的嫡女吧，果真气度不凡，颇有大家风范。”沈明玉有些惊喜，但是也不曾说错话。 沈府的女儿向来是需要同男儿一般读书习字，若是小心些自然不会被人抓住了话柄。 只是郑月茹脸上的表情却是崩裂了，郑国公府嫡女！ 她倒是也希望她是。 “噗嗤，这位姐姐，你可误会了，她可不是我母亲生的，是手底下妾室的女儿罢了。” 郑月欣捂着嘴笑着，若是旁人她兴许就帮郑月茹怼回去了，可如今是在沈府，她看沈府的姑娘是一个接一个的顺眼。 “没错，月茹不过是庶女罢了，当不得一声气度不凡。”郑月茹勉强的笑了笑，低着头颇有一副可怜的模样。 刹那间鹅黄色的长裙似乎都有些暗淡了，郑月茹自然是一个美人胚子，若是有男的在怕是已经开始指责沈家众人了，可惜在场的都是女子。 “无妨，郑小姐气度确实不凡。”沈明贞见没人理会郑月茹，倒是好心帮她解了围。 而沈明玉在听到郑月茹不过是一名庶女便不在说话了，我朝向来注重嫡庶分明，即使是高门大户的庶女，在她眼里也是比不上她的嫡女的。 这便是沈府从小教导他们宁当寒门妻，不为高门妾的道理。 沈明玉带着贺家姐妹便朝那便的棋盘走去，别看她被宠德有些跋扈，但终归是大房嫡女，她便酷爱棋艺。 郑月茹见眼前的人没有一位搭理她甚至贺家的庶女都被她那个讨厌的妹妹抱在怀里，不由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嫡女罢了，等她回去央了母亲将她记在名下她便也是嫡女。 想到这里郑月茹也不在与她们说话，独自坐在池塘边上的凉亭里。 沈家的池塘很大，周边更是有着四个凉亭，凉亭上雕刻着梅兰竹菊，显得颇为高雅。 “姐姐，我们这般对郑家的小姐是不是不太好啊？”沈明兰唯唯诺诺的说着。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这包子性格到底是像了谁。 别说她是个庶女了，就她刚刚对郑三小姐那个颐指气使的话我便看不惯。” 沈明玉撇了撇嘴，身为一个庶女却对嫡妹指手画脚的，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脸。 “我方才看着也是觉得不妥，那郑家三小姐明显便是对那庶女颇为不满，只是不知这次怎么会一起来。” 贺君瑶也有些疑惑，以往宴会上她也接触不到，这第一次接触倒是有些奇怪。 “明贞姐姐可看到我那庶出的长姐了？”郑月欣撇了撇嘴，想到沈明贞也同她一般有个庶出的姐姐。 “自是看到了。”沈明贞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只是郑国公府内宅里的事，她却是不敢兴趣的。 不过眼前的郑月欣倒是出乎意外的合她胃口，从一开始看到她的好奇，但现在却没有继续试探她的目的了。 “我那庶姐，打小就养在我母亲身边，我和她就差了两个月，听我哥哥说我小时候是同她一个炕上长大的。” 郑月欣想到那些事便皱着眉头满脸的惆怅。 “我也想不明白明明我才是我母亲的亲生女儿，我爹爹，我祖母，我哥哥个个都宠着我惯着我，可我的母亲却在我和郑月茹同时发烧的情况下衣不解带的照顾郑月茹。” “许是你母亲有自己的原因吧。”沈明贞想了想，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能有什么原因啊，不过是怕她觉得心里不平衡。” 郑月欣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带着贺诗语去扑蝴蝶了，倒是没想到她们两个能玩在一起。 如今沈府的名声好上了许多，来的客人也就多了，孙太太大太太险些招呼不过来，至于三太太向来都与三老爷在外送货，就连三房的嫡子都是大太太帮忙照看着。 郑月茹许是觉得自己待着有些没意思便回到了郑国公夫人身边。 “母亲。”郑月茹浅笑着走向郑国公夫人。 “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郑国公夫人拉着郑月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妹妹与沈家小姐玩得开心，我素来喜静外头日头太烈了些，我便先回来了。” 郑月茹给郑国公夫人剥了颗葡萄，她自然也清楚唯有得了郑国公夫人的欢心才能在郑国公府活得松快。 “你这孩子性子倒是像极了我。”郑国公夫人看着郑月茹这般模样便觉得欢喜。 郑月茹低头浅笑。 可不是像极了吗，同样是庶女，只不过郑国公夫人在娘家受尽了委屈，便常常善待她罢了。 “姐姐，这沈府的生辰宴与我们有何关系，凭什么我们还得来这给那老婆子贺寿。” 孟淮香满脸的不服，她自然是不愿意来的，若不是母亲非得她们姐妹来她们自然不愿意踏进这沈府一步。 “香儿，你别胡闹，如今父亲在朝堂上日日被武安侯府挤兑，如今只有这作为姻亲的沈府能为我们说话了。” 孟淮涵自然也不想来，只是想到孟侍郎那整日皱着的眉头便还是来了。 “你们两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待会我带你们去拜见沈老太太你们记得表现好些。” 孟太太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姐妹俩，若不是她们两个惹是生非老爷也不会厌了她整日在那小妖精房里。 孟家姐妹闭上了嘴，那日过后母亲对她们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若不是她们好歹是亲生的怕是落得跟那些个庶女一样的下场。 “这次寿宴倒是多了许多人来，险些有些忙不过来了。”大太太笑得脚都要僵了，总算是把客人都迎了进来。 “如今府上的名声也变好了，再加上结交了郑国公府，自然是多人来的。”孙太太笑了笑，她向来便不喜欢管事，这次也是累得慌。 “可不？就连那孟家都来了，也不知她们哪来的脸。”大太太想到沈明玉对她复述的话便觉得不屑。 “罢了，不过多了几副碗筷，只要他们不扰了母亲便算了吧。”孙太太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有些不悦。 大太太撇了撇嘴，说得到轻巧，看那母女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怕不是要来找老太太求情的。 不得不说大太太在这方面的直觉一向准。 “大伯母，母亲，戏班子可来了？”沈明贞走了过来，笑颜如花的说道。 方才同那贺家小姐聊到了戏台子，听说最近多了几场戏特别不错，沈明贞也是提了兴趣。 郑月欣自然也跟着沈明贞来了。 “自然是来了，在后花园搭着台子呢，怎么不带郑小姐去玩反而来我这凑热闹了。”孙太太见两人不过一会儿便玩好了，捂着嘴笑了笑。 “就是，小姑娘家家的去花园里玩去，省的在这碍手碍脚。”大太太也笑骂了沈明贞一句。 “伯母，大伯母，莫要这般省份唤我月欣便好。”郑月欣喜欢亲近沈明贞自然连带着沈家的人都看重了几分。 “诶，好好好，你们两个小姑娘快去玩吧。待会戏台子好了便过去好好陪陪你祖母。”孙太太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诚。 沈明贞打小便懂事，大方三房的姑娘都有自己的闺中密友，就连沈明珠也是有几个手帕交小姐妹的，唯独沈明贞向来独来独往，这下好不容易有个玩得好的，孙太太自然是高兴的。 两个小姑娘便走远了，都是郑月欣拉着沈明贞走，沈明贞被拉着险些追不上倒是有些想笑。 “如今明贞也越来越好了，若是侍郎莫要在那般荒唐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了。”大太太感叹着。 提到沈老爷孙太太便有些烦闷，虽说如今他安分了不少，但只怕也就安分这两天，过两天便又开始犯老毛病。 “他对那姨娘自然是用情至深，我若是拦着他反倒是落得个妒妇的名声。所幸便由他去了，我有儿有女，便招呼着孩子便好。” 孙太太也是与沈老爷闹够了，沈老爷的性子一直都定不下来，她也习惯了。 “你倒是受苦了。”大太太想了想倒也觉得孙太太可怜。 “说这些作甚，快去母亲那吧，母亲如今身体虽是大好了但也马虎不得。” 孙太太拉着大太太便想转身，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二太太，明泽少爷回来了。”小厮忙将沈明泽骑着的马牵去马厩。 十三岁的少年郎一身灰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羊脂玉玉佩，清秀的脸上带着笑意，温和识礼，浑然不同与沈明瀚身上的霸王气质。 “母亲，孩子回来晚了。”单膝下跪对孙太太行了一礼。 孙太太将他扶了起来，连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若说沈明瀚是被朱姨娘宠坏了的沈家小霸王，那么这个沈明泽便是被朱姨娘忽视的小可怜。 若不是孙太太遇到了他，怕不是病傻了便是没了。 “明泽怎么这个时候便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大太太疑惑的问着。 沈明泽如今在京郊外的青松书院求学，一年能回来个三五回便是了不起了。 “我在书院听说了家里的事情，放心不过便请了半个月的假期。”沈明泽想到了传闻中的那些话便皱紧了眉头。 “不过是些传闻罢了，怎么还特地跑一趟，耽误了学业如何是好。”孙太太瞪了一眼沈明泽，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母亲莫要担心，孩儿已经学习过了那些学识，再者说在家里也能同父亲讨教。”沈明泽摸了摸脑袋，笑出了两个小虎牙。 “今日是你祖母的寿宴，即是回来了便去同你祖母拜个寿吧。”孙太太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看顾着长大的孩子，自是喜爱的，催促着他。 第60章 沈明泽 “祖母！”沈明泽到底年纪小，还未进门便喊着。 坐在里面的郑月茹皱了皱眉头，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没说过这沈府有个这般法的嫡子啊。 “孙儿祝祖母身体康健，福寿双全。”沈明泽看着老太太笑了起来，翩翩少年郎自然是风度极好。 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杵着拐杖站了起来。 沈明泽忙上前将老太太扶住:“祖母莫要着急。” “可是明泽回来了？”老太太伸着手摸着眼前与亡夫极其相似的脸，她对朱姨娘那般好又何尝不是因为朱姨娘生了沈明泽呢。 “对，孙儿回来了，这次假期长，可以好好陪陪祖母。”沈明泽看着老太太如今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也是感触颇深。 年幼时三哥身体娇弱，姨娘时常顾及不到他，他便是靠着孙太太的接济还有老太太对他的偏爱长成的。 如今他尚未有孝敬老太太的能力，老太太便已到了迟暮之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祖母好好看看。” 老太太眼里泛着泪水，这是她最上心的孙子，也是最有出息的，才七岁便去了青松书院，如今都已经十三了，也不知道她这老太婆还能不能看到他娶妻生子。 如今寿宴尚未开席自然是没有人会打扰老太太祖孙团聚。 “母亲，那位是沈家的少爷？可沈家不是没有这般大的嫡子吗？”郑月茹有些疑惑，偏着头悄声问着。 郑国公夫人自然是了解过沈府的人口，解释道:“这应该就是沈家二房的次子，沈明泽，从七岁便被青松书院录取了，是个有出息的。” 如若不是这小子如今年纪尚小而月茹已经十四了她倒是想给月茹定下。 郑月茹自然是不知道郑国公夫人的想法，看了一眼沈明泽，不过是个庶子居然在沈家老太太面前这般得脸，看来这沈明贞母亲可是有得辛苦了。 刚想到这，沈明贞几个人便从外面回来了。 沈明贞看着老太太身旁那个少年，她自然记得这个四弟，前世沈府这一众兄弟姐妹唯独他过得最好，高官厚俸，也唯独他曾经对她施以援手。 那日她刚刚失去孩子，他穿着凌乱的官服站在武安侯府后门看着她，对她说:“二姐，明泽来接你回家了。同明泽回家可好？” 她拒绝了，她还在奢望着宋子毅回心转意，可她到了后面才知道，她的庶弟为了让她在侯府过得好些竟是为宋子毅所用。 想到前世她打探到的消息，便觉得心疼，沈明泽前世就仿佛是为了她与沈明珠活着，爬到高位只是为了她们生活在夫家能够更好些，只是她与沈明珠都是不争气的。 “明贞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上面那人欺负过你？”郑月欣看着沈明贞红了眼眶有些急了。 沈明贞拉着想要上前的郑月欣，解释着:“那是我七岁便离家求学的弟弟，我只是想不到他竟是回来了，一时高兴。” “二姐！”沈明泽也看到站在中间的少女，惊喜的唤着。 沈明贞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你们姐弟也许久未见了，你去同她说说话吧。”老太太拍了拍沈明泽便让他下去。 姐弟两人走在花园里，而其余的人已经在寿宴上坐着了。 “姐姐的伤可是好了？都是明泽不好，若是早些日子回来，姐姐定然不会受伤。”沈明泽想到听到的传闻对沈明贞更是心疼。 “我的伤自然已经好了，你怎么这时候便回来了，不是还有一月才休沐吗？” 往常沈明泽恨不得住在书院自然鲜少回来，如今突然回来沈明贞自然觉得奇怪。 “如今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若我在家也能劝着姨娘些。”想到朱姨娘沈明泽便低着头，那毕竟是他生母，沈家出的事朱姨娘居功甚伟。 沈明贞敲了敲沈明泽已经比她高半个头的脑袋。 “小脑袋读书读傻了不成？瞎想什么呢，朱姨娘是朱姨娘，你是你，回来倒也好，过几日我带你去武安侯府见见你长姐。” 沈明泽从上次沈明珠出嫁便看出来她们冰释前嫌了，如今看来如今他是再也不用担心两位姐姐之间的取舍了。 “也好在你这个时候回来了，若是在跟前些年一样许久才回来一次，一次便一两天。那等你看到你长姐你外甥都要追着你喊舅舅了。” 沈明贞捂着嘴笑着，沈明泽是一个活得很明白的人，他知道得到了什么便要失去相应的东西，就像是前世他为了求学七年为归家。 倒不是他不孝而且他找不到在那沈府有什么值得他回去的，若是他待在沈府未来又有谁能护住他的姐姐们。 所以沈明泽前世能够爬上高位自然是付出了许多努力的。 “大姐有喜了？”沈明泽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上次的事武安侯府自然也没有传出去。 “如今胎已经坐稳了，过几日我便带你去看看她。” 沈明贞点点头。 深褐色的墙头上，一个白袍青竹的身子伏在上面，也不怕弄脏了衣服。 “哟，不在前院吃香喝辣，倒是跑来这里做个梁上君子啊。”郑非飞身趴在宋宸宇旁边，看了看下面，嘴角抽搐。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看的风景，感情是在捉奸啊。 “我看看那小公子与沈家二小姐年纪相仿，翩翩少年郎，娇弱小娘子倒不是一般的般配啊。” 郑非恶劣的说着，这宋小将军对那沈二小姐用情至深，听到这话心里还不得气炸了。 而郑非等来等去却等不到宋宸宇的回应。 宋宸宇懒得理会郑非说的话，下面那人他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在沈明贞死后他便班师回朝，就是底下那个少年，在不足五年的时间里从宋子毅一个小小的幕僚爬到了当朝宰相的位置上。 而后便是对宋子毅一系列的打压，每次看见武安侯府的人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前世他一直不知道因为什么，现在看来倒是找到答案了。 “喂，莫不是气傻了不曾？”郑非见宋宸宇许久不说话，便觉得莫不是这宋宸宇真的误会了？ 挠了挠头解释着。 “她们看起来就是姐弟两个聊聊心事，你可不要想多了，省的吃那莫名其妙的飞醋。” 宋宸宇无语的看了郑非一眼，这人怎么时而聪明时而就跟脑子进水了一样。 “我认识那孩子，那是沈家的庶子，青松书院最年轻的学子。” “什么？”郑非这是真的吃惊了。 沈侍郎在外面就权当没有沈明泽这个庶子一般，外人只知道沈家有个庶子在外面求学，却是没人知道竟是在那青松书院。 “沈侍郎虽然说是文官，可是往日里不是斗蛐蛐就是听曲儿，对那些事多半不太了解。” 宋宸宇想到沈侍郎就皱眉，若不是他暗地里招呼着，沈老爷那侍郎的官位怕是早就被官家给薅了。 郑非嘴角抽搐，他那天便看出来了沈侍郎那不靠谱的模样，但好在还是有爱女之心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够混到连儿子读的书院都不曾了解。 “沈明泽是朱姨娘和沈侍郎的次子，因为他们的庶长子沈明瀚体弱多病就忽略了沈明泽，沈明泽自小就是孙氏和老太太带大的。” “这就难怪了，我就说这沈府怎么这般奇葩，一儿一女一个学业有成，一个医术高明，另外两个一个任性无理，一个嚣张跋扈。” 郑非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果真是娶妻娶贤。 “绾绾的娘亲自然是最好的。”宋宸宇想到儿时街边的那一幕便觉得真好。 郑非见宋宸宇笑成那个模样，擦了擦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行了，回去吧，也好照顾照顾沈老爷。” 宋宸宇想到如今出来够久了，怕是他们不在前厅沈老爷可压不住那群冲着他们来的妖魔鬼怪。 “沈侍郎想来对书法甚是了解，不知能否给我们展示一下。”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谄媚的看着沈老爷。 沈老爷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这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沈侍郎往常除了斗蛐蛐儿，听小曲儿是没有任何的爱好。 “这位大人怕是对沈侍郎不甚了解，我与沈侍郎那可就是同道中人了。” 郑非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蛐蛐儿。 果然沈老爷两眼放光便凑了过去。 “沈老爷你看着蛐蛐儿，多精神，待寿宴结束，我定要与沈老爷斗上一场。” 郑非笑了笑，果然没猜错，那日在斗蛐蛐儿处被骗了一百两白银的就是这沈侍郎。 “这蛐蛐可真是上品，我那威猛将军在这蛐蛐儿面前那就是个小卒，比不过比不过。” 沈侍郎连连摇头，这蛐蛐儿一看就是战斗力极强，虽说他的蛐蛐儿不如这只，但也是他的宝贝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还不心疼死他。 “郑公子胡闹些什么呢。”宋宸宇扶额，这郑非果真是不嫌事大，若是当真去斗蛐蛐儿明日还不知道会穿成什么样呢。 宋宸宇一想到什么郑国公府嫡公子与沈侍郎同流合污，饮酒作伴，或者说，沈侍郎府强行洗白，甚至拉了郑国公府下水… 诸如此类的传闻他便觉得头都大了。 “那便算了吧，我看沈侍郎对我这蛐蛐儿颇为感兴趣，不如我便借沈侍郎把玩一会。” 郑非骚包的摇着扇子。 “只是待会定是要还给我的。” 沈侍郎喜出望外，接过蛐蛐儿便仔细研究了起来。 大老爷在那边忙的热火朝天，与人谈天说地说得口都干了回头一看，差点被气死，沈老爷撅着个大腚在那角落那里与一群同好围观着蛐蛐儿。 “大伯，我父亲呢。”沈明泽与沈明贞告别后便来了前厅，虽说他才十三岁，但毕竟是男子一直待在后院也不像话便来了前院。 “你是明泽？”大老爷险些认不出来，他上次见沈明泽的时候沈明泽还是个刚到他大腿的小娃娃，如今都已经这般高了。 沈明泽笑了笑，点了点头说着:“家中事多，侄儿在书院的课程已经学完了回来自学也是可以的。” “噢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别管你爹，来大伯给你介绍一下。”大老爷拉着沈明泽便冲那些人介绍着。 这个侄儿可是个读书人，想来也是个机灵的，将来要是能够继承二房也是极好的。 这倒不是大老爷想多了，而是二房如今也只有沈明泽能够撑起门户，沈明瀚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沈明安如今又小，能为眼前这个侄儿铺点路便铺吧。 “嗤。”一声嗤笑声从大老爷身后传了过来。 “这沈府怕是没人了吧，怎么连这十三岁的奶娃娃都给拖出来应酬了。” 说话的人是孟侍郎的弟弟孟蔡，满脸的胡茬，一米八的大个子显得他越发的雄壮，他向来就看不起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更是看不起沈府，若不是看他大哥整日愁眉苦脸的他也不会想着来给这沈府一个教训。 “孟蔡，你可别太过分了。”大老爷沉着脸，他自然也知道孟府的人来这不安好心，若不是不好逐客他怕是早就大扫把把他扫出去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不就读了几本破书吗，就连最基本的嫡庶之分都乱的一塌糊涂。”孟蔡不屑的看着沈老爷撅着的大腚，“还侍郎，我看他给我大哥提鞋都不配。” “你！”大老爷气急，沈家人从小不分男女都要读书习字，除了强身健体的拳法倒是未曾习武，对上了牛高马大的孟蔡显然是会吃亏的。 沈明泽皱着眉头拦着大老爷，辱及父母自是难忍，只是硬碰硬怕是会吃亏啊。 余光扫向了站在一旁的宋宸宇与郑非，计上心头。 拉着大老爷便朝宋宸宇走了过去。 第61章 旧事重提（一） 第61章旧事重提（一） “宋小将军也是武将出身，不知对这位叔伯的话有何见解？”沈明泽虽然是读书人，但终究对宋宸宇还是十分崇敬的。 孟蔡见沈明泽与宋宸宇搭话，更是一脸的不屑:“你这小子莫不是认为宋小将军会搭理你不成？不过是沈府一个庶子，还想着高攀武安侯府？” 宋宸宇看着沈明泽那张和沈明贞有几分相似的脸，莫不说他是沈明贞的弟弟，就看在前世，他为沈明贞做的他便做不得放任不管。 “虽说我朝嫡庶分明，但若是庶子有才自然也是可以加官进爵建功立业，只是不知道这位是何人物，居然对青松书院有名的小才子这般看不起？” 郑非自然也看出了宋宸宇想要帮忙的意思，作为文臣的他自然是要开口的。 孟蔡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了下来，他本以为宋宸宇和郑非不过是碍于情面才来的，现在看来确实是对沈府多加照顾，可要是让他善罢甘休这口气怎么咽下去。 “什么青松书院，不过就是你们这群文人推脱之词罢了，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群整日抱着书本晃头晃脑的老头子罢了。” “不知这位叔伯说出这番话有何依据。” 沈明泽笑得温文尔雅，仿佛没有动气一般。 “依据？你们这群书呆子整日便知道舞文弄墨，若是将你们丢到前线，怕是没走两步便被砍了脑袋。” 孟蔡这一番话惹恼了在场的许多文人，个个等着孟蔡恨不得将他吃了。 “这位孟老爷，这般看不起我们文人墨客，为何还坐在这里，这可是文臣家的寿宴。”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摸着胡子说着。 如今官家倒没有过于推崇文武，更多的是论个人功绩，但先帝却是推崇武艺所以许多老臣都是看不起文人的。 “哼，若不是宋小将军在这谁稀罕过来，一群搔首弄姿的书呆子，就连这宴会都不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算个劳么子宴会。” 孟蔡见惹起了众怒，声音也略小了一些，他自然想起了孟侍郎在府里给他交代的话。 “想来这位叔伯只是对我们学士有些误会罢了，从文论武不过是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长处。”沈明泽见孟蔡消停了些许，自然愿意给个台阶下，只是却是没那么简单的。 “来人，给这位孟叔伯端来酒肉，让他喝个尽兴。” 摆了摆手，小厮便去端来了烈酒，沈明泽对孟蔡拱了拱手说着:“只是小子如今尚未成年倒是不便饮酒，这位叔伯便饮个痛快罢了，我们沈府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酒肉管够。” 孟蔡脸都绿了，面前的酒缸子足足有他的头那般大，平时他自然也常喝，可却不会一口气喝完。 “怎么，孟老爷你是不敢喝了？”大老爷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孟蔡自来了宴会便一直叽叽歪歪的，孟侍郎在的时候多少他还有点收敛，如今不过是孟侍郎出去了一会便开始发作了。 “大伯莫要这般说，想来是孟叔伯喝不惯这般次等的酒。”沈明泽拦住大老爷，笑眯眯的说着。 大老爷愣了愣，这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呢，那家伙一看就是喝不下。 “对，就哪这等破酒便想着让我痛饮怕是不行吧，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吗？” 沈明泽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就像是没有脾气那般。 “大伯，侄儿可否将您院中那上等女儿红讨了来让孟叔伯尽兴。” 大老爷想到自己那几坛上等的女儿红，那可是十足十的纯酿啊，往常只喝一小口便会微醺，看向沈明泽的眼神又有些变化，这侄儿可是内里蔫黑蔫黑的。 “来人啊，把我那女儿红拿出来让孟老爷过过酒瘾。” 大老爷虽说有些同情孟蔡，但是他不是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吗？那便让他酒足饭饱，他们沈家却是拿不出那水酒来的。 孟蔡一惊，沈大老爷那女儿红可不是一般的女儿红，沈家自然是有经商的，沈大老爷那儿的女儿红可是边关那边的烈酒，整坛喝下去怕是胃都得烧穿了。 孟侍郎回来便看到孟蔡面前堆着几坛烈酒，而沈家大老爷身边站着一个笑眯眯的少年。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错过了什么热闹。”孟侍郎虽心里惊讶，但面上依旧不露声色，这次来这可不是为了得罪沈家。 “这位小公子是哪位，怎的这般眼生。”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孟蔡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真的将那酒喝下去。 “你又在胡闹什么，不是说了不可以在沈家胡闹吗？”孟侍郎瞪了一眼孟蔡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我这不是气不过吗，那沈家欺人太甚。”孟蔡向来怕孟侍郎这个大哥，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惹他不高兴就将零花钱给停了。 “孟侍郎回来了，快来看看这蛐蛐儿，可不是一般的精神啊。” 见孟侍郎回来了，沈老爷也不在角落里斗蛐蛐儿了，他自然听到了外面的话，只是那孟蔡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个刺头，他可不想管。 “沈侍郎好兴致，这蛐蛐儿确为上品。”孟侍郎好似真的看懂了一般，脸上皆是惊讶的表情。 “只是小弟这次来是想问问这小女…” “我就说吧，郑公子的蛐蛐儿自是好的，孟侍郎莫说其他的，我们来好好看看这极品蛐蛐儿。” 沈老爷打断了孟侍郎的话，笑眯眯的拉着他看蛐蛐儿。 笑话。他那女儿险些害了他的外孙，还指望他为那女的求情，门都没有。 后花园，戏台子已经搭上了，戏台子上是老太太最爱看的霸王别姬，郑月欣最烦的便是这依依妖妖的戏腔了，靠在沈明贞身上险些睡着了。 “母亲，欣儿这般靠着沈小姐怕是不好，不如我去将她叫回来？”郑月茹自然时时观察着沈明贞，对郑国公夫人说着。 “不必了，我看那沈二小姐也是个好的，欣儿愿意同她玩便随她去吧。”郑国公夫人见两个小姑娘不过一会便黏年腻腻的也觉得好笑，大抵是合了眼缘。 “一会儿啊，你好好与沈家夫人说说话？”郑国公夫人想到刚刚听到的话，拍了拍郑月茹的手说着。 郑月茹愣了愣，与那沈家夫人有什么好说的。 “莫要不听劝，那沈家夫人好歹是前首辅的女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多听她几句话你日后也能在夫家立足了。”郑国公夫人是什么人物，自然看出来郑月茹不情愿，劝着，“你看那沈明贞不就被那孙氏教导得这般好吗。” “女儿知道了。”郑月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看向沈明贞的眼神却是越发不屑。 母亲是前首辅的女儿又如何，那到底是前首辅，如今还不是要抛头露面的学医。 “你莫要睡了，你那庶姐可是看了你许多次了。”沈明贞点了点郑月欣的额头。 郑月欣用帕子捂住嘴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她看便看呗，大不了就是跟我母亲告状，我母亲又管不了我，我归我哥哥管。” “到底是不好，那是你的母亲，不是那些有深仇大恨的人。”沈明贞想到郑月欣上辈子的结局，可不是跟她如初一撇吗？ “我看她倒是像郑月茹的母亲多些。”郑月欣皱了皱鼻子，拉着沈明贞站了起来。 “走，我们去花园里透透气，这戏有些闷了。” 沈府虽说不大但是座位间还是有些距离的，郑月欣的话也就只有沈明贞听到了，转头看了看孙太太见她正陪着老太太看戏，便同郑月欣走了出去。 “我们去前院看看吧，我哥哥在前院。”郑月欣拉着沈明贞便想到前院去。 “不可，前院都是男客，我们是女眷，待会吃饭便会见到了，也不需要着急。”沈明贞忙将她拉住，胡闹什么呢，这种情况若是到那前院去，传出去沈家的名声可就又掉下去了。 “可是女眷那边那依依妖妖的戏，看得我直犯困，还是哥哥那边好饮酒作乐，还可以比赛。” 郑月欣见沈明贞这样自然也是知道不可能了，便到一旁的凉亭坐着，支着脑袋。 “过会客人散了些，便可以一同坐在那里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等等便是。” 沈明贞虽说不会犯困，倒也对戏班子无感，虽说这霸王别姬比往常的好看，可到底是她上辈子便看过了的。 “也只能如此了，我哥哥可告诉我了，这次连宋小将军也来了，他可是出了名的不爱热闹，看来明贞姐姐这可不是一般的有吸引力。” 郑月欣贼兮兮的说着，她可是看出来了，如果不是沈明贞，怕是武安侯府花点银两便将恩情还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不过是宋小将军念恩罢了。”沈明贞脸红了红，这郑国公府也这般八卦的吗。 “对对对，是我胡说。”郑月欣见沈明贞难得的红了脸，也不敢在打趣了。 花园的小路上，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二小姐，老爷派我来传话，让你小心着那孟家姐妹到老太太那边去。”小厮喘允了气，便将沈老爷的话带了过来。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可是前院发生了什么事？” “那孟家的人在前院发难，好在四少爷机灵，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老爷怕那孟家姐妹跑到老太太跟前去，扰了老太太的清净。”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老爷我晓得如何做了。”沈明贞吩咐紫玉打赏了一个荷包便带着郑月欣匆匆回去。 郑月欣也知道老太太大病初愈怕是耽误不得。 “老太太，淮香知错了，求老太太原谅淮香吧。” 还没回到便听见了那孟淮香哭着说着，沈明贞拳头紧了紧，还是回来晚了。 老太太得病受不得大喜大悲，沈明珠险些流产的事全府上下都在瞒着，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孟夫人，你家女儿在我们家老太太的寿宴上哭哭啼啼做什么。”大太太是个暴脾气，拍着桌子便指着孟太太说着。 孟太太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反而是孟淮涵，扑通的便毁在了孟淮香旁边:“老太太，我妹妹定然不是在你寿宴上打扰的。 而是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淮涵斗胆，恳请老太太原谅。” “你也知道你那是斗胆，你还敢在这说？”沈明贞是真的怒了，她原本以为孟家的人最多便是在她母亲面前提，却没想到竟是在这寿宴上便闹了出来。 孟淮涵眯了眯眼睛，她是看着沈明贞出去了才开始闹的，却没想到那么快便回来了。 “母亲，你先带祖母去会客厅吧，如今也差不多可以用午膳了，这里有我和大伯母就行。” 当务之急是趁孟淮香还没开始求情先将老太太支开，孙太太自然是知道沈明贞的意思的。 “我就在这里看看，听一听这孟家小姐是哪里对不起我们沈家了。”老太太甩开孙夫人的手，看明贞丫头这表情，怕是有事瞒着她了。 “祖母…” “你莫要劝我，我身体我心里有数，撑得住。”老太太看着底下跪着的孟淮香，年纪不大的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就像是我们沈家欺人太甚一般。 “老太太是个仁慈的，我妹妹不过是与宋小夫人起了些争执，绝对没有与宋家为难的意思，还请老太太为我们求求情吧。” 孟淮香哽咽的说着，这些话都是孟淮涵教她的，只要是哭着，哭得可怜些，身边的人定然会偏向弱者。 “究竟是何事，我们沈家小门小户的，管不得武安侯府的事。”老太太见孟淮香迷迷糊糊的说得不清不楚，自然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我与宋小夫人，沈家二房的大小姐起了些冲突，宋家便给我父亲穿小鞋，这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吵小闹，怎的能闹到朝堂上呢。”孟淮香抹着眼泪，倒是有了几分小白花的影子，“难不成我们孟家人微言轻便可以任人欺辱了不成？” 第62章 旧事重提（二） “你也说了那是武安侯府的事，与我沈府何干。”老太太皱了皱眉，明珠向来都是懂事的，怎么就与孟家的人起了冲突。 孟淮香直接磕了个头，用力之大，额头直接红了一片显得越发的可怜:“我们孟家不过是小小的侍郎府又怎么能够进那武安侯府的大门，好不容易等来了老太太的寿宴，可武安侯府的人却没有出现。 若是宋小夫人觉得我做的不好，我道歉便是，何必对我孟家赶尽杀绝呢。” 说完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所过来的夫人小姐都在窃窃私语，无非就是说这武安侯府也颇为小气，不过是女儿家的争吵，怎么就上升到朝堂上了呢。 孙太太皱着眉头，她自然是看懂了孟家姐妹的意思，不过就是看准了老太太身体不好我们不敢将那些事说出来罢了。 “既然你说了一些小女儿家的矛盾，我相信武安侯府定然不会计较，只是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矛盾。”老太太也看出来了，定然不能让孟家姐妹在沈府败坏武安侯府的名声。 孟淮涵咬咬唇，看了一眼孟淮香。 “老太太，这事情怕是有损沈家的名誉，淮香不敢说。”孟淮香说得模糊不清，周围更是开始嘈杂了起来。 沈明贞听着周围的议论，眉头紧紧皱着，不过是孟淮香短短几句话，便被联想成了沈明珠偷人，若是不解决了怕是后患无穷啊。 老太太杵了杵拐杖，站了起来:“我沈家行得正坐得端，你只管说说，什么事能够有损我们沈家的声誉。” 孟淮香咬着牙，好像被逼无奈的说着:“那日在武安侯府，小女见到宋小夫人与一个男子亲密无间。 上前与她理论的时候被她推进了池塘里，怎知宋小夫人也跳了进来竟是生生污蔑小女对她不利。” 说完孟淮香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沈明贞，明珠落水这件事怎么没听说过，想了想，那日明贞受了伤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孟小姐谨言慎行才是。”沈明贞见孟淮香竟越说越过分，走了过去看着孟淮香，一字一顿的说着。 “难不成沈小姐要像在武安侯府那般威胁我们姐妹不成？” 孟淮涵挡在孟淮香面前，她早就打听过了，那日在场的人除了沈府的便是她们姐妹了，定然不会有人出来作证，还不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求情？她孟淮涵决不需要像沈明贞低头。 孟太太见事情越来越少偏，也想到了这肯定是孟淮涵的主意，知女莫若母，这般下去怕是和沈府彻底结仇了，她倒不是怕沈家，而是怕武安侯府罢了。 “你说是我姐姐推你下的池塘，那我倒是想问问，是什么导致一个身怀六甲的人推你下去而后又不顾肚子里的孩子跳了下去的？” 沈明贞没有机会孟淮涵，就看着孟淮香问着。 孟淮香想到那日的事不由的咬咬牙，她怎么知道那个贱人怀孕了，若是知道，她肯定就不会那般说了。 “肯定是她肚子里的是野种便想用来陷害我。” “我姐姐是武安侯府的夫人，而你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为什么她要陷害你，莫不是她疯了不成？”沈明贞笑了笑，谎言就是谎言始终漏洞百出。 一个尊贵的侯夫人，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为何要去陷害一个小官员家的女儿，不过是胡扯罢了。 孟淮香被沈明贞噎住了。 “定然是我妹妹撞破了她与旁人的奸情，她想要杀人灭口。”孟淮涵瞪了一眼孟淮香，果然指望不上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 沈明贞笑得越发灿烂了，看来孟淮涵是有备而来的啊。 “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是真的呢？难不成等上七个月待我那外甥出世了与我姐夫滴血认亲不成？” 孟淮涵咬咬牙:“沈二小姐医术高明定然知道怎么证明的，如今这武安侯府的人连老太太的寿宴都不来怕是你们这亲家也要做到头了吧。” 孟淮涵自然知道武安侯府是不可能与沈家解除姻亲的，只是过过嘴瘾也是好的，毕竟今日她可是没有看见一辆武安侯府的马车。 “你又怎么知道武安侯府的人没有来？”沈明贞乐了，果真是因为这个便有恃无恐啊。 “母亲！”大太太一声惊呼，站在主座的老太太从刚刚开始便有些不舒服，如今更是瞪着眼睛跌坐在椅子上。 明珠的孩子，落了水那孩子如何才能保得住，难怪，难怪武安侯府今日一个人都没有来。 “明珠的孩子，孩子可还好？”老太太拉着大太太问着，那时她病了便是靠那句话挺了过来，若是明珠的孩子没了，莫不是替她挡了灾。 沈明贞也顾不得孟淮涵了，跑到老夫人身边牵着老夫人的手柔声安慰着:“祖母，姐姐的孩子好好的呢。那日明贞也在，有明贞在那姐姐怎么会出事呢，祖母快放宽心，莫要着急。” “当真吗？”老太太回过神来看着沈明贞，好像在确定些什么，“那为何武安侯府今日没有来人。” “沈老太太莫要着急，武安侯府自然是来了人的，今日早上宋小将军可是与我哥哥一同出发的。”郑月欣看出来沈明贞着急，忙走上前说着。 老太太这下是真的放心了，郑国公府的小姐定然不会说谎的。 沈明贞感激的看了一眼郑月欣，随后看向底下有些慌了的孟淮涵，她不就是认定了武安侯府没有人来吗。 “紫玉，去前院，请宋小将军，郑公子和我父亲还有明泽过来。” 紫玉应了声便小跑着去了前院。 “沈小姐小孩子家家的，脾性倒是大，我家的孩子不懂事，冲撞了老太太，我在这给老太太赔个不是。” 孟太太显然也有些厌烦的，恼了一眼孟家姐妹，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孟家小姐红口白牙的便在这污蔑我们家的小姐，还将我母亲气病了，莫不是这便是孟家的礼仪吗？”孙太太见老太太缓了过来，听到孟太太这般厚颜无耻的话便气得发笑。 “我看你这两位怕是也有十五六七了吧，这般年纪还说年纪小不懂事莫不成倒是我对长大有些误解了不成？”大太太嗤笑着，“先别说我们老太太如何，即便是她无病无灾我们沈家也容不得别人这般冤枉。” “母亲！”沈老爷听到老太太气病了，蛐蛐儿也不要了，连奔带跑的跑了过来。 “父亲莫要着急，祖母无碍了。”沈明贞给沈老爷让了个位置，轻声说着。 “哪个不要脸的来我沈家的宴会还要惹我母亲生气。”沈老爷虽说不着调，但是好歹是个朝廷官员，瞪着眼睛也是有几分威风的。 “沈侍郎息怒，不过是小孩子乱说话罢了，当不得真的。”孟太太暗叫不好，看到从远处走来的几道身影里面还有孟侍郎，便更加的恐慌了。 “二叔可千万别信她的，那孟家姐妹一直在那里污蔑明珠，才把祖母气病的。”沈明玉从刚刚便一直被明竹明兰拦着，好不容易可以说话。 “又是孟家，你们孟家今日难不成就是来这砸场子的？”沈老爷听了以后更是怒火中烧，在前院胡闹便算了，居然还真让他给猜中了闹到了老太太面前。 “明贞，我不是让你拦着莫让她们扰了你祖母吗？怎么办事的？”想了又想，沈老爷连沈明贞都瞪了一眼，他都派人同沈明贞说了，怎么还是闹了起来。 “沈…”郑月欣正准备替沈明贞说话便被拉住了，沈明贞低头行了一礼:“明贞知错。” 沈老爷哼了一声，好歹知道给他这父亲的面子了，过后便不罚她了。 “说说看吧，你们今日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自然不是，我今日可是诚心诚意带着两个孩子来道歉的，孩子不懂事在侯府冲撞了沈家的小姐，这不来道歉的。” 孟太太见孟侍郎的脚步越来越近，尴尬的说着，早知道她就拦着那两个死丫头了，如今这可怎么办啊。 孟淮涵也看到了自家父亲的身影，刚刚的气势全都没有了，沈老爷虽说生气到也不知对自己的女儿动手，可孟侍郎那是真的会打她们的，不由的有些后悔了。 “道歉？哪门子的道歉会把主人家气病的，再说了你道歉不去武安侯府找明珠，来我这沈府作甚。” 沈老爷撇了撇嘴，别以为他不记得，那孟侍郎整日在朝堂上挤兑他，这段时间倒是人人都帮着他挤兑孟侍郎，今日他们来寿宴还不是他放进来的。 若不是想看看孟侍郎那张老脸对他低声下气的恳求，好出一口恶气她也不会放他们进来，没想到这群人还真是死性不改，求人都没有求人的态度。 “沈侍郎怎么这般大的脾气，我说是什么呢，不过是我家孩子不懂事惹恼了沈老太太，我这就给沈老太太赔礼道歉。” 孟侍郎一开始是不想过来，留在那边还好和宋小将军搭搭话也好让他们放过孟家，可没想到不止宋小将军，就连郑公子也来了后院，便跟了过来。 一来便看到这个样子，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又是那两姐妹惹出来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孟家姐妹，怒骂道:“出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怎么还没被罚够是吗？” 沈老爷冷哼，他常年便喜欢在外面茶楼喝茶，自然是知道孟侍郎的家风的，虽说他会偏心，但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他是舍不得打的，更舍不得像孟侍郎那样打得内出血。 孟淮香胆子比较小，脸都吓白了，下意识的就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孟淮涵还好一些，但是眼里也满满的紧张。 “你也不用这样恐吓两个孩子，孩子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不懂事瞎学的罢了。”沈老爷摇了摇扇子，有些骚包，肯定是瞎学的，至于学谁？那就不知道咯。 孟侍郎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笑眯眯的看着沈老爷:“沈侍郎说得对小孩子不懂事，不如就这般过去了如何？改日我做东请沈老爷去那酒楼吃上一顿权当赔罪了。” “孟侍郎所言差夷，令千金言之凿凿的说我们沈家，自然是要拿出证据，若是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我们沈家颜面何存。” 沈明泽在路上已经听宋宸宇同他说过了事情的经过，虽说他许久未回来，但是沈明珠待他却是极好的，如今他的姐姐被人这般对待，若是任由他们蒙混过去，他简直枉为人弟。 “对对，明泽说得不错。我们沈家可是要脸的人家，绝对不能让人污蔑了去。”沈老爷虽然对那顿大餐甚是心动，但是还是摸着下巴赞赏的看了一眼沈明泽。 不愧是他的种，就是要这样说，他沈庆辉的闺女难不成是那么容易就被欺负了去的？ 孟侍郎脸色沉了沉，又是这小子。 “既然宋小将军已经来了。想来宋小将军是最有力的证明，那日我姐姐落水的地方可就在宋小将军书房旁边，难不成我姐姐那般胆大包天，偷情偷到了夫家三叔门口？”沈明贞冷笑的看着孟淮涵。 还没等孟淮涵开口，孙太太便敲了沈明贞一下:“小小年纪说什么浑话，你父亲在这呢，你照顾好祖母就行。” 沈明贞吐了吐舌头，有点得意忘形了呢，重新蹲在老太太跟前。 “沈小姐说的没错，那日是我给沈小姐带的路，想来没有人比我更能证明了。 孟家小姐先是险些害了我宋家的子嗣，现如今又来我们武安侯府的姻亲这里胡闹，难不成是对宋府有意见不成？” 宋宸宇看见沈明贞那小女儿姿态，不自然的笑了出来，还是郑非杵了杵他他才反应过来。 孟淮涵一脸震惊的看着宋宸宇，就好像是看着什么负心汉一般，那日她以为宋宸宇不过是给沈家面子才会护着沈明贞，如今这算什么，这般时候宋宸宇还是站在沈明贞那边吗？ 第63章 桃花债 “宋小将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孟淮香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宸宇。 孟淮涵拉着孟淮香，只定定的看着宋宸宇，他不认得她了吗？她以为宋宸宇一直都是记得她的。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孟小姐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宋宸宇皱着眉头，他从不与女子私下接触，怎的搞得他跟负心汉一般。 “姐姐！”孟淮香自然不敢在孟淮涵没有许可的情况下将事情说出来。 “不过是我妹妹一时激动，宋小将军不必介怀。”孟淮涵还是有些冷静的，那不过是与宋小将军一次偶遇罢了，若是认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她轻浮。 “咳咳，这都扯到哪里去了，你们孟家这是处心积虑的砸场子啊，老爷们在前院给我们使绊子，女人就在后院闹腾。”沈老爷轻咳了一下，打断了孟淮涵。 还想着与宋小将军勾搭上？想都不用想，如今是他们沈家占理可若是那孟家的女儿勾搭上了宋小将军那可就不一样了。 “沈侍郎何必揪着这不放呢？我回去了一定好好收拾他们。”孟侍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那可不是我放不放的问题，女不教父之过，你怎么管教你闺女我管不着，可是我母亲因为她们不痛快了那自然是要给我母亲道歉了。 对，还有我闺女，他们可不像你家的，我们沈家的女儿是极懂事的。” 沈老爷好不容易在孟侍郎面前抖抖威风肯定是不愿意就此放过的。 孟侍郎眸光暗了暗，有些圆润的脸朝孟家姐妹看了过去:“没听到你们沈伯父的话吗？还不快点滚过来道歉。” 孟淮涵见如今形式是势必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拉着孟淮香利落的便道了歉，孟太太听着周边人的议论，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不过是孩子的话，当不得真，折腾了这般久也该去会客厅用膳了。” 沈明贞和沈明泽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太，带着一群人便往会客厅走去，孟家的人自然是没脸留下来用膳了，孟侍郎带着妻子女儿便走了。 “诶，你说嘛孟大小姐莫不是真于你有什么关联，你瞧瞧，她那妹子说的话，可不像是假的。” 郑非兴致盎然的说着，他家妹子一直便说宋宸宇洁身自好，这不是还是有把柄嘛。 “我从未见过她。”宋宸宇自然也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 “那便奇怪了，那孟家大小姐倒是像真的认识你。” “这京都府认识我的还少吗？” 宋宸宇有些不以为然。 “你可别小看了女人之间的战争，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啊你未来的姻缘可就栽了。” 郑非想到他家里那些事儿，啧啧的说着。 宋宸宇从上辈子便泡在军营里到死了都没粘过女人，自然是不知道郑非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孟家二小姐他倒是有些映像的。 宋宸宇想到前世那孟家二小姐便是做了宋子毅的妾，又时便用一种他像负心汉的模样去看着他。 “你看那宋小将军，高大威猛的且和你们家关系甚好，你不是就可以近水楼台了吗？”贺梦婷远远的看着宋宸宇的背影，对沈明玉有些羡慕的说。 “想什么呢，我看是你春心萌动了吧。那宋小将军是不错可是待人也太冷漠了些，与他成亲我可受不了。” 原本沈明玉确实对宋小将军有些想法，可是那一脸冷硬的表情沈明玉确实喜欢不起来，想到要同那张脸共度一生就抗拒。 贺梦婷红了红脸，明玉对宋小将军没意思，那么她不是就有机会了吗，不过最重要的是与沈明贞打好关系。 “不过啊，你也别太抱希望，宋家那样的门户又怎么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能轻易进去的。” 沈明玉看出贺梦婷对宋宸宇的想法，开口劝着，若是去做妾怕是更加的难过吧。 “哪怕为妾也好啊，宋将军那般英明神武的人定然能够护我周全的。”贺梦婷越想脸上的红晕便越多。 沈明玉见贺梦婷一头栽进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劝多了反而成了罪人所幸也就不管他了。 与贺梦婷同样想法的显然不在少数，郑月茹便是其中一个。 “祖母你先坐下，待会儿紫玉取了银针过来我先给你扎上几针。” 沈明贞自然还是担忧着老太太的身体的，要不是老太太坚持怕是这宴会都不会继续下去了。 “好，明贞啊，你要多多照看着你那几个姐妹，她们都不如你通透，若是嫁到了高门大户怕是骨头都不剩了。” 老太太拍了拍沈明贞的手，以往总觉得女儿要高嫁才有面子，如今她倒是想清楚了什么高嫁不高嫁，待她孙女儿好才是正理。 “祖母莫要担心，明泽定然会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保护好姐姐妹妹。” 沈明泽劝慰着老太太，这一次回来老太太是越发的年迈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往那般硬朗了。 “你是男子，定是管不到女子后院的事，你啊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看顾好我们沈家。” 老太太摸了摸沈明泽的学子鬓，笑得慈爱且和善，沈家这一辈最出色的男女都在了二房这，所幸她们都是重情义的，定能护沈家一世繁荣。 沈明贞咬咬唇，原来老太太看得这般清楚，前世可不就是这般情形吗？纵使沈明泽在朝堂上风生水起可是依旧被她拖累了。 “母亲，你怎的净说这些话，您啊就放大眼睛看着我们沈家越过越好吧。” 大太太捂着嘴笑着，虽说大房二房的，可是若是真的有难二房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 “好好，那我便看着。”老太太也乐了起来，而沈老爷正跟在孙太太屁股后面小意讨好。 “二姐。”沈明贞被扯了扯袖子，沈明兰涨红着脸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 “大姐找你过去呢。” “快去吧同你那些姐妹好好玩玩，也别老待在我这老婆子身边了。”老太太挥挥手，便让沈明贞过去了。 “怎么了这是，急急忙忙的。”沈明贞被沈明兰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明兰摇了摇头，那般羞人的话要她如何开口。 “明贞明兰，这里！”沈明玉在一个隐秘的小亭子里朝沈明贞招着手。 “这是怎么了？”沈明贞走进一看。 好家伙贺家的大小姐二小姐，沈家的三位小姐可都全了。 “明贞妹妹，不知你对宋小将军有没有了解的地方。”贺梦婷红着脸有些扭捏的问着，她同沈明贞不熟这般贸然问着自然是有些不自然。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宋宸宇这人静招惹些桃花，这可如何是好。 贺君瑶看出了沈明贞的迟疑，拉过沈明贞的手说着:“我们女子这一世无非便是嫁人生子，一生都埋没在那后院了的。 与其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成亲倒不如去选择一位自己喜欢的，明贞妹妹你说是与不是。” “那是自然的，只是…”沈明贞想到宋宸宇对他说过的话，显然那一位是认定了的，否则上辈子也不会一世不娶。 “只是什么？”贺梦婷有些急了，莫不是那宋小将军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成？ “那宋小将军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怕是不会考虑旁人了。”沈明贞摇摇头如实说着，与其给贺梦婷希望倒不如实话实说。 “没关系的，感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那宋子毅以前不也不喜欢明珠吗，如今还不是琴瑟和鸣。”贺梦婷只是失落了一会，便重新扬起了面容，微红着脸。 “即便是为妾，我也希望能够待在宋小将军身边为他端茶研磨相伴一生。” 这话说了出来就连贺君瑶都皱了皱眉头，她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妹妹去做妾的，只是贺梦婷这般模样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宋小将军是一个很正直的人，除了他认定的那一位怕是旁的女子都近不了他身。” 沈明贞只好继续说着，总不能当真将贺梦婷推给宋宸宇吧。 “对对对，我看一眼便觉得宋小将军那般人物除非是他心甘情愿否则谁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沈明玉也开口劝着。 贺梦婷脸色僵了僵，莫不是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倒是真的如此，那宋小将军如今都已经十九了，身边一位通房妾室都没有，怕是有些难言之隐吧。” 贺君瑶咬咬牙干脆下了一济猛药，毕竟若是出来一趟贺家嫡小姐便上赶着做妾，她自然也是看不下去的。 “好歹也让我争取一下啊。”贺梦婷低着头轻声说着。 沈明玉与贺家姐妹向来玩得好，过去搂着她的肩膀便说着:“好端端的嫡小姐去给旁人做妾干什么，倒不如嫁个小官做个当家夫人也过得舒心。” “是这个道理不错，虽说官不大，但是好歹娘家还能护上几分。” 贺君瑶也笑着附和，她定亲的便是她父亲的下属，虽说官不大但是好歹她父亲能够压着他。 贺梦婷勉强的笑了笑，却也没在反驳。 “明贞，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害我一顿好找。” 郑月欣小跑着过来，白宇般的额头沁出了丝丝细汗，她好不容易央了她母亲允她还未开席的时候出来，谁知道左看右看愣是找不到沈明贞。 “你怎么出来了，郑国公夫人允你出来了？” 沈明贞掏出帕子细细的给她擦着汗，因着如今是男女同席一般夫人都会拘着自家的女儿。 “她身边有郑月茹陪着呢哪里需要我。”郑月欣想到那张笑得温柔的脸朝满脸的不爽。 “总归是你母亲，莫不是你真的打算将母亲让给旁人了不成？”沈明贞笑了笑，这郑月欣倒是真的被惯出了一身的小孩子脾气。 郑月欣皱着鼻子，想到那一幕就用力摇摇头:“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我看着她一直冲宋小将军抛媚眼便觉得恶心罢了。” 沈明贞愣了愣，郑月欣的声音没有压低这亭子里的人怕是都听到了。 “她不是应该一早便见过宋小将军了吗，若是要抛媚眼怕是早就开始了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防她防得死死的，宋小将军可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定然不能让郑月茹祸害了去，而且宋小将军可是一个好脸都没给她哈哈哈。”想到这里郑月欣用帕子捂着嘴便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郑小姐你倒是与我们说说。”沈明玉从后面钻了出来，满脸的兴奋，这下就连郑国公府的庶长女都没得个好脸，定然可以让贺梦婷知难而退。 “好啊好啊，我跟你说。”郑月欣最喜欢的便是看她庶长姐的笑话，更别说她觉得这里也没什么外人的时候。 “我那庶姐两只眼睛就像是黏在了宋小将军身上，我哥哥都瞪了她许多次了，她还是一直盯着，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深情款款。 结果呢，宋小将军直接便与我哥哥换了位置，还说是他的不是，挡住了郑月茹看我哥哥，而且那个声音之大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挡。 整个会客厅的人都听到了，郑月茹脸都绿了，那样子可笑死我了。” 郑月欣声情并茂的描述着，手里还不停的比比划划一会儿模仿那个一会儿模仿这个，一群小姑娘笑开了怀。 “那宋小将军对谁都是这般吗？”贺梦婷自然想到了那个场景，小声的问了问。 郑月欣想了想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这说不清，宋小将军打小便同我哥一起长大，我哥从小便劝诫我，嫁人千万不可以嫁给宋小将军这种人。” “为什么啊。”沈明玉也有些好奇了，怎么会有朋友这般说呢。 “我哥原话是那样说的，那宋宸宇就是个木头桩子，不过一眼就认定了，还死不认。 欣儿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宋宸宇啊，其他人哥哥最多就威逼利诱让他做个上门女婿，可宋宸宇这家伙哥哥可不能把他压着于你成亲。” 郑月欣仔细的回忆着，好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只是那时候是郑非最认真的和她说的一番话。 第64章 青石小径 “那宋小将军到底喜欢的是何人啊？竟能有人能够让宋小将军记挂那么久。” 贺梦婷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询问着。 “这我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我哥哥同我说过，宋小将军的书房便挂着那女子的画像，从不许人进去，上次我哥哥闯了进去还被揍了一顿。” 郑月欣对她哥哥被揍了的事还是很有映像的，更别说见到了郑非被人揍了还一脸乐呵呵的样子。 沈明贞听到这话手指动了动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宋宸宇的书房吗… 上次她也是进去过得，只是着急去救人倒是没有仔细看。 “我哥哥说啊，除了宋小将军心尖尖上的那个人以外谁看上了他都是一个灾难。” 郑月欣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嫡女怎么可能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她自然也看出来贺梦婷的心思，提醒着。 “宋小将军看待女子便只有她与旁人，宋小将军本就是一个冷清的人，旁的人他是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就像我他甚至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 贺梦婷揪着手帕，有些纠结，贺君瑶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贺梦婷的心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郑小姐，那你知道那个女子是哪家的人吗？怎么到了现在宋小将军还没有与她成亲。”沈明竹看了一眼沈明贞若有所思的问着。 “这个啊，这个我哥可不会跟我说，只说是还是女子年纪尚小而且是个小官家的女儿。” 郑月欣说了许多口都渴了端起桌子上的水便一饮而尽。 “欣儿，怎么还在这里，小心母亲回去又罚你。”原来是郑非见郑月欣出来许久有些担心便寻了出来。 宋宸宇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郑非身边，就像是单纯陪着郑非来找妹妹的，只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都无人得知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能走丢了不成。”郑月欣看见宋宸宇莫名的有些心虚，虽然说那都是她哥哥说的，可是在背后讨论别人总归是不好的。 “舍妹顽劣，几位小姐多多担待。”郑非笑了起来，朝沈贺两家的人行了行礼。 “人也找到了，回去吧。”宋宸宇好像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同郑非说着，身边的冷空气就好像由内往外的散发着。 “果然，郑小姐说的没错，他了真的是对旁的女子视若无睹的，我看你还是早早把心思收了。”沈明玉在贺梦婷耳边嘀咕着。 只有沈明贞不自然的转过头，宋宸宇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对人无动于衷，可是却一直看着她的方向。 贺梦婷好像也放下了，若是强求怕是让父母难做，倒不如另觅良人，所幸她看上的也不是武安侯府的荣华富贵，而是宋宸宇这个人，也就释然了，对沈明玉点了点头。 “几位小姐也一同回去吧，我与宸宇出来的时候看到里面似乎是要开席了。” 郑非笑得一脸的温润如玉，朝几位小姐说着。 坐在席上的郑月茹帕子都要拧烂了，她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年纪相合，难不成她要与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结成夫妻不成？ 郑国公夫人拉着孙太太一个劲的说着。 “我看你那儿女都是教导得顶顶的好，就连庶子如今也是个有本事的，你以后啊有福了。” 郑国公夫人越看那边的沈明泽便越满意，毕竟郑月茹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与其嫁到高门为妾，倒不如找一个前程明朗的夫君。 孙太太自然一眼就看出郑月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也难怪嘛，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即使是庶出也是千娇百媚的，自然看不上他们小门小户，要是明泽娶了她怕是会家宅不宁。 “我那庶子是个心性好的，一心啊只扑在了那圣贤书上面，这会儿要不是家里事情繁杂怕也是不回来的。” “这样啊。”郑国公夫人自然也听出了言外之意，自然是感到十分可惜。 “母亲这是说什么话，那沈家的公子自是个好的，就如同他姐姐一般。” 郑月茹松了口气，但也觉得不爽，向来只有她看不上别人的份，怎的还有被看不起的。 “看，那皮猴可算回来了，明明与月茹一般大小，她倒是越大便越发的皮。” 郑国公夫人听到门口一阵嘈杂，一群少爷小姐便走了进来，个个都是顶顶好的颜色，比那花园里的花儿还要美。 “孩子嘛，活泼点好，我们家明贞就是太净了。”孙太太自然也是看到了的，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父亲，姐姐回来了我过去打声招呼。”沈老爷正在同人介绍着沈明泽，无非就是与沈老爷吃喝玩乐的一些小官员。 “你这孩子虽说年纪不大但也不能老是粘着你姐姐。”沈老爷瞪了瞪沈明泽，他可是听说了这小子读的书院可是十分的优秀，好不容易沈家出了个能读书的，定不能让他毁在女人手里。 “沈侍郎莫要着急，想来明泽小子是许久未和他姐姐见面了。”说这话的是一群人里面少有的武官之一，虽说是武官，但在朝堂上却也是小小的芝麻官罢了。 “小陈啊，你还年轻，读书人啊不能沉迷于美色否则那可不得了。” 沈老爷摇摇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定然不可让沈明泽离女眷那边太近了。 小陈嘴角抽了抽，论沉迷女色谁都比不上你这三天两头为了个姨娘跑到郊外的人吧。 “你可别别不信，我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沈老爷一副感叹万千的样子“当年若不是沉迷美色想来我也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如今是止步不前咯，沈家早晚都是要交给下一代的。” 沈明泽一言不发的听着，只觉得这时候的沈老爷像是老了许多，就连头发都有了些许白发。 拍了拍沈明泽的肩膀继续说着，“你那个哥哥是指望不上了的，只希望他可以平安顺遂就好，你与他不同，你是个有出息的。” 一边说一边打着嗝，沈明泽闻到了一股子酒气就知道沈老爷怕是醉的不清。 “你爹怕是醉了，别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其实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大老爷也脱开身了，毕竟是自家弟弟，一眼便看出了沈老爷现在的模样。 他这个二弟虽然说喜欢吃喝玩乐但又偏偏是个沾不得酒的，一喝便醉，偏生旁人还看不出来。 “谁醉了，谁说我醉了，大哥我可真羡慕你，我替我家明贞羡慕明玉啊。” 沈老爷说的眼角都红了，所幸这留下来的几户人家怕是不少都见过沈老爷喝醉的样子。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怎么就可以那样对我的贞儿呢，我愧疚啊。” “父亲莫要着急，姐姐定然不会怪你的。”酒后吐真言沈明泽叹了口气拍了拍沈老爷的肩膀。 “她若是怪我还好，她偏偏就是不怪我啊，泽儿我最亏欠的就是你和贞儿，嗝~”沈老爷又打了个嗝继续说着“那日贞儿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都喊着爹爹，我看着我心疼啊，我后悔啊。” 说完便晕了过去，吓得在场的人人仰马翻的。 沈明贞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过来看了看，松了一口气不过是喝醉了睡了过去，看着她爹那张依旧白皙的脸，若不是她相信自己的诊断怕是会认为他装醉吧。 大老爷吩咐人将沈老爷抬了回去。 “姐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沈明泽站在沈明贞身边，他自然也从小对这个父亲抱有希望可是早就已经失望了，无悲无喜的听着，内心起不来一丝的波澜。 “只不过是发生了一些事罢了，许是父亲悔悟了吧。”沈明贞笑了笑，从她回来以前便只有五岁沈明泽愿意与她玩耍，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姐姐。 他们两个也是从小便看着沈老爷抱着沈明珠背着沈明瀚长大的。 猛然听到这些，沈明贞难免的有些心头烦躁。 身旁的人声嘈杂，甚是喧嚣，沈明贞走了出去，如今正值早秋，如今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晚风徐徐的吹着，倒是让沈明贞难得的平静。 如今回来已经八年了，她该做的似乎什么都没做，但也改变了许多事情，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斗篷披在沈明贞身上，沈明贞转头便看见宋宸宇眉目含春，一扫白日里的冷硬。 “你怎么来了，这可是沈府，你跟踪我可不太好吧。”沈明贞将斗篷扯了下来，这家伙那一身的烂桃花，她可不愿意沾染。 “我见你一个人出来连紫玉都没带担心你出事便跟了出来。”宋宸宇自然看出了沈明贞的抗拒，压抑着想要靠近的心理。 “这是我家，难不成还会有人对我动手不曾，有也是你这种惯会招蜂引蝶的登徒浪子。”沈明贞见宋宸宇毫不在意的模样自然越想越气，脸都鼓了起来。 “绾绾莫不是醋了？”宋宸宇笑了，天还没黑呢眼睛里面就像是有星星一般。 沈明贞的脸瞬间便红了，“谁醋了，莫要毁我清誉。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快离我远些。” 说完便捂着脸不在看宋宸宇，定是刚刚喝的那杯果酒，她定然是像沈老爷那般不胜酒力。 “我已经吩咐子墨在附近看着了，我有话与你说。”宋宸宇也不在逗弄沈明贞了，他此次前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事？是有什么人需要我救吗？”沈明贞实在想不出她除了医术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 “四肢骨折，脑子也不太清醒。”宋宸宇想到如今躺在武安侯府的那个人，那可是未来的国师啊，也不知道为何会落得这般凄惨的模样。 沈明贞见宋宸宇一脸严肃的样子自然也知道这病人怕是病的不轻，“你怎么不早些寻我，若是久了怕是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宋宸宇自然也知道沈明贞对病人的执着，便轻声说着:“我自然知道的，我寻了胡太医过去，只是他说若是你不在怕是他也没有办法。” 沈明贞放心了些，师傅在那显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到底是什么才会非要她过去呢。 “我现在便回去与母亲说一声我先回房睡了，便跟你去武安侯府。” 只是她该如何隐瞒着沈府的人出去呢，这倒是个问题，如今沈府里面人多嘴杂的怕是更容易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沈明贞好看的秀眉紧紧皱着。 宋宸宇忍不住伸手将他抚平，“小小年纪皱眉作甚，待会我去接你便是，莫要担心沈府无人能发现我。” 前些日子日日夜探香闺这沈府的眼线盲角她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略带薄茧的手接触到娇嫩的肌肤，宋宸宇心头一颤，看着眼前那张清晰可见的容颜，内心升起一种满足感。 “你这是做什么！”沈明贞气呼呼的将宋宸宇的手拍了下来，转身便离开。 青石小径上纤细的背影，还有那摇摆的裙摆搅动着宋宸宇的心。 快步跟了上去，不紧不慢的维持着三米距离，不越距也不曾让沈明贞离开她的视线。 子墨也走到了宋宸宇身边小声说着:“将军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不该与沈小姐多说会话吗？” “闭嘴。”宋宸宇皱着眉头，这家伙这时候跑下来做什么，碍眼。 沈府那条有些偏僻的青石小径上三道人影不快不慢的朝会客厅走回去。 沈明贞自然知道宋宸宇仍在后面，她也说不出来有何感想只觉得内心有什么好似再悸动。 可真是经不得旁人对你好啊，沈明贞自然知道她对宋宸宇有些特殊，恼恨着自己不争气，明明上辈子输得一败涂地这辈子怎的还要重蹈覆辙不成？ 想到这里，沈明贞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好像在逃离什么，绣了花的裙摆在夜里越发的美艳。 宋宸宇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始终保持着三米距离。 第65章 夜宿武安侯府 会客厅里的宴席早就开始了，公子小姐们吟诗作对的声音传了出来，沈明贞特意让自己的脸上越发的红润。 “祖母~”搂着老太太的胳膊便靠了上去一脸的娇憨。 “贞儿这是怎么了？”孙太太有些奇怪，沈明贞是什么性子她自然在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想这般撒娇。 那张明艳的脸染着红晕，殷桃小嘴微微嘟着，凤眼带着迷离，很明显便是醉了。 “许是喝晕了头，紫玉呢，让她将她家小姐扶回去吧。”老太太摸了摸沈明贞的脸，便朝紫玉的方向喊着。 也不是紫玉不尽心只是宴会上人多眼杂，她都不知道沈明贞上了哪儿。 “明泽，你与紫玉那丫头将明贞送回院子里去歇息，万万不可让人扰了去。”老太太想了想将沈明泽也叫了过来。 紫玉扶起沈明贞，沈明泽便在一旁提着灯笼。 “你怎的没看好姐姐，让她喝醉了。”十三岁的少年紧皱着眉头，还好他姐姐还是有些意识懂得跑到老夫人那里去，要让旁人冲撞了那该如何是好。 紫玉如今也是有些后悔了，今日她也是贪玩便于小姐妹多聊了几句。 入夜了的后院蝉鸣声不止，沈明贞听着喧嚣声越来越远，便也不装了。 “明泽，别怪紫玉了，我是装的。”沈明贞难得的有些得意，看她装得多像。 沈明泽自然是吓了一跳，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送开:“姐姐要出府？” 如果不是要出府姐姐没必要装醉早早离场，但是三更半夜的出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姐姐是要出去救人，待会若是母亲问起你便说我睡了，一定不可以让她去我院子里，知道吗。” 沈明贞不担心沈明泽会告密，他这个弟弟最多就是担心她的安全问题而已。 “姐，现在都夜深了你是要去哪啊。”沈明泽满脸的不赞成，要是让人发现了那她的清誉还要吗。 “放心吧，姐姐是去救人的不会出事的，你过会便回前院去看着，莫要生出些什么事端才好。” 沈明贞笑了笑，要是在武安侯府还能出事那宋宸宇这个将军便不用当了。 紫玉陪着沈明贞在院子里等着。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怎么三更半夜去啊。” 紫玉看着沈明贞一身黑色的衣服，皱了皱眉。 “武安侯府，紫玉，你千万守着院子别让我母亲进来，我早去早回。”沈明贞既然是装醉回来的，自然也想到孙太太会来照顾她。 只是不知道宋宸宇要她救的到底是什么人，沈明贞皱了皱眉头，打心底里不想掺和这些事。 “今日怎么这般快就要回去，莫不是见不到沈家妹妹你便觉得无趣了。” 郑非和宋宸宇一同骑着马，打趣道。 “府里有事而已，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宋宸宇自然不会和郑非多说，马头一转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母亲，哥哥与宋小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郑月茹正准备上去表演才艺，便看见郑非和宋宸宇匆匆离去。 “他们许是有事吧，待会就是茹儿上台了，可莫要丢了脸面。”虽说对于郑月茹的才艺有信心，但是贺家的姑娘刚刚一曲长亭可是让人觉得荡气回肠。 宋宸宇都不在了郑月茹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表演了，随随便便弹一曲便是，小门小户的宴席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沈明贞被宋宸宇带到武安侯府的时候才知道那人伤得可比宋宸宇描述的严重多了。 只见躺在床上的人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若不是那傲人的身高沈明贞定会误以为这是一名女子。 虽然说胡太医已经处理好了大多数的伤口，只是那人身上的纱布依旧被血水染红了。 所幸四肢的骨头胡太医已经帮他接好了，只是还没醒来。 胡太医忙活了一下午，便在偏房歇了下来。 “你怎么这般好心，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沈明贞瞧了瞧，也看出来了这人身受重伤，而且身上还有暗疾。 宋宸宇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病秧子竟是扰乱了商政两届的风云人物。 “他对我来说有大用，胡太医说他只能治外伤，需要针灸的地方还得找你。”宋宸宇待沈明贞向来冷不下脸。 沈明贞沉思了一下，师傅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只是这个人上辈子她倒是毫无映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宸宇边关的好友。 想了想沈明贞也不愿意管宋宸宇的事，便开始替床上的人检查。 “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沈明贞想要解开那人的衣服宋宸宇有些不淡定了。 “怎么了？”沈明贞停了下来转头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是一名男子。”宋宸宇皱着眉头。 “我自然知道啊。”沈明贞有些无语，男子又如何，治病救人还分男女的吗？ 也不管宋宸宇的脸色，沈明贞伸手便在男子身上捏了捏，这可不是揩油，而且检查一下而已。 宋宸宇强忍着上去拉开沈明贞的冲动，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了头不去看。 沈明贞一但接触了病人便进入了状态，床上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棘手，且不说这身上的伤。 若是今晚醒不过来，那大概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了，沈明贞摸了摸那人的头部，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外伤。 “宋宸宇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沈明贞嘀咕着，这人倒不是救不了，只是要费上许多心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将他弄醒。 拿出那盒随身携带的银针，沈明贞便一根一根的插在那人的头上，每一根都极慢，毕竟是在头上动针，若是用多了一分力气怕是这人即便醒了也是个白痴了。 不过这男子倒是奇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他却缴了个短发，还不到耳后，难不成是剃度剃了一半后悔了不成？ 等到最后一针施完，沈明贞险些瘫倒在床边，现在她一个人完成这样的针灸还是有些吃力的，只是毕竟是在武安侯府，不能声张。 “你怎么了。”宋宸宇转过头便看到沈明贞满头大汗。 沈明贞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第66章 沈宁 “明贞丫头你这是动完针啦？”胡太医打着哈欠从偏房里走了出来。 沈明贞点点头，“师傅怎么不多睡会？” “人老了睡眠自然也浅了。”胡太医摇摇头要是睡得着他到也睡了，只是心里装着病人睡得倒是不怎么好。 “他现在如何了？”宋宸宇倒是不担心他还有没有救，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命大。 “只要今晚能醒问题不大。”沈明贞坐在桌子上，今日白天没有休息，晚上又动针她这身体自然吃不消，再加上上次的伤。 宋宸宇见沈明贞累成这般模样自然是心疼的，只是如今沈明贞却是休息不得的了。 “咳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明贞将银针全都收了起来，床上便传来了咳嗽声。 宋宸宇怎么可能让沈明贞与这个男子共处一室，前世宋子毅不就是靠那张脸将沈明贞勾搭走的吗，这小子那张脸可是比宋子毅好上了不知几分。 胡太医自然也是看着他的小徒弟，这不那男子一咳嗽两人便围了上去。 那张雌雄莫辨的脸闭上眼睛让人觉得人畜无害，可是当那双桃花眼睁开的时候确是惊艳了所有人。 凉薄，就像是一条深渊，这就是沈明贞最直观的感觉。 “你们是谁？”明明是一张绝无仅有的盛世美颜，声音确是像被烈火灼烧过一样，嘶哑。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确实有些刺耳。 “我是武安侯府的三爷。”宋宸宇挡在沈明贞面前说着，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绝对说不上好人。 “武安…侯府？”男子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宋小将军，如今这人也没什么大碍了，我便带贞儿回去了。”胡太医直觉便不希望沈明贞和这个男子多加纠缠，便开口说着。 “等等…”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男子看着沈明贞好像想起了什么竟是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别动！” 四肢都断了怎么还那么不消停，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年代。”男子定定的看着沈明贞，刚刚被宋宸宇挡得严严实实的他也是现在才看清这个女孩的样子，像，真的很像。 宋宸宇自然是有些不悦的，抢先在沈明贞面前说了话:“现在是靖安三十年，你到底是谁？” 按理说他绝无可能认识沈明贞，可是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同沈明贞认识一样。 男子也冷静了下来，看他们的装扮，不可能是和他一个地方的人，只是那个女孩也太像了。 “我叫沈宁。”沈宁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沈明贞，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明显是徒劳，沈明贞不过是听了一耳朵，确认自己确实不认识便不再说话了。 沈宁有些失落，看来确实不是。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沈宁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调理好，其他的说了也是徒劳。 宋宸宇看着沈宁这般模样，哪里有前世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势，倒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但是那张脸那个声音确实对上了。 “现在这位公子也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沈明贞如今一身大汗自然是不愿意在在这带着的，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 “我送你吧。”宋宸宇目光紧紧的盯着沈明贞，好像生怕她反悔一般。 “不用了，老夫带了马车，自然是可以安全吧明贞丫头送回去的。”胡太医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医，自然是看出了宋宸宇的心思。 当着他的面儿就想把他的徒儿勾搭走，想的什么美事呢。 宋宸宇自然不能和胡太医辩驳，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老一少走了出去。 “你喜欢那个女孩？”沈宁作为新时代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宋宸宇的心思，也看出来眼前这个人怕是个单相思。 宋宸宇皱了皱眉头，沈宁不是向来不喜欢管闲事的吗？ “你现在可是单相思，而且就你这种木头性子，肯定不讨女孩喜欢。”沈宁也看出来宋宸宇救他是有所图，现如今他对现状什么都不了解，宋宸宇自然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京都府想嫁给我的人很多。”宋宸宇这个自信还是有的，而且，沈宁这个人，上辈子便斗不过他这辈子自然也是一样的。 沈宁嗤笑了一声。 “这群人里面一定不包括刚刚那个女孩子。” 宋宸宇脸色黑了下来，虽然沈明贞如今对他确实有些不同，但是却绝对不愿意嫁给他。 “你又怎么知道。” “她不是愿意拘泥在后院的人，而你家大业大，嫁给你约束一定很多。”沈宁虽然动不了但是嘴皮子却是可以动的。 “她想要的我都能给她。”宋宸宇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他自然考虑过。 “但是她想要什么你不知道。”沈宁莫名的觉得很有底气，沈明贞的性子和他妹妹是一模一样。 宋宸宇倒是惊了，沈宁对沈明贞好像不是一般的熟悉，而且，他们都姓沈。 “你不要乱想，我可不是她的家人。”宋宸宇向来没什么心机，不然上辈子怎么可能查不到沈明贞的死因抓不住证据，沈宁这种老滑头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想到家人，沈宁眼里浮现出仇恨，他的家人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车祸重伤的地步。 原本以为成了一个废人那群人就会放过他，可是没想到啊，竟然将他活埋了。 宋宸宇对沈宁自然有着诸多疑惑，这个人上辈子他就没有看透过，而且更是没有接触到，只知道这个人来历神秘，突然出现并且有着旷世之才被皇室招揽最后与沈明泽还有他成为了我朝的三大支柱，一个从政，是官家的智囊，一个从商，国家的钱袋子，而他就是那一层坚固的保护膜。 第67章 抓了个现行 “贞儿，你和宋小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胡太医虽然不怀疑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毕竟宋宸宇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沈明贞掏出了怀里的银针递给了胡太医，解释着:“我和他肯定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交易，他给我银针我帮他救人而已。” 胡太医看着手里的银针对宋宸宇自然也有了几分猜测，要是明贞丫头和他有结果自然也是极好的。 “我不过是五品小官的女儿，怎么会痴心妄想想要沾染武安侯府的公子呢。”沈明贞这辈子就想平平淡淡的，不想沾染那些荣华富贵。 “如此就好，如今边关不太平怕是过不了多久宋小将军又要出征了，他是在刀山火海里生存的人物，给不了你要的清净。” 胡太医知道沈明贞的秉性，不争不抢只想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沈明贞愣了愣，又要打仗了吗，前世并没有这桩事啊，难道她回来居然会改变那么多吗？ “如今官家根基不稳，边关也是人心惶惶，虽然宋小将军大胜归来可是还是有些人不服官家年幼。” 沈明贞越听便越沉重，近来事情太多了她竟是忘记了最近要发生的大事，官家中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半年后便驾崩了。 前世发生了这样的事天下大乱，靖安毕竟是大国，又怎么可以一日无君，于是朝臣们匆匆扶了皇室的一个宗亲上位，随后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变法，天下百姓怨声载道，这些都是她听宋子毅说的，想来就是这个时候了。 只是前世那位宗亲到底是临危受命还是处心积虑怕是不得而知了，那位上位以后，便是大肆选妃，一切朝政都交给了一众大臣，宋子毅在府里不止一次的说那位就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毁了这个国家。 想着想着，沈明贞便回到了沈府后院，看到那灯火通明的院子，沈明贞便觉得头疼，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紫玉跪在院门口，孙太太支着额头坐在软榻上。 “你可知道回来了？”孙太太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沈明贞却是知道，她那是气急了。 “娘。”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吗？深更半夜你一个闺阁女子跑出去做什么，像什么样子。” 孙太太有些气急了，谁知道她来到院子却发现沈明贞不在是什么心情。 “娘，我那是要去救人。”沈明贞自然不能顶撞孙太太，轻声说着。 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孙太太就更气了。 “救人？救什么人没有太医吗？如今伤才好了些就想着到处去是不是？我看你学这医术倒是学野了。” “娘，女儿没有。”沈明贞也知道这一次是过了，小心翼翼的哄着孙太太。 孙太太见状，眼眶都红了，她的明贞打小就命苦，虽说如今日子好过了些，可是一但有什么行差踏错的怕是就玩完了。 “为娘不是怪你，而是以往看你行事都有分寸，可近日却是越发的浮躁了，且不说其他，就说今日你装醉离席，那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连你祖母都是看出来了的，再者说你这院子也就只有紫玉一个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人，你认为能挡得住谁？” 沈明贞行事几乎都是瞒着张妈妈，孙太太自然是知道的，她只觉得明贞向来懂事想必心里有数，可如今看来这丫头是走进死胡同了。 沈明贞低着头，她竟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这般多，若不是孙太太提点怕是走上前世那条路也是有可能的。 “虽说我最近是忽略了你，但你怎么可以事事瞒着张妈妈，虽说是下人但是总归是陪在我身边的人，若是你同她说了，虽说不上给你出主意但也不会让你出那么大的纰漏。” 张妈妈喜静，住在沈明贞院子最角落的院子里，孙太太这时候说的话倒是不会让她听了去。 “明贞知错了。”沈明贞耐心的听着，她不愿事事同张妈妈讲不过是怕她太过劳累，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左了。 “罢了罢了，你如今也十四了，该学的规矩也该学起来了，还有丫鬟也该添置了。” 打紫苏没了，沈明贞身边便只留了紫玉一个，还有些粗使丫鬟，现在看来也该添置了，紫玉终归是不够稳重。 这种时候沈明贞肯定不会反驳孙太太的话点头应是。 “为娘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何事，但是你要知道京都府不同于小地方，繁华之下是万里伏尸，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孙太太见沈明贞明白了也不多说了，她向来都是聪慧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待孙太太走了以后，紫玉红着眼睛说着:“小姐，都是我不好，拦不住夫人。” 沈明贞将紫玉扶了起来，也没说什么，孙太太是当家主母，若是想进她的院子又是谁拦得住的。 只是母亲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而且听她的话是要给她请教养嬷嬷了。 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重活了一世她也算是占据了先机，可是如今看来倒是她过于自大了。 前世她只是后宅里的一个妇人，而且是不受宠的妇人，眼界是极其的狭窄。 “我前些日子让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沈明贞想起了她前段时间吩咐紫玉的事，便问了起来，紫玉有个哥哥是负责采买的，打探些消息在方便不过。 “有消息了，小姐说的那人如今妻离子散，而且还发现了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是与他合作的兄弟的。” 紫玉想到她哥哥与她说的倒是有几分同情，那人也不是一般的可怜，费心费力同人合作开了酒楼，生意红红火火的，谁知道有一天撞破了自己媳妇同合伙人的奸情，更是连酒楼都没了。 沈明贞自然是知道的，这件事也多亏了那时宋子毅对她还有几分兴趣在她耳边提了一嘴。 第68章 掌柜的 那人虽命不好但是却是个人才，特别是在酒楼的运行方面。 “他如今在哪里？” 沈明贞想了想，也该到时候了，这个时候若是去拉拢他想来事半功倍。 “整日在酒馆买醉。”紫玉如实说道。 沈明贞点点头，粗使丫鬟早已经备好水了，倒不是她们机灵而是孙太太来的时候便吩咐她们准备的。 将紫玉打发下去，沈明贞便泡在浴桶里。 母亲说得对，她最近越发的浮躁了，显然是受了影响，她该学的还有许多啊，比如她的生意如今是要派专门的人打理着了。 泡到了洗澡水微凉，沈明贞才起来，敛去了今日的烦恼，一夜无梦。 “喝！”破旧的小酒馆里传来着瓷器碰撞声。 沈明贞带着斗笠，看着这环境皱了皱眉头，虽说她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是这酒馆着实破旧了些。 “小姐，这地方实在是太脏乱了，莫要污了小姐的眼。”紫玉此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便差人过来将那人带过去好了，也不用小姐走这一趟，平白污了小姐的眼睛。 “无妨，我们去那对面的茶楼等着便是。”沈明贞自然不可能进去，且不说那酒馆脏乱不堪，再者说里面都是一群大老爷们饮酒作乐，她进去难免会被人冲撞了去。 那小酒馆旁边倒是有个干净的两层小茶楼，沈明贞便是去了那里。 “哟，这位客官是要喝茶还是听书呢。”眼尖的小二一眼便看到了头带斗笠的沈明贞，倒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像沈明贞这种带着丫鬟的小姐，倒是很少能在这南城见着。 京都城又被分成了五大块，分别是东南西北四个城还有中间那城中镇，那城中镇自然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北城便是小官住的，沈家便是住在了北城，东西两城也是平头百姓的住处，虽说在这京都府砸下个人都是个官儿，但是平头百姓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至于这南城，则是贫民窟，倒不是为了什么，而是这南城是李九爷罩着的地方，三教九流虽然多，倒是也闹腾不出什么事儿，就连官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了茶楼自然是来吃茶的，给我们家小姐寻个靠窗的雅间。”紫玉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便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几杯茶几碟糕点不过百十文钱，这余下的可都是他的小费啊。 麻溜的给沈明贞寻了坐的地方，便去上茶水点心。 “小二，你可听说过这附近有个掌柜的被人骗了的？”紫玉一副好奇的同店小二说着，“我向来便喜欢听这些，你好好同我说说，那掌柜的是如何被骗的。” “这也不是什么事儿，那人叫刘旭升，十年前同人合作开了酒楼，也娶了个老婆，那时他可是这南城有名的风光人物，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就将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那合伙人是他的堂哥，倒是个酒囊饭袋，净有那张脸皮子能看，不过是出了点小钱便占了酒楼一半的份额。 那刘旭升说是个厚道人，在我看来那就是个白痴，他念着兄弟之情可旁人可没把他当兄弟。 他那儿子都已经六岁了，女儿也四岁，到如今才知道儿子女儿都不是他的，甚至他酒楼的地契都被他那婆娘偷了去，改成了他堂哥的名儿。 这不妻离子散，兄弟反目，如今那刘旭升啊，怕是废咯。”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想当初那刘旭升也是南城鼎鼎有名的人物，如今却整日混在那酒馆里借酒消愁，他看着都觉得忧心。 紫玉打探到了想要的消息赏了店小二一枚银锭子，店小二倒是惶恐了连连摆手:“这位姑娘可莫要再给我了，方才那枚已经够小子家两年嚼用了，再多了可就折煞小子了，使不得使不得。” 紫玉暗暗称奇，这店小二倒是个不贪财的。 “你便收下吧，待会我们小姐许是有事吩咐你做，这便当做酬劳吧。” 紫玉这次出门自然也是做了装饰的，原本清秀的脸被沈明贞涂涂抹抹一番倒是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店小二这才收下，他也不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只是他那瞎眼老娘同他说过，贵人的钱财不可多拿，那许是会要命的，但若是报酬想来也无事。 “小子便收下了，有何吩咐姑娘只管差遣就是。” 说完便布兜子一甩，下去端点心去了。 “这店小二倒是颇为有趣，明明那眼珠子都快要黏在银子上了，竟事生生忍住了。”紫玉笑着打开了窗边的窗户，一眼便能够看到对面的酒楼。 “打小便从这种环境中长大自然是圆滑些。”沈明贞站了起来，透过白色的纱布，一眼便看到了小酒馆窗边那个满脸通红却还在喝的青年男子。 刘旭升身穿这灰色锦袍，衣领都有些歪了，脸上的胡茬也长了出来，整个人都显得不修边幅，看得紫玉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人当真能够为小姐所用吗？ “等会你同店小二说，让他找几个人将刘旭升给抬过来，在熬一壶醒酒茶。”沈明贞吩咐着，虽说这刘旭升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可那脸都红成这般模样了醉不醉倒是很难说。 紫玉领了命，在店小二送糕点上来的时候便同他说了。 店小二自然也喜欢像紫玉这般给银子爽快的人，很快便叫了几个人过去生生将刘旭升给扛了过来，所幸也不远，不然也是有些累人的。 不是店小二不肯与刘旭升好好说，而且这几日他因着同情倒是劝过刘旭升几句然而被赶了出来，他也是有脾气的人，自然不愿意受那委屈，寻了人便将刘旭升抬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快把我放下来，是不是那对狗男女让你们来的。” “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愿意放过我吗。” 听这声音刘旭东果真没醉，反而清醒得很。 第69章 刘旭东 刘旭东被丢在包厢里的地板上，抬头便看见一个坐在那里的身影，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沈明贞看着眼前有些邋遢的男人，这便是后世的皇商吗，看起来还挺年轻。 “这位小姐找我有何贵干，莫不是来看看是谁这般倒霉？” 刘旭东被盯得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每日在外面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无非就是想看看是谁那般蠢，引狼入室。 “你当真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我家小姐大老远来看你倒霉啊。”紫玉翻了翻白眼。 沈明贞撇了一眼紫玉，见她不在说话才开口:“我可以帮你报仇。” 刘旭东愣了愣，报仇？他却是从没想过的，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虽然回不去了，但也没有必要去赶尽杀绝。 “如今你那酒楼我能替你拿回来，前提是，你要为我所用十年。” 沈明贞看出了刘旭东并不想报仇，皱了皱眉头，这人倒是有些优柔寡断。 刘旭东愣住了，沉思着。 妻子孩子都不是他的，但是那酒楼却是他的心血，若是能拿回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几岁，当真能有这般本事吗。 沈明贞也在观察着刘旭东，他自然是有才之人要不是被堂哥和那个女人所累如今也绝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你要怎么做。”刘旭东问。 沈明贞勾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千两银票放在桌子上。 “我给你钱，你去开酒楼，就开在以前那家酒楼的对面，抢生意也好，如何都好，我相信你能够将酒楼拿回来，到时候你要为我所用，十年，十年以后你便是自由身要走要留我绝不拦你。” 刘旭东眼神暗了暗，堂哥不善经营，只要给他钱他自然能够将酒楼拿回来，只是眼前这个少女究竟为了什么这样帮他。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刘旭东坐在沈明贞对面，现在她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做你能做的便行。”只要能够将他能做的做出来，就可以帮到她。 “酒楼是写小姐的名字还是如何。”刘旭东很快就做了决定，站起来朝沈明贞拱了拱手。 “写你的名字就好，但是你要将契约签了。”沈明贞说完，紫玉便拿出了两张薄薄的纸还有一支炭笔。 刘旭东接了过来，他自然是识字的，看了这份契约不由暗暗心惊，虽然约束了他但也给他了自由，若是靠他自己至少需要五年才能将酒楼夺回来，而有了这份契约，还有那一千两银票不出半年酒楼便会回到他的手里，他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等刘旭东签好了字，画了压，沈明贞便准备回去了。 “不知我要到何处去寻小姐。”刘旭东问着，他倒也不怕沈明贞坑他，如今他身无分文也没什么值得沈明贞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坑他的。 “沈侍郎府，同门房说找紫玉就是。” 等到回到了沈府，紫玉有些奇怪的问沈明贞:“小姐，若是他带着钱跑了怎么办？” 虽说签了契约，但是那人要是跑了他们也没办法的不是吗。 “商人重利，但他却是个守信的，虽说被人骗了十年，但他骨子里的教养绝对不会让他做的出那种卷款逃跑的事情。” 沈明贞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加上这刘旭东可不是一般的守信。 前世宋子毅便在这人身上栽了一次，原本已经搞垮掉的酒楼，就差最后一步便能收入囊中就是这人倾家荡产救了那家酒楼，就是因为那家酒楼的老板曾借过他一百两白银。 “好了，将今日的事情忘了，等到他拿回他的东西你就知道了。” 紫玉也不在说话了，只是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沈明贞会这么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贞儿。”孙太太走了进来身后带着几个十岁的小姑娘，虽然穿着体面，但是面部表情还是唯唯诺诺的。 “娘，你怎么来了。”沈明贞站了起来，有些奇怪。 “你这院子里如今才三四个人，旁的府里都有十好几个，娘给你带了几个小丫头，都是外面买来的，让张妈妈调教几天也能抵挡一面了。” 孙太太以前一直依着沈明贞便没有管她院里的人，如今却是不行了，沈明贞也大了，也需要交际这些人显然不够用的。 沈明贞看了看这些小丫头，年纪都小调教几年便可以独当一面，紫玉如今也十六了再多两年也该放出去了。 “就听娘的，紫玉，带他们出去收拾一下，给她们安排活计吧。” “你刚刚出府了？”孙太太自然是知道沈明贞出去的，如今二房里的人都是她管着，沈明贞出府她自然会知道。 “出去办了点事，虽说府里不愁吃喝，但是多些收入也是好的。”如今沈明贞医术高明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孙太太便以为她只不过是出去给人问诊也不多说什么。 “也不要太过劳累了，你还小，莫要为这些事烦恼。” 孙太太叹了口气老爷不争气，府里时常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她与沈明贞也是用着她的嫁妆钱过得不错。 “娘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沈明贞笑了笑，见孙太太只是自己过来了便问道“宝儿和安儿呢，怎的不带过来。” “你爹带着他们去书房了，如今你爹倒是喜欢他们，日日都叫人带过去。” 孙太太想到沈老爷被宝儿揪着头发还乐呵呵的模样，脸上也带上了柔情。 沈明贞想了想，许是明珠给朱姨娘送的信到了，沈老爷如今也不常去庄子，闲了便陪陪安儿宝儿也是挺好的。 “那般也好，爹带着他们娘也有时间做些别的事。” “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这样的日子倒是舒心。”孙太太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舒心，若是能够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沈明贞想了想沈老爷那性子，倒是觉得有些奢望了，如今不过是他觉得亏欠了家里罢了，长久如此他是做不到的。 孙太太也是知道的，也就不再提了。 第70章 叫爹爹 “小姐，她们都安排好了，要不要见见她们。”来了新人紫玉也是有些高兴，这些人调教好了可是小姐的心腹啊。 沈明贞刚送了孙太太出去，想了想便让紫玉将她们带了进来。 “奴婢见过小姐。” 五个小丫鬟参差不齐的行着礼，礼倒是标准的，显然是教过规矩了的。 “你们都是我娘送过来的，只是进了我这院子，你们的主子便只有我一个，我这院小比不得旁的院子。” 沈明贞看了她们一眼，看起来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应该是庄子里送来的。 “若是让旁人收买了去让我发现了我是不会给你们留情面的，你们如今都还小我对你们也不会太过于苛刻，你们便跟着紫玉学着先吧。” 沈明贞想了想，却是想不出什么名字，紫玉紫苏都是她娘起的名，如今这五个小丫头却是要她自己想名字了。 那个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小丫鬟，便叫麦冬吧。 有些羞涩的便叫茯苓。 那个眼眶红红的就叫枸杞。 余下两个是双胞胎，名字也好取，大的叫白芷，小的就叫白果。 “谢小姐赐名。”几个小丫头齐齐谢过沈明贞，这会儿却是真的高兴了，比起她们爹娘取的那些什么桂花春花可是好多了。 张妈妈也在一旁含笑的看着，如今院里人是越来越多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了。 “张妈妈便带她们下去吧，紫玉给我备水。” 午膳需要去前院用，安儿宝儿自然也在，早上出去了，沐浴后再过去也免得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过去，婴儿体弱，是要多多注意的。 等沈明贞沐浴完来到前院便听到安儿的笑声。 沈老爷正吧安儿举高了，嘴里还嘟囔着，飞飞爹爹带安儿飞飞。 孙太太则抱着宝儿坐在一旁，宝儿像是看着有趣，朝沈老爷咯咯的笑着。 “爹娘。”沈明贞扶了扶身子，行了个礼，沈老爷便将安儿放了下来不自然的咳了咳，他向来习惯在沈明贞面前板着脸，一时间倒是有些不自然了。 “宝儿，姐姐抱抱。”沈明贞装作没看到，朝宝儿伸出手，她也是有许久没抱过这小团子了，也不知道忘了她没有。 “姐…姐…”宝儿显然更激动了，朝沈明贞伸出手，倒是说话了。 这下不止沈老爷就连孙太太和沈明贞都愣了，宝儿才六个月快七个月，却已经开口说话了。 宝儿见姐姐不理她，倒是急了，哇哇的哭着，一边哭还一边嘟囔着姐姐。 沈明贞反应了过来将宝儿抱在怀里，宝儿一到她怀里就笑开了怀，眼角还带着几滴眼泪，看着既可爱又可怜。 “这小没良心的，我日日带着她玩倒是不见他喊我。”沈老爷嘟囔着，心头泛着酸意。 “还同孩子吃醋，你也有脸。”孙太太笑了笑打趣着。 沈老爷撇了撇嘴，抱着安儿便嘟囔着:“安儿，我的好安儿，叫爹爹，叫爹爹爹爹就带你飞飞。” “宝儿是女孩，早说话，安儿许是还要等两个月才说话呢。”孙太太见沈老爷这般模样，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温柔的说着。 沈老爷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自然也是知道的，转过头便看着宝儿两眼放光，儿子叫不了，那就闺女叫。 宝儿好像有些感觉一样转头便朝沈老爷喊了一声：“蝶蝶！” 婴儿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沈老爷却是红了眼眶，还是闺女贴心，当初沈明贞沈明珠都是像宝儿这般喊他的。 一把便将宝儿也抱在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的爹爹的小棉袄哦，真贴心，不愧是我的闺女。 沈明贞看着沈老爷对宝儿安儿爱不释手的模样也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当年贞儿也是这般，娇娇的软软的唤我爹爹，只是长大了以后却是安静了不少，少了几分趣味。” 沈老爷不由的想起沈明贞小时候的样子，也是这般可爱，只是更多的是怯懦。 这话让气氛有些僵住了，那有岂能怪她呢，那时候她重生归来整日都在担惊受怕，更别说见沈老爷了，见到孙太太她也是怕的。 再加上沈老爷前世待她并不好，她对沈老爷自然是想要敬而远之的。 “爹，母亲，贞儿。”沈明泽走到门口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的有些奇怪，不是说前院其乐融融吗？怎么气氛倒是这般僵硬。 “泽儿来了，快过来，看看你弟弟妹妹。”孙太太朝沈明泽招着手，这个庶子是有本事的，也是知恩的。 沈明泽看着两个白白嫩嫩的包子坐在沈老爷腿上吐着泡泡，也是觉得有趣至极，他是家里最小的，如今有了两个更小的自然是开心的。 “这是宝儿。”沈老爷对这个儿子也是有几分喜欢，指着穿着粉粉嫩嫩的衣服的宝儿说着，“宝儿刚刚可是叫我爹爹了。” “蝶蝶！”就像是附和沈老爷的话一般，宝儿又叫了一声，沈老爷笑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沈明泽看着小小个的安儿，这就是他的弟弟吧，以后一定是能与他撑起沈家的。 安儿好像是感受到沈明泽对他的好奇，伸出小胳膊就要沈明泽抱抱。 沈明泽忙将他抱了起来，几个月的孩子没什么重量抱在怀里软软的带着奶香，沈明泽觉得心都要化了，弟弟都这般香香的，若是小妹妹… 沈明泽便看着宝儿有些蠢蠢欲动。 沈老爷眼疾手快的将宝儿转了个身子，不高兴的说着:“你抱着弟弟就是，宝儿可是最喜欢爹爹了。” 宝儿咧着嘴伸着手，嘴里不断的说着蝶蝶蝶蝶。 沈老爷则是笑嘻嘻的应和着。 沈明泽也不去同沈老爷抢，抱着安儿坐在沈明贞旁边。 “二姐，安儿如今还不会说话吗？”他也想听到软软的哥哥。 “娘说还要等两个月呢，你若是急，还不如哄好宝儿那小丫头。” 沈明贞见状笑了笑，沈明泽自然是抢不过沈老爷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爹可没那么有空，等他忙的时候你便可以多同宝儿玩玩。”至于她，宝儿可没见过她几次倒是记住了。 第71章 姐弟谈话 “好了用膳吧。”孙太太见丫鬟妈子已经将饭菜摆好了便叫这几人过去用膳。 一家人吃饭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侍候，如今沈老爷正宝贝着宝儿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孩子被抱了下去。 “咳咳，用膳吧。” 沈老爷孙太太动了筷子沈明贞沈明泽也开始夹菜。 “泽儿啊，最近学习如何了，虽说已经回来了但是也要好好的学习，莫要懈怠了。” 沈老爷将嘴里的五花肉咽了下去开口说着，沈府也没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孩儿已经将课程学完了，先生建议我待开了春便可以去参加院试。” 沈明泽原先想着在沉淀三年在下场，可是如今大姐嫁入武安侯府，二姐也要出嫁了，若是他立不起来，两位姐姐许是要受了委屈。 说到这个沈老爷便愣住了，他自然知道沈明泽学问不错，但却没想到开了春竟是可以下场了，如今沈明泽可才刚过了十三岁生辰不久，开春了也不过是虚岁十四，这般说那便是十四岁便参加院试啊。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沈老爷开怀大笑，就连桌面上他一向不喜欢的青菜都多吃了几口。 “既是要参加春闱便好好复习，你那院子太过嘈杂了，明日便搬到你父亲书房后面那个院子吧，那儿清净。” 孙太太自然也是高兴的，沈明泽若是春闱得中那么明珠明贞还有宝儿安儿也有了保障。 而沈明贞却是陷入了沉思，沈明泽固然聪明可是，官家却是在还没开春便驾崩了，第二年的开春会不会有都还未可知。 “二姐有什么问题吗？”沈明泽见沈明贞没有说话，便询问了一句，二姐的性子他也是了解，自然也想知道她的见解。 沈明贞摇摇头:“不过是在想些事情，参加春闱自然是好的，只是四弟切记莫要急躁，也不要锋芒过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沈明泽点点头。 沈老爷却有些不高兴了，父子同朝为官难不成他还顾不住他儿子不成？ 还没等他开口沈明贞又说:“但春闱关乎你日后的前程定是要尽全力的。” 如今距离春闱还剩下半年的时候，到时候春闱若是没有还有秋试，沈明泽年纪尚轻倒是不需要着急。 沈老爷听了这话也高兴了，还多喝了几杯小酒。 沈明贞同沈明泽回去的路上倒是屏退了左右。 “二姐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沈明泽自然看出来那时当着沈老爷的面沈明贞并没有把话说全。 沈明贞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明泽，你可知道如今朝堂的形势？” “如今新帝根基未稳，而朝堂上是欧阳家把持朝政，军营那边有武安侯府官家倒是掌握了小半的兵权，但是大半还掌握在乔家和云家手里。” 沈明泽既然有心入朝为官自然对朝堂上的形势有所了解。 “嗯，如今官家并没有掌握实权，在朝堂上虽说不是欧阳家的一言堂但是也并不是官家的天下，而军区，明泽，云家与欧阳家联姻了。” 沈明贞想到前世听到的传闻，如今云家和欧阳家定是已经联姻了的，不出三日便会公布。 “云家和欧阳家一但结盟，那么欧阳家连同云家一起定会扶持一个傀儡新帝，而官家，如今却是危险了。” “不会吧，皇宫戒备森严，官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沈明泽有些心惊，若是官家出了事。怕是这朝堂就要乱了。 沈明贞摇摇头:“官家虽住在皇宫，但人多眼杂，再加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出事也不足为奇，若是欧阳家毒杀官家，那么扶持新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也没人敢说什么，上辈子便是如此，她不止一次的听到宋子毅醉酒后说的胡话，那时候欧阳家已经把持了朝政，新帝整日便只会饮酒作乐，虽说没有到百姓流离失所的地步，但也是怨声载道的。 沈明泽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要是欧阳家当真扶持了新帝，怕是整个朝堂都成了一个毒瘤。 “还有宋将军，有宋将军在官家也不会出事了。”沈明泽想到了宋宸宇，宋家和乔家向来都是只听从官家的命令，乔家鞭长莫及但是宋家就在京都府。 沈明贞沉思片刻，若是宋宸宇当真久居京都府那么自然会相安无事。 “如今边关也不太平，宋小将军迟早会回到边关，那时依旧会形成那样的状态。” 而且即使宋宸宇一直在京都府可是，欧阳家在暗地里圈养的那群骑兵也是不容小觑的，一但欧阳家等不及了攻打皇宫怕是也没人能够挡得住。 这话却是不能同沈明泽说的，如今欧阳家隐藏得很好，若是她贸然说出口而按照沈明泽的性子怕是会说了出去到时候她们沈家绝对会被灭门，如今沈家很弱，自然没有能力同欧阳家抗衡。 “可如今该如何是好。”沈明泽的三观和接受的教育让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谋逆，向来是让人不齿的。 “泽儿，我们都还很弱小，无法和他们抗衡，唯一的办法就是保全自身。” 如果她是男儿身那么她定然会想方设法的去维护，可她只是女儿身，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沈明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沉默。 他还是太年幼了，就连深居后宅的沈明贞都能够看穿的形势，他却是至今都不知道，这样子还妄想着保护家人。 “你也无需担心，你自然是很优秀的，不过就是时机未到罢了。” 沈明贞踮起脚摸了摸沈明泽的头安慰着。 “二姐，今年的春闱，还能参加吗。”若是不能那么又得等上三年，过于还不止，沈明泽自然是不甘的。 “若是有自然是要去参加的，但是如果没有，那你也要调整好心态。” 沈明贞也说不准，毕竟前世这个时候宋宸宇并不在京都。 第72章 我愿嫁你 与沈明泽聊完以后沈明贞也在思考着，若是当真如同前世那般，那么沈府也许也要受了牵连。 前世她是在官家驾崩前嫁到了宋家，而这次明珠却是早早便嫁到了宋家，宋宸宇如今在京都府内定然不会放着官家不救。 若是官家败了那宋家定会被牵连，而他们沈家也许也会被捎带着。 如今边关也不太平想来宋宸宇迟早会离京，只是不知道是何时罢了。 前世是入冬的时候官家驾崩，如今不过还剩一个多月便是了。 沈明贞越想眉便皱得越紧。 “你在想什么。”待蜡烛快燃尽了沈明贞还未睡，宋宸宇却是来了。 “你怎么来了。”沈明贞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子都麻了。 宋宸宇皱着眉头，如今都已经三更了，沈明贞怎么还不睡。 “你的丫鬟都不会提醒你早点休息的吗。” “不过是想些事情入了迷，宋将军这是当梁上君子上了瘾？”沈明贞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态度，这人倒是有趣，竟是闯到她的闺房去说她的丫鬟。 “我路过见你灯还亮着就来看看。”宋宸宇不自然的说着。 “找借口倒也找些像样点的。”沈明贞又不是傻子，武安侯府离沈府可不是一般的距离，路过，怕是要绕着京都府一圈吧。 “我过段时间就要出征了。”宋宸宇贪婪的看着沈明贞，如今边关战乱又起朝堂上无人可用。 沈明贞愣了愣，那么快。 “过一个月我便要去南疆，芜国有些不安分。”宋宸宇继续说着，今日他来是有重要的事，若是不说怕是晚了。 “与我何干。” 沈明贞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有些烦躁，南疆前世并未起战事，如今宋宸宇大胜归来倒是开始起战事了，想来便是欧阳家的调虎离山。 “南疆此次甚是凶险。” 宋宸宇挑挑眉。 “那将军照顾好自己早日凯旋便是。”沈明贞冷静了下来，南疆这次的战乱对于让人来说自然是小事但是，宋宸宇，欧阳家同云家怕是会让他有去无回。 毕竟欧阳家想要的是权利，若是芜国当真一举进犯，怕是损失的利益更多，他们定然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唉，你怎么这般不懂我的心意呢。”宋宸宇叹了口气，寻常女子自是会安慰一番，而他也好顺势说出来。 “将军要说什么便说吧，”沈明贞不是愚钝之人，她只是不想拆穿罢了，宋宸宇要说什么她也能猜到几分。 “你可愿意等我。”宋宸宇也不在绕弯子了，说完以后又觉得有些冷淡了，“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等我从南疆回来我们便定亲。” “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众多，宋小将军又何必执着于我呢。” 沈明贞心里知道宋宸宇对她的执念有多深，但是确一直搞不明白，她和宋宸宇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他就会对她这般用情至深。 “你那时候还小，我小时候便见过你。”宋宸宇见沈明贞没有一口拒绝也冷静了下来，慢慢解释着。 将胸口一直带着的银制小花拿了出来，沈明贞看见那熟悉的图案，倒是没有忘记，这是栀子花，是她年幼的时候偶然看到的，那时候孙太太见她喜欢便吧她的零花钱都弄成了这个模样。 “这是你那时送与我的，前些年我回来的时候又见到你了，那时候我便打探好你姓甚名谁，就想着来你家提亲。” “那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沈明贞想了想，若是那时候他便上门提亲，那么沈老爷绝对会一口答应了，而她对于武安侯府那么厌恶肯定会想方设法将婚事给搅黄了。 “我看出来你不喜欢武安侯府，否则嫁过去的就是你了，所以我想先与你接触，同你表明心意，你应了我便上门提亲。” 宋宸宇笑了笑，那时候她救了他母亲，要是她想要嫁到武安侯府，想来是轻而易举的。 “若我不应呢。”沈明贞学着宋宸宇那般挑了挑眉。 “那我便让你退无可退，只能嫁给我。”宋宸宇认真的说着，他对沈明贞已经不止爱恋了，前世的求而不得，今世他绝对不会放手。 “我不喜欢武安侯府。” 沈明贞嘴角抽了抽，怎么会有这般说话的人，但是她也知道宋宸宇有那个本事。 “我们成亲以后分府别住，不住在武安侯府。”宋宸宇说完那句话便有些后悔了，沈明贞是个小姑娘怕是会被吓到，“若是你觉得不愿意去，我便将带着你回我上任的地方。” “我善妒。”沈明贞想到上辈子宋子毅妻妾成群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若是宋宸宇能够答应她倒对嫁给他没什么抵触。 “我自小便想像我爹娘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莫说妾，就连通房都没有。” 宋宸宇认真的说着，怕沈明贞会不信就连从未对女子做过那事儿都说了出来。 刚毅的脸上有些红，耳朵根更是红得厉害，平日里锐利的眼睛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沈明贞看着倒是笑了起来，这宋宸宇怎么这般可爱。 “你别笑。”宋宸宇伸手便捂住了沈明贞的嘴巴，堵住了那让他脸红的笑声。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愿意嫁给我，我万事都会迁就着你。” “若是我与你原则冲突了呢。”沈明贞将宋宸宇的手打了下来也不笑了，认真的说着，“若是我要求你卸甲归田，同我做一对闲云野鹤般的夫妻呢？” “你放心得下这个国家吗？放得下边关那百万将士吗？” 宋宸宇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沈明贞会这般说，握紧可了拳头，沉思着。 沈明贞也不急，坐在那里等着。 半晌。 “你给我时间可好，等我平定了内忧，培养出能够替代我的人，我便同你一起游山玩水。” “好。” 沈明贞听到这句话，也放心了，若是宋宸宇一口答应了她怕是会看不起他。 宋宸宇惊喜的看着沈明贞，他几乎都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愿意嫁你。” 第73章 宋老太太上门 院子里如今除了菊花便也有些萧条了，京都府不比南方，想来再过些日子便要下雪了，那时宋宸宇去南疆怕是会难以适应吧。 沈明贞摘着院里盛开的菊花，打算制成菊花茶，再晚些天怕是菊花也要枯萎了。 沈明贞想到昨日夜里宋宸宇那吃惊的表情便有些想笑，那人啊，可真是单纯。 “小姐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啊。”紫玉嘟囔着，从早上起来便笑个不停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好事。 “你这丫头还想我心情不好吗，还不快去将我那医书放到桌子上，我待会可是要看的。” 沈明贞瞪了一眼紫玉倒是没有生气，紫玉陪在她身边也已经有八年了，如今年纪也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该放出去了。 茯苓拎着小篮子站在沈明贞身后，篮里已经有了几朵饱满的菊花。 “小姐同紫玉姐姐感情真好。”茯苓有些羡慕，她是因为年纪比她们稍大也调教过规矩便早早来了沈明贞当差。 “她在我身边也有八年了，你也莫要同她比较，过几年等你们都立起来了，她也该寻了人家嫁出去了。” 沈明贞笑了笑，丫鬟间会争宠也是正常的，只要是良性竞争她也乐见其成，若是有人使用那手段，她自然也是容不下去的。 茯苓应了声是，她如今十一岁，但也是在别的地方放过差了的，不过前主人家没落了，她便没了去处。 自然也知道主子讨厌什么样的人儿，加之如今这位主子可是良善人，少有大家小姐会把丫鬟当人看，若是遇上些歹毒的，怕是连命都要丢了。 前院，宋老太太亲自来了沈家，这倒是宋老太太第一次来这沈府，有些新鲜的看着院子。 “这院子倒是素雅，看起来也舒服，比武安侯府可是好上了许多。” 宋老太太亲自过来显然是件大事，老太太不便行动便在花厅等着，而大太太孙太太都在门口迎着，就连才刚刚回来的三太太都带着明竹明兰过来了。 大太太皱着眉头，怎么连两个丫头都带了过来，三弟妹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不成？ 那两个丫头片子如今才几岁，这三弟妹便这般着急，生怕明竹明兰嫁不出去不是，如今府里适龄的便只有明玉明贞，想来这会儿宋老太太来定的就是明贞那丫头了，只是不知道是给宋小将军定还是给宋家的嫡次子宋子琛了。 “老爷喜欢素净些的，自是比不上武安侯府的气势。” 孙太太微微搀扶着宋老太太，倒不是她抢了大太太的位置，而是宋老太太是有品阶的，孙太太在这自然是不能由大太太作陪。 “你也莫要谦虚了，这院子啊但是让我看得舒心，闲来无事定要我那儿子给我建个这般景色的庄子，也好享受一番。” 宋老太太拍了拍孙太太的手，这位看起来也是懂理的以后可是她那三儿的岳母，只是不知道明贞那丫头愿不愿意了。 若是寻常女儿家宋老太太自然不会有此担忧，可是沈明贞却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不愿意，依着她对武安侯府多次相助谁都勉强不得。 老太太由嬷嬷扶着远远的便看见宋老太太和几人的身影，往前迎了两步。 “这位便是明贞丫头的祖母吧，快快坐着，我们这般年纪了这老骨头可是松动了不少。” 宋老太太忙扶着老太太，这可是她家三儿日后正经的长辈，虽说还未定亲但是面子却是要给的。 几人坐定了，三太太浅笑着同明竹明兰吩咐道：“竹儿兰儿，还不快去给宋老太太和你们祖母奉茶，没点规矩。” 孙太太皱了皱眉头，哪有当家小姐给客人奉茶的道理，三太太莫不是以为这是寻常的商贾之家？ 大太太还想着说两句被孙太太拦住了，她要作践自己的女儿便由她去吧，只是可惜了明竹明兰。 “不用不用，我今天来啊，是专门来提亲的。”宋老太太也看出来了，对这沈三太太自然也是有些看轻，不过到底是沈家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知宋老太太是看上了我们家哪位女儿，替家中哪位公子提亲？” 三太太暗喜，虽然说配不上宋小将军，但照着她家明竹的样貌配个嫡次子还是可以的。 沈老太太简直想打死三太太，如今她都还没开口怎么就轮到她这人，平白让宋老太太看了笑话。 “我啊是为了我那三儿子来求娶明贞那丫头的。”宋老太太依旧是笑眯眯的，也不多说。 孙太太这是真的惊了，她原本还以为沈老太太是替宋子毅的弟弟求娶，倒没想到是替宋宸宇，皱了皱眉头那宋小将军虽是一表人才，但是毕竟是要镇守边关上阵杀敌的。 “明贞那丫头的婚事都由她父母来做主的，而且明贞也是主意大的，若是她不愿意我们也不能摁着她嫁人。” 沈老太太也是有些意动，若是明贞嫁给了宋小将军那么沈家就更上一层楼了，那宋宸宇可是实打实的功劳成了将军的。 只是二房的父母在世自然是轮不到她这个祖母做主了的，看孙氏那样子是有些不满，待会定是要同老二好好说说，这般好的婚事可不能让孙氏给搅和了。 三太太听了老太太的话撇了撇嘴，二房的庶女嫁给了武安候嫡子，这嫡女嫁武安候亲弟弟，什么好事都让二房给占了。 “母亲说得有理，而且明贞丫头沈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是个倔的若是没那丫头点头怕是惹她不喜。”孙太太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也不知宋小将军是何意思。” 在孙太太看来宋小将军定然是不知道的，虽说她的明贞样样都好，可是年纪尚小宋小将军应当看不上才对。 “虽说这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孩子们的意愿也是相当重要的，定是要他们心甘情愿才好。” “这是自然的，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这婚事便是我那三儿亲自请我来的。”宋老太太也知道孙太太担忧什么。 第74章 求亲 “我那三儿，打成年以来莫要说妾室通房了，那院里连个丫鬟都没有，竟是些男子，我都险些认为他是哪里有问题了。” 宋老太太是将自己与孙太太摆在了同等的地位去说话，她总有一种预感若是这门婚事不成她那三儿怕是会孤老一生了。 “好在他前些日子见过了明贞倒是欢喜上了，央着我来沈家提亲。” 孙太太这下子倒是有些犹豫了，宋老太太这话明显便透露出了宋宸宇不近女色，如今十九了才想着要娶明贞为妻。 只是那武安侯府高门大户的，明贞打小便不喜欢那勾心斗角的地方，她本意是想让明贞嫁个家世简单的丈夫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太太也莫要着急，我过来不过是同你知会一声，过后你与明贞好好商量，若是愿意便派人与我说一声，我便让官媒上门提亲。” 宋老太太看出了孙太太犹豫，也不多说，求亲可不是儿戏，自然是要让人有些考虑的时间的。 “如此便谢过老太太了。” 孙太太松了一口气，若是宋老太太态度强硬些按着她同意这门婚事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看来宋老太太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慎重的。 直到宋老太太离开了沈家的人仍是晕晕乎乎的，宋老太太此次来求亲的态度确实太好了，而这一个消息更是让沈府掀起了波澜。 且说三太太回了房内便气得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 沈明兰吓得缩在沈明竹身后，而沈明竹咬着唇看着眼前如同疯子一样的母亲。 “我养你们两个有什么用，比不过沈明贞便算了，你们连二房的庶女都比不过。” 三太太越看姐妹俩便越气，凭什么他们三房在外面日晒雨淋，大房二房就可以在京都府享受着荣华富贵。 三太太想到孙太太那一身细皮嫩肉，再看看自己这比她们黑了不止一个度的肌肤，心里更是不甘。 “同样是去武安侯府参加宴会，凭什么别人就有了个好婚事，你们呢？除了那这个歪瓜裂枣的愣是没一个好些的来求娶的。” 三太太气过了也有些无奈，她没有儿子在这沈府便始终低了一头，她自然没有孙太太那样的运气还能老蚌怀珠，如今她只希望两个女儿能够出息些了。 三太太发了一通脾气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大房耳朵里。 大太太看着眼前掐着葡萄吃的女儿，也有些理解。 “你啊，宋府来同我们家提亲了。” “什么？” 沈明玉吓得手里的葡萄都掉了，宋府？莫不是宋小将军？ “提的谁？不会是我吧？我可不愿意嫁给那凶神恶煞的将军，我夜里会睡不着的。” 大太太看了沈明玉这模样倒是有些想笑，点了点沈明玉的头。 “我倒是想是你，你也得有这样的福气，宋家提的是明贞。” 沈明玉松了一口气，是明贞就好是明贞就好吓死她了。 “二婶可是答应了？那宋小将军可是凶神恶煞的，明贞若是嫁给他不会吓得夜里都睡不着觉吧。” “你当订婚是选首饰不成？自然是要考虑的，这婚事多半是能成的，宋老太太姿态放得那么低想来宋小将军是非要明贞不可了。” “明贞可真可怜。” “宋家今日已经来人了？”沈明贞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还要过些日子，倒是没想到宋宸宇这般着急。 “对啊，小姐我就说吧宋小将军定是对你有意思。”紫玉得意的说着，她这直觉可不是一般的准。 而沈明贞却是有些心安了，宋宸宇这般着急将婚事定下来定然有些她所担心的事是不会发生了。 虽说她有前世的经历才能够看穿眼前的棋局，可是宋宸宇定然能够看出来此次去南疆是一个诡计。 “莫要胡说了，待会母亲会过来，你可莫要多嘴多舌，否则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沈明贞假装凶狠的说着。 紫玉作势被吓了一跳，两人都笑开了怀。 沈明贞却是没有等到孙太太前来，反而等到了沈老爷让他去书房的消息。 换了身衣服，沈明贞带着紫玉便过去了，茯苓那几个丫头还小藏不住话。 书房里孙太太同沈明泽也在，沈老爷坐在主座上脸色有些阴沉。 “这是怎么了？”沈明贞有些不解，不就是她的婚事吗？怎么会闹成这般模样。 “你来了？”沈老爷沉着脸让沈明贞坐下，“你同宋小将军是否有私交？” 这句话说的沈明贞心头一股怒火，什么叫她与宋宸宇是否有私交。 即便是有这句话也不该从沈老爷嘴里说出来，一个父亲竟是问自己女儿是不是同旁的男子有私交，这话要是传出去她除了缴了头发做姑子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怕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父亲所言差夷，二姐定然不是那样的人，这话说不得。”沈明泽站了起来对沈老爷说着。 “我说什么还用你教不成？”沈老爷自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该，可也轮不到沈明泽去指责他。 “女儿同宋小将军没有私交。”压抑着怒火，沈明贞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 “那这门婚事我便替你拒了。”若是嫁给了宋宸宇辈分不是乱了套了？ “父亲，这门婚事有何不好，那宋小将军洁身自好，这门婚事是难得的好婚事。” 沈明泽有些急了，若是沈明贞嫁给了宋宸宇，那么宋宸宇自然会护着她，即便是遇到了乱世也能安然无恙。 “你二姐若嫁过去你要你大姐如何自处，莫不是要让她唤你二姐三婶不成？” 沈老爷瞪了一眼沈明泽，这个吃里扒外的，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不顾了。 “老爷说得倒是有趣，向来只听说庶女给嫡女让路的，却没听说嫡女要因为出嫁了的庶女拒了好婚事的。”孙太太被沈老爷这话气的脸都红了，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那如珠似宝的大女儿。 宋宸宇是个好的，那她女儿嫁他也无妨，即便是不嫁那也绝不能是因为给别人让路。 第75章 这婚事我替你拒了 “庶女也是我的女儿，她更是明贞的姐姐！”沈老爷就不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想什么，若是沈明贞当真嫁了过去，别说沈明珠了，就连她们的孩子都难做。 “称呼问题各论各的就是了，宋老太太今日来求亲是放低了姿态，要是我们拒了别说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是大姐在武安侯府也是会受了冷遇。” 沈明泽说着，武安侯府果然是武安侯府，放低了姿态过来求娶，给足了沈府的面子，但是也封了沈府的退路。 若是拒了沈家二姑娘连宋家小将军都看不上的消息便传了出去，那么以后二姐嫁不嫁的出去都是问题了。 “难不成我们沈府还怕了不成？”沈老爷冷哼着，不过是些风言风语谁在意。 “父亲，你要知道那是武安侯府。”沈明贞都要被气笑了，不怕？别人动动手指头都能把她们沈家给碾死。 “父亲，这门婚事拒不得，你要是为了大姐着想那么更拒不得，不过是称呼上有些乱而已，总好过惹怒了武安侯府来得好。” 沈明泽继续劝着。 “再加上若是二姐嫁给了宋小将军那我们沈府便是与宋府紧紧的绑在了一起，而不是靠二姐救了宋老太太那点恩情。” 沈老爷自然也听进去了，看着差不多已经同他一般高了的沈明泽，叹了口气。 “行了，我说不过你，那便应了这门婚事吧。” 事情有了结果，孙太太也懒得多看沈老爷一眼，同沈明贞说了一声便走了。 “二姐你当真要嫁给宋宸宇吗？”沈明泽同沈明贞在花园的茶几上坐着。 “自然，怎么宋宸宇不好吗？” 沈明贞笑了笑，沈明泽会这般替她说话是因为她早早便递了消息给他。 “只是他马上就要出发南疆了，若是有什么好歹二姐可如何是好。” 沈明泽一脸的愁容，无论是为人子为人臣，宋宸宇都是最好的，可偏偏是如此，为人夫便不确定宋宸宇是否能做好。 “你当真以为他会去南疆不成。”沈明贞笑了笑，昨天夜里她便想明白了，宋宸宇绝对不会离开京都府的，去南疆的定然不会是他。 “可是圣旨以下。”沈明泽皱着眉头，宋宸宇绝不可能抗旨不尊。 “四弟可还记得我昨日夜里同你说的话？” 沈明泽即是决定参加春闱若是高中了那么就是十三岁的进士，怕是会惊呆许多人的眼，而他尚且年幼，在那种群狼环绕的环境下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 “自然是记得的。” “若是这个时候宋小将军离开了京都府，那么皇宫便会乱了，而欧阳家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对官家下手，若是官家出了事欧阳家把持朝政，除了宋家没人顾得住这天下。”沈明贞点了点茶水在石桌子上画着。 “而宋宸宇能力再强也强不过欧阳家和云家的联手，所以官家绝对不能出事，这道圣旨不过是迷惑欧阳家的障眼法罢了，我们这位官家可不是普通人啊。” “二姐是说官家一直在藏拙？”沈明泽愣了愣，官家上位不过五年，欧阳家与云家一再的膨胀，如今更是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了。 “四弟可知道什么叫做捧杀。”沈明贞笑着，她如今已经是想明白了，身居高位的人又怎么会简单呢？前世欧阳家虽然是权臣但也不至于到了一人之下的地步，想来这辈子官家是有人指点了。 沈明泽沉思着，捧杀，顾名思义便是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官家上位以来不断的养肥了欧阳家和乔家的野心，想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如果欧阳家没有到达这种地步那么迎接官家的就是暗杀，毒杀，而现在，欧阳家会用最强势的姿态去将官家逼下那个位置，因为他们的野心已经不满足于傀儡了。” 沈明贞在将写着官家和欧阳家的位置画了个大大的圈圈。 “欧阳家想要吞了这个天下，让靖安改姓欧阳。” 如果要是毒杀那么根本不需要将宋晨宇支开，毕竟宋宸宇终究只是外臣。 如今支开宋宸宇原因便只有欧阳家想要鸠占鹊巢，谋朝篡位。 沈明泽越听越心惊，看向沈明贞的眼神越来越崇拜，他的二姐若是男儿身该有多好，可惜她是女儿身。 “二姐这番话千万不要在旁人那里说起，我怕会引来祸端。” 沈明贞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沈明泽值得她去信任而已，而且她也想要好好护着这个弟弟。 “二姐同宋小将军可曾说过话？”沈明泽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若是为了护着沈府护着他才嫁给宋宸宇那么他宁愿沈明贞不嫁。 “我若说没有你也不会信，我的四弟自是最聪明的。”沈明贞笑了笑，若是没有同宋宸宇说开，她是绝对会想方设法破坏了这婚事。 沈明泽松了一口气，旁人或许会说婚前苟且，但对他来说，若是娶的人素未谋面不曾了解过怕是他也很难起欢喜之情。 “好了，如今也到了晚膳时间，不若去二姐那里用膳吧。” 沈明贞见沈明泽松了一口气也是放心了，这终归是今生而不是前世，宋晨宇变了，沈明珠也变了，她自然怕沈明泽也变了，但如今看来还是那个为她着想的四弟啊。 “小姐！武安侯府去沈府提亲了。” 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桃园。 秋浣浣手里的篮子掉在了地上，采摘到的桃子撒了一地。 “你说得是武安侯府去提亲罢了，许是替那沈子琛求的吧。” 虽是这样说的，但秋浣浣弯腰捡桃子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不会的，宋宸宇堂堂从三品的将军怎么会去求娶一个五品侍郎家的女儿。 丫鬟颤颤巍巍的说着:“小姐，是小将军要求娶沈家二小姐。” “春桃，我累了，你将这桃子捡起来带回去分了吧。” 秋浣浣苦笑着，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 第76章 定亲 “娘，沈府的人怎么说。”宋宸宇在上院同宋老太太用着晚膳，一边试探的问着。 “你急什么，沈家人还在考虑，但是放心，明贞丫头这个媳妇是跑不了了。” 宋老太太冷笑了一下，沈家二爷什么秉性他自然也是知道，哪怕是全府都同意了，沈家二爷也会因为沈明珠将这婚事拒了。 “娘没有逼迫沈家吧。” 宋宸宇刚说完便被宋老太太敲了下脑门。 “你娘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过是使了些小手段让他们不得不将明贞嫁过来罢了。” 宋老太太瞪了宋宸宇一眼。 “明贞的父亲是个偏心眼儿的，你侄儿的媳妇便是他如珠似宝的庶女，而明贞若是嫁给你那就死死的压着明珠了，他自然是不肯的。” 宋宸宇想到前世沈老爷做的事也有些不虞。 “放心吧，我的三儿好不容易有了成亲的心思，明贞又是个好的，配得上我的三儿？” 宋老太太想到沈明贞便愉悦，难怪三儿不让她认明贞做闺女，原来是想着娶她当夫人。 又过了三日，沈府便给武安侯府递了话，宋老太太也迅速，很快便让郑国公老夫人带着官媒还有宋宸宇的庚贴过来。 “明贞那丫头是有福气的，宸宇从小便洁身自好，以后想来也不会有哪些通房妾室。” 郑国公老夫人就像好姐妹一般拉着孙太太的手，如今沈明贞同宋宸宇定了亲，连带着孙太太的辈分也是往上排了。 孙太太一听对宋宸宇倒是更满意了几分，没有妾室通房好，她这辈子就是吃了妾室通房的苦头。 “明贞那丫头有福气，能遇上好的婆家。” “那也是你教得好，那日若不是明贞救了我这老婆子怕是，唉，不说这话，这大喜的日子。” 郑国公老夫人是什么身份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指使得了的，若不是沈明贞救了她而她又是宋宸宇的姨母怕是这个证婚人她是不会来的。 订婚的仪式并不难不过是两方交换庚贴，信物，这仪式便是完了，沈明贞连面都没有露，倒不是说什么只是订婚的时候女方是不能露面的。 “贞儿，这便是宋小将军送过来的东西你收好了。”孙太太送走了官媒和郑国公夫人，现在沈明贞还没及笄等到及笄了也该商量婚期了，孙太太怜爱的摸着沈明贞的头发。 “我的贞儿也大了，也该嫁人了。” “娘说什么呢，我嫁出去不也是娘的女儿吗。”沈明贞看出孙太太的伤感笑着说。 “再说了，到时候说不定我时不时就回来了不是？” “瞎说什么呢，嫁了人就要孝敬婆母，宋老太太是个好的，宋小将军也洁身自好，你嫁过去了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孙太太被沈明贞那话气笑了，哪有出嫁的姑娘时不时跑回娘家的，净瞎说。 “我娘生我养我若是我嫁了便不回来看娘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沈明贞皱了皱鼻子，前世她没了娘，在武安侯府孤苦无依的日子她依旧记得，这辈子娘还在，她自然是要多多回来的。 “瞎说，出嫁从夫，以后想回来可是要将军应允了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孙太太叹了口气，“母亲原本想着给你定个家世简单的，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嫁到了武安侯府。” 沈明贞想了想，好像也是，她同沈明珠吵吵闹闹十几年，如今出嫁了又嫁到同一户人家，这都不知道是说孽缘还是什么。 “夫人小姐，大小姐回来了。”紫玉得了消息带着沈明珠便走了过来，如今她家小姐与大小姐关系也和睦了，她自然和颜悦色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沈明贞乐了，才想到沈明珠她便来了。 沈明珠胎已经坐稳了，小腹微微凸起。 “你怎么来了，孩子可还好？”沈明贞忙走上前给沈明珠把脉。 “我问了太医能走动了才出来的，婆母对我肚子里这胎很关心，自然是不会亏了我。” 沈明珠见沈明贞这样内心有些暖暖的，原本她在武安侯府孤立无援，如今沈明贞也要嫁过去了倒是有了照应，至于辈分乱了？ 那便乱了，现在她是真心将沈明贞当做妹妹来看待，自是不会介意的。 “还是要小心些的，怀孕不比其他，要注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等沈明珠坐了下来，孙太太也忍不住唠叨了两句，虽说沈老爷偏心，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沈明珠的错，两个大人之间的矛盾自然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有劳母亲担忧了，我是听了我那三叔要与明贞定亲了才特意过来恭喜的。” 沈明珠说着还特意朝沈明贞眨了眨眼睛。 提到宋宸宇孙太太便朝沈明珠打听着:“你如今嫁到了武安侯府，想来对那宋宸宇也是有些了解的，可知道他的为人？” “我就知道母亲会这般问我，特意派了拂柳去打听了。” 沈明珠笑着，以前有些娇媚的脸如今有些圆了，笑起来还带着两个酒窝看起来有些可爱。 “我都打听过了，三叔他从十四岁便带兵去了前线，自那以后捷报不断。” “郑国公夫人说他没有妾室可是真的？”孙太太对宋宸宇在战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明贞嫁给他又不是当他手底下的冰。 “这个母亲更加可以放心了。”沈明珠捂嘴笑了笑看了一眼沈明珠。 “三叔这些年陆陆续续回来过几次，无论是三五天还是半个月，祖母给他安排的通房通通被他扔了出来，他住的院子更是一个丫鬟都没有。 而且我还听说了，三叔的位置很快便可以再往上升上一升，到时候便有了将军府，明贞嫁过去便是当家夫人。” 沈明贞见她们越聊越起劲，脸上倒也有了几分娇羞，这便是他说的分府别住吧。 孙太太越听便越觉得这个女婿好，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连带着看沈明珠都顺眼了几分。 沈明珠一直陪孙太太聊到了日落时分便回武安侯府了，如今她怀着胎自然是不能在外面用膳的，宋太太更是连在娘家用晚膳都不许。 第77章 秋府 “小姐，夫人说嫁衣你也该绣起来了。”紫玉那些从孙太太那领来的大红色蜀锦，官宦小姐一但定了亲便要开始着手绣嫁衣，还有一些闲散物品。 当然也是宋宸宇已经十九了孙太太心知留不了沈明贞几年了，嫁衣是件大工程，怕是沈明贞绣完嫁衣也该出嫁了。 沈明贞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那块暖玉，开了春她便及笄了，那时武安侯府便会来下聘，明年年底她怕是就会嫁到武安侯府了。 秋府，如今秋天到了，京都府呈现着萧条，就连秋府也不例外。 秋浣浣从清晨便跪在了院子里，而面前的大门却从未开过。 秋夫人一脸焦急，不停的来回走动这。 “你走来走去做什么，晃得我眼睛疼。”秋尚书揉了揉眉头，叹了一口气，他这女儿可不是个省心的。 “浣浣对那宋宸宇就是入了魔的欢喜，如今宋宸宇已经定亲了，她可怎么办啊。” 秋夫人停下了脚步，想到这里便觉得难过，她的女儿何时不是千娇万宠的长大，可偏偏就是喜欢上了那宋宸宇，若是旁人倒还好，可那武安侯府是会给旁人面子的人吗？ 她也不止一次试探了武安侯府的口风，可是不是说宋宸宇不愿成亲，便是说不想耽搁了浣浣。 “那宋宸宇也是个不知好歹的，我们浣浣哪里比不过沈家那个？偏生不愿娶我家浣浣，我女儿怎么这般命苦啊。” 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 “行了，婚姻大事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强求不得，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沈家女儿也是有手段的，宋老夫人对她是欢喜至极。” 秋尚书又何尝不是抱着将女儿嫁到武安侯府的想法呢，只是如今事成定局，他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定然不能死缠烂打。 “那就让她做妾，你是兵部尚书，对宋宸宇施压让他娶了浣浣吧。” 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的女儿喜欢了宋宸宇那么多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的女儿，凭什么抢了浣浣的心上人。 “若是那武安侯府是好惹的你觉得浣浣还用得着这样吗。”秋尚书叹了一口气，他有何曾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只是宋宸宇从来不靠别人的扶持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小姐，回去吧，别跪了，在跪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住的。”春桃着急的劝着，小姐这性子怎么那么倔呢，那宋小将军现在都订婚了，小姐跪下去老爷也没办法啊。 “春桃你下去吧，我一定要让爹答应。”秋浣浣脸色有些苍白，京都府的秋天向来的冷，如今她已经感觉四肢都麻了。 只是若是在不求得秋尚书答应怕是下次就是他成亲了吧，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宋宸宇只能够是她的，她们才是最般配的。 春桃着急的跺了跺脚见劝不住秋浣浣便一同跪了下来，她家小姐自从被宋小将军救了一次以后便念念不忘已经五年了。 那时候秋浣浣到京郊的寺院祈福，竟是被老爷的仇敌挟持了，如果不是宋小将军舍身相救怕是小姐已经曝尸荒野了。 那一次陪同小姐去寺院的人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是宋小将军带着小姐回到尚书府的，自那以后小姐就对宋小将军情根深种。 英雄救美的故事俗套但却是真真实实的让她家小姐陷了进去。 “你到底想要如何！”秋尚书被秋夫人烦得头疼，走了出来站在秋浣浣面前问着，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的眼睛满是心疼。 秋浣浣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他便对她宠爱有加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跪在他的面前。 “女儿想要嫁给宋小将军。”秋浣浣抬头看着秋尚书，美眸含泪，她一向孝顺，如今却在威胁着自己的父亲。 秋尚书将秋浣浣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劝着:“浣浣，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你们绝无可能。” “可以退亲，爹爹，女儿没了宋小将军会死的。”秋浣浣看着秋尚书前所未有的认真，五年，她对宋宸宇的感情已经形成了一种执念。 “不行，我秋家绝不能做那毁人姻缘的恶事。”秋尚书皱着眉头，绝对不行，且不说秋家的名声会毁于一旦，就他对宋宸宇的了解哪怕秋浣浣嫁了过去怕是一辈子都毁了。 “有什么不行的，是秋家的名声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命重要，那沈明贞不过就是五品小官的女儿哪里比得上我们浣浣。” 知女莫若母，秋浣浣对宋宸宇的执念有多深没人比她更清楚。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今宋宸宇已经订婚了，你也抓紧把浣浣的婚事定下来，断了她这念想。”秋尚书叹了口气，摆摆手不在听她们母女的话，越说越过了，那武安侯府又哪里是好惹的。 “爹！”秋浣浣紧紧咬着嘴唇，父亲这是铁了心不答应了，可是要她放弃宋宸宇不可能！ “浣浣，别听你爹的，就知道守着那破名声，娘来给你想办法。” 秋夫人摸着秋浣浣冰凉的脸颊，更是心疼了，红着眼眶说着，无论如何她一定会让她的浣浣得偿所愿的。 “娘，爹他不帮我，我该怎么办。”秋浣浣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滑落。 “你爹他就那性子，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员的女儿，娘来替你解决，莫要再哭了，当心伤了眼睛。” 秋夫人细细的擦干了秋浣浣眼角的泪水，哪怕是不择手段她也会让浣浣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至于沈明贞，凭什么让她的浣浣因为他们的事流眼泪。 “娘，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秋浣浣软软的靠在秋夫人的身上，她母亲会做什么她自然知道，无非就是后宅里惯用的手段，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她真的不可以失去宋宸宇。 至于沈明贞，想来一个五品官员的闺女定然斗不过她母亲的。 秋夫人摸着秋浣浣如墨般的长发，内心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78章 秋妃的请柬 “秋妃娘娘生辰？” 沈明贞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烫金的请帖，如今国库空虚这秋妃竟然能说服官家让她举报生辰宴倒是有些稀奇。 “小姐，果然与宋小将军定了亲就是好，就连秋妃娘娘都给你发了请帖呢，这可是沈府里独一份儿啊。” 茯苓给沈明贞倒了杯茶，有些激动的说着。 “莫要胡说，小姐能收到请柬是因为她是侍郎府的嫡女，那孟侍郎的女儿不也去了吗。” 紫玉敲了敲茯苓的脑袋，这小丫头一点都不稳重，要是她不在还不知道怎么乱说话呢。 “紫玉姐姐，茯苓知错了。” 茯苓对紫玉有种莫名的恐惧，白芷昨日便是说错了话生生被打了五个手板心，虽说罚的不多，可是那板子打得可是生疼生疼的。 “好了，紫玉替我准备后日去宴会的衣服吧。”沈明贞也知道这宴会不可能不去，秋妃是秋尚书最小的妹妹，再加上她是皇上的妃子，这个面子若是不给那么后患无穷。 只是不知道这一趟会发生什么事呢。 “紫玉姐姐，得了请柬小姐难道不该开心才对吗？怎么我看着小姐好像忧心忡忡的样子。” 茯苓转头看了一眼沈明贞，低声问着。 紫玉也有些奇怪，但张妈妈打小便教导她莫要议论主子的是非，便呵斥了一句:“不该管的事，不该问的问题不要瞎打听，小姐自然有小姐的想法，我们只需要按照小姐的想法做就是了。” 茯苓应了一声，虽然好奇但是还是压制了下来。 而沈明贞却是在想着前世听到的事。 那时她还未出嫁在沈府里虽然是个小透明但是对秋妃也有所耳闻。 那时官家驾崩，秋妃便是整个皇宫里唯一活下来的妃子，不仅仅因为她是秋家的女儿，更是因为她的心计。 秋妃从小便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早就已经是内定的皇妃，自然是心高气傲，若不是有什么目的怎么会在生辰宴上邀请五品侍郎的女儿。 可她同秋妃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若是为了对付她那么是不是有些大费周章了。 武安侯府。 一滴墨汁从毛笔上滴落，一副上好的山水画便毁于一旦，宋宸宇皱着眉头。 “秋妃怎么会邀请绾绾去参加宴会，这不合规矩。” 风岩也是一脸古怪的表情:“将军莫不是忘了，秋妃是秋小姐的姑姑，想来是因为将军定亲的事。” “那也没有必要去这般折腾，现在国库空虚，官家便没有拦着？” 宋宸宇百思不得其解，官家向来勤俭节约，怎么会任由秋妃去搞劳么子生辰宴。 而且那秋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是秋家出的钱，将军你可不要小看了女人之间的战争。”风岩想了想也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五年前将军为了救秋家小姐力竭昏迷了三天三夜，那时秋小姐只有十一岁却已经对将军情根深种，如今已经及笄却是等来了将军定亲的消息，应当十分的不甘心才对。 “应该不会，秋尚书没有这般不识大体，但是秋妃为了秋小姐倒是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宋宸宇想了想，秋妃从小便同秋浣浣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许是因为这样吧。 “到时候去了便知道了，走我们去看看沈宁。” 想到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宋宸宇就有些闹心，前世这沈宁也没有如今这般…招蜂引蝶。 宋宸宇将沈宁安排到了隔壁的院子，那人与他就是两个极端，不是丫鬟便不要别人侍候，长得不好看也不要，想到这里宋宸宇的眉头越皱越紧。 宋宸宇来到的时候沈宁正躺在软榻上吃着丫鬟喂他的葡萄，子墨阴沉着脸站在旁边。 “哟，宋将军今天怎么那么有空来寻我了，不是因为我这院子里有貌美如花的丫鬟吧。” 沈宁挑了挑眉，他如今在宋府修养了几天该打听的也打听到了，要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他绝对不会留在这狼窝里头。 宋宸宇挥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看着沈宁那张上辈子他就咬牙切齿的脸。 上辈子他带兵打仗，沈宁就是靖安的钱袋子，可是每次找他要军费他便扣扣搜搜的，好几次他都想之间套麻袋揍他一顿。 “听说你同那小姑娘定亲了？啧啧，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瞎了眼，竟然愿意嫁给你这种人。” 沈宁现在动弹不得，只有嘴皮子溜得很，他也知道那小姑娘绝对不可能是他妹妹，而他现在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废话少说，你也该交代一下你是哪里来的人了吧。”宋宸宇沉着脸看着沈宁，周身散发着冷气。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现如今又跑不了。”沈宁眨巴着桃花眼，表情丰富，若是有女子在一旁怕是早就沉迷于那张精致的脸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丢出府。”宋宸宇可不会惯他这种毛病，这个人前世今生都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沈宁可不信，要是他对宋宸宇没有用处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搭理他，自然是有恃无恐:“我这般貌美如花，宋小将军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会？” “子墨！” “来了将军。”子墨早就在门外侯着了，这几日伺候沈宁早就憋屈死他了，这人不仅满嘴谎话嘴巴还欠。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子墨小兄弟你冷静一点。”沈宁脸色都变了，要是让丢了出去那还不疼死他，毛爷爷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宋宸宇摆了摆手子墨便一脸遗憾的走了出去，沈宁看到子墨那个表情嘴角抽了抽。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你肯定也查过我的来历，要是查得出来你也不会问我了。” 说到这里沈宁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而且我们那里的习俗和你们这里完全不同，更没有你们这里那么乱。”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受了那么重的伤。”宋宸宇显然有些不相信。 第79章 沈宁的来历 “这我要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现在也很迷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我家离这里特别远。” 沈宁翻了翻白眼，这要他怎么说，难道说他被一个大黑盒子撞飞了，撞到这里来得？他也很无奈好吗。 “你在撒谎，你身受重伤不可能长途跋涉，而且更加不可能会出现在京郊。” 宋宸宇是在京郊捡到了他，看到那张恨得咬牙切齿的脸却又不得不将他救了回来。 他要做的事有沈宁在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你也知道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你还指望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告诉你他怎么过来的啊。” 沈宁扯了扯嘴角，跟这些古人解释可真是烦人啊，可要是不说清楚恐怕就活不到明日了，他可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里有权有势的人杀人放火都可以推脱掉的，他这条小命还是很宝贵的。 “你父母是何人家住何方总该知道吧。”宋宸宇也不为难他，沈宁不想说的事怕是杀了他他也听不到真话。 “我无父无母，有一个妹妹从小就走散了，我四海为家就是为了找我妹妹。” 沈宁想到那些事就有些烦，那群疯子就因为一本古书就将她妹妹拐走了，他找了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宋宸宇想了想也觉得沈宁说的是真话，他身上的事情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也许沈宁身上也有些不同的事情吧。 “你以后打算如何？” “我能如何，既来之则安之，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沈宁笑容苦涩，也许他这辈子都找不到他妹妹了吧，如今都不在一个世界，又该怎么去找呢。 “我可以帮你找你妹妹。”宋宸宇想了想要是能够帮沈宁找到他妹妹也许以后他就能为他所用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宁摇摇头，“她可能已经死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放弃。”宋宸宇皱着眉头，前世所有人都觉得沈宁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家寡人，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能力反抗，怕是没有人知道沈宁还有一个妹妹。 “如果还有希望怎么可能会放弃。”沈宁桃花眼微红，想到前世他所查到的东西，恨不得两那群人活剐了。 “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我的家乡离这里太远太远了，即使我妹妹还活着，这辈子我们是见不到了的。” 宋宸宇也看出了沈宁伤心到极致了，也不愿意去揭人伤疤，想来也是，如果不是不得已睡会放弃寻找自己的亲生妹妹。 “你好好养伤，养好了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宋宸宇也不会安慰人，随口说了句硬邦邦的话便不在开口。 沈宁也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一切。 他的世界是二十世纪，他们世世代代都行医救人，而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却是对医术毫无兴趣，那本祖传的古书也被置之高阁。 他本来拥有着一家四口的家庭，父母和睦，妹妹可爱，可就是因为那本医术竟是让他的父母死于非命，妹妹更是被拐跑了。 那年他才十岁，带着年幼的妹妹处理着父母的丧事，一个不留神妹妹就被一群人拐跑了。 从那以后他用心学习，出人头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找回妹妹，好不容易他成为了人上人也有了妹妹的消息，路上确发生了意外。 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武安侯府，看到了那个和他妹妹长得很像的女孩子，但是那绝对不是她，她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大家闺秀。 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不虞抹去，多年的隐藏让沈宁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日想来也是因为着急便漏出了马脚，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医术会在从小对药材过目不忘的妹妹身上但是实际上却是在他那里。 如果不是那天夜里看到那张幻想过无数次的脸，恐怕他也不会同宋宸宇说出那样的话，这也算是一种奢望吧。 “将军，你觉得那沈宁说的是真的吗？”子墨在外面守着门的时候自然听到了大半，嘀嘀咕咕的说着，“那人成天油嘴滑舌的，嘴里没一句真话，就知道糊弄府里的小姑娘。” “是真的，至于他来自哪里那是他的事，这个人如非万不得已不能和他交恶。”宋宸宇皱着眉头，靖安未来的钱袋子啊，若是出事了未来如何还不可知。 前世他死的时候靖安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国家，但是如果没有沈宁，怕是上辈子那场千年难遇的大旱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沈宁有才，虽不是靖安国人，但是有情有义，不是那些无情的人。 “那跟青楼小倌一样的男子当真有那么厉害？”在子墨眼里沈宁不过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人不可貌相，日后你就知道了，那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是靖安的福星。” 宋宸宇想到后世的时候，沈宁一身白衣飘飘欲仙，摇着折扇整日招蜂引蝶的模样便有些想笑。 以前许多次他寻到沈宁时不是在青楼便是在酒馆，也因为他怪异的言论，京都府后世竟变得繁华非常夜夜笙歌。 那时候的靖安已经稳定下来了，沈宁到了四十岁仍未娶妻，更是放话终身不娶只愿意做妇女之友，他死的时候都还没变过，只是他很少回京都府那个伤心地，对沈宁说不上太了解。 每次见面便是讨要军费，沈宁是个脸皮厚的，更是深的那时候的官家宠信，说好批下来的军费每每都是拖个一两个月，等到军费下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开疆扩土的好时机了。 而他更是美名其曰，靖安已经足够富裕了，不需要依靠侵略别人去获得什么，战争往往劳民伤财，最痛苦的还是底层的百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很好。 前世他一直看不起沈宁的言论，但是到了他死的时候，他却是懂了。 第80章 沈家女儿 “母亲对秋妃的生辰宴有什么看法？”沈明贞抱着宝儿逗弄着，一边问着孙太太。 孙太太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对后宫里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 孙太太想到秋妃的请柬也是皱着眉头，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更是让她忧心。 “这生辰宴不去是不行的，可是要是去了女儿该如何去做才好。”沈明贞两世下来都没有接触过皇室，对后宫里的事知之甚少，但那些人无一不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物。 “贞儿，明日去了皇宫内定要谨言慎行，若是能避开秋家的人便避开了。” 孙太太叹了口气，女婿太过优秀也是一种烦恼。 “是因为何事？我上次看着那秋家小姐还是可以结交的才对。” 沈明贞脑海里浮现出秋浣浣的模样，虽然是大家小姐，但是行事作风，为人处世都是颇为豪爽正直的人，想来她父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才对。 “秋尚书是兵部尚书，秋妃便是他嫡亲的妹妹，从小便于秋家小姐一同长大。” 孙太太顿了顿，这些事还是与她说了毕较好，一但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里出了事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那秋家小姐五年前便倾慕宋小将军，一直等着宋小将军回来，如今她已经及笄了，但是宋小将军却于你定了亲，秋家小姐定然是不服的。” 沈明贞愣了一下，秋浣浣倾慕宋宸宇？这样一来上辈子很多事都有了解释，就比如秋浣浣为什么会成为靖安史上第一个女将军，而且更是多次救宋宸宇于水火。 只是这般女子宋宸宇竟是都不动心？ 孙太太见沈明贞不说话还以为她心里介怀，出言劝道:“将军优秀，京都府倾慕他的女子何其多，日后成了亲，许是也会纳妾，这些都是女人一辈子要去接受的，你也不要想太多。” “若是秋府一定要秋小姐嫁到武安侯府呢？”沈明贞心里有些郁闷，她无权无势的自然是比不过秋浣浣。 如果秋尚书对武安侯府施压怕是要将秋浣浣嫁进来也绝对不是难事，只是兵部尚书嫡女怎么可能为妾，如果宋宸宇解决不了要么就是她自降妾室，要么就是退亲了。 “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了，想来武安侯府会将这件事解决了的。”孙太太叹了口气，看着角落里那一株刚种上的爬墙虎暗暗出神，“若是你外祖父当年没有出事，你也不用承受这些了。 你舅舅们如今入仕都不行跟别说护着我们了，你父亲又指望不上。” “娘别这般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就是一门亲事，若是将军顾得住我不让我受委屈我便嫁了，但要是他顾不住，那么退亲又何妨。” 沈明贞对于名声没有孙太太那么在意，与她来说嫁不嫁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以后收养几个孩子教他们行医治病也是可以安度余生的。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孙太太被沈明贞的话气了一下，忙往地上呸了几声嘴里念念叨叨的，“小孩子不懂事，菩萨保佑我儿婚事顺顺当当的。” 紫玉带着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安儿走了进来，安儿眉宇清秀看起来也是个伶俐的。 “夫人小姐，老太太那边的安儿姐姐来寻了。”紫玉让安儿待在门外便进来说了。 母女两人相视一眼，很快便明白老太太想要说什么了。 来到院子里，老太太如今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平时也能稳稳便当当的走几步了，额头上带着沈明竹给她绣的抹额，上面精致的图案是由佛经拼成的。 沈家几位嫡女，明玉娇气但却护短，明贞稳重有些小心思，明竹女红管家极其优秀，明兰怯懦且体弱，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美人儿，其中明玉容貌最盛，就像是怒放的牡丹，高傲且娇气。 今日倒是稀奇，几位嫡女还有两位太太都到了老太太院里。 “明贞过来，把宝儿抱过来给祖母瞧瞧。”老太太热情得有些奇怪，现如今虽然说她同老太太关系缓和了，但是老太太依旧是不喜孙太太，但是又怎么会那么热情？ 沈明贞带着疑惑，但是也不能不抱着宝儿上去，老太太无论如何都是她的祖母，该敬着还是要敬着，想来现在老太太也不会太过苛刻二房的人。 老太太现在已经抱不动宝儿了，便让沈明贞抱着宝儿坐在她旁边。 宝儿正含着手指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咿呀咿呀的叫着，老太太人老了看见这娇娇软软的小娃娃眼里的欢喜更盛了几分。 “祖母的乖乖儿，可真可爱，同你姐姐小时候一样，白白胖胖的。” 老太太说到这里眼里也有着真诚，那时候沈老爷刚刚升官，家里还没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孙氏生了以后沈明贞被抱到她身边养过一段时间，也是这般娇娇软软的，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祖母欢喜的话日后我同母亲便多多带宝儿安儿过来陪祖母。”沈明贞也乐得哄老太太开心，而且抱宝儿安儿过来也不会费什么事。 “你如今已经定亲了，嫁妆嫁衣都得筹备起来，哪有时间来看祖母，莫要让自己那么累了，让你母亲闲暇的时候带过来就是。” 老太太如今越发的慈眉善目，想到沈明贞快要及笄了，再有一年也要出嫁了便有些伤感。 “要我说还是生男孩好，辛辛苦苦养大了嫁出去，若是过得好便也就算了，要是过得不好那就是在捥心啊。” 沈明玉听到这话停下了逗弄安儿的手，抬头说道:“祖母这话可说得不对，我们沈家的姑娘嫁出去了也是沈家的姑娘，若是被人欺负了定是不能忍气吞声的。 即使对方门户高又如何，大不了就和离，名声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 “大姐姐说得事，若是当真嫁了也是要常回来看看的，就像明珠姐，宋太太对她也不算太好，只要我们沈家的女儿能立起来怕他们做什么。” 就连很少说话的沈明竹也符合着。 第81章 教养嬷嬷 三太太不悦的瞪了沈明竹一眼，好的不学净学那些个歪门邪道的。 好好的姑娘家不孝顺婆母，愣是与婆母作对那不是不孝嘛。 老太太却颇为赞同的看了沈明竹一眼，沈家这几个姑娘虽说有些小打小闹，但也都是立得起来的。 “孙氏请来了两个教养嬷嬷，等贞儿从宫里回来了你们这几个便一起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吧，虽然我们沈家官位不高，但是你们未来的夫婿却是不一定的。” 毕竟谁都未曾想过沈家的女儿竟是能够嫁入武安侯府为妻，沈家的女儿除了基础的管家，许多都是学的琴棋书画，对于大宅院里面那些勾心斗角却是不太了解的。 若是嫁到了高门大户，遇上了那些个有手段的妾室，免不了会吃亏，许是连命都要丢了。 沈家的姑娘虽说只有沈明贞如今要进宫，但是本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的想法老太太便将沈家的姑娘都叫了过来。 孙太太在外面还是有些人脉的，便请了两个教养嬷嬷，也不是说只让教沈明贞一个，也就对老太太的做法没什么看法。 孙太太找来的两个教养嬷嬷都是在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若不是以前孙家的面子，还有如今孙太太已经被封了诰命，她们是不屑于来沈家的。 老太太便让两个嬷嬷出来，原本站在偏房的嬷嬷也有了出来，两位嬷嬷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着黛青色的长袍。 那袍子说不上好看更是将两位嬷嬷显老了几分，其中一位嬷嬷长发用银簪子挽了起来，那是身上唯一的亮色，但是却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身上的气势更是让胆小的沈明兰头上都冒了些汗。 另一位嬷嬷就连头上的簪子都是木质的，只是雕刻得精致，面上也带着微笑，瞧上去和蔼可亲，轻易近人，可是腰间却挂着一个黑的发亮的戒尺。 “贞儿，明玉。”孙太太浅笑着拉过沈明贞沈明玉，同时朝身后的沈明竹沈明兰唤道，“明竹明兰，你们也过来。” 孙太太带着姐妹四人走到两位嬷嬷面前介绍着。 “这两位就是你们的教养嬷嬷，一位是兰嬷嬷，主要教导你们规矩礼仪，兰嬷嬷还精通晚膳，此番过来还能为你们调养身子。” 这里说的是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的嬷嬷。 “这一位是专门教导你们管家之术的海嬷嬷，无论这两位嬷嬷教你们什么，我都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的去学，莫要偷奸耍滑，这些东西你们学好了可是能受益一生的。” 虽说大房二房的丫头们学不学好同孙太太都没什么关系，可是想到三房那情况，还有明兰养成这般模样孙太太便多说了一句。 沈明贞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两位嬷嬷，上辈子她自然是没有学过这些的，但是不代表她对这两位嬷嬷没有耳闻，这两位嬷嬷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若是做得不好非打即骂，上辈子好像是传出来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两位嬷嬷名声落地。 沈家几个女儿打量着嬷嬷的时候，两位嬷嬷也在打量她们。 大房长女沈明玉，看起来倒是同传闻中的嚣张跋扈有些不符，通身气质就像是那盛开的鲜花，娇艳也傲气，但是从那双眼睛里却是可以看出来虽说傲气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而她们主要教导的沈明贞却不一样，那双凤眼里能看出的东西不多，但是从耳闻里这二小姐即使不是心地善良也是有着慈悲之心的人儿，可是如今看来她倒是更像是山谷里的那朵野生腊梅，看似轻易近人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真的被她看重。 三房的两个丫头更是简单，一个有些心思但是却清高非常，人如其名，而那小的就像是依附大树的菟丝花，怯懦。 两位嬷嬷相视一笑，这几个丫头都挺好的，至少没有那些个嚣张跋扈的。 若是沈明贞听到了嬷嬷的心声怕是想笑，原本大房的还有已经出嫁的沈明珠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顾姐妹情意，这一世不过是性子变了罢了。 “二太太，后日二小姐便要进宫去，我先教导她进宫的礼仪，也免得出了什么差错。”兰嬷嬷脸上依旧是带着浅笑，说话的语气却带的不容拒绝的肯定，她同海嬷嬷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如今会来沈家也是看在孙氏死去的母亲的份上，如何教导却是不容旁人插手的。 孙太太对这个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很快便应了下来。 “二小姐便带着我去你院子吧，进宫的规矩繁重，如今我却只能教你熟悉一边，好让你后日不在宫里出丑。” 兰嬷嬷得了许可便直接说着，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两位嬷嬷从出来到现在就没有看过她一眼，准确来说除了四个姑娘同孙氏两位嬷嬷便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个人。 但是想到两位嬷嬷身后的人脉，老太太也只能忍了，毕竟就连宫中的人也有她们的学生。 海嬷嬷与兰嬷嬷合作多年自然也是清楚她的秉性，虽说成天笑容满面但是却是个凉薄的，主动去教沈明贞怕是在沈明贞身上看到了与她相同的地方罢了。 不过她向来不知道如何去奉承别人，更加别说沈家只是五品侍郎的官位，即便是武安侯府的人她也是不会去奉承讨好的，她同兰嬷嬷一个僵硬不懂圆滑，一个清高，不屑于奉承，而她们能够活到至今是因为她们的才能确实出众，旁人对她们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舍不得她们这一身才能。 再说沈明贞带着兰嬷嬷从老太太院里走了出来以后兰嬷嬷便后退半步一直跟在沈明贞后面打量着她。 “嬷嬷，可是我有何不妥当？”沈明贞自然感受得到兰嬷嬷的打量，不过那视线并没有侵略性，若不是打量的时间太长了沈明贞也不会问出来。 “二小姐还很年轻，做不到处事不惊，沈家这几个姑娘里面二小姐是如何看的。” 兰嬷嬷也不尴尬，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 第82章 兰嬷嬷 “能如何看，几位姐姐妹妹自然都是极好的。”沈明贞浅笑着就如同说起天气很好一般的自然。 “二小姐是个通透人儿，自然看得到许多她们看不到的，想来也会看不到许多她们感受得到的。” 兰嬷嬷却是起了怜惜，这位二小姐她同海嬷嬷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沈侍郎那有些荒唐的作风也是苦了这孩子。 “子非鱼自然是不知道那鱼儿的乐趣，明贞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对旁人的感受没有什么兴趣。” 沈明贞笑了笑，旁人的感受与她何干，她只愿意高兴便好。 “二小姐这般心态倒是同老身从前一般。”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兰嬷嬷看向沈明贞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这样的人啊，从不将哪个人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旁的人，只是有些可惜了，这样的人通常都得不到旁人的真心。 “嬷嬷这话倒是抬举明贞了，明贞倒是做不到嬷嬷从前那般坚韧。” 沈明贞自然是不可能认同兰嬷嬷的话的，兰嬷嬷从小便是宫女，但是她同海嬷嬷不同，她是踩着教养她的姑姑那一身骨血走到了一品女官的位置。 兰嬷嬷脸色不变，能够以五品小官嫡女的身份与武安侯府最出息的那一位定亲的人又怎么会是什么简单人物，更何况她的生平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若说坚韧那谁都是坚韧的，不过是看心中追求的是什么罢了。”兰嬷嬷也不在过多言语，沈明贞还是太过年轻了，身上的刺太重了，若是没有摔多几次以后定是要吃大亏的。 沈明贞虽觉得兰嬷嬷的处事有问题，但是却没有反驳她的话，前世受的罪让她的心冷了下来，从前有着孙氏，有着紫苏，她自然觉得那是她的责任，但是如今不同了，紫苏没了孙氏也有了宝儿安儿，她如今只需要宝儿安儿长大了，护得住孙氏了，便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吧。 很乱沈明贞便看着兰嬷嬷来到了院子，兰嬷嬷也没有拖延，吩咐张妈妈将一些她要用的到的准备好便开始教导沈明贞。 沈明贞虽然这一辈子没有进过宫但是上辈子却是进过不少次数的，她是武安侯府的夫人，自然是要进宫面圣的，上辈子宋子毅也是请人教过她规矩，她并不是一窍不通。 兰嬷嬷见沈明贞过了一次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也有些吃惊，但是却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有些人生来便有这方面的天赋，许是沈明贞便是这样的人吧。 “后日你要面见的是秋妃娘娘，虽说她的品级不高，但却是深的官家宠爱的。” 兰嬷嬷想了想便同沈明贞开始讲解她对皇宫如今的了解。 “为何？若是官家对秋妃娘娘宠爱非常，那么我同宋小将军的婚事也是不可能会成了的。” 沈明贞听到兰嬷嬷的话有些不解，秋妃同秋浣浣感情向来很好，若是官家宠爱秋妃，秋妃又怎么不会请旨赐婚呢？ 秋浣浣对宋小将军有意这个事怕是整个京都府都知道，不过是因为碍于两家的权势没有人会说出来罢了。 “后宫不得干政，虽说只是臣子的婚事，但是官家却是受过那爱而不得的苦楚，而宋小将军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 兰嬷嬷喝了口茶，既然要教那便是会尽力的去教若是沈明贞聪明说不定她还会倾囊相授。 “若是官家当真依了秋妃那么她便会失去一员忠心耿耿的大将。”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稍微用心便能够打听出来的事而已，兰嬷嬷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只不过沈明贞近来多灾多难有些事都是依着前世的记忆去推断倒是有些不妥了。 沈明贞转念一想也是明白了。 官家同秋妃是从小便相识的青梅竹马，但是太后却不满意秋妃，觉得秋妃过于跋扈，如今秋妃能进宫便是官家用绝不立秋妃为后求来的，这辈子秋妃同皇后之位却是无缘了。 虽然官家对秋妃甚是宠爱，但是宋宸宇是官家手下能信任的人之一，而且也是颇俱能力，若是因为一旨赐婚伤了君臣感情倒是不美。 官家自然不会觉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宋宸宇可不是当初的武安候，他绝对不会愚忠，武安候便是因为太过愚忠死在了七年前那一夜。 “你也是聪明的自然不用我多说什么也能够明白，只是在宫中不比宫外，即便是你在宫里出了什么有损名声的事，那么你这门婚事也岌岌可危了。” 兰嬷嬷见沈明贞也明白了，便继续说着。 “而且那是在后宫的生辰宴，或许官家会出现，但是除了官家应当就没有旁的男子了，即使宋小将军想要护着你怕是也无能为力。 那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在里面活下来的人，不是谨小慎微就是手段高明，后日那对你可是一个鸿门宴。” 沈明贞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兰嬷嬷不会同她说这些，现在看来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你也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京都府里面哪个不是人精，宋小将军欢喜你的事怕是许多人都是知道的，只是更想着看戏罢了，你悄悄旁的人家定了高门大户，哪家不是人来人往的，偏生你们沈侍郎府却是门可罗雀，比起当初沈家大小姐嫁给了宋公子都不如，你便没想过？” 沈明贞自然想过，不过是因为觉得这婚事不会长久，沈家不可能斗得过秋尚书家，而她也比不过惊才艳艳的秋浣浣。 不过她也是有成算的，她如今就是在赌一把，赌赢了沈明泽未来的前程便会一番风顺，赌输了，沈家不过小门小户也不会伤筋动骨，至多是她有些损失罢了。 “官家是不会让秋家小姐嫁到武安侯府的。” 沈明贞笑着，官家不是傻子，秋尚书是兵部尚书，如果秋浣浣嫁给了宋小将军，那就等于宋小将军手上的兵权稳稳当当的，官家是不会让外戚过于强大，更不会让宋宸宇手握重兵的前提还得到秋尚书的全力支持。 第83章 用情至深 沈明泽坐在武安侯府的花厅，内心有些不安，他出门购置笔墨被宋宸宇身边的人带了过来，倒不是会恐惧宋宸宇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怕丢了沈明贞的面子。 “沈少爷久等了。”宋宸宇没有在沈明泽面前托大，虽说沈明泽才十三岁，但是他是沈明贞的弟弟，同沈明贞也是关系甚好。 “不知宋小将军让我过来所为何事。”沈明泽见状也放松了许多，如今看来宋宸宇对他二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否则对他一个十三岁的白身自然不必以礼相待。 “沈少爷的才学在青山书院也是名列前茅的，想来沈少爷是想要走仕途是与不是？” 宋宸宇脸上难得有些笑意，虽说看起来十分古怪但是好歹还是笑了。 “自然是的，宋小将军觉得有什么问题？”沈明泽对于自己的能力是有所了解的，自然有些骄傲。 宋宸宇摇摇头，他能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沈明泽这一次比上辈子早了三年参加春闱，就是不知道如今他的学识是不是如同上辈子那般。 “如今朝堂上容不下天才的出现，若我是你我会等上三年。” “宋小将军为什么这般说，有才之人难道不该是朝堂所期望出现的吗。” 沈明泽看着宋宸宇，也不说他的打算，眼前的男人与他见过的武将将军都不一样，比起以往的武将宋宸宇更像是军师，躲在背后等着奋力一击的狐狸。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战场上却是一个单枪匹马取敌方将领首级的人物。 “如今若是出现了一个年仅十四的状元之才，那么顶上那几位就会对你下手，因为你背后无人，他们对你首先会采取拉拢，若你不应，那么你要面临的就是追杀，外放途中死于非命。” 宋宸宇语气平淡，如果他不是武安侯的儿子，边关有着许多他父亲留下来的心腹他也活不下去。 因为那些人是比武安侯府还要位高权重的人，对付小小一个沈家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我背后不是有着武安侯府吗，即使他们当真要对我下手我想将军定然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沈明泽眼里也带上了真心，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全是笃定，若是他得到了武安侯府的支持青云直上那么武安侯府也会受益。 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宋宸宇自然知道，他也明白沈明泽有那个本事，他和他姐姐都是聪明人，他一人尚且可以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更别说如今他的身后还有着一个沈明贞。 “单单凭我护不住你，我是武将，你若从武我自然能够保你平安无事，但是文臣的事，我插不了手，他们可是一群凭着笔杆子杀人的人。” “宋小将军叫我来应当就是教我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吧。” 否则让他过来又有何用，难不成是为了劝他放弃这次春闱不成？ “我午膳过后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见了他便该想到如何去应对了。”宋宸宇不可能让沈明泽放弃春闱，他早日成长起来于沈明贞是一个很好的助力，而对他来说也能够安心许多。 “行，我想去同我大姐用午膳，二姐夫没有意见吧。” 少年漏出玩味的笑容，竟是同沈明贞有些许相似，宋宸宇心头软了软，有些惶神。 “果然啊，宋小将军对我二姐用情至深，我猜得没错。” 沈明泽有些得意，往常沉稳的少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对宋宸宇有着崇拜，但是不代表他放心自己姐姐嫁给这样的人，但是看到了宋宸宇对沈明贞用情至深的样子他却是放心了。 只有真心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看出来旁人与她的相似，这是他师兄告诉他的，而那个笑容也是他练了许久才练出来的，他同沈明贞是异母姐弟，相似之处自然不多，但是感觉这种东西却是可以模仿的。 宋宸宇有些脸红，果然不能小看这臭小子，竟是想到这种法子，背过身去让子墨带着沈明泽去沈明珠的院子。 子墨的性子向来活泼，而沈明泽也不过是半大的少年但是，想到将军刚刚那通红的耳根子子墨便觉得有趣。 “沈少爷，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家将军居然脸红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这可不关我的事，那是我二姐的关系。”沈明泽笑着，“宋小将军对我二姐有情，若是忽然看到眼前的人与心上人有些相似自然会惶神，再加上我是他心上人的弟弟，他自会觉得窘迫。” “沈少爷可真是厉害，子墨佩服。” 沈明泽对眼前的人也是有些了解的，这人同宋宸宇从小一起长大，更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同他打好关系有利无害。 “前面就是明珠夫人的院子了，我不便过去沈少爷便独自过去吧。” 子墨挠挠头，要不是将军院子里没有丫鬟也轮不到他做这些事，只是沈明珠的院子确实不是旁人可以进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老太太的怒火。 沈明泽也知道这件事，他来了武安侯府想来沈明珠也是知道的，即使自己过去也不会显得突兀，看着那个繁花似锦的院子，沈明泽便知道沈明珠在这里混得不错。 “大姐。”沈明泽刚走近院子便看到沈明珠懒懒的，靠在懒人椅上晒着太阳，温和的阳光洒在那张如今有些肉感的脸上，但是沈明珠显然过得很好，皮肤依旧如同未嫁的姑娘一般吹弹可破，想来也是，沈明珠虽是二嫁但是她肚子争气，如今可是怀着武安侯府第四代的嫡孙自然没人敢怠慢。 沈明珠早就知道沈明泽会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人，她同沈明泽向来不亲厚，但是对这个弟弟她确实挺关心的，当初若不是她求情，这个弟弟也许连去青山书院求学的银钱都没有。 第84章 明珠的告诫 “你来啦，快过来坐，我如今身子重倒是很少回沈府了。” 沈明珠朝沈明泽招招手，示意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边吩咐丫鬟退下去，她同沈明泽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大姐想和我说什么。”沈明泽也不知道对沈明珠什么态度，因为沈明珠是一个让人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的姐姐，她坏的不够彻底也好得不够彻底。 “你可知姨娘和大弟的事？”沈明珠看到沈明泽想到远在庄子上的朱姨娘和沈明瀚自然是满脸愁容。 “自然是知道的，姐姐是想我替姨娘和三哥求情吗？”沈明泽皱着眉头，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难如登天，先不说朱姨娘做的那些事，就单单三哥想要谋害嫡子这件事他就很难翻身，也不知道大姐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回得来，只是如今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也能够理解姨娘的心情，明泽，那毕竟是我们的生母，即使暂时回不来，但是至少让她在庄子上过得好些吧。” 沈明珠摸了摸肚子，那可是她们的生身母亲啊，他们享尽荣华富贵可他们的母亲是否吃饱穿暖她都不知道这让她于心何安。 “大姐，父亲前些日子不是时常到庄子上陪着姨娘吗，你莫要忧心了，父亲对姨娘还是有情的姨娘定然不会受苦才对。” 沈明泽想了想劝道，如今沈明珠怀着身孕感念朱姨娘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若是朱姨娘当真回了京都府那么沈府又要乱了，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再说他那个三哥是个混的，若是回到府里怕是会记恨二姐将他送到庄子上的事，最少也得等二姐出嫁了才能将三哥接回来。 沈明珠见状也知道沈明泽不会想办法了，有些怨怼，虽说姨娘对他不算好，但也没有亏待他不是，只是想到这个四弟是在孙太太身边养大的也知道了。 “四弟，如今府里有了嫡子，你也要为以后做些打算了。” 沈明珠想了想，还是劝着，如今孙太太已经有了嫡子，沈明贞也有了亲弟弟想来对沈明泽也不会像以前那么亲厚了。 “大姐说笑了，我需要做什么打算，沈家的东西我自是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取，大姐如今身子重莫要胡思乱想，母亲同二姐对我都是极好的。” 沈明泽有些生气，沈明珠如今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沈明贞给她带来的。怎么可以这般的劝他同母亲二姐保持距离呢，沈府那些东西他不稀罕。 “你别生气，我不过是提一句罢了，你同他们亲厚是正常的，可我打小留在姨娘身边长大，虽然我知道母亲同明贞都是良善的人，但是三弟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你不稀罕沈家的东西，但是三弟却不是，上次他做那件事便是因为宝儿安儿抢了父亲的注意力。 即使你不会因着那些同明贞母亲生分了，可是三弟与你我毕竟是一母同胞，而三弟的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转变回来。” 沈明珠一下子说了那么长的话喉咙有些干了，沈明泽给她倒了杯开水，一言不发。 沈明珠说的有道理她当然知道，只是若是要他在沈明瀚同宝儿安儿之间选择他也不知该如何去选，他对这个三哥的感情很复杂。 小时候对他是嫉妒的，可是懂事以后又觉得他很可怜。 “你对母亲明贞有感情那就要想办法去缓和三弟和她们的关系，姨娘如今对明贞倒是没什么敌意了，只是同母亲却未必。 姨娘对明贞的敌意向来是因为我的婚事，如今我和明贞的婚事都定了，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母亲同姨娘不同。 为了孩子，为了父亲，她们注定是敌对的，如今姨娘在庄子上父亲都能够跑过去看她难免母亲心里不会有芥蒂，而母亲是个仁厚的，她与姨娘之间的事自然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但是姨娘不是，姨娘是个不择手段都要达到自己目的的人，若是三弟同安儿有了利益冲突，姨娘和母亲就会有冲突，到那时你要如何自处。” 沈明珠如今看清楚了许多，她自然也知道朱姨娘的好坏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姨娘，对她对沈明瀚都是没有一点点不好的。 只是也许真的是朱姨娘不懂得教孩子吧，孙太太教导出来的沈明贞比她强，沈明泽同沈明瀚更是云泥之别。 “明贞想来也是知道这个问题的，只是我与她都心知肚明，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不同，在如何你也是姨娘的亲生儿子。 你也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母亲对你也是恩同再造，我担心到时候你会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大姐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对。”沈明泽叹了口气，难怪沈明贞不会同他说这些，大概是觉的说了也没用吧。 他三哥的性子他是清楚的，霸道且不讲理，无才冲动，大姐说的那个场景还真的有可能会发生。 “解决这个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弟的性子，只是那也是最难的，三弟完完全全被姨娘宠坏了。 上次父亲三天两头去庄子又何尝不是姨娘因为三弟的事用来恶心母亲的呢？ 若不是我劝了母亲，现在父亲恐怕还沉浸在温柔乡里，要想沈家长长久久的和睦下去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了他们之间的利益牵扯。” 沈明珠想了想，按照沈老爷那糊涂的性子可能真的做的出庶子继承家业这样的事，但这件事一旦做了，那孙太太定会成为笑柄。 虽然嫡子年幼，但是沈老爷如今也很年轻绝对能够等到嫡子成年的。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吧，大姐莫要在想那么多了。” 沈明泽无端有了些愧疚感，他在外求学家里的矛盾，还有一切都是他的两位姐姐去调和，如今他都回来了，却还是要两位姐姐操心，一位操心他的前程，一位操心他的未来。 第85章 密道 “你有主意就好，父亲的性子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嫁人了倒是不好管家里的事，只是若是沈府出了什么事怕是会让你仕途无望。” 靖安虽说民风开放可是到底是有些约束的，再加上头顶上的官家是受尽了嫡庶不分的苦，自然对这些最为看重，否则官家又怎么会插手沈府的后宅之事呢，不过是想到了自己罢了。 沈明珠摸了摸肚子，幸好虽说她是庶女但是到底嫁的是侯府的嫡长子，也不存在什么嫡庶之争。 “大姐莫要忧心了，沈家不会有什么事的。”沈明泽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身为儿子自然也不好管沈老爷房里的事，只是沈明瀚确实是个问题。 “好，不说了，四弟饿了吧，用膳吧。” 沈明珠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如今沈明泽不过才十三岁即便有男女大防却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用个晚膳没人挑得了她的礼。 姐弟两倒是多年没有这般和睦的用过一顿晚膳了。 “大姐变了许多。”宋宸宇派人来寻沈明泽的时候他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自然是变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变了还是装的罢了。”宋宸宇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信。 上辈子虽然他并没有同沈明珠有过多接触但是却是查出了不少沈明珠同沈明贞之间的矛盾，最怕就是口腹蜜剑。 “将军似乎对我大姐颇有意见。”沈明泽想着，难道是沈明珠以前得罪过宋宸宇？ “我是你二姐的未婚夫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对你大姐有意见。” 沈明泽愣了一下，这倒也是大姐以前做的事确实不该，不过那也只是女儿家的吵吵闹闹，只是不知道宋小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对大姐有那么大的意见。 一个是出征在外的将军，一个是嫁到武安侯府的女子，难不成还有什么旧怨？ “走吧。”宋宸宇将书房里的花瓶移了个位置，原本紧密的排列在一起的书架愣是从中间打开了一条密道。 沈明泽呆呆的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洞口，武安侯府竟是有密道，既然是密道可是宋宸宇却坦然的暴露在他面前，难道当真的有恃无恐吗？ “走吧，我不会害你的。” 宋宸宇率先走进了密道，手里举着烛台。 沈明泽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密道显然是挖了不足五年的，也还未完善，这五年宋宸宇一直在外面打仗，这密道又是谁挖的，又能够通向哪里。 这一切都是沈明泽不知道的。 清晨，沈明贞任由着紫玉替她梳妆一边思考着这一次秋家人打得什么主意。 秋妃娘娘是后宫嫔妃，即使是生辰宴也不过是叫些夫人小姐陪她解解闷儿罢了，只是往常嫔妃的生辰宴向来是后宫里聚聚，毕竟不是后宫之主，却没想到官家对秋妃竟是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如今官家在宫里如履薄冰，而且国库空虚，就连自己的生辰许多时候不过是同太后一同吃顿饭便算了，如今却允许秋妃大费周章的在御花园摆宴。 上辈子这位秋妃娘娘也是一位好命人，官家中毒身亡，欧阳家扶持新帝，而她却在秋家的运作下去了皇家寺院虽说一辈子青灯古佛但到底还是留了性命。 说起秋家沈明贞也是敬佩的，倒不是说秋家有多么的仁义，而是秋家能够倾其所有去保住自己的骨血，欧阳家一朝得势自然是想要抹去官家一切的痕迹，但是秋家门生众多，且不说秋尚书扶持起来的大小官员，就单单秋尚书当兵部尚书那么多年所拥有的人脉。 虽然不至于让欧阳家倒台，但是却是可以重创欧阳家，并且秋尚书有着为了妹妹孤注一掷的打算，这是让欧阳家胆寒的。 “小姐，好了。” 紫玉的声音将沈明贞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清晰的铜镜倒映着沈明贞白嫩的脸，柳叶眉弯弯，唇上点了一些口脂越发的娇嫩欲滴，沈明贞生的极美，但以往都是不施粉黛便让人觉得清纯如一朵山间的白梅，如今上了妆更是让人惊艳，就像是寒冬里绽放的红梅，带上了侵略性的美。 “紫玉姐姐的手艺真好。”在一旁拿着衣服的茯苓不由的赞道，没有上妆的小姐轻易近人，如今上了妆的小姐却是更让人觉得此女本该如此。 “那是我们小姐天生丽质，今日可不是普通的寿宴，那可是在皇宫里头的，定是有许多夫人小姐，若是小姐不出挑一点还不让人欺负了去。” 紫玉对自己的手艺自然也是满意的，她也同兰嬷嬷学了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适合什么样的妆容。 沈明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日若是艳压群芳定然会遭人记恨，甚至还可能让自己置身险境，可是即便是她平平无奇怕是也躲不掉了，那倒不如风风光光的，大不了见招拆招。 “小姐，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白芷敲了敲门恭敬的说着。 沈明贞摆了摆手，换了衣服，如今她虽是沈府的女儿，但是也是宋小将军的未婚妻，武安侯府未来的三太太，自然是出不得半点错，这样的感觉她是极为不喜的，也是不愿嫁入高门的理由，太累了。 淡紫色的对襟衣裳，深紫色的衣裙，头上簪着紫藤花发簪，学医多年身上自然是带着一些淡淡的药香，即便是熏了香的衣裳也是挡不住的，沈明贞也不愿意去挡，身上的药香有时候能够让她更加的平静。 “走吧。” 沈明贞脚步轻移，裙角翻飞但却不凌乱，这次进宫她只带了紫玉一人，不是说茯苓不好，只是宫里规矩重，若是冲撞了旁人怕是会白白丢了性命。 “小姐你说这皇宫到底长什么样啊。”紫玉在马车上有些激动，有生之年她竟然可以进宫还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娘娘。 沈明贞抿着唇，皇宫啊，自然是富丽堂皇的，哪怕是许久未修缮，那宫殿也是繁华依旧，如今整个京都府也只有皇宫里还有着百花齐放的盛景。 第86章 宫门前的争执 沈明贞上辈子是进过宫的，那些个官家小姐她也是见过的，只是这皇宫给她留下来的记忆确实不太美好。 上辈子她身为宋子毅的夫人一开始的时候是来过皇宫的，那时候官家并不是如今这位，而是现在的燕王那是个沉迷女色的，除了成日在宫里与嫔妃嬉戏，许多政事都是交给宰相欧阳海打理。 那时欧阳海权倾朝野无人能挡，宋子毅身为武安侯府的嫡子虽然官至三品却是被压制得没有一丝实权，整个武安侯府除了在外打仗的宋宸宇以外竟是被打压得不成样子。 新婚之际她同宋子毅的夫妻关系也算和睦，时常见他忙到了三更半夜，自然是心疼的也打听了多些，在往后就连被宋太太苛刻了也不忍去打扰他，不过也是想着莫要让他为后宅里的事情操心。 “小姐小姐，我们到了。”紫玉说话的声音将沈明贞拉了回来，也不知小姐怎么想的旁的姑娘小姐个个都是兴致勃勃，她家小姐倒是表现得十分的无所谓。 “这么快。”沈府距离皇宫自然是有一段距离的，沈明贞发呆久了倒是觉得脖子有些僵硬，活动了一下便由紫玉扶了下来。 现在已经有许多官家小姐到了宫门外，宫墙上五米高的大门紧紧闭合着，那是皇宫的正门，除了官家便只有太后皇后以及太子才能从正门进出。 她们这些前来赴宴的官家小姐只能走右侧门，虽说是侧门但毕竟是皇宫也是恢宏无比。 官家如今不过才二十五，正当年轻，并且是当今圣上自然是许多官家小姐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的。 沈明贞打量了周围的几位小姐，有些倒是十分眼熟想来是以前见过的，多数都是精心打扮，如今还在宫门外便看到了这般百花齐放的模样，若是进了那御花园只怕是不知道是赏花还是‘赏花’了。 这同沈明贞是没什么关系的了，她如今该担忧的还是秋妃这次会想着怎么去对付她这个夺了她侄女大好姻缘的小官家的女儿。 对于秋浣浣沈明贞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即使没有她，上辈子宋宸宇依旧是没有娶妻，而秋浣浣为了宋宸宇倒是做出了让人钦佩的事。 就比如在户部拨不出军费的时候，是这位兵部尚书的嫡女亲自带着粮草和银票千里奔袭送到了宋宸宇手上。 京都府都知道户部尚书嫡女秋浣浣对宋宸宇宋小将军用情至深此生非他不嫁。 也有许多人说宋小将军不厚道平白耽搁了一个好姑娘，但在她看来确是秋浣浣自己的选择而已，若她为了得到宋宸宇的青睐才做出这样的事虽说无可厚非但也不可以强求宋宸宇对她回报相同的感情。 正想着前方便传来轰动。 “那不是莫嫣儿吗？怎么同秋浣浣撞到一块儿去了？”一位身穿着水蓝色衣裙的小姐惊呼着，那是乔家的庶女叫什么沈明贞一时半会确实想不起来了。 只见那边莫嫣儿已经钻出了半个身子，精致的妆容，头上带着梅花头面，一身广袖长裙不知是用何材质制成的明明是寡淡的白色却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而秋浣浣显然更沉得住气，只吩咐了丫鬟下来，其实不过是马车的一个角碰上了，不过莫嫣儿同秋浣浣本来就有着旧怨，如今自然是觉得她是故意的。 “秋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啊，真当这大马路是你家的不成？”莫嫣儿身为刑部尚书的嫡女对上秋浣浣自然是没有一丝一豪的退让。 她同秋浣浣自然没什么仇怨，秋尚书同莫尚书一个兵部尚书一个刑部尚书自然也是没什么能够牵扯到的地方，怪就怪在明明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偏偏秋尚书看莫尚书却是百般的看不惯，莫尚书看到秋尚书也是张嘴闭嘴的伪君子。 两个年过四十的人多次在金銮殿上吵的面红耳赤的就连官家都没有办法，而他们的女儿显然也把这份相看两厌很好的遗传了下来。 “比不过莫小姐，不过是两个马车碰了下都能够这般大惊小怪，如今已经到了宫门外，莫小姐脾气这般大可莫要扰了这紫荆城里的贵人。” 秋浣浣面含笑意，水眸流光溢彩，不过是轻轻掀起一角帘子，头上简简单单的挽着发仅有的饰品也不过是寥寥几朵珠花，就像是在看着不懂事的妹妹一般。 两位都穿着素色的衣服，一位显得高贵娇蛮，一位却是同那山间溪水般细腻温和，一场交锋高低立见。 沈明贞对莫嫣儿没什么兴趣，倒是如今的秋浣浣却是变了许多，从前的秋浣浣眉宇间带着英气，纵使长了一张柔和的脸却是没有那般柔和的气质，如今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但也少了一处优点。 “哟，秋大小姐这是像秋尚书看齐了啊，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倒是同秋尚书如出一撇，看来受得刺激颇大啊。” 莫嫣儿见了秋浣浣倒是有些惊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看了一眼沈明贞，眼里的幸灾乐祸竟是让秋浣浣捏紧了衣角。 “当初仗义执言的时候没想到会被人抢了心爱之物吧，秋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慧眼识珠啊。” 成天就知道说她不会带眼识人，说啊涵对她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只可惜啊，这位大小姐好不容易帮着一个人说话怎知那人却成了心上人的未婚妻，可真是可怜见地。 秋浣浣脸上的笑意却是维持不住了，将帘子拉了下来一脸的颓废，是啊，她帮过的人却成了她心上人的未婚妻，只是她却连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从头到尾即使没有她帮忙，宋宸宇也会护着沈明贞，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莫嫣儿见秋浣浣放下了帘子心情大好，她从小便同秋浣浣过不去，但是却是斗不过秋浣浣，那女人就像是她爹生出来的小狐狸似的难对付得很，如今难得赢了一次也不计较马车的事了，下了车便寻找着孟淮涵的位置。 第87章 宫门 若不是知道了孟淮涵也来了莫嫣儿是绝对不会来秋妃的寿宴的，毕竟那也是她看不顺眼的人，小时候她同秋浣浣争执又时还能不落下风但是秋浣浣那姑姑一来那么她绝对是被奚落的那一个。 要不是想到沈明贞也来了，孟家姐妹又不能拒绝这次宴会秋妃八抬大轿都不能把她请来了。 “莫姐姐！”孟淮香很快便看到了莫嫣儿，伸手打着照顾，身上的头饰晃得叮当响，莫嫣儿皱了皱眉，这孟淮香怎的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东西合不合适都往头上乱带一通。 穿着粉色长裙偏生带着金饰，上面更是镶嵌这宝石，两样东西单看起来都是极为精致的，也都是孟淮涵给她精心挑选的，原本该簪着的是那珍珠头饰，可孟淮香硬是觉得这般才能艳压群芳。 孟淮涵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是拦不住这个妹妹了，自从被父亲罚了以后她同孟淮香已经许久未出门了，这一次也是孟侍郎给她吩咐了些事的。 莫嫣儿看着孟淮涵难得一见的穿着水烟色长裙，这条裙子还是她送给孟淮涵的，孟淮涵一直觉得招摇不愿意穿出去，如今看她穿在身上果真是赏心悦目，这般年纪的姑娘自然是很少会有丑的，而孟淮涵最特殊的便是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如今穿上水烟色长裙头上的发饰也极为简单却是生生衬出了她身上那种清新脱俗的气质。 “啊涵，我便说这衣裙适合你，你可算是穿了出来，我的在眼光不错吧。” 莫嫣儿刚刚才在秋浣浣心窝扎了几刀心情甚好，如今看着孟淮涵穿着那衣服更是喜上眉梢感觉来参加秋妃的生辰都没有这般讨厌了。 孟淮涵浅浅的笑着却笑意不达眼里底，好似心事重重的。 沈明贞皱了皱眉头，孟淮涵是相对聪明的人，这秋妃让她来不过是想让孟淮涵给她使使绊子罢了，可孟淮涵如今盛装出席倒是有些奇怪了。 只不过这倒同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莫嫣儿同孟淮涵倒是有几分真心，竟然愿意为了她来参加死对头的生辰宴。 “莫姐姐，你刚刚可真是威风，那秋浣浣愣是被你气的不敢说话了。”孟淮香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孟侍郎罚了多少次了，她也想明白了与其惧怕家法倒不如我行我素，努力为自己寻个好郎君。 虽说她不及她姐姐聪明但是也知道她那父亲是重男轻女的想来若是到了年纪定然是会将她送给旁人做妾，与其这样倒不如她自己找个官级不大的做个正头娘子，她姐姐说得没错，宋子毅固然好但是心里没有她即便嫁了过去也是受冷遇的。 她如今年纪不大只要放下宋子毅想来是能过得更好的，而且若不是因为她姐姐也不用受到父亲的责罚，几日的时间孟淮香倒是长进了不少。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一个秋浣浣，还说我识人不清成天就在我面前诋毁啊涵，如今倒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识人不清。” 莫嫣儿自然是得意的，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走下马车的秋浣浣，若是她干净利落的放手她莫嫣儿也不会这般奚落她。 不过是一个男子，竟然值得秋浣浣为了他转了性子，全世界都没有人比莫嫣儿更加了解秋浣浣，那是一个骨子里头就待着傲气的人。 她同秋浣浣是有着共同点的，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今看到秋浣浣竟然转了性子装作一副温和的样子就有些不屑。 秋浣浣看着站在那里身穿紫衣，与周围一切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子，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身边跟着个丫鬟，一身紫色的华服显得她肤色越发的白皙，虽无一人上前攀谈但却不显得尴尬，反而让人觉得如同误闯红尘的山间精灵。 秋浣浣自然是知道沈明贞是优秀的，除了出身和名声，其他的一切都是配得上宋宸宇的，只是她却是不甘心，明明是她先遇上了宋宸宇，等了宋宸宇那么久，却闯出来了一个沈明贞。 沈明贞自然察觉到了秋浣浣的视线，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毕竟她曾经替沈家的人说过话，无论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却是不能忽略的。 “小姐，别看了。”春桃有些不忍心，开口提醒着。 秋浣浣在袖子下遮挡住的手不可控制的揪着帕子，旁人看不出来，但春桃同秋浣浣一同长大自然是看出来了。 “我没事。”秋浣浣深吸一口气，不过是见了一面罢了，她是秋家嫡女沈明贞不过是一个侍郎的女儿，只要进了这皇宫，姑姑自然就会为她做主了。 侧门传来了声响，原来是时辰到了，守卫将那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太监服，有些圆润的公公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就像是弥陀佛一般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见到来接她们的是这样的一位公公，这些官家小姐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呢。 除却了经常进宫的那几位其他人皆是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沈明贞也是见过这位公公的，是专门负责后宫里大小宴会布置的裴公公，这位裴公公也是一位人物，据说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二十年，连官家都换了两位他却依旧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诸位小姐久等了，秋妃娘娘如今已经在花园子里候着了，杂家这就带着小姐们进去。” 裴公公的声音不同于旁的公公声音尖锐，倒是带了几分娇柔，却也是十分悦耳的。 “小姐，我们运气还可以，这位公公看上去便是个和善的。”紫玉小声的嘀咕着，她娘同她说了面善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沈明贞笑了笑，不可置否，裴公公是不是和善的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就是了。 第88章 暖房 沈明贞跟在众多官家小姐身后，紫玉提着箱笼跟在沈明贞身边，箱笼里装着的是更换的衣服以及送给秋妃的寿礼，官家小姐参加宴会多数都是带着更换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前来赴宴的官家小姐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团的往前走，一行人里面倒是只有沈明贞同秋浣浣是单独有着的。 秋浣浣作为秋妃的侄女自然是有人追捧的只是她性子向来不喜欢同人走得近，而沈明贞在场的人却是不认得她，对她多数都是有些好奇，但也不愿意上前搭讪，一直以来进宫赴宴的都只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妻女，而她是五品侍郎的女儿这些人再多不过是对她有所耳闻但是打心底里确实对她不太感冒。 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名声在外的女子，沈明贞也不强求，毕竟融不进去的圈子她也不愿意费尽心思去融进去。 北方的秋天向来是有些寡淡的，就算是紫荆城也是如此，旁边的许多花草都呈现着凋零的模样，偌大的长廊最鲜艳的亮色便是各家小姐的衣裙。 有些寂静的宫里时不时回荡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倒是增添了几分生机。 “小姐我看着这皇宫除了比外面的街道大了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紫玉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少说话，这里毕竟是皇宫。”沈明贞皱了皱眉头，紫玉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怕是要起风波了。 “莫姐姐，你悄悄那沈明贞和秋浣浣都是一个人的倒是可怜啊。” 莫嫣儿同孟家姐妹走在后面，孟淮香见沈明贞一个人走着就连上次替沈家女儿出头的秋浣浣也是一个人，不由的有些幸灾乐祸。 “香儿，莫要多话。”孟淮涵制止了孟淮香继续说话，看着沈明贞却是有些羡慕的。 “啊涵，你妹妹这次可没说错，那秋浣浣从小便自视清高，实际上是她的性子没人受得了自然是没什么朋友，至于沈明贞一路货色而已，比起秋浣浣更是比不上的。” 莫嫣儿撇了撇嘴，虽说她同秋浣浣是死对头，可是秋浣浣就这样被一个小官的女儿比了下去她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也不知道武安侯府抽了什么风，一个庶女使手段嫁给了嫡子就算了，毕竟宋子毅也没什么建树，只是武安侯府最出色的人竟也是取了那家的嫡女，这沈家倒是看不出哪里好的。” 说到这里孟淮香还是忍不住的去嫉妒。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她们家的女儿都惯用一些狐媚之术罢了，虽说心里对宋子毅已经没什么念想了但是对沈家姐妹，孟淮香还是十分的厌恶。 “许是她们的福缘吧，可能她们也有什么得道之处是我们没有的，武安侯府也不是任人蒙蔽的地方。” 孟淮涵挂着温柔的微笑，轻声说着，更是显得越发的温柔。 “什么得道之处，我看啊涵你可比她强多了，不过是学了些皮毛就自称神医简直笑掉大牙。” 莫嫣儿对沈明贞向来是看不上的，如今秋浣浣竟然输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她对秋浣浣也没那么大的敌意了，一直同她争强斗胜，如今却输给了这样一个女子有得秋浣浣受的了。 秋妃举办寿宴的地方选在了御花园的暖房里，那暖房从先帝还在的时候便建好了，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秋妃也是央了官家许久才能够在那举办宫宴。 暖房距离宫门倒是不就，穿过了长廊再有五六百米便到了，如今宫内的景色也萧条倒是没什么好看的，沈明贞便专心走着。 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了暖房的影子，许多大家小姐都松了一口气，她们都是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如今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自然是累了。 沈明贞没感觉有多累也是因为她经常到处走动这点路倒也不算远。 暖房之所以称之为暖房是因为里面的温度一直维持在春天的温度，是什么原理沈明贞倒是不知道，她也没有进去过。 暖房是用竹子建成的，远远看去青翠欲滴，虽然知道那是刷上去的漆但在这花花草草都呈现枯萎的样子的时候倒是愣是展现出了一丝生机。 翠绿的竹子做的宫墙上那细小的缝隙里爬满了爬山虎，在那宫墙外一位身穿水红色衣裙的女子转头同身边的丫鬟说些什么，两人齐齐笑开。 那就是秋妃了吧，沈明贞临近但是心里没有那般恐慌了，嘴角勾起笑意。 “娘娘已经在宫墙外等了许久，秋姑娘待会定要同秋妃娘娘多说几句才是。”裴公公自然知道秋妃站在那等的也只有这一位秋小姐，转头同秋浣浣说着。 秋浣浣难得的笑着同裴公公说道:“姑姑也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怎能站在外面呢，受了风可是我的罪过。” “秋小姐同娘娘姑侄情深，让人看了好生羡慕，秋妃娘娘可就是为了见你才央了陛下的。” 裴公公捏着兰花指小声的笑着，如今后宫里皇后吃斋念佛，贵妃娘娘有孕在身一时之间秋妃得了官家的盛宠，他虽说在宫里待了许久但也知道，最不能够得罪的便是这后宫里的女子。 秋浣浣听到这话倒是心头一暖，她自然不会怀疑裴公公话里的真假，她打小同秋妃感情便好，前两年秋妃被官家看上她愣是不习惯了许久。 逐渐走进了，沈明贞也看清了秋妃娘娘长得什么模样，若说秋浣浣的温柔似水是靠着身上的衣服同妆容衬出来的，那么这位秋妃娘娘的温柔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如今的秋妃不过也才十九岁正是大好的年纪，羊脂玉般的肌肤，五官同秋浣浣有几分相似两人站在一起莫说姑侄就说像是姐妹也不足为过。 秋妃身上的装饰并不繁重而是小小的簪了一根雕刻着狐狸的木簪子，水红色的宫装越发的显得她白嫩，脸上略施粉黛妆容并不厚重，但却是最适合秋妃的。 第89章 秋妃 沈明贞在感叹着秋妃娘娘的气质脱俗时秋妃娘娘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并不是十分规矩的宫步但是确是步步生莲，裙摆间精致的花儿若隐若现。 “浣浣，今儿怎么穿起这身裙子了你不是嫌它太过素净吗。” 秋妃拉过秋浣浣的手，一众官家女眷却是不能干看着的虽说眼前的女子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但毕竟是后宫嫔妃，纷纷朝秋妃娘娘行礼。 秋妃一双狐狸眼，妆容精致却又不显厚重，寻常人拥有一双狐狸眼向来都是带着些狐媚之气，但是秋妃娘娘却是让人觉得单纯。 摆了摆手让众人起来，乐呵呵的说着:“我同浣浣许久未见倒是有些激动，让你们见了笑话了，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众人自然是纷纷说不敢。 秋妃带着人走进了，暖房，刚迈进去沈明贞便感觉到了温度明显的上升，暖房看起来并不大，进来才发现出了周围盛放的名草名花，更是有许多珍贵的药草。 沈明贞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种的草药，只是不知道是谁种在那里的了。 秋妃拉着秋浣浣坐在主座上，众人也纷纷落座，沈明贞坐在末尾，身旁便是孟家姐妹，莫嫣儿自然是坐在前面的，只是让沈明贞吃惊的便是进来就已经在前头的几位小姐。 “娘娘倒是对这个小侄女想念得紧，一刻都离不得。”前头穿着丁香色裙子的少女捂着嘴笑道，语气里却是没什么恶意。 沈明贞看着那个女子，有些惊讶，怎的连她都来了。 “欧阳小姐所言差夷，我对我这小侄女可不是想念得紧，那是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护在手心里。” 秋妃捂嘴轻笑符合着，她同秋浣浣从小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深厚，也自然对秋浣浣的心思有所了解，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邀请众多官家小姐。 “秋小姐有这样一位好姑姑可真让人羡慕，我自小便没有姐姐妹妹，我那哥哥成日便只知道读书习字，若我有秋小姐这般好看的姐姐那就好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精致的小脸越发的俏皮可爱，她是欧阳宰相的女儿欧阳若，从小的吃穿用度比起皇家公主也是差不多的。 “这是浣浣的荣幸。”秋浣浣也知道欧阳家的地位，能够与欧阳家交好显然是对秋家有利的事情。 “你们年纪小的小姑娘倒是玩得来，我家浣浣从小便不喜欢与旁人过于亲近，现在看来那是因为欧阳小姐前些日子还没回来罢了。” 秋妃也乐得秋浣浣同欧阳若交好，欧阳若看起来便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若是同她交好了也不怕有些事秋浣浣没有底气。 欧阳若身为欧阳家的嫡女却从小同欧阳家的嫡子一同读书习字，欧阳宰相对于这一双子女是寄予厚望的从小亲自教导。 却也因为欧阳宰相对女儿的娇宠，欧阳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虽是学识渊博但是却对后宅之事十分懵懂。 沈明贞也想起了这位欧阳若，那可是个好命的人啊，在家里千娇百宠深得欧阳宰相的喜爱，后来出嫁了也是一位惊才艳艳的才子，更加难得的是那位才子为了求娶欧阳若立下了一世不设通房不纳妾室的誓言。 且不说是真是假，但是上辈子欧阳若却是她最为羡慕的女子，所嫁之人有才有势父母双亡，可不是她最为羡慕的吗。 想到上辈子宋太太为了不让宋子毅去她房里所使的手段，那可是每天都不同的花样，甚至还纳了几名妾室同她争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同宋太太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连沈明贞都看到了欧阳若，莫嫣儿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她站起身，随意的朝秋妃行礼。 “秋妃娘娘我想着换个位置不知可否？” 虽是询问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容秋妃拒绝的，秋妃自然也不会拒绝，她同莫嫣儿也是积怨颇深，要不是碍于莫嫣儿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让她坐到前面来的。 莫嫣儿得了许可便径直朝沈明贞与孟家姐妹的方向走来，一屁股坐在了中间，见沈明贞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由恶声恶气的说:“看什么看，你这人休想欺负啊涵。” “莫小姐多虑了，我同孟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自然不会欺负她。” 沈明贞也收起诧异，浅笑着说，她只不过是奇怪莫嫣儿的举动罢了，出席宴会自然是位置越前身份越高，而莫嫣儿为了孟淮涵自降身份倒是让她十分意外。 “嫣儿快坐回去，你是尚书嫡女怎么可以坐到这里。”孟淮涵急得小脸微红。 这里是末尾的座位，虽说早就有意料，但是莫嫣儿坐过来她却是急了。 “坐哪里不是坐，而且你也知道我向来看那两姑侄不顺眼，我瞧着这位置挺好的。”莫嫣儿想了想转头瞪了沈明贞一眼，“你，坐到我那位置去。” “明贞不敢，而且明贞也不乐意靠前坐着。”沈明贞对莫嫣儿感官向来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姑娘而已。 “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没看出来我讨厌你吗？”莫嫣儿虽然生气但是音量也控制在只有她们四人听到的前提下。 “自然是看出来的，只是明贞觉得这位置甚好不愿意到前面去。” 沈明贞依旧是笑着，她又不是没事找事，明显秋家姑侄同她就不对付还坐到前面去碍眼，而且比起秋妃，显然是眼前这个大小姐更好相处。 “嫣儿，算了这本来就是她的位置。”孟淮涵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是帮她说了会话。 “哼。”莫嫣儿果然没在强求，只是有些不忿，“你就是靠这厚脸皮求来的婚事不成，果真是脸皮比那城墙还厚。” “莫小姐慎言，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明贞无关。” 沈明贞也有些不悦了，虽说门户差距大，但她沈明贞是被求娶的一方好吗。 莫嫣儿冷哼一声转过头同孟家姐妹继续说着话。 第90章 提携明泽 御书房里，年轻男子皱着眉头御案上那一份虽尚且稚嫩但是却已经有了风骨的字体写得内容却是让这位年轻男子眉头紧锁。 “睿和，你这是上哪来得这份东西，竟是将靖安未来五年的规划都出来了。” “自然有我的门路，官家觉得同那人比起可还够格。”宋宸宇的字便是睿和，起名为睿是因为老侯爷并不愿意这位小儿子做将军，而是想让他做个文臣，只是宋宸宇在十四岁便背着他偷偷上了战场，愣是走了他的老路。 “虽然很出色，但是许多地方没有办法落实，比那人逊色几分但也是个有才之人。”官家皱了皱眉头，那人想来也是这几天就会动手，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一帆风顺了。 将手里的白纸放下，即便是要提拔也是需要在事情落定了才能够安心的，更何况这份卷宗虽是出色但却有些夸夸其谈了。 抬眼看着眼前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将军。 对于宋宸宇他的感官很复杂，他救了他的命，但是也有事情瞒着他，帝皇家的人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会有什么兄弟情深，但是他看得出来宋宸宇没有野心。 宋宸宇自然也知道官家的考量，也知道现如今的沈明泽远远没有三年后的心思细腻，身上还带着那股少年人的意气。 “官家不必着急，若我同你说这份卷宗出之何人之手想来你便不会如此觉得了。” 官家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能让宋宸宇这般说的那定然不会是他能够猜到的人。 “你说，这份卷宗出至何人之手，莫不是你那侄儿？”官家猜测着，却觉得不太可能，那宋子毅虽有几分才名但是绝对做不出这般缜密的卷宗。 “沈家二房的庶子，沈明泽。”宋宸宇说着，昨日夜里宋宸宇本想着直接带沈明泽来这御书房见官家，只是想了想还是让他写下这份卷宗。 官家猛的站了起来，他本以为就算不是高门大户的嫡子也会是那些庶子，这些人底下的人脉牵扯杂乱无章，即使能用也需要费很多心思。 可如今宋宸宇却同他说那是沈家的庶子，宋宸宇与沈家嫡女定亲的事他自然是把沈家查了个底朝天，除了同几个小官家交往不错便是与武安侯府有着姻亲关系。 虽说是五品小官但却是能够重用的人，因为家世清白。 “那沈明泽如今才不过十三岁竟是有如此才能，这沈家可真是风水甚好啊。” 先出了个医术高明，清丽无双的沈明贞，如今又有一个藏拙至今还未让人发现的旷世之才沈明泽，不过才年仅十三眼光便于欧阳海那老匹夫有得比了。 “沈家能够教养出两位这么出色的子女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家，睿和，你觉得是沈府隐藏太深还是我们了解得不够透彻。” 官家冷静了下来不由的想着，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是取得这般好的成就定然是会广而告之，可这沈家竟然藏到现在。 宋宸宇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说官家高看了沈老爷还是说他高看了沈家才好，这是每个帝王都有的疑心病，事出反常必有妖。 “官家多虑了，我那未婚妻和沈明泽都是不受沈侍郎宠爱的，沈明泽七岁便被青山书院录取显然是有才的，可沈侍郎偏爱沈明泽一母同胞的哥哥沈明瀚，对他自然没那么关心。” 官家也是想到了眼前这人为了他那未婚妻不受父亲宠爱去给她母亲请封诰命的模样。 “看起来你对沈家颇为了解，你与我说说那沈侍郎究竟是什么样的。” “沈侍郎府上一共有三子三女，庶长女沈明珠就是我那侄媳妇，在沈家颇受沈侍郎的宠爱。 我的未婚妻是沈侍郎的嫡次女，她娘并不受沈侍郎宠爱所以从小她便是孙太太带大的。 其次就是沈侍郎的庶长子沈明瀚，自小身体便不好，从小娇宠着长大，沈侍郎一心想着他继承家业。 再来就是沈明泽，因为他的兄长身体不好，他姨娘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他，从小便是嬷嬷带大，那时孙太太见他可怜便将他抱了过去抚养。 也是想着日后他能够顾念它嫡姐几分，剩下的便是今年孙氏生的龙凤胎了。” 宋宸宇细细的说着，对宝儿安儿一笔带过，不过是两个奶娃娃，官家要听的是沈侍郎。 “明贞同沈明泽皆是由孙太太独自抚养长大的，同沈侍郎想来没什么关系。” 其实这话根本不用说稍稍打听一下就能够知道了，沈侍郎这人一生就只有两个爱好，一样是朱姨娘，一样就是吃喝玩乐，只要稍稍动点心思那么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五品侍郎。 “也就是说，沈明泽纯属是那沈家太太教养得好？”官家皱了皱眉头，若是沈侍郎教养得好那他也多了一个助力，但是一个妇道人家教导出来的。 “孙太太是前孙首辅的女儿。”宋宸宇话音刚落官家的眉头便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孙首辅可是有大才的人，传闻他将女儿同儿子一起教导，儿子是有才的，女儿也不遑多让，当初孙家出事他还觉得可惜了。 如果是孙首辅的女儿那也是情有可原了，如今欧阳海那老匹夫不也是在模仿孙首辅教养子女的方式吗，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 想到欧阳家那个嫡子官家脸上的笑意都挡不住了，蠢笨如猪却还要自高自傲，欧阳若倒是个聪明的，只是被欧阳海教的有些单纯了些，高门大户单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既然是孙首辅的女儿倒也是可以理解，孙首辅是个有大才的人，倒是可惜了。” 官家对孙首辅也是有所了解的，若不是先皇被人蒙蔽了现在也没有欧阳家的事了，而且孙首辅可是难得的忠臣若还在朝中他也不用蛰伏这么久了。 宋宸宇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反对，身为臣子他只需要听官家的话便是了，没必要去影响官家做的决定。 第91章 入戏 “娘娘今日生辰，总不能干坐着，不如我们就展现些才艺给娘娘祝寿吧。”提议这话的是一位三品官员的女儿，若是才艺展现好了入了秋妃娘娘的眼，怕是婚事也有了着落。 秋浣浣想了想也附和道:“姑姑，这位小姐说得有些道理，不若就听她的，想来在坐的小姐也是想要展示一番的。” 除了莫嫣儿几人其他人竟然都纷纷附和着。 “嗤，还指望着寻个好亲事，这些人可真是异想天开，就秋妃的性子入了她的眼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莫嫣儿小声说着，努了努嘴，她同秋家姑侄从小斗到大，秋妃什么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看向那些个跃跃欲试的官家小姐，一脸的鄙夷，一群蠢货。 沈明贞皱了皱眉，这秋妃向来都是温婉贤淑，可是莫嫣儿这般说倒像是有什么隐情，虽说可能带着个人的想法，但是却不得不让人在意，毕竟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同你有争执的人。 “莫姐姐怎么这么说，难道秋妃娘娘不是什么和善的人吗？”孟淮香向来沉不住气，听到莫嫣儿这样说就这样问了出来，“我看秋妃娘娘挺温柔的啊，应当不会是什么恶人才对吧。” “这皇宫里面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官家才当了五年如今也有了皇后贵妃和近十个妃嫔，这秋妃能够在十几个人里脱颖而出得到官家的专宠，你还当真以为她是什么和善的人？ 孟淮香你可别说出去我认识你，简直蠢到一定地步的，这宫里的人向来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秋妃不过是装得更像了些，她可是十分有手段的人。” 莫嫣儿一般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屑，秋家姑侄都是些装模做样的人，她向来看不惯。 孟淮香被莫嫣儿数落了一番，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莫嫣儿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沈明贞自然也听到了的，看着高台上一脸温柔的秋妃。 莫不是上辈子官家出事也有她的一份？如若不是按照欧阳家的性子想来不可能放过秋妃，毕竟秋妃深得圣宠说不定肚子里有了龙嗣也说不准，怎么可能会让她安安稳稳去礼佛。 如今想这些也无用，倒不如安安稳稳的过好她的小日子，秋妃，秋家，官家，欧阳家，那些离她都太过遥远了。 想到这里沈明贞便专心看着那些小姐表演，先来的便是那三品官员的女儿，写了一首诗，是不是原创有待参考，但是确实比较应景。 “既然如此我也来给秋妃娘娘展现一个才艺吧，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弹琴唱曲儿，我便给娘娘画一幅画吧。” 欧阳若也有了兴致，她还从未在人前做过画，父亲常说人前显贵都是在人后磨砺出来的，她跟着父亲和兄长学了这般久也该看看成效了。 欧阳若这般给面子秋妃自然也不会推迟，吩咐人拿了画架过来，欧阳若站在画架面前，同画架竟是差不多的身高。 惊讶的看了一眼秋妃，她向来喜欢用画架作画，却没想到秋妃竟是知道。 “陛下常说欧阳宰相最擅长的便是在这画架上作画，比在桌面上作画要更胜几分，想来欧阳小姐也是如此的，我便擅作主张了。” 秋妃温温柔柔的笑着，狐狸眼里不带任何的算计就像是真的如她所说一般。 欧阳若显然很受用，她最憧憬的便是她的父亲，旁人说她父亲她自然与有荣焉，看向秋妃的眼神也真诚了许多。 “这欧阳若莫不是没脑子？看着竟是觉得秋妃真心为她好一般，这一看就知道是那人用来笼络人的方法了。”莫嫣儿看着欧阳若对秋妃姑侄越来越放下戒心的眼神，不由同一旁的孟淮涵嘟囔着。 “这也是秋妃娘娘的本事啊，若是人人都能做到秋妃娘娘这般不留痕迹的讨好怕是没人能够挡得住。”孟淮涵小声的附和着，若不是莫嫣儿时常同她说起秋家姑侄的事她也会觉得秋妃是真的温柔。 莫嫣儿撇了撇嘴，转头看到沈明贞竟是有些笑意，但是却很明显的表现着她也不信的模样，这沈明贞也不是那么蠢嘛，还能看得出来。 沈明贞笑不过是因为她总算是想到了为什么秋妃上辈子能够安然无恙了，除却了秋家，恐怕还有这欧阳若为她求情吧，看来这后宫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是一个妃嫔就有这般心计更别说那六宫之主了。 “诶，沈明贞，你是不是也觉得秋妃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莫嫣儿想了想碰了碰旁边的沈明贞，她坐的位置就在沈明贞旁边，倒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孟家姐妹做了一个位置她除了坐在沈明贞旁边也没有位置可以坐了。 “莫小姐即是看出来了那就当一场戏看不就好了吗？有些事情说透了反而没意思。” 沈明贞好心提醒着，这里毕竟是后宫，即便莫嫣儿地位再高恐怕也高不出后宫嫔妃的位置。 “看戏？”莫嫣儿想了想，有些疑问。 “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就像是一场很有趣的戏吗？只要不入戏那么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沈明贞轻声说着，她确实这么理解，这是一场特别有趣的好戏，只是她不想入戏恐怕上面的人也不会允许，倒是莫嫣儿确实可以不入戏。 “沈小姐的观点倒是有趣，只是入不入戏我们这些女子恐怕没有选择吧。”孟淮涵苦笑着，若是真的能够当做一场戏且能够不入戏那便好了。 “选择不在男女而且从心罢了，若是当真不想入戏那也是有办法的。”沈明贞看出孟淮涵话里有话，皱着眉头，这孟淮香应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只是她却是不愿意去管。 “我们可不可以不入戏自然是可以选择的，只是你却是必须入戏了，那秋浣浣可是不止一次的看你了。”莫嫣儿有些幸灾乐祸，那秋浣浣可不是表面上面那么与世无争的，沈明贞说得倒是不错，放平心态来看，这可不就是一出好戏了吗。 第92章 官家 沈明贞听了这话到也没什么感觉，不过就是官家女子之间惯用的手段，小心着些便是。 “莫小姐对秋小姐向来是了解的，只是我同秋小姐无冤无仇她怕是也扯不到我身上。” “那你可小看秋浣浣了，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秋浣浣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以为的后院那些小手段她可看不上眼。” 莫嫣儿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秋浣浣那可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上深明大义不过是因为牵扯不到她的利益，可是沈明贞可不一样，沈明贞如今是她心上人的未婚妻，在这皇宫里沈明贞可斗不过这姑侄。 听到莫嫣儿的话，沈明贞也有了几分不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莫嫣儿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莫嫣儿虽说娇纵，但是却是和直性子不喜欢耍什么小手段，自然是不会说出挑拨离间的话。 沈明贞看了一眼秋浣浣，那张含笑的脸却好像有些特意。 “姑姑，你可还记得宋小将军。” 秋浣浣转头同秋妃小声议论着，欧阳若该在作画自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不就是我办这宴会的原因吗，浣浣，我知道你对那宋宸宇的心思，但是我会帮你为难沈明贞不代表我赞同你这样。”秋妃声音依旧温柔但是却带着笃定。 “姑姑，我对他用情至深，走不出来了。” 秋浣浣叹了口气，从宋宸宇背着她在京郊一步一步回到京都府，她便再也忘不掉那个人了。 她也相信除了她没有人能够配得上宋宸宇，为了宋宸宇她从十一岁开始便认真研习兵书，去做他所做的事情，而且她也有那个天赋，秋尚书曾经不止一次的叹息她不是男儿身。 可是她却很庆幸，因为她不是男儿身所以她可以努力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而如今她配得上他了，可是却横空杀出来一个沈明贞，让她如何不气。 “我要的是他的正妻之位，我也不会要了沈明贞的命，我愿意同她一起对宋宸宇好，我相信以后宋宸宇一定会理解我的。” 秋妃看出来秋浣浣是钻了牛角尖，宋宸宇若是个没本事的她还能去想想办法，可是宋宸宇是个有能力的，当初她看出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但是秋浣浣却是不可以同宋宸宇有结果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官家不会再让朝堂上出现另一个欧阳家，只是浣浣这是钻牛角尖了，若是不让她死心那么怕是秋家也会遭了连累。 “莫要在想了，欧阳小姐的画快要好了。”轻轻拍了拍秋浣浣的手，秋妃转移话题，欧阳若所画的画确实快好了。 画中是一名女子，眉目含情，一双狐狸眼流光溢彩，也不知欧阳若是如何画的，这画中女子便是秋妃娘娘一眼便看了出来。 “娘娘这是臣女给你画的肖像，也是臣女画的最好的一副画。祝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好！”一道男声从沈明贞身后传了出来，沈明贞同莫嫣儿都下了一跳。 转过头便看见那身明黄色的官服，眼前人的身份自然是明了了，沈明贞不敢细看忙跟着大家一起行礼。 “见过官家。” 暖房里的小姐跪成一片，官家径直朝秋妃走了过去，伸手将秋妃扶了起来。 “朕远远便瞧见欧阳小姐的画，竟是描得了爱妃八分风情，赏。” 官家大手一摆，也叫了这些小姐们起来。 宋宸宇自然也是在官家身边的，当然他是不会承认来这暖房是他提议的。 “官家怎么来了，不是在商议朝事吗。”秋妃见到官家自然是高兴的，美眸里全是对官家到来的惊喜之情。 官家牵着秋妃的手重新坐到高坐上，他自然不会不解风情的说是宋小将军想过来瞧瞧他的未婚妻，而且温柔的对秋妃说着:“今日是你的生辰朕作为你的夫君自然不能不来，怎么难不成爱妃不欢迎朕？” “自然不会，官家净知道打趣妾身。”秋妃啧怪的说着，好像才发现宋宸宇一般惊叹，“宋小将军也来了，倒是妾身招待不周了。” 官家对秋妃现在才发现宋宸宇自然是有些受用，他的女人眼里只有他自然是好事。 “不要管他，睿和听说朕要过来，死皮赖脸的跟着朕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过来倒是知道了，是因着爱妃你叫了他那未婚妻啊。” 宋宸宇依旧板着脸一声不吭，但是耳根子通红显然已经暴露了。 “宋小将军的未婚妻？莫不是沈家女儿？我听浣浣提了一嘴便想着见见，谁知道倒是把宋小将军也引来了。”秋妃心里叹息，面上却不漏声色。 宋宸宇会来这里显然是为了护着沈明贞，只是不知道浣浣该有多难受了。 “没错，就是那沈家嫡女，想当初京都府的瘟疫她可是立了一份大功，说起来朕还没见过那沈明贞呢。”官家打趣的看了一眼宋宸宇，转头对着沈明贞说着:“沈家小姐上前来让我瞧瞧。” 沈明贞有些无奈了，原本还以为会被秋妃为难，倒是没想到官家同宋宸宇倒是来了。 沈明贞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朝官家行了一个万福礼，恭敬的说着:“臣女见过官家，官家万福金安。” 官家点点头，礼仪倒是不错，看起来也是个知礼的，再加上那一身医术日后同睿和一同去了边关也能照顾好睿和，不错不错。 “咳咳。”宋宸宇轻咳了两下，官家只记得打量沈明贞倒是忘了叫她起来，谁的媳妇谁心疼。 “快快起来，看起来是个好姑娘，睿和可是有福了。”官家听说了孙太太是孙首辅的女儿本就对沈明贞印象大好。 现在更是看得十分顺眼，配得上他的大将军，主要是家世清白啊，也不会给他带来后患，越看便觉得越满意，就差没现在就下旨让他们立即成婚了。 第93章 惊鸿剑舞与十面埋伏 “朕现在算是明白睿和为什么偏偏不肯接受朕的指婚了，原来是心里头有了沈小姐这样的人儿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器重的臣子有了弱点对官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有了牵绊就会有所顾忌，宋宸宇是个重感情的人。 “官家快别说笑了，看那沈家小姐都快要害羞了，也不怕人家恼了宋小将军。” 秋妃向来都善解人意，有些打趣的转移话题。 沈明贞低着头站在下首，脸上适当的表现出一些娇羞，若不是余光看到秋浣浣那张脸色有些苍白的脸她怕是真的以为秋妃是在为她说话了，实际上不过是在官家面前刷刷好感，顺便替秋浣浣解围而已。 “好好好，沈家女儿你先回去坐着吧，睿和你也找个位置坐下来省的跟个门神似的站在我旁边。” 官家自是会给秋妃这个面子的，摆摆手便让他下去了。 宫人们也是人精，在沈明贞前方不远处又设了一桌，秋浣浣也做到了原本是莫嫣儿的位置上。 “啧啧，这下你这风头可是出尽了，你没看到秋浣浣刚刚那表情，我认识她那么久了可没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一趟倒是来的不错。” 许是同秋浣浣的夙愿颇深，莫嫣儿在沈明贞坐下来以后便凑过来嘀嘀咕咕的。 “莫小姐说笑了，秋小姐这样子可是与我无关。”沈明贞说着看了一眼秋浣浣。 只见她时不时的看一眼宋宸宇，就连桌子上的果酒都不知道何时连着喝了几杯。 “你就装吧，最烦你们这些装模做样的人了，净知道表现得善解人意的给谁看呢。”莫嫣儿撇了撇嘴，很是看不上，沈明贞这样，秋浣浣也这样，不过沈明贞同宋宸宇的婚事也是在官家面前过了明面秋浣浣现在算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沈明贞却发现自从官家进来了孟淮涵的脸色便有些不对劲了，像是兴奋又像是有些跃跃欲试，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宴会没那么轻易过去了，至少大多会发生点事。 宋宸宇自从坐下来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沈明贞，看着那个紫色的身影，京都府的大家闺女肤色向来白皙而沈明贞却越发的白嫩，看起来也越发的让人觉得舒服。 “啊涵你莫不是不舒服？怎的留了那么多汗。”莫嫣儿拿出帕子细细的擦着孟淮涵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也是奇了怪了，孟淮涵向来都是沉稳的人儿，怎么今天却是奇奇怪怪的，孟家姐妹向来同沈明贞有旧怨，她还在担心孟淮香那没脑子的今日又会闹出什么来，却没想到却安安分分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有些烦躁罢了。”孟淮涵勉强的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莫嫣儿对她的关心，只是现在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去同莫嫣儿解释，而孟淮香更是有些沉默了。 虽然官家来了但是并不会影响这些官家小姐之间的较量，甚至可以说是给她们更大的动力了，毕竟对她们来说官家如今年轻若是获得盛宠那定然是一步登天。 此时在尝试表演的是一个武官家的女儿，既然是武官家的女儿那么自然不会是什么琴棋书画，若说这位小姐在京都府也是排的上名号，并不是说她有多武功高强才华横溢，而是这位小姐自小便跟他父亲学习兵法，甚至手底下还培养了一批娘子军。 只见这位小姐长箭握在手中，暗色的衣裙在她身上更是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媚眼含春，眉宇间也不缺乏那股子气势，虽说生在武将之家，但是面容姣好，耍起剑舞来更是翩若惊鸿。 忽然一道乐声响起，原来是一位沉浸于剑舞中的女子，竟是掏出了随身带着的玉笛，一曲十面埋伏连着剑舞让人仿佛是置身于边关城外，面对着刀山火海。 沈明贞不由看了一眼宋宸宇见他也是惊艳了几分不由有些气闷，秋妃隔着那位官家小姐含笑的看了一眼沈明贞。 沈明贞若是此时还不知道什么事她便是傻子了，原本还在想着秋家姑侄会怎么给她添堵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不由的失笑，若是宋宸宇这般容易就被诱惑了那上辈子怕是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了。 秋浣浣看着沈明贞毫不在意的样子，手里的酒杯握紧了几分，她自然知道秋妃下一刻会说什么，不过就是夸赞这两位小姐一番，然后便想着将两位小姐赐给宋宸宇为妾，有两个身份比她还高的妾室，沈明贞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一位对兵法颇有研究武艺也不错。一位连十面埋伏这般有难度的曲子都能够弹得如此好，可沈明贞却毫不在意到底是对宋宸宇太过于有信心还是当真觉得无所谓，无论是哪一个秋浣浣都觉得那是她不愿意相信的。 “官家你看，这两位小姐的表现可是十分出色就连宋小将军都看花了眼儿了呢。” 秋妃咯咯的笑了起来，两位小姐已经表演好了，相视一笑，更是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这两位是哪家的女儿竟是有着如此出色的才能朕也是眼前一亮，都不知道爱妃是从哪里寻摸来的这般出色的人儿。” 官家自然也是赞叹不已，但他也不是沉迷于美色的人，自然看出了不对劲，这两位一位是把剑舞练到了极致，一位更是曲谈到了极致，在这京都府里也是极为罕见的，今日看起来却像是头一次见面，两人眼里的诧异和对对方的佩服欣赏是做不了假的。 “臣妾可不能抢了两位小姐的风头，便让他们自己说吧。”秋妃捂着嘴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臣女乔倩倩，是乔恒将军家的女儿。”耍着剑舞的乔倩倩扶了扶身子，行了一礼，但却算不上标准。 另一位显然受过指导，规规矩矩行了一个万福礼:“官家万福金安，臣女是欧阳山家的女儿欧阳兰。” 听了这话官家脸色不变，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没有了，欧阳山，乔恒，一位是文臣，一位是武将，虽说比不上主脉的但也是有才的人。 第94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 就连沈明贞也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秋妃竟是下了那么大的血本，让欧阳家和乔家的人来给她添堵，这也证实了她的猜测，这秋妃显然同这两家有些联系虽然说不上是太大的联系但也至少不是简单的关系。 “不亏是我们靖安的门面，欧阳宰相家的女儿画技超群，就连欧阳家的旁支女儿都是多才多艺，我看你同乔将军的女儿倒是颇有缘分，怎么今日才见到。” 官家笑着打趣。 欧阳兰一身蝶嗅兰香绣花裙，脸色微红，一双杏眼柔情似水，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女儿家的软糯，但也能让官家听得到:“臣女自小便同文官家的小姐颇有往来，今日是第一次见着乔家姐姐，见姐姐舞艺超群便忍不住给她配了乐，还望官家饶恕。” “这有什么的，秋妃向来是慈善的，你们这般倒是让她的生辰更热闹些。” 官家笑着一点都没有帝皇的严肃，就像是看着一些妹妹一般，语气温柔，欧阳兰脸上的娇羞越发明显。 就连一旁的乔倩倩也是难得的红了脸，官家如今才二十五，天家人的基因自然是好的，官家眉宇间透着正气，五官端正，自然也是十分的俊逸。 而一旁的秋妃却是没有那般好心情，这两人是她安排给沈明贞添堵的，可不是给她自己添堵的。 “官家，这两位妹妹想来对那少年将军也是十分的崇拜的，刚刚我瞧着宋小将军都看呆了眼，莫不如臣妾便做了这个主，等宋小将军同沈家小姐成亲以后便让这两个小姐嫁与宋小将军做个平妻？” 古人有云三妻四妾不是不无道理，而宋宸宇如今才十九便已经手握重兵，按规矩两个平妻是说得过去的，这秋妃可是打得好算盘啊。 “想来沈家小姐身子骨向来娇弱，若是宋小将军出征在外这两位也可以随行。” 官家还未说什么，宋宸宇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站起来像是压抑着怒火:“娘娘这是想要微臣家宅不宁吗？还未成亲便定了两位平妻？” 秋妃似乎被宋宸宇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靠着官家:“臣妾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宋小将军这是做什么。” “官家，微臣虽说是靖安的将军，是靖安的人，但是娘娘的话恕微臣难以从命。” 说完宋宸宇便朝官家行了一礼，明显的带着怒气，低头的时候却是朝沈明贞眨了眨眼睛。 沈明贞有些失笑，这人是想要干什么，虽说他在官家面前是个大红人但也不该这样肆意妄为。 “好了，睿和，秋妃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这两个可是大家小姐，平白配给了你这粗人朕看那是耽搁了人家。” 官家示意宋宸宇起来也不知是何想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秋妃。 秋妃连忙附和着:“没错，不过是我随口说说罢了，宋小将军不必介怀。” 心里却是有些余惊未定，方才宋宸宇看了她一眼竟是像看死人一般，她何时见过这样的眼神，自然是有些惊慌的。 “谢官家体谅，微臣没什么出息，享受不来那些个娥皇女英之福，这一世，宋宸宇只愿娶一人活一世。” 宋宸宇定定的看着官家，这也算是同官家示意了一个信息，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别再他府里塞美人就一切好说。 而宋宸宇这句话却是让在场的人都惊了，即便是沈明贞也是又惊又喜，宋宸宇私下同她说的时候说实话她是抱着半信半疑的。 上一世虽说宋宸宇一直未娶，但是毕竟是因为她嫁给了宋子毅，也许是心有不甘才会如此，可是如今他在官家面前说了这话，那么日后旁人再往他府里送美人怕是会有个不知好歹的名声了。 官家也不在说话，他自然也是震惊于宋宸宇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民间画本里常有的话，以他来看不过是骗骗那些女子的话罢了，可是宋宸宇向来一言九鼎，你说他为何不生这人的气？ 六年前这人才十三岁，浑身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将他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那时候便只同他说了一句话，官家，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时他已经十八岁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带着他艰难的回到皇宫，一天一夜，那是他对外说身体不适跑了出去惹出来的祸事，可是却让宋宸宇承担了后果。 事后他是真的病了，而宋宸宇也被他藏在了寝宫，养了足足一月，这一个月里他同宋宸宇自然是熟悉的，也是那时候他知道这人有多倔，如今宋宸宇的眼神同那天晚上如初一撇。 而秋妃更是惊讶，她是一个很清醒的人，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偷腥的，但是宋宸宇如今能说出这番话那就是给沈明贞最大的体面，哪怕沈明贞不愿意怕是也没有秋浣浣的事了。 秋家是不会让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的，转眼看秋浣浣竟是不在位置上也不知去哪了哪里，秋妃皱着眉头，招来一个宫女，小声询问着。 “看来沈家女儿能够遇上你可当真是他的福气，若不是你已经定亲，听了你这句话朕定是会把你这好儿郎给朕的妹妹留着。” 说着官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明贞，虽说容貌清丽但也说不上倾国倾城，宋宸宇心仪她官家自然知道，可是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却是有些过了，毕竟这两人可是到了最近才有了牵扯的。 宋宸宇退了下来坐在沈明贞旁边，喝了杯中的一口果酒，他虽说不喜欢喝酒但是果酒却还能忍受。 官家对他容忍度很高，他也是算准了的，那秋妃想要给绾绾添堵，也要问他愿不愿意，虽说那两个女子确实是难得有才，但是他也只不过是纯粹的欣赏，并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想法，若是绾绾误会了又该如何是好。 第95章 孟淮涵教妹 想到这里宋宸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明贞，见她心不在焉的喝着果酒，皱了皱眉头，虽说是果酒，但也不能喝这般多才是，到现如今在宫里，他自然不能拦着。 沈明贞确实在想事情，她在想宋宸宇，她同意嫁给宋宸宇不过是因为形势所逼，可是宋宸宇对她却是真心相待，她能够回报这一份真心吗。 这番折腾秋妃也没了欣赏才艺的心情了，宋宸宇虽然说是拒了那两位美人儿，可是官家对那两人也是颇为赞赏，官家同宋宸宇可不一样，想到这里秋妃就捏紧了帕子。 “官家，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臣妾也不好拘着这些小姐们，不若便散了吧，你同宋小将军还有要事相商便同他去书房可好？” 秋妃这样说自然不是把官家往外推而是她现在确实没空，秋浣浣如今也不知道去哪了，虽说这皇宫她也熟悉，但是毕竟是宫里，若是走错了路，怕是得找到夜里了。 秋妃都这样说了官家自然不会多留便也吩咐散了。 众人得了命令行了礼便纷纷告退，孟淮涵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子回去也是可以交代了吧。 孟淮香却是筹措不安扯了扯孟淮涵的衣服便走到一旁。 “姐姐，这般回去怎么同父亲交代啊。”孟淮香想到回去要面对的场景身子不由的抖了抖。 孟淮涵也是有些不安，她的父亲她自然是清楚的，这样回去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可是要她去勾引官家，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教养不允许她这样做。 “回去再说吧，总不能打死我们，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 孟淮涵苦笑着，拉起孟淮香的手，虽说这位妹妹被她宠着，也替她挡了许多责罚，可是孟侍郎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你们两个干嘛呢，今天一天都是奇奇怪怪的。”莫嫣儿虽然震惊宋宸宇的话但是也早就反应过来了，看见姐妹俩嘀嘀咕咕的皱着眉头就问着。 这场宴会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到底是秋妃手段退步了还是宋宸宇沈明贞两人太过狡诈，居然愣是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孟淮香捏紧了孟淮涵的手，看向莫嫣儿的眼里有些期望，若是莫姐姐一定可以帮到姐姐的，可是孟淮涵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孟侍郎想要什么她作为女儿自然是清楚的，无非就是升官发财，莫嫣儿有这个能力，但是眼前这个人一心护着她的背影她是见过的。 莫家的人对她不喜她也是知道，对莫嫣儿她始终使不出那些手段，不过一顿责罚她自然是扛得住的。 “我们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家里那些糟心事罢了，嫣儿你觉得方才宋小将军说的话可能当真？” 孟淮涵对莫嫣儿是了解的，一句话便吧莫嫣儿的心思拉远了。 “宋宸宇这人用我哥的话来说那就是头倔驴，他中意上一个人倒是会给那人全部的体面，应该是可以当真的了，也不知道沈明贞哪来那么好的福气。” 莫嫣儿现在也不得不说沈明贞确实是个运气好的，宋宸宇这样的男人，一动心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嫣儿以后自然也是能够有这样一个夫君的，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了。” 孟淮涵柔声说着，沈明贞固然运气好，但是莫嫣儿也是不错的，莫家的人只有她一个闺女，自然是当掌上明珠那样疼宠着。 “那是自然，要是我以后的夫君要纳妾，那就让他先问过我手上的软鞭再说。” 要是莫嫣儿有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孟淮涵见状也笑了出来。 “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跟莫姐姐说啊，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孟家姐妹回到马车上，孟淮香就迫不及待的说着。 “香儿，你要知道嫣儿只是一个女儿家，而且是没什么心机的女儿家，要是她知道了那么这件事就会闹得很大，到时候别说是我们，就是嫣儿的名声都会受损。”孟淮涵咬咬唇，她又怎么不怕呢，只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莫嫣儿知道。 “可是姐姐，以前你不是教我能够依赖别人就去依赖别人吗，没有手段得到不了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明明可以靠莫姐姐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去说啊。” 孟淮香看不懂孟淮涵了，以前老是让她不要妇人之仁的人现在的性子越来越软了。 “以前是我钻了牛角尖，但是香儿，有些人是可以用算计，但是有些人不可以，因为她是真心去对待你的，就像是沈明贞同她那些姐妹们是一样的。” 孟淮涵叹了口气慢慢的说着。 “沈明贞她会对外人百般算计甚至是使手段，但是那些人都是对她不怀好意的，你见她何时对那些对她好的人使过手段？” “她是她我是我，她做什么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若是不利用别人我们在孟府根本活不下去！” 孟淮香显然有些气急了，甩开孟淮涵的手便说着，有些气闷。 “香儿，你还有姐姐，姐姐会护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孟淮涵摸了摸孟淮香的头，小声的劝着，那天夜里，她看到的见识到的，确实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孟家的人，包括她的母亲都是信不过的，若是日后她出嫁了又该如何护着这个妹妹呢。 “以后你千万不可以同沈明贞起冲突，要是父亲要你做什么不能瞒着我，一定要同我说。” “为什么？姐姐，我同母亲说就好，同你说你要是同父亲起了冲突如何是好。”至少母亲还能拦着父亲，即便是拦不到什么也好过她眼睁睁看着姐姐受罚。 “你不要管，你只要知道以后父亲要你说什么你都要同我说，一定不可以瞒着我，姐姐不会害你。”孟淮涵咬咬唇，孟淮香这些年太过于单纯，虽然有脾气但是却没有什么心计，要是太过信任母亲，怕是以后会落得一个很凄惨的地步，想到这里孟淮涵便觉得讽刺，她以前觉得沈家家风不正，但是现在看来，孟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上下里外蛇鼠一窝。 第96章 早知道换个便宜的了 “小姐小姐，你说宋小将军那话是真是假，我瞧着像是对小姐真心实意的。”紫玉在宫里还能压抑许多，出了宫门便控制不知了。 “想来是真的，他向来说话一言九鼎。”沈明贞心里有些闷，也不知道宋宸宇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只是为了拒绝那两个小姐吗？ 只是那两个人也不会落在宋宸宇府里，看眼神就知道，是冲着官家来的，只是不知道是该说秋妃被算计了还是该说秋妃偷鸡不成蚀把米。 婉苑。 这座宫殿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却是十分的清雅，秋妃沉着脸坐在首座，地上有些一些碎瓷片，该死的，那两个人竟然临时掉转头来勾引官家。 欧阳家和乔家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说好了安插到宋宸宇府里，却对官家媚眼连连当她眼瞎了不成？ 秋妃同欧阳家与乔家早早便说好了要将这两个人安插到宋家，即便是到时候事情败了这两个人也能起些用处，只是她们却是想要进宫啊。 秋妃的表情没有了在暖房的温柔善良，狐狸眼里满满的算计，就是要看看那两个人进了宫还有没有命去享受这荣华富贵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同她耍那些阳奉阴违的诡计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浣浣还没找到吗？”秋妃缓了过来后皱了皱眉头，这个侄女向来是让人省心的，现如今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就不见了。 “娘娘放宽心，浣浣小姐想来是心里不好受在外面走走吧。”说话的是秋妃的陪嫁嬷嬷秋嬷嬷，既然冠了秋姓自然是秋家的人，也是秋妃的奶嬷嬷。 “嬷嬷，你说浣浣那丫头那么死心眼可如何是好。”秋妃早就已经屏退了旁人，只留了秋嬷嬷在旁边也是有理由的，秋嬷嬷对她向来死心塌地，也是她在宫里唯一信任的人了。 “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娘娘动动手指便能碾死她又何必去烦心呢。” 秋嬷嬷叹了口气，轻轻的揉着秋妃的肩膀。 “娘娘还是太过于心软了，浣浣小姐不同，她会想办法去解决的。” 秋妃摇摇头，她自然不希望她疼爱的小侄女因为这些事脏了自己的手。 “不行，若是她这般去做恐怕会被宋宸宇查到，嬷嬷，我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个秋妃了，有些事我不过是怕东窗事发而已。” 秋妃对于秋嬷嬷的担心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就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于仁慈让嬷嬷觉得她有些蠢笨了些。 “老奴自然是知道娘娘的考量，只是浣浣小姐的性子娘娘也是清楚了，这怕是她遇到过最大的挫折，以前浣浣小姐的手段你也清楚，想来她是会想办法去解决的，只不过是对那宋小将军太过于执着了反而蒙蔽了双眼而已。” 秋嬷嬷轻声说着。 她也是从小看着秋浣浣长大的，娘娘一直觉得秋浣浣是一个要被保护着的小侄女，可在秋嬷嬷看来，秋浣浣只怕是更加适合秋妃这个位置。 因为秋妃有时候过于谨慎了，虽然会保住自己的性命，但也也注定了位分怕是不会有很大的变动。 但是秋浣浣不一样，她是会利用一切去达到目的人这一点是秋妃比不上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浣浣再说，这宫里处处都是那些个蛇蝎心肠的人，我担心浣浣怕是会出事。” 秋妃觉得秋嬷嬷有些太过于言过其实了，秋浣浣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又怎么会是秋嬷嬷说的那样呢。 而秋浣浣如今在哪呢？ 还没入夜，秋天的御花园虽说没有什么绿色但是秋日的阳光却是极其舒服的，秋浣浣两颊微红，她有些喝多了，只是她看着那人，当真是不甘心啊，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本该是她的不是吗。 只是为什么呢，明明她先遇上他的，凭什么要让沈明贞后来者居上，凭什么。 强烈的不甘心笼罩着秋浣浣，她嘴里轻轻的念叨着:“秋浣浣啊秋浣浣，你凭什么要把自己珍爱的人拱手相让，你甘心吗？ 宋宸宇是你的，他只能是你的，什么沈明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沈明贞又怎么配。” 此时的秋浣浣没有了往日里的从容淡定，更没有了平时的那一份豁达。 等到秋妃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御花园里睡着了，太医把了脉小声的说着:“娘娘放心，秋小姐只是吃多了酒，受了风这才有些昏昏沉沉的，所幸宫人们发现得早没有受了寒气，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秋妃这才放下了心，有些心疼的看着秋浣浣，这又是何苦呢。 御书房，君臣相对而坐。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将计就计引我过去。”官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宋宸宇，他不是蠢人自然看出来宋宸宇的算计。 眼前这人怕是早就知道秋妃的小把戏，也知道秋妃会让人引他过去，便早早同他说他想过去因为沈明贞在那里。 宋宸宇自然不会轻易承认，甚至有些理直气壮的说着:“官家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许久未见我未婚妻了有些想念，但又不好独自前往这才央求陛下同我一起过去，也好让陛下与秋妃娘娘促进感情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你啊你。”官家显然是已经气急了，竟是在宋宸宇面前你来我去的。 “你这厚脸皮也不知道随了谁，我可没听说过老侯爷是个厚脸皮的。” “微臣的脸皮向来很薄，只是今日秋妃娘娘那话若是传了出去那两位姑娘的声誉怕是有损。” 宋宸宇一脸正气的说着。 官家有些无语的看着宋宸宇，这人虽说在外面打了五年仗可是这嘴皮子功夫比起当年那是更加的流畅了，而且这蔫坏蔫坏的人竟然连这些都要算计。 官家将手里的折扇丢了过去，笑骂到:“行了行了，赶紧滚出去，成天就知道算计我。” “谢官家赏赐。”抱着不要才不要的想法宋宸宇拿着折扇便走了出去。 官家愣了，一阵肉疼那可是真迹啊，早知道换个便宜的丢了。 第97章 一把子好力气 “小姐，昨日官家便下旨封了欧阳家和乔家那两个小姐为美人。” 沈明贞坐在软榻上翻看着医书，紫玉一脸兴奋的说着，“那秋妃娘娘昨儿个显然是不怀好意，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真是活该。” “紫玉，不要妄仪官家，小心被人听了去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沈明贞叹了口气，紫玉这丫头到了院里就越发的口无遮拦，也就是如今院子里人少，要是人多了起来难免隔墙有耳。 不过官家鲜少会纳妃，这两个少女想来也算是官家给秋妃的教训了，明知官家不愿意让宋宸宇娶秋家的小姐却还是要替秋浣浣出头，虽说姑侄情深，但秋妃毕竟是官家的妃子。 “奴婢晓得的，也就是在咱院里奴婢才敢这样说，现在朱姨娘也被送到了庄子上，府里是夫人当家自然不用在意那么多。” 紫玉笑嘻嘻的说着，朱姨娘不在的日子府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现在老爷也不常去庄子了，夫人气色都好了许多。 “好了，你下去吧，我继续看会医书，莫要让人扰了我。”沈明贞觉得头有些刺疼刺疼的，挥挥手让紫玉下去了。 她身子向来好，只怕是医书看多了些，越发的觉得身体不得劲了。 “紫玉姐姐，小姐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去给她揉揉吧。”茯苓小心翼翼的说着，才十一岁的小姑娘自然已经分得出谁对她好。 紫玉皱着眉头，转过身便看到沈明贞揉着头，便点了点头，细细嘱咐着:“你进去记得同小姐说一声莫要惊了她。” 茯苓得了许可，便轻轻的走了进去:“小姐。” “嗯？”沈明贞皱了皱眉，紫玉越发没有规矩了。 “奴婢在家里时常常给母亲按摩，小姐要是头疼奴婢给你按一按吧。”茯苓小声的说着，抬头看了沈明贞一眼，小姐金枝玉叶也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她将她同母亲相提并论，听说官家的小姐们都是十分在乎自己的身份的。 想到这不由的有些后悔。 沈明贞倒是没有多想，她现在头疼得紧，招了招手让茯苓过来:“过来吧。” 茯苓心上一喜也顾不得害怕了，快步走了过去，扶着沈明贞躺下，她如今才十一岁站在软榻旁正好可以给沈明贞按摩。 “小姐你放心，奴婢手艺可好了，定会让小姐舒舒服服的。” 沈明贞倒是没有指望太多，只是茯苓有这份心思是好的，这个丫头心细，不像是紫玉那么粗枝大叶，若是培养起来想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茯苓没有在说话，只是轻轻的揉着，如今在府里待了大半个月，她们都是近身服侍小姐的，小姐细皮嫩肉的自然是需要好好护理那双手才能好好服侍着。 沈明贞被按的也是有些缓解了许多，茯苓按揉的是两个穴位，力度也合适。 “你们在院里待得可还习惯？”沈明贞细声问着，这几个丫头都是送过来贴身侍候的，想来她们也是清楚，所以沈明贞这几日没有去管过她们也是存了几分压制一下的心思，年纪小的小丫鬟虽然说没有大的心思，但是还是会有嫉妒。 提了茯苓来身边侍候也可以看出人品，若是茯苓仗着贴身侍候便对剩余几个丫鬟呼来喝去的茯苓也不必留下了。 可若是那几个丫鬟耍什么小手段也是瞒不过张妈妈同沈明贞的。 “自是很好的，张妈妈对我们特别好，枸杞入了兰嬷嬷的眼，被调到了兰嬷嬷身边服侍，白果胆子小但是心思细，白芷做得不当的地方都是她提醒着的。” 茯苓如今还是同她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知道的也多，轻声的说着。 “麦冬呢？”沈明贞皱了皱眉，麦冬这丫头她还有些映像，看起来憨厚老实的。 茯苓想了想，回忆起看到麦冬时那个样子，就嘴角微抽，但是沈明贞既然问了自然轮不到她不回答:“麦冬有一把子力气，张妈妈便安排她去挑水了，但是麦冬脾气很好整日乐呵呵的，奴婢瞧着倒像是没什么烦恼似的。”就是吃得忒多了些，也好在夫人对小姐院子里的丫鬟优待得很，倒也没到吃不饱的情况。 “麦冬力气很大吗？”沈明贞眼皮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眼睛，这五个丫鬟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自然有母亲的道理，力气大，如今麦冬才不到十岁若是当真有一把子力气她还真是有地方安排她去。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日张妈妈要给小姐炖鸡汤，只是那柴火太长了些，张妈妈还想着差人到前院拿些小点的，麦冬看见了便拿了过去，成人手臂粗的柴火愣是被她掰成了两段，嬷嬷一看麦冬有这力气便时常让她帮着挑挑水之类的。” 茯苓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你在帮我按一会儿，晚些吧麦冬叫过来。”沈明贞本想着现在便让麦冬过来，但茯苓按着确实舒服，昨日夜里她也没有睡好，现在有些昏昏欲睡了。 茯苓应了一声，继续按着，她娘的头疼特别的严重有时候一按就是一个时辰如今才按了半柱香时间自然不会觉得累。 直到沈明贞睡着了茯苓才悄声退了出去。 “小姐睡着了吗？”紫玉一直守在门口，茯苓到底是小丫鬟放她一个人在沈明贞身边她也是不放心的。 茯苓乐呵呵的笑着:“睡着了，小姐睡得可香了呢。” “你这按摩是在哪学的啊。”紫玉见茯苓一脸高兴的样子，想到沈明贞这么快就睡着了便悄悄的问着，茯苓自然不可能天天在小姐身边，若是她会这手法就不怕小姐头疼了。 “我娘有头疾，我在家里时常给她按，慢慢就会了，紫玉姐姐想学我教你啊。” 茯苓说着便拉着紫玉坐了下来，伸手放在紫玉头上细细的讲解着，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不过是很简单的手法，只要按对了穴位就好，可惜紫玉显然不是那块料，等到沈明贞醒了紫玉还是摸不到门槛。 第98章 麦冬 “小姐你醒啦？要我现在去把麦冬叫过来吗？”沈明贞并没有睡多久，才半个时辰便起来了。 紫玉一脸颓废的同沈明贞行了个礼。 “你去吧，记得同张妈妈说一声。”沈明贞点点头。 “你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沈明贞来到院子里，紫玉一脸无精打采的，看着便有些闹心。 “奴婢觉得自己好生没用，茯苓年纪那么小就可以给小姐排忧解难，奴婢那么大个人的，连个按摩手法都学不会。” 紫玉闷声说着。 听了这话沈明贞倒是忍不住笑了:“你为了这个着急什么，术业有专攻，茯苓她对这方面有天赋，按摩这种事又哪里是能强求的？” “只是奴婢一时想不开罢了，若是紫苏姐还在那就好了。”说到这里，紫玉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脸懊悔。 提起紫苏沈明贞心里也不好受，只好叹了口气:“你同旁人比较作甚，茯苓有茯苓的好，你也有你的长处，紫苏已经去了，就莫要在想了？” 紫苏死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沈明贞在看了看紫玉，这丫头心眼少，性子也单纯，如今她还没出嫁在沈府倒是还好说，可是嫁到了武安侯府却是不能带着她了，武安侯府那群牛鬼蛇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小姐说的是，是我钻牛角尖了。”紫玉也没在提，小姐能够这般说她也该知足了，若是在强求些什么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不过一会儿，茯苓便带着麦冬过来了。 沈明贞一看，好家伙，才半月不见麦冬就已经长高了不少，要不是那张乐呵呵的圆脸还是映像中的样子沈明贞怕是也不敢认。 “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啊。”麦冬一脸的憨厚，白白嫩嫩的脸看起来在沈府养得极好，只是那股子从里到外透着的憨厚倒是有些反差萌，看起来是个机灵的。 “麦冬，要自称奴婢。”茯苓小声的提醒着。 麦冬有些茫然，好像想不起来一样。 “下次注意就行，麦冬，你力气很大？”沈明贞摆了摆手，茯苓便静静的厚着，院里这几个丫头虽然说不会对她用什么手段但是也是有些隔阂的，只有麦冬一直都是对她挺好的。 “对，奴婢在乡下的时候能够扛两百斤的麦子呢。”麦冬挠了挠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茯苓翻了翻白眼，这憨憨，怎的到了小姐面前一点都不怕。 沈明贞想了一下，传闻中有种人天生神力但是性子古怪，莫不是就是麦冬这种吧，如果是的话那倒是她捡到宝了。 “你愿不愿意习武？” 即便是要送她去习武沈明贞也是觉得要征求麦冬的意见才是，若是愿意学才能够学得进去。 “习武？”麦冬对这个字眼跟陌生，她只听说过读书习字，那是官家小姐要做的，可是习武有什么用呢？ “习武就是我请师傅教你拳脚功夫，我是一个大夫，自然是要出门的，到时候你在我身边我也能安心一些。”沈明贞换了种通俗点的话。 “学好了就能够保护小姐吗？”拳脚功夫麦冬知道，那双懵懂的眼睛都亮了，小姐是个好人。沈家的人都是好人，在沈家能够吃饱饭，也不会冷，要是学了武功就能够保护小姐那她肯定学。 听了这话沈明贞却是笑了，她没有怀疑麦冬，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对，学好了武功就可以保护我，保护张妈妈，也可以保护茯苓紫玉，还有白芷白果枸杞。” “那我学。”麦冬急忙说着，她不聪明吃得也多，在后院要不是那几个小丫鬟看她年纪小常常把饭分给她她也是要饿肚子的，娘说了让她吃饱饭的都是好人。 “好，用过午膳我就带你去找师傅，你先适应几天，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就不学了。”沈明贞没有把话说满，现在京都府很少有女子习武，除非是像乔倩倩，莫嫣儿这些家中也有教人武术的师傅。 而且先别说沈老爷和老太太都是传统的人，要是找个男师傅，就连孙太太怕是都要杀到她院子里将麦冬赶了出去。 不过女师傅也不是很难找，沈明贞知道的便有一个。 “小姐真的要送麦冬去习武吗？”习武习文，甚至学一门本事都是开销十分大的，紫玉怕麦冬在外面待野了，心也野了，到时候怕是不好管教。 “不过是白天送她过去而已，晚上她还是要回沈府的，再说了，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沈明贞虽然觉得麦冬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也是留了一手的，因为前世糟的那些罪，若不留一手她也不安心。 “那便好，小姐，该用膳了是让厨房送过来还是怎么样？”紫玉看了看天色，便问着。 “去娘那边用膳吧，我也想宝儿安儿了。”沈明贞想了想索性也不回房间了，站起来便朝孙太太的院子走了过去。 还未进门，婴儿的笑声便传了出来，同时还有沈老爷的笑声和孙太太有些担忧的话。 “轻点，你当你儿子是木头人儿不成？” 原来是沈老爷将安儿放在肩膀上，在院子里绕来绕去，沈老爷一米八几的身高腿又长走得越快，孙太太在身后抱着宝儿追着。 “咯咯咯咯。”安儿乐呵呵的笑着手舞足蹈的，看得孙太太更是心慌。 “咿呀咿呀。”宝儿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的沈明贞，挥舞着手便要抱抱。 孙太太看了过来也不管那爷俩了，转过身就同沈明贞说话:“贞儿来了，正好你父亲也在，等会一起用膳，你先抱着宝儿。” 将宝儿塞到沈明贞怀里孙太太就小跑了过去拦着沈老爷，气喘吁吁的，孙太太最近心情很是不错，气色也非常好，脸上带着一些红晕对沈老爷哪怕是指着沈老爷说都有几分风情。 “你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孩子那么小骨头都是软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沈老爷摸了摸鼻子吧还在咯咯咯笑的安儿抱了下来有些窘迫:“我这不是看安儿高兴嘛。” 第99章 像我，好看！ “娘，你也不是不知道爹的性子，同他置什么气。”沈明贞还是为沈老爷说了句话，若是让沈老爷再说出什么话怕是就不好熄火了。 “对对对，还是贞儿说得对。”沈老爷赞赏的看了一眼沈明贞还是生女儿好，贴心。 孙太太乐意见他们父女感情好，也不再说了同身边的丫鬟吩咐着:“去，把四少爷叫过来一起用膳。” 转头看了一眼沈老爷:“你也不要成日同安儿宝儿玩耍，如今明泽正是关键的时候，寻个时间好好同他说说官场上的事，明泽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我也不懂这些，但是你他的父亲你一定要好好同她说。” 沈明贞听了这话倒没说什么，指望沈老爷教导沈明泽为官之道只怕是指望不上了若是沈老爷当真懂这些也不会但现在还是个五品小官了。 沈老爷却是没有反驳应和着孙太太，现在朱姨娘也不让他去庄子，宝儿安儿又是确实让人稀罕，若是惹恼了孙太太不让他来了那就会让他心痒难耐了。 你说沈老爷为什么不去外面找乐子？他穷啊，上次送给老太太的生辰礼物早就把他的底子给掏光了，他现在连一个次等的蛐蛐儿都买不起了能有什么乐子，而且如今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一种享受，至少沈老爷现在还没腻味。 沈明贞抱着宝儿颠了颠，小丫头现在一天一个样不过是两天不见又沉了一些，眉宇间竟是同她有六分相似，沈明贞越看便越觉得稀罕。 “宝儿那丫头同你小时候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啊。”沈老爷见沈明贞看着宝儿入了神，得意洋洋的说着，沈明贞的眉眼是几个孩子中最像她的，他自然是十分得意。 沈明贞有些吃惊:“真的吗？” “是真的。你小时候你爹也和现在这样，成天就抱着你嘴里嘟囔着飞高高飞高高的。”孙太太捂着嘴笑着。 沈老爷有一点好的就是他绝不会重男轻女对待孩子，他向来男女都一样，反而有时候还会偏向女孩子，就像是沈明泽明明是男孩子待遇却是比不上明贞明珠的，若不是沈明瀚生来体弱沈老爷也不会这么在意。 沈明贞心里高兴的是宝儿同她像，若是她出嫁了，娘也可以看到宝儿便像看到她一般。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她定然是要和宋宸宇到边关去生活的，到时候山高水远回来也不容易了。 “哼，宝儿同明贞明珠都像我，好看。”沈老爷现在也不在沈明贞面前板着脸了，反正里子面子都在这个女儿面前丢尽了，自然也不需要考虑什么，龇着一口大白牙便笑着。 这话却是没假的，孙太太虽是好看但是是那种柔美，而沈明贞同沈明珠都是像沈老爷更多一些，带着一些英气，沈明珠虽然没那么明显但是鼻子也是像沈老爷的，眼睛像了朱姨娘看起来含情脉脉，媚眼如丝。 “对对对，像你，好看。”孙太太也不反驳。只点头应和着。 “那母亲看看明泽像谁。”沈明泽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话，钻进来特地在孙太太面前晃悠着。 孙太太同沈明泽也比较亲近，细细的看着倒是看不出沈明泽是像谁。 “明泽像我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祖父。”沈老爷说着，孙太太进门的时候沈老太爷已经缠绵病榻，自然是没有映像的，但是看沈明泽这个模样沈老太爷也是长得十分俊秀的。 沈明贞看了看沈明泽，发现真是如此，朱姨娘生的沈明瀚是比较像朱姨娘的，虽然行为恶霸，但是样子是偏向俊美的，可是沈明泽却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沈老太爷研究了一辈子的诗书，周身的书卷气，上辈子她也听沈老太太说起过她就是被沈老太爷那周身的书卷气吸引了，虽然沈老太爷一辈子都没有高中，但是沈老太太却是爱了他一辈子。 “你们祖父那气质以前可是吸引了许多小姑娘的，而且你们祖父对那些诗词书画甚是精通，只是那时候我不懂事没有同他好好学，如今怕是只有你们祖母那里才有了。” 沈老爷说起来眼里全是孺慕之情，他是个孝子，虽然说不是什么大孝子，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 沈明泽对沈老太爷爷产生了几分好奇，沈老太太从小对他便好。否则孙太太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他养在了身边，那时候朱姨娘即便是不在意他也绝不会让孙太太轻易抚养他，若不是沈老太太他也没这样的好福气。 “等到晚膳的时候我就去看祖母。”沈明泽有些兴致冲冲的。 “四弟我看你是眼馋祖父的书画想要讨来看吧。”沈明贞一眼便看穿了沈明泽的打算，笑着打趣着。 “这有什么的，下午我就带你们姐弟过去同母亲拿来看。”沈老爷大手一挥想着下午便带姐弟两个过去。 “爹，女儿下午有些事要出府一趟，不若就像四弟说的晚膳过去吧，也能陪祖母用膳。”沈明贞想了一下还是如实说着，若是答应了怕是又不知道把事情推到什么时候了。 “你要去哪？”沈老爷听了这话就皱起眉头，对他来说姑娘家家的老是出去怕是不好。 “我身边有个叫麦冬的丫鬟有一把子好力气，我想着给她找个女师傅教她几招拳脚功夫，以后也能护着我几分。”沈明贞细细的解释着。 沈老爷想到上次沈明贞受伤的事也有些意动，但是一个丫鬟习武终归是不好的。 “爹，就让二姐的丫头去学吧，二姐将来要嫁的是宋小将军那个麦冬学些拳脚功夫也能帮到二姐。”沈明泽看出沈老爷已经开始犹豫了，跟着劝说道，“而且也不是二姐去学，不过是丫鬟而已，更别说是找的女师傅了，定然不会有什么闲话的。” 听到这里沈老爷就同意了，他不过就是怕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罢了，他脸皮厚没什么事，可是明贞这丫头不行那可是女儿家。 第100章 就差朱姨娘和明瀚了 第100章就差朱姨娘和明瀚了 孙太太见她们商量完了也叫人送晚膳过来，不过还是提了一句:“要是能够把师傅请上门那就再好不过，请一个女师傅教几个丫鬟，然后在请男师傅教导几个小厮，以后给明珠送两个过去小厮给明瀚明泽留着。” 孙太太一向对沈老爷这几个庶子庶女都是一视同仁，沈老爷也是看准了孙太太心软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心。 沈明贞倒是没想到孙太太想得这般长远，沈明泽也是想着这个问题。 “师傅就我去找，我知道愿意上门的师傅在哪里。”沈明泽眼珠子提溜的转了一圈，计上心头。 沈明贞也乐得清闲，这样也好，这样她也能时不时的偷学，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行，那就交给明泽吧，我们用膳，若是朱姨娘同明瀚明珠也在那我们一家人就算是齐整了。” 沈老爷叹了口气，但也知道不可能，朱姨娘在庄子若不住个一两年怕是不能回来了，沈明瀚那性子若是不磨正了也是不能回来的。 沈明泽给沈老爷倒了杯酒劝着:“爹莫要想多了，姨娘同三哥虽然回不来那么快但是儿子每月都给他们去信他们是过得极好的。” 沈明瀚他是不知道，但是朱姨娘是过得极好的，沈明瀚给他回的信那些字比狗怕的也好不了多少。 “明瀚要是有你半分我也不会操心那么多了，明泽你有本事以后一定要护好你姐姐们还有弟弟妹妹。” 沈老爷拍了拍沈明泽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 孙太太也有些于心不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沈明贞拦住了。 “爹，三弟体弱，被姨娘宠的性子有些左了，若是不让他改过来怕是会拖累明泽。”沈明贞这话可没有危言耸听，沈明泽以后走仕途名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污点，可是沈明瀚如今才十五岁便想着谋害嫡子，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连沈明泽也会被连累了。 “唉，你娘把你们教得极好，若是当初我不听朱姨娘的话怕是就不会这样了。”也不知道沈明泽给沈老爷倒的那杯酒，沈老爷有些开始胡言乱语了。 原来沈明珠和沈明瀚出生的时候老太太都想要将他们放在孙太太院子里养着。 只是朱姨娘当天便在沈老爷面前哭诉，孙太太也见不得那样骨肉分离的样子，就没有强求。 当然，强求也是没有用的沈老爷那时候同朱姨娘正是情在浓时别说老太太了，即使是老太爷也说不动他。 这些话几人都不便插嘴，便听着沈老爷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吃着饭，安儿宝儿被奶娘抱了下去，桌面上除了沈老爷絮絮叨叨声音倒是没有别的声音了。 不过如今沈老爷也已经三十五了，虽说保养得年轻，但是年纪到底上来了也开始重情了。 否则也不会成日乐呵呵的抱着宝儿安儿。 “泽儿啊，等你娶妻生子，爹就退下来安享晚年，你弟弟还小顾不住这个沈府，你弟弟没长大就靠你了。” 沈老爷越说越离谱甚至说得就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身边的酒瓶子也是空了，沈明贞揉了揉脑袋，真让人头疼。 孙太太让人把沈老爷扶进了内室，也不想去侍候他，坐下来便继续吃着。 “明泽，别听你爹那些胡话，什么护着沈家，那不是你一个小孩子，想的，哪怕你爹辞了官那也用不着你出力，你外祖父说过在朝为官，最重要的就是公私分明，若是为了家族利益滥用职权那么这个官不如不做。” 说着给沈明泽夹了一筷子菜，继续说着。 “沈家是你的后盾，是休息的港湾，不是你的累赘，你在外面只管做你该做的不必为我们操心什么。” 沈明贞听了这话心里微酸，这就是她娘的意思啊，可是上辈子，沈明泽却是因为她这个并不亲近的姐姐费尽心思，就连沈明珠怕是也有为她担心吧。 至于沈明瀚是完完全全被宠坏了，在十八岁的时候在花船上同人饮酒作乐吃多了酒掉湖里淹死了，到头来上辈子沈家二房便只剩下沈明泽同沈明珠了。 “母亲说什么话呢，就算爹不说我也要护好姐姐妹妹的，我两个姐姐都嫁到了高门大户，若我不努力她们被欺了去怎么办。”沈明泽同孙太太说话一向是温和有礼的，“再说了宝儿还小，安儿是二房的嫡子，我作为哥哥护着他们也是应该的，我知道母亲是害怕我因为家里而耽搁了仕途，但是明泽一定可以做好的。” 孙太太看着沈明泽那时候瘦瘦小小的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的，看向沈明泽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慈爱，虽说一开始抱沈明泽过来养着她是有私心的，但是久而久之她也是真的将这个孩子当做亲生孩子了。 如今她也有了安儿，自然是不想沈明泽被沈家些拖家带口的拖累了，毕竟长子无能，幼子年幼，沈老爷又是个没本事的，明珠明贞若是没人护着怕是不知道吃多少苦。 “好，母亲听到你这番话便开心了。”孙太太笑着，一如当年抱着他回院子的时候温柔且温暖。 沈明贞低头吃着饭，眼里晶莹的泪水滴到了饭里，沈明泽大概就是前世二房最让人心疼的孩子了，她虽然是爹不疼，娘去世了，但是至少她还有一份念想。 沈明泽却是从小到大便没有感受到沈家给他的温暖，可是最后沈家没落的时候却是沈明泽用一己之力撑起了沈家，明明前程大好，却为了她做了宋子毅的幕僚，给宋子毅铺了一条康庄大道，只为了宋子毅对她好些。 她是沈府除了沈明瀚之外最让人操心的，但是她何德何能能够让沈明泽不离不弃的守护她。 将眼泪忍住，沈明贞却是做了决定，这辈子她要护着沈明泽无论是谁都不能够伤了她三弟。 第101章 试探 “二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沈明泽跟在沈明贞身边问着，“方才在饭桌上便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可是不满意同宋小将军的婚事？” 沈明泽想着，虽说宋宸宇也是个俊郎的男子，可是他姐姐打小便是娇生惯养的，也许是担忧嫁人以后的事罢了。 沈明贞摇摇头，那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同宋宸宇之间也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去定亲，若是有什么不乐意的她退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如今不过是刚好到了年纪，刚好宋宸宇合适而已。 “瞎想什么呢，我要是不同意你觉得我不会想方设法的破坏这个婚约吗。”虽然心里的想法不是这样，但是沈明贞还是笑着说道，“再者说宋小将军可是难得的好郎君，若是我放弃了那才是我的损失不是？” “二姐要是这样觉得的就好。”沈明泽想了想也是，宋宸宇是难得的好儿郎，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家里也是位高权重，再加上没有通房妾室，确实可以说是难得的好男人。 “你打算给他们寻什么样的师傅。”沈明贞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前世她有所耳闻，只是要是想请他恐怕不容易。 “自然是武功高强的，虽然府里的丫头小厮年纪都大了，但是母亲前些时间着人买来了几个年纪小的，应该也能学上一招半式。” 沈明泽如实说着，府里虽然请人来教，但是人数却是不能再多的了，大房的人向来是觉得请现成的好，没必要费那个心思去请人来专门教导，要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那是养大了的鸭子还没入口就飞了。 “虽说如此但是人选上还是要你多费心的，如果能够寻到东柳巷三十八号的那对兄妹便请他们。” 沈明贞想了想，同沈明泽说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只是那对兄妹的身份却是个大问题。 “二姐认识那两人？” “说不上认识只是略有耳闻，那两兄妹是将士遗孤，空有一身好武艺但是被家中母亲压着不允许男儿征战沙场，更加不许女儿嫁给从军之人，不过我们只是想要让那两兄妹给我们教导丫鬟小厮，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沈明贞浅笑，她之所以知道这两个人是因为那家的女儿在宋老太太身边出现过，而儿子更是宋宸宇身边的人，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在未来十年后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那对兄妹是什么时候投靠了宋宸宇的，但是想来不会是现在，毕竟他们如今同她岁数相差无几，靖安向来优待兵役，除了宋宸宇这个奇葩不过十四岁就带兵打仗，以外军营里是没有年纪这般小的士兵的。 “行，我待会便过去。”沈明泽也没有多问，不过是两个教导丫鬟小厮武艺的人，虽然他本来想要跟宋小将军借两个人，但是沈明贞有了人选他也不会反驳。 沈明贞见他答应了也不多说，如今朱姨娘安分下来的但也只是安分，她更担心的是沈明瀚那边，那个混不吝的竟是没闹出什么祸事，这让沈明贞十分怀疑。 不是怀疑沈明瀚做了什么事，而且害怕沈老爷被朱姨娘软磨硬泡的给他了方便，若当真是那样的话，那沈明瀚这辈子性子是掰不回来了。 “姐姐在担心什么？”沈明泽见沈明贞柳眉轻皱，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的有些奇怪。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庄子上的天气如何。”沈明贞只是轻提了一句，按理说，即便是朱姨娘继续作妖，沈明瀚被养废了，这些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对于沈明泽却是很沉重的打击。 即使感情不深厚但是到底是血脉至亲，如果那两人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祸端怕是沈明泽定是会遭了连累。 “父亲昨日便让人送去了衣物和足够的碳火，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奢侈想来是无事的。”沈明泽顿了顿，继续说着，“我瞧着父亲应该想要将三哥接回来了。” “那是自然的，冬日寒冷，三弟体弱多病若是住在庄子上想来是会病倒的，毕竟是二房的长子肯定是不能在外面受了罪。” 沈明贞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如今已经入秋了，最晚中秋佳节团圆之际，沈明瀚也该回来了。 虽然说沈小霸王上次对安儿下手是出于旁人的引导，但是要是说他没那个心思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二姐是担心三哥回来以后会对安儿不利吗？”沈明泽想到沈明瀚被送去庄子上的理由也是有些无语，要是说沈明瀚有多歹毒，多有手段他是不信的，他这个三哥只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但只这一点就已经翻了大忌了。 “他不敢了的，我只是担心他弄得府里乌烟瘴气的，父亲对他宠的紧，母亲也不好过于苛责他，不然就会落下一个苛刻庶子的名声。” 沈明贞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人母亲，当家做主的悲哀，不紧要生儿育女，更是要善待丈夫同旁人的儿女。 “再加上你是他的弟弟更是没有管教他的方法，他回来以后怕是会同你对着干，你多多小心才是。” 沈明泽想到往年他那三哥使得小手段也是有些无语，虽说无非就是在他面前争宠还有一些暗地里给他使得小绊子，可如今两年未见，上一次他能够对安儿下毒手，想来现在比以前过之而无不及了。 “二姐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太过分的，再加上他有父亲疼爱，我也有祖母对我偏心不是，即便是他想对我做什么也未必能成。” “如此便好，你可曾想过朱姨娘？” 到底是生身母亲，虽说朱姨娘对她百般不好，但是对沈明泽却只是忽略而已，沈明泽是个重情的人，应当也是有些孺慕之情。 “我若说不想二姐定然不信，虽说她不曾好好关爱我，但是到底是我的生身母亲，想念自然是想念的，但是也不是非要去得到她的关爱不可了。” 沈明泽笑了起来，眼里却不复清明，带了些苦涩。 第102章 必有一争 “小姐你同四少爷说了那么多可是要对付朱姨娘了？”回了院子，紫玉小声的问着，以往小姐虽说同四少爷关系好但是却把四少爷同朱姨娘分得极其清楚，如今问了这么多应该不会是要对朱姨娘动手了吧。 沈明贞坐在院子里，紫玉听到那些话并不是意外，她总要将紫玉培养起来，要是一直和以前一样莽撞怕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而且她也需要几个帮手了。 “你觉得四少爷对我如何？” “四少爷是极和善的人，对小姐也是真心实意的，就连对太太也是毕恭毕敬的。” 紫玉想了想便如实说了出来，这也是她一直觉得奇怪的，朱姨娘这颗歹竹愣是出了一颗重情重义的好笋。 “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和善，虽然他同朱姨娘并不亲厚也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但是朱姨娘和三少爷都是他的骨肉至亲，而我同他们之间必有一争。” 沈明贞喝了一口茶有些无奈，这就是现实啊，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啊？小姐，朱姨娘现在不是已经像你投诚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争啊？”紫玉没有怀疑沈明贞的话，但是却是十分的好奇，朱姨娘被送到庄子之前同沈明贞也可以说是冰释前嫌相安无事，可是小姐如今又这样说。 “因为朱姨娘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而四少爷如今是二房前程最可观的人，她会想着利用四少爷达到她的目的。” 沈明贞想到朱姨娘那性子，再加上沈老爷那个没有遮拦的嘴巴，只要沈老爷去了庄子见了朱姨娘，想来朱姨娘也快要发难了。 “不是还有大小姐吗？有大小姐在应该还是能够拦一拦的吧。”紫玉没有想得那么严重，小姐帮了大小姐那么多，想来大小姐绝不会忘恩负义的，事情应该没有小姐说得那么严重。 “如果只有四少爷那么大小姐自然可以挡住，可是如果多了一个沈明瀚，紫玉你说在我那亲爱的姨娘心里，儿子同女儿孰轻孰重？” 沈明贞叹了口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朱姨娘心里最重要的怕是沈明瀚了，其次才到沈明珠，而沈府里的事沈明珠是外嫁女自然不好过多干涉，沈明瀚如今十五岁，还有两年沈明贞就出嫁了，到时候朱姨娘定是要为沈明瀚谋家产的。 “这么说来朱姨娘不是以后还是会作妖的吗？”紫玉想到以前被朱姨娘压制着的日子就有些犯愁。 “何止会作妖，更是会想尽办法的去作妖，安儿宝儿现在都还小，娘又是个豁达的性子，要是让朱姨娘回来了，恐怕安儿性命堪忧，只是不知道那时候明泽会做什么选择了。”沈明贞不敢打包票毕竟一边说生恩，一边是养恩，也不知道沈明泽会做什么选择，她可不想扶持起来一个同她作对的弟弟啊。 “四少爷想来是会站在太太这边的，以往四少爷回来也只会来太太这边。”紫玉说着自己也有些心虚。 “那时候娘处于弱势，朱姨娘那边欢声笑语自然不需要明泽，可如今朱姨娘处于弱势，就怕明泽会心软到时候我同他便伤了感情。” 世上又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好，即使沈明泽是真心将她当做姐姐，可是也难免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些缘故一些看法便疏远了她。 “紫玉，我如今身边只有你一个得力的人，而且沈家现在牵扯到了一些事里面，以后在外面，你能不说话便不说话不要让人抓住了马尾，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搬救兵。” 沈明贞揉了揉眉头交代着，如今京都府表面上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但是沈明贞却是知道的，那一日不远了。 秋高气爽，空气也越发干燥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呢。 只希望这些日子能够快些过去吧，她是不想整日勾心斗角的，若是可以带着丫鬟背着药箱悬壶济世那该有多畅快啊。 “奴婢知道了。”紫玉见沈明贞不愿多说也不在问了，只是要她丢下主子跑她是怎么样都做不到的，只是将沈明贞的话放在心上，若是有事沈明贞身边定然不会只有她一个丫鬟的。 沈明贞摆了摆手示意紫玉下去，进屋，拿出了宣纸平铺在桌子上，将一个个药材的名字写了下来。 她需要配些防身的毒了，虽说她医术高明但是医通毒，一些毒药的名字还有制作方法她是知道的，只是知道的不多罢了。 吩咐茯苓出府将药材买了回来沈明贞便一头扎进了药房了，府里的人也知道二小姐沉迷医术不喜旁人打扰。 而另一边，东柳巷一个破旧的小院里，一对长相相似的兄妹正在麻利的将柴火劈成均匀的大小，一个身穿青灰色粗布衣裳，头上用破布包裹着头发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你们这两个泼猴也不知道像了谁，好好的衣裳非要弄得东一个破口一个破洞。” “娘你就别说了，那裤子是被树枝勾破的又不是我故意的。”少女穿着粗布衣裳，上面有着不少的补丁，噘着嘴不高兴的说着，一说滴溜溜的眼睛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再说了，我同哥哥在外面找活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娘你就别说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如今翻了年就十六了，还当自己是小姑娘不成。”妇人像是气急了，呼吸急促了起来。 少年看见了，放下斧子便跑了过来，面带急色:“娘，你好些没有，怎么还是这么严重。” “没事只是岔了口气，不碍事。”妇人费劲的说着，旁边的少女却是呆住了，她知道娘身体不好但是未曾想竟是这般严重，就连一向沉稳的哥哥都面露急色。 “哥…娘这是怎么了？” 少年才想起身旁还站着妹妹，将脸上的表情压抑住，板着脸:“娘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这都是老毛病了，你别老是气娘，好好同娘说话。” 少女听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第103章 薛家兄妹（一） 门外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的沈明泽不由的有些奇怪，虽然沈明贞同他说是一对兄妹但是听那声音却是十分年幼。 忍住疑惑，沈明泽还是轻轻敲响了木门，虽说是门但是却起不来什么作用，不过是轻轻的敲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门内的少女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听到敲门声便奔了过来将门打开。 不过一眼少女便呆住了，沈明泽自然是长得极好的，再加上一脸沉稳，还有已经一米七多的身高，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更是衬得少年温润如玉。 少女脸颊有些微红，门外站着的公子自然是她见过最出色的公子了，少女怀春自然是难免的胡思乱想。 “怎么了？”少年却是见自家妹妹那么久还没回来有些奇怪便走了过来，当看到门外那个清秀俊逸的少年，不由的皱着眉头。 他们兄妹长得不差，也尝尝在外面找些生计，自然是许多达官显贵同他说要将他妹妹纳为妾，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他赶了出去，而他们兄妹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如今看到一个明显非富即贵的人站在门口，少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位小哥，我是沈府的沈明泽，此次过来是有事相托。”沈明泽见了眼前的少年不过一眼就不敢轻视，他今日身上穿的用的无一例外都是极好的，眼前的少年却没有一点惊讶，或者说是诧异，仿佛是已经见怪勿怪了。 这种人如果不是出生富贵便是淡泊名利，前者明显不可能，而后者多是拥有过名利的人，显然是更加不可能了，眼前的少年同他年纪相差不大，虽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到周身的气质却不是寻常人身上能有的。 “不知这位公子所为何事。”少年将少女挡在身后也不行礼便直接问着，他是粗人不懂这些公子哥儿的繁文缛节。 沈明泽也不脑，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是沈侍郎的次子，有一份差事想要你们兄妹二人来做。” “什么差事，不会又是让我妹妹跟了谁谁谁，我们全家便能吃香喝辣的吧。”虽然对眼前的人印象不错但是少年依旧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沈明泽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有些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那张如玉的脸通红通红的，他除了在沈府便是在书院自然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着急的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小哥想岔了，我要说的是教府里丫鬟小厮一些拳脚功夫的差事，不是你说的那些。” 少年一看也信了，将身子侧了侧:“既然如此进来再说吧。” 沈明泽松了一口气，真怕眼前这个少年突然又语出惊人，他是一个人来的，从青山书院跟回来的书童病了他也没有找新的小厮便自己寻了过来。 “阿昭，这位公子是谁啊？”妇人如今已经缓了过来，刚刚沈明泽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她也没听清，只以为眼前这个公子哥儿是儿女们的朋友而已。 “伯母你好，我是沈明泽，有份差事想要拜托这对兄妹才寻了过来的。”沈明泽打量了周围一圈，也清楚了这户人家的家境是极差的。 妇人刘氏有些踌躇不安的看着少年，她是将士遗孀，她丈夫薛山死在了战场上，那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一个人将一对龙凤胎生了下来，养育成人，她同她的丈夫是少年夫妻，自然是感情深厚，她也一直没有改嫁。 如今一双儿女已经年近十六，听话懂事，时不时也能赚些银钱回来，再加上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家里的事都交给了长子薛昭，好在薛昭也管得住妹妹，次女虽叫薛姝那是她爹早早就选好的名字但是却是同这名字一点也不搭。 静女其姝，多么美好的名字，可是薛姝却是对针线女红一窍不通，成日同他哥哥一起舞刀弄枪的。 “娘，我先扶你回去休息。”薛昭同薛姝扶着刘氏便朝房子里走去。 沈明泽便站在院子里等着，虽然不知道沈明贞为什么会认识这对兄妹，但是若是这对兄妹真的有实力的话，他也不怕给她们一个机会。 薛昭给沈明泽倒了一杯水，薛姝被他留在了房内，倒不是怕沈明泽有什么非分之想，若是他们不愿意，想要奈何得了他们兄妹也没那么容易，只是眼前的少年确实优秀，他怕他那妹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说吧，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薛昭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去救济别人，眼前这个人自然也不会，而且他们这些有钱人又有哪个不是薄情寡义的呢。 “是有人同我推荐了你们兄妹，但是恕我不能直言。”沈明泽也打起精神，虽说眼前的薛昭也许没有他的学识但是若是有什么一言不合的闹了起来怕是十个他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是什么差事，多少月利，我们兄妹不会卖身。”薛昭现在确实缺钱，刘氏的病已经拖不得的，再加上薛姝如今也已经十六岁，寻常人家早就定亲了，可是薛姝却是无人问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家很穷，而他们也不愿意薛姝嫁到妻妾成群的人家里。 “我是沈侍郎的次子，这次来找你们，主要是想请你们兄妹教导我府上几个丫鬟小厮一招半式，也好让他们有些护主的能力。” 沈明泽说着，停顿了一下，打量了薛昭一眼，眼前的少年虽说年纪不大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很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至于月利，到时候我家里人见过了你们兄妹的本事才会定夺，放心吧，不用签卖身契，但是你们母子三人要换个地方住，你母亲身体不好，我也不愿意你们教导旁人的时候分心，府里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你看如何？” 薛昭有些呆住了，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这般优待他们兄妹，一般武学师傅都是请一些上了年纪的，而他同他的妹妹不过十六虽说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武艺但是旁人不知道啊。 第104章 薛家兄妹（二） “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看令慈的病挺严重的，你们兄妹要是没有可观的收入最后恐怕要到了卖身的地步才能救回来了。” 沈明泽看出了薛昭的犹豫，也知道贸然前来肯定会遭到质疑，不过这样他倒是更加看好这对兄妹了，不会因为一时的利益冲昏了头脑，而且也是个孝顺的。 “你们明日若是考虑好了便拿着这个牌子去沈府寻我，想来你们也知道沈府在哪里，我就不多说了，我便先行告辞了。” 沈府的少爷都随身带着铜牌，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出什么意外也能因为铜牌认出来，那枚小小的铜牌花纹却是十分的复杂，据说是祖上便有的花纹，以前刻在木牌上，现在便刻在了铜牌上。 沈明泽将铜牌放在木桌上便转身走了，他不担心薛昭不答应，看眼前薛昭的处境，他除了答应他以外别无办法，虽然二姐说最好是他们，但是既然二姐提了那他自然是要尽力满足她的。 薛姝见沈明泽走了，小跑的走了出来:“哥，刚刚那人是谁啊？这是什么？” “那人是官家子弟，姝儿，我们应该要搬家了。”薛昭捏紧手里的铜牌，虽然有很多疑惑，但是沈明泽说的却不无道理，薛姝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的，如今家里连给刘氏买药的银钱都没有了，如果在没有收入，怕是真的会到卖身救母的地步。 “搬家？哥我们要搬去哪里啊？”薛姝有些奇怪，虽然薛昭脸色不好但是她知道这个哥哥向来疼她自然舍不得给她脸色看，那么肯定就是刚刚那个人了，“是不是刚刚那个人威胁你了，所以我们才要搬家的？” 薛姝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过往，皱着眉头，从小她便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也有些习惯了，只是如今这个院子却是她住得最久的。 “不是威胁，他给了我们兄妹一个差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未来一两年要住到侍郎府里面去了。” 虽然沈家还没分家，但是既然是沈明泽来找的人，薛昭也知道他们要住的地方是侍郎府了，只是想到沈侍郎那个名声他便有些烦躁。 “差事？是什么差事，是护卫吗？”听到没被威胁薛姝便没什么话说了，她被薛昭同刘氏保护得很好，虽然为了生活奔波，但是性子却是十分的单纯，兄妹两除了武艺便没什么长处，薛姝便以为是那个官家少爷想请他们当护卫，这样不就可以日日见到他了吗，想到这里薛姝便有些窃喜，但是生怕被薛昭看出来。 “不是护卫，是去教他们府上的丫鬟小厮习武。”薛昭说着，看见薛姝越发明艳的脸怎么都放心不下来，但是沈明泽开出的条件却确确实实十分的吸引他，刘氏的病和薛姝是他最在意的。 “可是我们过去了娘怎么办？娘身体不好离不得人。”薛姝想到了刘氏，便有些心疼，刘氏的身体是生生被他们兄妹两累垮的，那时候不是没有人想要娶刘氏，只是刘氏不愿意抛下他们兄妹俩，而那些人也不想多两个拖油瓶便算了。 “娘和我们一起去只是姝儿，那里毕竟是官员家里，若是他们府里有人对你不轨的话，哥哥担心你应付不过来。”薛昭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那些大户人家里的事，薛姝又是长着一副好模样若是遇到好色的打回去便是，但是在那些大户人家家里怕是应付不了。 “哥哥，既然他诚心过来，那明日我们同他说清楚，若是真的要雇佣我们的话想来他是会想到好办法的。” 薛姝知道自己哥哥担心什么，但是既然意动了就代表着，哥哥只是下不定决心，再加上刘氏那个样子，薛姝也猜到了什么。 “娘她的身体……” 薛昭叹了口气:“入了秋，便一直不太好，看了郎中说是要用人参调养。” “既然这样这个差事自然是要接的，明日我们便去侍郎府吧，若是差事没什么问题再回来接娘。”薛姝说话声音并不大，要是让刘氏听到了难免多想。 “明日你在家里陪着娘，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如果没问题我回来接你们。”薛昭摇摇头。 “不行，既然点名了要教丫鬟小厮，那就说明是我同哥哥一起教导的，明日还是一起去比较稳妥，娘下午会歇一会，我们便趁那个时间过去吧，若是差事有变也不用娘空欢喜一场。” 薛姝想了想否决了薛昭的话，薛昭是男子自然没有薛姝想的细腻。 薛昭想了想也是，便点了点头，手里不断摩擦着那枚铜牌，铜牌中间龙飞凤舞的泽字是沈老爷写的，那时候沈老爷意气风发，字里行间也带着傲气，字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那上面的纹路却是让他觉得十分的熟悉啊，沈府吗？薛昭对沈府的了解便停留在沈老爷的那些事情还有上次瘟疫的事上面，上一次瘟疫，他也是遭了难的，也是那时候刘氏急得病了，如今身体才会每况愈下。 如果不是他从染病到发病都没有回过家里恐怕刘氏和薛姝也会受到影响，只是为什么这种纹路他会感觉到熟悉呢，难道那人真的是沈家的人吗？ 想到这里薛昭便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官家小姐怎么可能会真的亲力亲为而且，那人穿得朴素，身边也没有人侍候着，再加上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再看看手里的铜牌，同在难民所他看到的那个也是有些差距的，眼前这个铜牌上面的字明显比他看到的要好看许多，上次他看到的那个铜牌上面的字虽然他看不清楚但是却绝不是能和眼前这个泽字相提并论的，也许真的是沈家的人，但是应该不会是那个沈家二小姐沈明贞。 第105章 薛家的悲剧 “二姐，我已经找过你说的那对兄妹了。”沈明泽回了府里衣服都没有换便来了沈明贞院子里。 沈明贞刚从药房里出来，她倒是没想到沈明泽速度那么快，想到上辈子她知道的事，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那对兄妹她确实在宋宸宇身边见过，但是他们可是狠人啊，弑父杀弟，虽说事出有因，但是宋宸宇上辈子为了用他们扛下了的流言蜚语可是能够压死人的，虽然外界个个都说那兄妹两没良心，是狼心狗肺的人。 可是武安侯府的人却都知道，那兄妹两是为了替母亲报仇而已，而那薛姝更是受到了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百般凌辱，才导致薛昭发狂屠了生父一家满门。 没错，薛昭兄妹的父亲并没有战死而是隐姓埋名在别的地方娶妻生子好不快活，这辈子如果有机会她自然是想要避免薛姝受那样的伤害。 在武安侯府，薛姝出现在宋老太太身边的时候是三年后，那时候薛姝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张脸虽然姣美，但是双眼无神，守在老太太身边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说一句话。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哭泣的时候却会给她递上一条帕子。 也是因为那条帕子沈明贞才了解了这对兄妹的事情，薛昭，空有一身武艺，但是却不通人情世故，将母亲妹妹看得比生命还重，上辈子就是因为刘氏病重，薛昭带着母亲妹妹前往南方求医。 可是就是这一路，他的娘亲便认出了那个已经去世十六年的父亲，而且那人至今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养废了，成日里荒淫无度，游荡青楼。 那人看到薛昭自然觉得后继有人便哄骗了刘氏给他当了妾，本事原配糟糠妻，如今却成了一个妾室。 也是进了薛府薛昭同薛姝才知道他们思念了十六年的父亲并没有战死，而是改名为薛洋成了江南的都尉，取了上司的女儿生了个儿子，讽刺的是那个儿子竟是只比他们兄妹小了一岁半。 也就是说薛洋在他们母亲身怀六甲听到噩耗的时候便在洞房花烛，鱼水之欢，薛昭的性子自然是不答应的，当时便想着带刘氏同薛姝走。 可是刘氏对薛洋却是用情已深，而且薛姝若是身为都尉之女想来也能够嫁得更好，薛昭便只能忍了下来，但是也恼了刘氏，每日便同薛姝打探刘氏的消息，不愿意去见她。 好景不长，薛洋那时的妻子柳氏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否则薛洋又怎么会十六年来没有一个妾室通房，更没有任何一个庶子。 柳氏带着儿子薛城海从娘家回来以后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叫薛洋夫君的女人，一打听，竟然还有一双儿女，当晚便去了刘氏院子里灌了一晚毒药。 还没等薛姝求救便被薛城海捂着嘴拖进了偏房，柳氏虽然皱着眉头，但是想到自己儿子那点爱好，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种罢了，大不了等儿子玩腻了杀了便是。 薛姝虽然武艺在身，但是薛城海身边却带着两个力大无穷的侍卫，因为柳氏的溺爱，薛城海文不成武不就而且酷爱惹是生非，柳氏便派了两个人保护他。 而薛姝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控制住了，生生被人凌辱到了天明。 而等薛昭发现不对的时候，院子里便只有母亲没了声息的尸体，和薛姝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的模样。 薛昭疯了，他拿着一把剑，一个人，杀光了那时候薛府里所有的人，然后抱着薛姝守着刘氏坐在那里，九尺男儿泣不成声。 原本被判了死刑的薛昭被宋宸宇强行救了下来，两兄妹便来到了武安侯府，虽说如此，可是那时候宋宸宇已经位及三品，弹劾他的人自然很多，薛家兄妹的故事也被传了出去。 沈明贞上辈子是见过薛姝的，那张脸是极美的，只是美人虽美，但是却是没有那抹灵气，如今她来得及将薛家兄妹的命运改变，她自然做不到视若无睹。 “二姐我看那兄妹对人警惕性挺高的，也不知道明天他们会不会来。”沈明泽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着，“虽然那对兄妹如今缺钱，他们那个母亲也是病入膏肓，但是我怕他们还是有所顾忌。” “即使他们明日不来，也给他们送些银钱过去吧，就当是借给他们的。” 沈明贞不知道薛家兄妹现在的性格自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那两人过来，只是如今宋宸宇已经提前回京了，如果那两兄妹再去南方怕是没人能够救得了他们。 这个时候沈明贞自然不知道因为她这个举动彻底暴露了她自己，她只想着能够帮上一点是一点罢了。 “那是自然。我看那兄妹也是可怜，听说父亲战死沙场了，是让母亲抚养长大的，这不他们母亲累出了一身病。”沈明泽叹了口气，也不知这靖安还有多少同薛家兄妹这般的人，战争受苦的永远是平民百姓。 “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我们只能够坐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沈明贞没有办法否认，总不能让她跟沈明泽说那个薛家兄妹的父亲没死吧？ 沈明泽喝了口水，沈家人微言轻自然做不了什么，可是他却是找到了以后的方向了，靖安是他的国家，他自然要为了这个国家去做好一些事。 虽然他做不到像宋小将军那样保家卫国，但是他可以改革，可以完善这个国家的制度，让百姓过得更好。 沈明贞不知道沈明泽想了那么多，她在想着薛家兄妹要怎么安排才好，如今院里虽然说是孙太太管事，但是薛家兄妹不同于其他，若是让他们住在下人房总归不太好，但是住到后院的话薛昭如今也快十六岁了自然是不行的。 薛姝同刘氏到还好直接安排到她院子里就可以了，这薛昭…沈明贞看了看沈明泽，如果薛家兄妹真的来的话，薛昭便让他同沈明泽住在一起吧，也算是充当护卫了。 第106章 子墨的身世（一） 武安侯府。 宋宸宇沉着脸看着床上浑身是伤的风岩，眸子里闪烁着危险，风岩同子墨是他身边的左膀右臂，武功自然高强，可是现在却是这个样子躺在这里，可以想得到那群人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胡太医都快成了宋宸宇的专属太医，摸着胡子在旁边开着药方，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风岩的伤别人也许只会觉得是刺客，但是他却看出来了，这些伤可是他的老熟人干的好事。 虽然伤口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是太医，见过的伤口多了去了，自然知道那些伤口是从哪来的，用的什么武器。 之前他还在想明贞丫头那个银针是从哪来的，现在倒是已经呼之欲出了，眼前这个人同他那师兄倒是没一点像的地方而且，宋老太太也不可能是他师兄的女儿，不过，再想到之前宋宸宇给他的那本医经圣典他也能够猜到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了。 将药方交给了子墨，胡太医便走到宋宸宇面前开口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宋宸宇愣了愣，胡太医一直对他都是尊称，如今却是直接叫他，怕是有什么事吧。 宋宸宇带着胡太医来到了书房，两人相对而坐，一老一少，胡太医也不在装作憨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宸宇:“你到底是谁，明贞的银针是你给的吧。” 宋宸宇没有否认，对于胡太医知道银针的来历也没有觉得奇怪反而开口问到:“胡太医知道打伤风岩的人是谁对吧？”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银针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胡太医瞪着宋宸宇，他一直觉得宋宸宇虽然有勇有谋但是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即便是收了宋宸宇的医经他也觉得宋宸宇不识货，可是他师兄的银针竟然是由宋宸宇送给沈明贞的，既然这样宋宸宇要么就是同他师兄的外孙认识，要么就是杀人夺宝。 “胡太医别猜了，银针是子墨给我的。”宋宸宇见瞒不下去了便如实说着，“子墨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银针，医经都是他给我的。” “子墨？”胡太医想到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嘴角抽了抽，细细一想，那性子倒是同他师兄一模一样，世人都以为行医的人一定是风光霁月，慢条斯理的，可他师兄却是医学界中的奇葩，他向来便喜欢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 “医经是子墨他娘死前交给他的，银针是前段时间他去取的。”宋宸宇给胡太医倒了杯茶，继续说着。 “那他为什么不学医？”胡太医沉着脸，子墨虽然没在他师兄身边长大，但是他师兄的女儿却是医学奇才，他不信子墨一点天赋都没有。 “子墨进来吧。你同胡太医慢慢说。”宋宸宇将子墨叫了进来，他便将空间留给他们。 子墨低着头走了进来，他早就知道了胡太医的身份，也知道他还要叫胡太医一声叔爷爷，但是他却不想承认，他也不想要那两样东西，所以宋宸宇问了，他也就给了，毕竟留在他手里也不过是废纸而已。 “孩子？”胡太医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以前不知道子墨的身份只觉得这小子讨喜，如今倒是在眉宇间看出了他师兄的影子了。 “胡太医，坐下来慢慢说吧。”子墨呼出一口气，扶着胡太医坐下了。 “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都不学医了，你娘她没有教你吗？” 胡太医有一堆疑问，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问起，他和那老太婆想法都是一样的，要是师兄后继有人，那么定是一届怪才，就像是当初的月儿一样，不过六岁孩童便能识草药。 “我娘她立下了遗嘱，这辈子我都不能学医，更不能治病救人。”子墨脸上没有表情，那些往事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可是却还是历历在目。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她明明对医术有着一种执拗的，怎么可能立下这样的遗嘱？”胡太医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死在了她的手里呢。”子墨苦笑着，慢慢说起一个故事。 “我爹是中药世家的嫡子，自然也是对药理十分的精通，我娘虽然从小同外祖父走散了，但是身上带着医经圣典，自然也是可以自学成才的。 一个对药物情有独钟，一个医术高明，两人遇到了一起自然是干柴烈火，很快便见了我爹的家人，而我祖父祖母也是和善的人，虽然我娘来历不明但是还是接纳了她。 那时候我爹娘便时常接济穷人，还设立了那时候盛极一时的慈善堂，凡是无钱治病的穷苦人家都可以得到救治。 我爹娘感情很好，很快就生下了我大哥子言，那时候我爹疼惜我娘便说有子言就够了。 到了后来瘟疫爆发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我爹和我大哥都染上了，那时候我娘意外怀了我。 那时候我大哥已经十三岁了，跟着我爹治病救人的时候染上了瘟疫，我娘因为身体不舒服逃过了一节。 然后她就开始研究怎么治这场瘟疫，她成功了，她救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可是我爹和大哥死了，我娘生下了我以后便同我祖父说一辈子不允许我在行医。 更加不许我碰医经，我哪里是那么听话的人啊，我便偷偷的看，偷偷的学，可是医经暴露了。 我的祖父祖母死在了我面前，我被藏在了墙壁后面的暗室，我看着他们死在了我面前，可是我却不能出去，因为我是家里的独苗了。” 胡太医慢慢从悲愤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医经暴露了代表什么他自然知道，江湖上都在传闻医经上面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配方，可是那只不过是传闻而已，便有着无数人追捧，子墨暴露了医经的存在自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孩子，这不怪你。”胡太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说着。 “叔公，我都懂的，我不会多想，我还要给家人报仇，自然不会胡思乱想的。”子墨笑着，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十三岁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如今这身武功是从哪来的。 第107章 子墨的身世（二） 从武安侯府出来胡太医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如今风岩身受重伤就是那医经引来的人，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不是宋宸宇挡着恐怕他和明贞丫头早就身首异处了。 也不知道这件事明贞那丫头知道了没有，唉… 宋宸宇追了出来，拦着了胡太医的马车，径直坐了上去。 “宋小将军有什么话要说吗？”如今误会解开了胡太医自然不可能继续对宋宸宇横眉竖眼的，毕竟他师兄唯一的骨血是他护着的。 “我希望胡太医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明贞。”宋宸宇直接将来意说明，他懒得同胡太医拐弯抹角了，按照胡太医的性格，自然会告诉沈明贞让她有所防备，可是告诉了沈明贞恐怕才是最大的祸患。 “为什么？”胡太医果然不懂，只有知道了这件事明贞丫头才能够早些做好防范，如果瞒着恐怕明贞丫头会没有应对的法子。 “这件事我会解决好，不会让明贞有什么意外，一但让她知道了恐怕事情就瞒不住了，如今那群人以为我身边有医术高明的人自然会觉得医经在我手上，而且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胡太医应该比我更了解。 作为我的未婚妻，虽然有些医术但是他们会认为我不可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明贞手里，并且我对明贞越好她就越安全，如果明贞知道了不可能同意我这么做。” 宋宸宇细细的解释着，如果不解释清楚让沈明贞知道了那么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你既然知道她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那样做，而且她连医经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胡太医诧异于宋宸宇对沈明贞的态度，不怪他多想，宋宸宇同沈明贞统共见面不过寥寥几次。 无论如何他是不敢相信宋宸宇对沈明贞情根深种的，可是如果说宋宸宇有所图谋又没有那个必要。 “她只需要做她想做的就是了，危险的时候我来解决。”宋宸宇说着，胡太医却没有怀疑，因为宋宸宇语气中的认真他不会看错的。 “唉，也不知道明贞丫头遇到你到底是好是坏。”胡太医叹了口气，他是管不住宋宸宇的，也知道宋宸宇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他便当做不知道吧，只希望那丫头以后要是知道了不会太过于难受。 胡太医觉得就沈明贞的性子如果以后知道了这一切，第一时间怕是把宋宸宇揍一顿吧，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可是宋宸宇闷不吭声让她欠了那么大的人情。 宋宸宇见胡太医答应了便松了口气:“胡太医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她就可以了。” 胡太医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宋宸宇自然也看出来了，可是他却不能答应，也不能问，因为子墨不仅是他的手下更是生死之交，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所以无论胡太医想要说什么他都不能答应，更不能替子墨答应。 “祖母，你便拿出来给明泽看看吧，否则他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老太太的晚风堂里沈明泽蹲在老太太身前撒着娇，沈明贞则是给老太太捏着背。 “你啊，明明就是自己想看就唆使你弟弟来问我。”老太太点了点沈明贞的鼻子，她自然看出来这两姐弟都想看，不过是一个问一个劝而已。 “珍珠，去，把老太爷的书画拿出来给少爷小姐看看。” 被孙太太调过来服侍老太太的珍珠扶了扶身子便去拿了。 老太太看着沈明泽那张脸倒是一时间惶了神。 “祖母，爹说明泽长得像祖父，是真是假啊。”沈明贞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问着，老太太如今老了觉得寂寞了便是很喜欢小辈同她说话。 可是一老一少能有什么话题呢，无非就是听听老太太说从前的事罢了，果然沈明贞话音刚落老太太好像在回忆什么，摸着沈明泽的脸便喃喃道来。 “明泽同你祖父自然是长得极像的……”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而沈明贞沈明泽自然不会扫了老太太的兴，认认真真的听着，时不时附和。 直到晚膳都用完了，老太太还有些依依不舍，直到姐弟两答应明日还过来老太太才放了两个人回去。 “祖父当真是吾辈的榜样啊。”沈明泽有感而发，很少有人能够在一条路上走到极致，也很少有人会像沈老太爷一样排除万难只为了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沈明贞上辈子也没听到沈老太爷的事情，这辈子听了倒是知道沈老爷那一手好字是怎么来的了，沈老太爷一声都在专注于诗书，执着于作出好诗写出好字。 这样的毅力自然是好的，可是却苦了老太太了，直到大房经商以前沈家可以说是穷困潦倒，每日只靠沈老太爷抄书和沈老太太绣帕子卖钱度日。 所以沈家三兄弟对钱看得是极重的，如果不是当初沈老太爷骗沈老爷读书当官俸禄会很多的话沈老爷现在能不能当上五品小官还不知道呢。 “祖父无疑对得起他自己，可是他却对不起祖母。”沈明贞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她不希望沈明泽以后会是一个将事业看得比家庭重要的人。 “为何，我觉得祖父那般做无可厚非，而且也是男子所为。”沈明泽果然不赞同沈明贞的话，虽说祖父整日沉迷于书画，可是他却从没有对不起祖母不是。 “四弟，你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做的是什么。” “保家卫国。” “即是保家卫国，祖父做到了什么呢，祖父整日沉迷于书画，如果是满意之作千金不换，可是那时候沈家穷困潦倒，如果祖父懂得变通那么祖母便会好受很多。”顿了顿，沈明贞继续说着。 “祖母之所以一直忍受着，扛起家庭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对祖父的爱意掩盖住了祖父的不作为。” 第108章 梦回前世 “如果祖父当真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那么他就会想办法去提升爹和大伯的他们的生活品质，让祖母没那么劳累。” 沈明贞见沈明泽思考着便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同你说这些不是要说祖父的不是，而是想同你说，保家卫国，先保家后卫国，虽说无国便无家，可是四弟你要知道家庭和睦才可以繁荣鼎盛，一棵参天大树如果根烂了也活不了多久，一个人也是如此。” 沈明泽点了点头，有些羞愧的说着:“是明泽目光短浅了。” 姐弟在闲聊了一会便就此分别了。 沈明贞回到房里看了一会医术便也睡下了，梦里极不安稳，她梦到了她死了以后的事。 沈明贞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宋子毅草草的给她办个丧事，甚至还觉得因为她的丧事导致没办法给庶子办满月酒而感到厌烦。 灵堂里面甚至没有人守灵，沈明泽被宋子毅打了出去，只有薛姝过来给她上了柱香，眼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好像是同情，也有着一些羡慕。 再后来她看着自己被埋到了宋家祖坟里，看着宋子毅面无表情的脸，因为她早逝且无子连个来送的人都没有，她还看见了沈明泽，他只是远远的在那里看着，沈府已经没落了，宋子毅自然不会顾虑什么。 沈明贞一直飘荡在武安侯府，她看着宋子毅过得和和美美的，她想醒过来可是她却做不到好像有什么逼迫着她留在这里一样。 直到她看到宋宸宇，他回来了，满脸的胡茬，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可置信，他看着她的牌位，沈明贞蹲在宋宸宇旁边，很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悔恨，心疼，还有暴怒。 “三叔你回来啦。”宋子毅一向对宋宸宇抱着崇拜的心理，听到他回来了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听到那没有一丝一毫伤心的声音，宋宸宇怎么忍得住，就在宋家祠堂大打出手。 “三叔，你干嘛，疼。”宋子毅一边躲着但是怎么躲得过呢，宋宸宇如今恨不得打死他。 沈明贞看着宋宸宇一拳拳的揍向宋子毅，像是要把他打死一样，宋宸宇沉着脸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直到宋太太带着人拦住了宋宸宇，宋子毅才得以脱身。 沈明贞跟着宋宸宇看着他不分日夜的查找着她是怎么死的，只是他回来得太晚了许多证据都被销毁了，而后沈明贞跟在宋宸宇身边，见到了许多人，也见证了宋宸宇的死亡，到底还是因为她啊，因为她的死宋宸宇心存死志自然命不久矣。 等沈明贞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眼角的湿润在提醒着她什么，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沈明贞觉得那就是前世发生的事情，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宋宸宇，想看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小姐，可是魇住了？”茯苓今夜给沈明贞守夜，听到有动静便走了过来。 看到沈明贞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样子不由的有些诧异，这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沈明贞从茯苓手里拿过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去，声音有些沙哑:“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茯苓接过帕子便走了下去。 沈明贞细细的想着梦里的事，她跟着宋宸宇自然知道他命不久矣，心病只需心药医，宋宸宇身边的人不止一次劝过宋宸宇可是没有办法。 子墨上辈子确是有医术在身的，甚至比她如今还要高明，可是宋宸宇还是死了，死在了睡梦中。 从她死后宋宸宇便时常昏睡，因为他在梦里可以见到她，除了白日行军打仗在外厮杀宋宸宇便是在营帐里睡觉，可以说无欲无求了。 从子墨和风岩的话里她知道宋宸宇对她用情至深的问题，前世的她软弱怯懦，宋老太太又何止一次的想要替她撑腰，只是她怕扫了宋太太的面子便拒了。 久而久之宋老太太也觉得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不去管了。 沈明贞听到了宋宸宇为自己做的一切，包括那时候她同沈明泽能够见面，都是宋宸宇做的，宋子毅虽然没什么大才但是底下幕僚众多沈明泽在那里稍微不注意便会被豺狼虎豹生吞了。 是宋宸宇一次又一次的护着他，她看着沈明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身居高位，看着他雷厉风行的对宋子毅出手。 可是她同沈明泽上辈子并不亲厚，他完全没必要做到那个地步，直到她看到沈明泽同宋宸宇坐在一起听到那一字一句让她心惊的话。 “宋将军，如果我没查错的话，我二姐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才能够有幸嫁到武安侯府的。” 此时的沈明泽已经年过三十看起来却依旧同十八二十的少年一般，时间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这个时候的宋宸宇已经不复当年的开朗，整个人坐在那里阴沉沉的，就如同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样子。 “所以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恨不得灭了武安侯府。”许久宋宸宇才说了出来，但是声音却十分难听，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但是因为你是宋家人，你不能。”沈明泽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着，“所以你扶持我，让我用最快的方法走到了文臣之首的位置，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放过武安侯府，更加不会放过宋子毅。” 听到了宋子毅宋宸宇那双眼睛里才有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以前我不知道是你的时候一度认为是武安侯府的政敌，可是当我知道是你的时候，我好像懂了。”沈明泽叹了口气，看向宋宸宇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 “如果当初我二姐是嫁给了你，那该多少。” 仅仅是这一句话，宋宸宇周身的气息更加颓废了，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当天夜里，宋宸宇便死了，死在了祠堂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面那个还有些新的牌位。 第109章 想见他 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了，沈明贞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是那个时常蹲在那里偷看她的身影还是那张她很熟悉但也很陌生的脸。 她想见他了，迫不及待的想见他，沈明贞跑到院子外面，她想按照宋宸宇的性子应该会在这里守着她的吧。 毕竟他上辈子在她的墓前守了很久很久。 宋宸宇靠在树杈上，手里把玩着沈府送来的定亲信物，沈明贞没什么从小便带着的东西，只有那个小牌子，是孙太太给她弄的，上面写着绾字，从小沈明贞便带在身上。 雪白的里衣还有些褶皱，披头散发若不是那张白皙嫩滑的脸上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微微泛着红晕的脸蛋，恐怕同那七日回魂的女鬼也差不多了。 宋宸宇低头便看到沈明贞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绾绾睡觉向来老实而且从来不会半夜惊醒，他时不时的便会在这树上守着她，贪婪的看着那张脸，就像是想要把上辈子错过的都要弥补回来一样。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沈明贞跌坐在院子里，脸上全是惊恐，像是在寻找什么，茯苓刚刚被赶了出来他就知道沈明贞醒了，可是他的绾绾好像做噩梦了。 一个带着暖意的斗篷披到了沈明贞身上，那双有些无神的眼睛好像瞬间有了希望，在宋宸宇眼里好像沈明贞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温香暖玉入怀，宋宸宇感受到了怀里属于少女的温热和体香，心里那根弦好像炸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胸前的衣服传来了一丝丝湿意。 宋宸宇怜惜的摸着沈明贞的头发，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别怕，我在这，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以为沈明贞是做噩梦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明贞嘴里呢喃着，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眼前的人多么的强壮俊郎，上辈子却落到了如此下场，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因为她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想方设法的去算计自己的家族，算计自己的侄子，他多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啊，却连母亲的遗愿都没有顾及。 从前她以为宋宸宇只是因为她刚好合适就才会对她特殊对待，甚至在她面前的宋宸宇耿直到有些憨，可是宋宸宇他可是那么优秀的一个青年才俊，出身侯府，又怎么可能憨厚耿直，她所以为的不过是宋宸宇害怕她被吓到所表现出来的。 宋宸宇听着怀里的人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心里抽疼，可是他不知道沈明贞为了什么，只能手足无措的由着沈明贞哭。 半晌，沈明贞红着脸从宋宸宇怀里退了出来，天啊，她都做了些什么，竟然抱着他哭。 “对，对不起。”一想淡定的沈明贞看着宋宸宇胸前颜色明显有些差异的衣服，结结巴巴的道歉。 宋宸宇弯着腰有些好笑的凑近了沈明贞，近到能看到沈明贞纤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微微扇动着，细腻如同羊脂玉般的肌肤上面有着细细的绒毛，小巧但是挺翘的鼻子，粉嫩的红唇紧紧抿着。 “小哭包，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点了点沈明贞的小鼻子，宋宸宇心情大好。 以前沈明贞在她面前往往都是紧张而且带着十二分的警惕，他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他是沈家人，即使答应了他的婚事也是因为那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她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而已，无关情爱，现在沈明贞对他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软化，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宋宸宇心里却是高兴的。 听着宋宸宇语气中快要溢出来的宠溺，沈明贞的脸更红了。 “宋小将军，你为什么娶我？”沈明贞红唇轻启，这是她不明白的，无论是前世今生，她对于宋宸宇都不算了解，更加不知道宋宸宇为什么会想要娶她。 宋宸宇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在沈明贞眼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是彩色的，宋宸宇无疑是十分出色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华。 虽然不是宋子毅那种清秀俊逸，但是却是十分精致的容貌，在他十四岁以前还有着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是因为多年从军，宋宸宇身上多了一种杀气，让人不会再觉得那张脸柔弱不堪。 再怎么变那个五官还是那个五官，那张脸还是那张脸，沈明贞看着那张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的脸，无可挑剔，而且美轮美奂。 “因为是你啊，所以想娶你。”宋宸宇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肆意。 “京都府比我好看，比我有才的美人数不胜数为什么一定是我？”沈明贞定定的看着那双狭长的风眼，同她的凤眼不同，她的带着一股子媚态，是靠她学医以后得气质变化的。 宋宸宇的凤眼是很难得的透着一种干净的感觉，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更衬得他十分的懵懂。 “小哭包，你说，这京都府还有比我更美的人吗？”说完这句话宋宸宇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没有在风岩等人面前的冷硬，也没有人前的凌厉，更没有以前在她面前伪装出来的憨厚，整个人就像是黑夜里的精灵，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装扮还是那副装扮，但是眼里柔情似水，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下来。 被宋宸宇看着沈明贞就好像是在感受一个人独一无二的爱恋，确实，这样的宋宸宇在京都府没有任何一个美人能够比得上。 不过一瞬宋宸宇又变回了那个宋宸宇，轻轻的摸着沈明贞的头发，柔声细语的说的:“绾绾，我有很多秘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沈明贞没有说话，她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面对这样的宋宸宇她却有着不安，因为这样的宋宸宇即便是在她梦里也不曾见过，梦里的宋宸宇心里还顾念着家国大义，顾念着百姓，可是现在的他好像变了很多，同她在梦里看到的就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第110章 初见薛姝 宋宸宇走了以后，沈明贞坐在房间里的茶几上，没有再睡，她好像发现宋宸宇有什么不对劲了，也许那个梦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小姐，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方才茯苓看到了宋小将军。”紫玉有些不赞同的走了进来，茯苓看到便同紫玉说了，如果不是茯苓沉稳而且见过宋宸宇恐怕定会闹得府里人尽皆知。 沈明贞怔了怔:“是我疏忽了。” “紫玉，你交代茯苓谁也不能说。” 沈明贞由着紫玉伺候更衣，她今日开始每日都要去两位嬷嬷那里学习规矩礼仪。 “那是自然的，茯苓那丫头我看也是伶俐的，就是有时候想的事情多了些。”紫玉想了想，有时候那丫头净会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人无完人，好好调教便是，快些收拾吧，晚了该受罚了。”沈明贞前世也学过规矩礼仪，自然比另外几个适应得快些只是有时候还是需要藏拙，她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不该会的不能会。 匆匆赶到景园还是晚了，被打了五个手板心，兰嬷嬷亲自打的。 沈家的小姐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礼仪，被纠正着，一个年纪小的很快便哭了起来，闹着不愿意学了。 那人是三房的庶女，才九岁虽说她三叔不会宠妾灭妻，可是三太太时常同三老爷在外面经商，家里的事是由妾室管着的。同二房差别也不大，那庶女自然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兰嬷嬷也没惯着她，不愿意学那便回去。 很快三房的妾室便带着哭哭啼啼的庶女回来了，只是兰嬷嬷是什么性子自然是不同意继续教了。 等到学完了沈明贞回到院子里便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规矩礼仪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她这个小身板却是承受不住的。 “小姐你回来了，四少爷带了个姑娘过来，说是小姐你要找的人，现在在偏厅里侯着呢。”茯苓端来了清水，沈明贞在自己院子里向来不喜欢带着妆容。 沈明贞细细的清洗着，一边吩咐紫玉:“带她过来吧。” 来人便是薛姝，薛姝如今还不是后世那般妖媚的容貌，才十六岁的年纪还未长开，眼睛里也带着对陌生环境的拘谨和好奇。 沈明贞呆了一会，原来以前的薛姝眼里是有着亮光的。 沈明贞打量薛姝的同时薛姝也在打量着沈明贞，眼前的少女比她还要小可是周身的气质却是她拍马也赶不上的，想了想哥哥说见到了官家小姐是要行礼呢。 还没等薛姝弯下腰便被沈明贞扶住了:“不用多礼，我请你是来教我的丫鬟习武的，可不是让你来当我的丫鬟的。” 薛姝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美极了，不是皮相的美，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美，一种没有办法去描述的感觉。 “小姐，你可真美。” 这是沈明贞两辈子第一次听到薛姝的声音，清透，悦耳。 说完薛姝的脸便红了，这话说得自己跟那登徒浪子似的。 “你也很美，很高兴你能来，薛姝。”沈明贞笑着，这个人是上辈子唯一一个没有缘由，在整个府里都在怀疑她的时候对她生了恻隐之心的人。 紫玉带着薛姝来到院子的偏房，这里是丫鬟小厮做活的地方，除了在前面贴身服侍小姐的她和茯苓，张妈妈也搬到了偏房看着这群小丫鬟。 “这是小姐的丫鬟，若是有愿意学的还请薛小姐多多指点，那边那个便是麦冬，你主要便是教导她。至于夫人那边的人过几日便会有人送过来，到时候一并教导。”紫玉有些怀疑，这么多人眼前这个小姑娘真的能够做得到吗。 薛姝却没有这种顾虑。她从小便教着周围那群小屁孩舞刀弄枪的，不过是教几个小丫鬟自然不会有什么压力，再加上她还有小叔留下来的册子呢。 “小姐，那薛小姐看起来不过十六岁，能胜任这份差事吗？”茯苓侍候着沈明贞，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 “不用担心，薛家兄妹有这个能力，小姐我也不是开善堂的如果他们没有那个能力的话我绝不会把他们养在沈府。” 沈明贞自然知道茯苓在担心什么，只是她却是知道的，薛昭同薛姝是上辈子专门帮宋宸宇调教暗卫的人，他们有着一套完全成熟的训练方法，即使他们如今才十六岁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能够培养别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会去帮助薛家兄妹但是不会养着他们，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他们可能没有经验但他们有方法这就足够了。 “小姐心里有数就好，我只怕院里的丫鬟不服气而已。”茯苓给沈明贞捏着肩膀。 “他们习武之人可不会顾虑太多，不服气只会武力镇压，茯苓你应该担心的是他们都乖乖的别出什么幺蛾子。”沈明贞没什么担忧的，都是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在薛家兄妹手底下能走过三个回合她就佩服了，更不会担心什么。 “就连府里的护院都打不过那两兄妹你觉得他们会害怕那群小丫鬟吗。” 见茯苓还是一脸担心沈明贞便说，“今日他们过来明泽派了二十名护卫同他们对打，二十个人现在都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据说还要躺上七八天。” 茯苓一听便觉得没什么了，府里的护卫多数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就连半大孩子都打不过，也不知道是府里的护卫太没用还是兄妹两太过厉害。 “薛家兄妹的母亲安排到哪里了？”沈明贞想了想问到。 这个茯苓还是知道的，因为沈明泽同她说了让她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四少爷说他已经派人去接了，本来想着让刘氏到太太那边去让太太安排些轻松些的活计，可是太太说薛家的人不是来我们府上做活的，而是我们请来的先生，便让四少爷将刘氏安排到我们院子里，也好方便薛小姐照顾她。” 沈明贞点点头，孙太太有这个安排她并不意外。 第111章 是男是女 晚风院里，老太太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沈明贞和沈明泽带着宝儿安儿倒是愣住了，这是有人比她们还早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竟是能让祖母那么开怀。”沈明泽颠了颠怀里的吃着手指的安儿，笑着说。 昨日他同沈明贞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是让老太太心情松快了些。 “除了大姐，我可想不出来是谁了。”如今沈明珠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有五个月了，自然是可以出来走动了的，只是不知道是自己过来的还是如何。 “祖母摸摸看，这可是祖母第一个曾孙子，到时候可是要讨祖母一个大红包的。” 沈明珠从小便很会讨老太太欢心，如今虽然怀孕了但是气色却是好了许多，也没有其他妇人怀孕时出现的毛病，那娇俏的声音同差别不大的面容，就好像沈明珠还未出嫁那般。 老太太手上已经长了一些老年斑，有些颤颤巍巍的放在沈明珠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虽然肚子不大，稍微穿得宽松一些便看不出来了。 老太太一脸慈爱的将手放在沈明珠肚子上，突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喜的模样。 “动了，珠儿，孩子动了。” 虽然已经是做了祖母的人了，手里摸过的娃娃很多，可是胎动却是老太太除了自己生孩子以外第一个摸过的，她同几个儿媳都不亲近，自然也不会摸她们的孕肚。 沈明珠也有些惊喜，她高兴的事老太太这般开心的样子，上次老太太大病她却回不来，如今老太太却因为她孩子的胎动高兴成这个样子，她有些愧疚。 “我就说祖母今日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大姐回来了，果真我们这些人可是一个都不如大姐讨人欢心的。”沈明贞一边说着一边噘着嘴就好像吃醋了一般，蹭了蹭宝儿，“宝儿你看祖母多疼大姐。” 宝儿被蹭的痒痒了咿咿呀呀的直乐，一边的安儿也笑了起来，只是安儿性子文静许多，没有宝儿这般闹腾。 “宝儿安儿来了，明贞快抱过来给我看看，我可想死这两个小娃娃了。”自从怀孕了以后沈明珠便特别喜欢孩子，宝儿安儿又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生的也是白嫩可爱，自然是更加欢喜了。 “今日你倒是带着这两个娃娃过来了，莫不是知道你大姐来了特意抱过来争宠的？”老太太心情大好倒是同沈明贞开了个玩笑。 京都府向来都有地暖的，只是老太太睡惯了炕，如今晚风院还是有着火炕的，一但冬天便烧得暖乎乎的。 现在也都是自家人老太太便带着他们回了内室，两个小娃娃躺在炕上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沈明珠倒是看她们看得入迷。 “明贞啊，你懂医，你同祖母说说你大姐肚子里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老太太悄咪咪的拉着沈明贞走到一旁问着，虽然老人家有说肚皮圆圆是女娃，肚皮尖尖是男娃，可是老太太却知道那是不准的，倒不如直接问沈明贞来得实际。 沈明贞倒是不意外，武安侯府是大户人家，沈明珠又是武安候嫡子的太太，她肚子里可是宋子毅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女。 老太太不是重男轻女的人，问这个问题也是担心，若是沈明珠生下了男娃那沈明珠的地位就稳了，如果是女娃那宋太太定会出什么幺蛾子给沈明珠找气受的。 “祖母不用担心，虽然宋太太重男轻女但是宋老太太却是个喜欢女儿的，即便大姐生了个姐儿，也是武安侯府娇宠的嫡长女。” 沈明贞看不出来沈明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只是她对宋府的人却是了解的。 见老太太还是有些不信，沈明贞继续说着:“祖母，你要知道物以稀为贵，老太太可是不缺儿子孙子的，她心心念念便是想要一个小棉袄，一举得男自然是地位稳了，只是生了女孩大姐的地位也是稳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在看着沈明贞沉稳的性子想到出了年，沈明贞也快要嫁出去了便拉着沈明贞细细叮嘱着。 “你同珠儿虽不是嫡亲姐妹可到底也是比旁人亲近到，你同她有都是武安侯府的媳妇，虽说差了辈分，但是也要相互扶持。 宋小将军是有本事的，你大姐夫却是要袭爵的，他们叔侄要是齐心协力会轻松许多，至于他们会不会齐心协力这就要看你们是不是姐妹和睦了。 高门大户都是大染缸，如今你大姐怀了身孕，我也不想她操劳那么多，但是你是个聪明的以后多看顾你大姐几分。” 沈明贞对于这番话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且不说她同沈明珠日后如何，但是她同朱姨娘却是没那么快了断的了，到时候朱姨娘同孙太太反目，她同沈明珠又还会剩下什么姐妹情深呢。 “祖母你同明贞说什么悄悄话呢。”沈明珠拉着沈明泽便走了过来，两个孩子有奶娘看着。 “莫不是说我坏话吧。”一边说着沈明珠一边挤眉弄眼。 “大姐惯会冤枉人，我看祖母是在交代二姐出嫁了要同大姐相互扶持吧。” 不得不说沈明泽真相了，虽说是调侃沈明贞，可是沈明贞又哪里是脸皮薄的人，虽说想到那张脸还是有些心悸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胡说什么呢，祖母明明是同我说你们两个蔫坏蔫坏的，让我少带宝儿安儿同你们一块，省的被教坏了。” “祖母，你看，明贞又在胡说八道了。”沈明珠摸着肚子便坐了下来，“等我回去我便同子毅说让他告诉三叔我那妹妹是个满口胡吣的人。” 说着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老太太同沈明泽却是都笑了起来，因为沈明贞的脸红了，若是不让沈明珠报复回来，这种事她还真做得出来。 沈明珠那性子本就是娇纵的，再加上如今宋子毅对她也是千依百顺的底气也越来越足了。 第112章 齐聚一堂 沈明泽没有久待，因为宋子毅同宋宸宇都过来了，就在前面同沈老爷说着话，沈老爷派人吧沈明泽也叫了过去。 “子毅是得了老太太许可陪我回娘家吃顿饭的，只是这将军过来可是为了见他娇弱可爱的未婚妻啊。” 在老太太院子里祖孙三人自然不会顾虑太多，沈明珠也越发的语出惊人。 沈明贞自然也有些羞涩，早上才见过，那人怎么又来了，虽说是光明正大的拜访可是被沈明珠这样说到底是有些窘迫的。 “行了，你就别打趣你妹妹了，现在姑爷对你可好？”老太太拉着沈明珠细细的问着。 “自从上次险些落胎以后子毅对我便千依百顺的，而且连府里的妾室也送走了，除了读书习字便是来陪我。” 沈明珠提起宋子毅便一脸幸福的模样在沈明贞眼里却是有些惊讶的，如果宋子毅真的对沈明珠这般好那么倒也是挺好的。 至少现在的宋子毅同前世的他不是同一种人，也许那荒唐的前世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如此便好，但是你也不能太过于娇纵，也要给他准备通房，就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就是了，免得你那婆母说你善妒。” 老太太是老一辈人的想法，劝着沈明珠，也是因为沈明珠是二嫁，她怕她没底气。 “祖母可不能那么想，大姐为宋家生儿育女，怀胎十月本就辛苦，若是这个时候姐夫还去找别的女人那大姐该有多难受啊。” 沈明贞自然不同意老太太的想法，沈明珠身边的丫鬟她都见过也是她示意沈明珠选的，都是些本分老实的到若是真成了宋子毅的妾室也会给沈明珠添堵。 “你不懂，若是不让丈夫纳妾，外头便会传你善妒，当初你祖母我便是扛着这个名声，就连你祖父也是背着一个惧内的名声。” 老太太叹了口气，沈明贞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个社会对女子的苛刻。 沈明贞却是知道的，只是她也有些了解宋子毅，那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枕边风对他向来是最有用的，如果当真有了宠妾那沈明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你们就莫要担心了，我同子毅说过，是他不愿意纳妾的，就连婆母给他准备的两个美妾他都送到老太太那里去了。” 沈明珠想起来便觉得解气，她刚坐稳了胎，宋太太便让人送来了两个美人，那身娇体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看了都心动，只是宋子毅却当场黑了脸，将两个人送到了宋老太太那里让宋老太太帮他解决了。 沈明珠可不是沈明贞那样软弱的性子，当时她便高兴的吃多了一碗饭，宋子毅自然也是受到了鼓励，逐渐朝二十四孝好丈夫的方向发展着。 “祖母你看大姐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我们还为她吵来闹去的可不值得。”沈明贞借着台阶也下来了，要是继续吵下去可得不偿失了。 老太太也笑了起来握着姐妹俩的手表情越发的慈爱了。 沈老爷让孙太太在晚风院准备了晚膳，一群人便在晚风院用膳，虽说宋子毅同宋宸宇是外男但是宋子毅到底是沈家的姑爷，宋宸宇也是沈明贞的未婚夫，即使一起用膳也没人会说什么。 沈明贞几人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沈老爷一脸高兴的拉着宋子毅和宋宸宇说今晚要不醉不休。 孙太太自然不会惯着他这臭毛病，小声的说着:“子毅同将军今夜还要回府的，若是惊着了明珠我看你上哪后悔去。” 沈老爷也想到了沈明珠肚子里还有孩子，宋子毅明日也要攻读诗书，便蔫头耷脑的说:“太太说得有理。” “岳父不必失望，改日我同三叔在居安楼定了位置便同岳父不醉不休。” 宋子毅说话难得的温和，他上次险些没了明珠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那种由内到外感到的心慌他现在还记忆犹新，自然是不可能同沈老爷喝酒的，所以便说改天。 “子毅说得是，到时候伯父放开了喝便是。”宋宸宇竟也是笑得一脸温和，沈明贞皱了皱鼻子，这宋宸宇怎么跟个变色龙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沈老爷是个文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婿温文尔雅，翩翩公子，宋子毅同宋晨宇外形上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只是宋宸宇之前给他的感官就是个武将。 如今宋宸宇放下身价叫他伯父，而且也不是胸无点墨沈老爷自然是满意至极的。 “贞儿和珠儿过来了，还不来人扶珠儿坐下。”沈老爷难得的面露急色，自己女人怀孕同自己女儿怀孕自然是不同的，他生怕沈明珠磕着碰着，那可是他的外孙孙啊。 “爹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如今都已经六个月了孩子不会有事的。”沈明珠心里暖暖的，旁人出嫁便是没有家了，而她出嫁却是多了一个家。 “那怎么一样，你这肚子那么大，磕着碰着怎么办，快坐下来。”沈老爷急眼了，宋子毅在沈明珠来了的时候便站了起来过去扶着沈明珠，现在也符合着:“岳父说得对，珠儿，你快些坐下才好。” 沈明贞不知道用什么话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前世的丈夫同她大姐在一起以后变成了一个绝世好男人？？ 沈明贞虽说内心有些复杂但是却没有什么羡慕嫉妒，宋子毅变好自然少不了沈明珠的原因只能说同人不同命，沈明珠命是极好的。 偏过头沈明贞就看见宋宸宇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她，就像是想要过去将她拉到他身边的模样。 沈明贞脸红了，任谁被自己未婚夫直勾勾看着都会忍不住脸红的吧，沈明贞安慰着自己，这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宋宸宇却是笑了，会脸红就好会脸红就代表她害羞了，只是绾绾这个模样他真的想要藏起来只能他一个人看见。 孙太太招呼着几个人落座用膳。 宋宸宇和宋子毅都不是什么不懂人情世态的人，再加上对沈老爷这些长辈也没摆架子，一顿饭自然是吃得欢声笑语，沈老爷又喝多了。 第113章 妯娌 “大嫂你说二房那边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三太太端着青玉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可是听说了，那二房昨日可是热闹得紧呢。 大太太不过才得了消息三太太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来是过来拉个帮手的。 “三弟妹这是说什么话呢，一家人最主要的便是和睦，昨儿个二房那是他们二房一家人吃顿饭罢了。” 听着大太太的话，三太太撇了撇嘴，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倒是没什么，反正我们三爷也不在家，就是大哥可有些委屈了，武安侯府的人过来了就连大哥都没人过来叫一声。 毕竟啊，长兄为父，按理来说家里来客人了自然是大哥大嫂来招呼的，二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还是如何，昨儿个来的客人今天我们才知道。” 听着三太太的话，大太太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都说长兄为父长兄为父，再加上沈老爷又是个不上进的，三老爷又长年在外。 这沈家里里外外好几十口人都靠她张罗着，别说沈家大爷补贴到沈家里的，就单单是她的嫁妆有时候都要补贴家用。 可是如今来了客人别说是差人来说一声了，就算是让沈老爷同她一起去也是不过分的，二房那两个是有了着落了，可她的明玉如今却是还没有把婚事定了下来。 原是想着明贞的婚事也定的好，以后明玉的婚事也能够往好了定去，谁曾想如今却弄成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模样，高门大户沈明玉身份自然不够，那些小门小户的又觉得不敢高攀。 见大太太脸色越来越不好三太太笑了笑，继续说着:“再说了咱明玉可是嫡长女，如今亲事都没定呢，二房的那两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自然不用愁，只是这明玉再这样耽搁下去可就不好了。” 大太太也知道三太太存了什么心思，只是这明玉的亲事确实是她心头悬着的石头。 前些年因着不舍的便拘着女儿，如今年纪上来了倒是开始犯愁了，若是老爷同武安侯府的那两个打好了关系那明玉还愁找不到好亲事吗？ 大太太越想便觉得自己想的对，但她也不会去附和三太太的话，虽说对二房有些小意见，但是三房这个可是个自私的，要是真被她唆使着去二房闹事那可是伤了兄弟感情。 “三弟妹说的什么话，明玉的亲事自然是不担心的，她还有个哥哥，大不了便让她哥哥留意着便是。” 大太太从三太太拿明玉的亲事说事儿便觉得不舒服，若是真心实意为了明玉好她还能忍受着些，可是三太太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她觉得心里不爽极了。 沈家上下谁不知道她最担心的便是明玉的亲事，人选上也是挑挑捡捡的，生怕委屈了自己女儿，拖来拖去便拖到现在她也是后悔的。 可这三太太偏生要在她伤口上踩上几脚她也不乐意看她那张得意的脸。 谁还没有个痛处不是？即使明玉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三房的在这说三道四的。 三太太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她向来是看不惯家里两位嫂嫂，再加上沈明玉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定亲，二房又是那样一个名声，她的女儿又该怎么嫁出去。 偏生她时常同三老爷说起说要分家便是招了一顿骂，在三老爷心里他长年在外没办法在母亲身旁尽孝便已经不孝了，若是在这般提那些过分的要求，那他还算不算男人。 再加上她多年无子，三老爷又是老太太的幼子，老太太自然是对她成日冷嘲热讽的哪哪都看不惯了。 三太太见同大太太也说不下去了，起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见三太太走远了，大太太便呸了一声，嘟囔着:“见不得别人好的自私货色。” 大太太身边的清嬷嬷也是低声附和着:“太太说得是，这三太太过来同你说这话应当是想你到二房闹一番。” “她还当真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被她几句话便说得头脑犯浑的人不成？”大太太语气嘲讽，她同三太太那可是老历史了，她在娘家便是娇养着的姑娘，没什么心机还有些冲动，三太太刚嫁过来她便被算计着闹了好几翻。 若不是有清嬷嬷劝着，再加上孙太太是个不喜欢争抢的性子恐怕她现在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自以为是的蠢货，出去抛头露面了几年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三太太从成亲以后除了生明竹明兰两个以外几乎都没在沈家住过，以前在娘家恶补的规矩也是忘了。 “太太何必同她计较呢，不过是三房的人罢了。”清嬷嬷见大太太像是有些气过了头便劝着。 “我哪是生她的气，我只是可惜了三房那两个丫头，摊上了这么个娘，打小那两丫头便是我照看着，如今却被她这般糟践。” 大太太想到明兰那怯懦的性子便有些头疼，三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三老爷虽然说对女儿也疼爱可是到底是大男人顾及不了那么多。 “嬷嬷你是不知道当日，武安侯府的老太太过来，她竟是让明竹明兰去泡茶，你说哪来这样的娘。” 靖安虽然男女大防没那般严重，但是官家女儿都是娇养的除非是亲近的长辈，端茶倒水自然是应当的。 “那武安侯府老夫人同她三房有什么关系，净在外面学来那些下等作风，平白让明竹明兰受了委屈，也好在二房同武安侯府是姻亲，武安侯府的人也不会说我们府里的闲话，不然那两个丫头以后该怎么办哦。” 大太太想到三太太一副卖女求荣的模样便觉得碍眼，也不想想就明竹明兰的性子到了那大户人家的后院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清嬷嬷跟了大太太几十年了自然也知道大太太的秉性，向来是嘴硬心软，不过她也只能劝道:“在如何说两位小姐是三房的，即便太太心善也是插不上手的，反而平白会落了埋怨。” “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再加上我那明玉如今还没个着落，我又哪来的闲情逸致操心三房的事，不过是可怜那两个丫头罢了。” 大太太也有些累了，叹了口气，如今上门求娶明玉的人虽多可是却多数是一些纨绔子弟，想想那妻妾满园的便觉得渗人 第114章 姐妹谈心 沈明贞坐在软榻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床上趴着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倒是跑了过来寻她了。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了，怎么跟逃难似的。” 沈明玉一把将被子蒙住头，她在大房也没什么姐妹，那些个庶女被她娘管的个个跟个鹌鹑似的，明竹明兰那里又有三太太，她可不想对着她三婶那张晚娘脸，这诺大的沈府除了沈明贞这她竟是不知道去哪好了。 “还不是因着我的亲事问题，以前还好，沈家的姑娘没一个嫁出去的，我娘倒是不着急，现在明珠已经嫁出去了，你又定了亲，我娘如今看见我便给我看那些个公子哥儿的画像。” 沈明玉觉得如今她闭上眼睛都是那一张张人脸头眩眼花的。 “大伯母也是为了大姐姐着想，到时候你若是真的要出嫁了第一个舍不得的也是她。” 沈明贞将被子从沈明玉头上掀开，沈明玉上辈子的姻缘便是大太太替她千挑万选的，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是却是清白富裕的人家，那男子对沈明玉也是没得挑的，叫什么她倒是记得不清了，不过沈明玉是过得极好的。 沈明玉脸上已经被被子闷得有些红了，蔫头耷脑的抱着腿坐在沈明贞的床上:“明贞，你说我们女子除了成亲生子是不是就没有旁的要做的事了。” 沈明玉从小便是大房娇宠着长大的姑娘，上头有着父母兄长，在后院母亲也是能立得住的虽说有庶妹可是到底没受过什么挫折。 上辈子沈明贞是极其羡慕沈明玉的，因为沈明玉身上几乎是有着她想要拥有的一切。 “自然不是，只是这个世道只允许我们做这些罢了，不过大姐姐这般爽朗大方，即便是出嫁了也不会变了性子才是。” 沈明贞明白沈明玉的担忧，如今二房的女儿都嫁了，她还没有定亲大太太同外界都在给她压力。 “谁又说得准呢，明贞你说那时候明珠嫁给了嚣家那位虽说不太光彩但是谁又没有羡慕过呢，最后却是落得这般地步。”沈明玉想到那时她看到的沈明珠便觉得害怕。 “而且我那些个手帕交在嫁了人以后在我面前除了说那些妾室争吵便是后院里的算计，如今我同她们是越来越少话了。” “嫁人了同在家里当姑娘自然是不同的。”沈明贞叹了口气，若是嫁人了还能像在家里当姑娘这般那又为何会有那么多女人死在了后宅争斗呢。 “说得就好像你嫁过人似的，我看了许多画本，那里面多了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若是会有一个画本里的男子一般待我的夫君就好了。” 沈明玉支着脑袋说着。 “画本终究只是画本，大姐姐也别担心了，大伯母是不会让你盲婚哑嫁的，日后大姐姐的郎君定是让大姐姐心甘情愿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沈明贞笑着说，沈明玉被大房养得极好，虽说没什么心机，但是却是一个有才且持家有道的女儿，再加上沈明玉的性子，只要不是嫁到了那些个人面兽心的人家里去日子都不会难过到哪里去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话说起来你当真要嫁给宋小将军啊。”沈明玉想到上次见到宋宸宇那张脸身上便觉得发冷，也不知道沈明贞日后要如何同那人相处。 “大姐姐是觉得宋小将军不好吗？”沈明贞从没听人评价过宋宸宇，不过却是知道宋宸宇是极其抢手的，从他成年便有无数人想同他结亲，只不过因为宋老太太不愿意勉强他才耽搁了下来。 沈明玉想了想，看了一眼沈明贞:“也不是说不好吧，只是你这性子本来就软巴巴的，那宋小将军跟个冷面阎王似的，若是婚后他欺负你该如何是好。” “原来在大姐姐眼里我竟是这般好欺负的。”沈明贞觉得有些好笑，在她眼里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甚至她还是个冷血的人。 “本来就是，若是我是你我定不会让那朱姨娘蹦跶得那么欢，生了儿子又如何，妾就是妾，一个奴婢还爬到了主子头上。” 沈明玉想到二房以前的糟心事便皱了皱鼻子，继续说着。 “二婶也是性子软的，我娘同我说你们是不喜欢争抢，喜欢那些清净日子，可是清净日子可不是憋憋屈屈的活的，好几次我都想替你好好教训她一番，只是我娘不让而已。” “大伯母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哪有侄女管叔叔房里的事的。”沈明贞自然知道沈明玉的性子，同大太太一样惯是心软的人。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你想想我们沈家嫡出的孩子本来就少，大房就我和大哥，二房只有你一个，现在但是多了安儿宝儿，三房也只有明竹明兰。 外面哪里不在传我们沈府的闲话，说我们是家风不正，没有规律的人家，还说送女儿进沈府做妾是最好的，指不定哪天就当上当家夫人了。 而且我是你们的长姐，我若不护着你们，就你们三个这包子性格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呢。” 沈明玉想到这几个堂妹的性子便觉得犯愁，一个两个一个比一个包子，性子一个比一个软。 沈明贞倒是第一次听到沈明玉说这些，她一向觉得沈明玉同沈明珠一样都是千娇百宠的，应该不会顾及太多，现在看来，果真因人而异。 虽说如今沈明珠同她关系好了，但也只是因为她对她有用罢了，如今她同宋宸宇定了亲，沈明珠对她自然是态度越发的好了，虽说有几分真心，但是绝对不是沈明玉对她们的姐妹之情。 “大姐姐放心便是，人各有命，我们都会过得好好的。”沈明贞说这话却是一点心虚都没有，上辈子沈家虽然没落了，可是大房三房的孩子们过得都是极好的。 第115章 按摩 将沈明玉送了出去，沈明贞摸着胸口的玉佩沉思着，沈明玉虽然说嫁的好可是在那之前却是有过一段乌龙姻缘的。 也是因为那样最后沈明玉才嫁给了沈大爷一个世兄家里的嫡子，那人虽说没有才华横溢盖世无双，但是也全是清秀的才子，沈明玉便做一个秀才娘子也算是丰衣足食了。 只是想到沈明玉那桩乌龙婚事，沈明贞便皱着眉头，那个人可不是一般的让人厌恶，若是可以阻了大伯母同意那门婚事就好了。 “小姐，明玉小姐走了啊。”因为是大房长女，在二房是用名字称呼的否则便有些乱了，紫玉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这些天小姐整日都学规矩虽说学了不少可是身上的骨头也是酸疼酸疼的。 “自然是回去了，若是不回去大伯母就要让人来催了。”沈明贞活动着手臂，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穿着玉兰色肚兜同里裤便趴在软榻上。 这些日子被茯苓按摩按习惯了，倒是觉得不按两下便觉得不舒服。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想的，明玉小姐性子样貌都是没得挑的怎么却是没有好人家来提亲。” 紫玉将毛巾用温水打湿轻轻的敷在沈明贞背上，也不知道那茯苓是从哪里想来的法子，热敷了再去按摩。 “缘分没到而已，这话你在屋里说说就是了，可别同那些小丫头说，省的让人听了去，影响大伯母的心情。”沈明贞闭着眼睛，身旁燃着香薰，她向来不喜欢香薰，只是炉里烧着的事一些中药材弄的香薰，有安神的作用。 这几天睡眠不太好，点了香薰能睡得好些。 “兰嬷嬷这几日都同海嬷嬷一起？” “兰嬷嬷时常会回来，而且枸杞在她身边待久了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我看以后枸杞能够帮小姐许多了。” 紫玉想想便觉得挺好，枸杞是个无父无母的，想来以后也是会留在小姐身边的。 沈明贞却没有这般想，只不过枸杞留不留下同她关系不大，虽说是她的丫鬟但是人各有志，只要不是那些个卖主求荣的她也愿意给个恩典。 大太太有句话是说得不错的，她同孙太太都是不喜欢争抢的人，更多时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白了便是懒，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 “小姐，还有麦冬，薛姝小姐说她是个极好的练武苗子，以后便有人能够随身保护小姐了。” 紫玉想起薛姝使得一手好鞭子便有些羡慕，只是她年纪摆在那自然不能同麦冬一样去练武的，再加上如今小姐身边得用的人少。 “能练便好，待会带我过去看看刘氏吧，我记得她身体不太好，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开个方子给她调理一下。” 沈明贞想了想，上辈子刘氏会早逝应当身子是差到极致了的，若是能帮她把身体调理好也是极好的，不过还是要问问薛家兄妹的意见才是。 “薛家兄妹能够遇上小姐可真是她们的幸运啊，我可都打探出来了，那薛家兄妹日子可是清苦得很，又被当地的商户排斥，如果不是小姐他们可不知道怎么办呢。” 紫玉想到自己打探来的话便撇了撇嘴，原本她还觉得薛姝有着自由身挺好的，可是听了倒是觉得还是她好虽说是奴籍但是好歹吃穿不愁。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八卦了，这府里府外的八卦愣是没有你打探不出来的。” “小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如今茯苓已经上手了，许多事都是抢着干，我没事做便去听听府里的丫鬟小厮聊天也能给小姐打探打探消息不是。” 紫玉嬉皮笑脸的说着，她自然知道沈明贞没有生气，按照小姐的本事她做了什么事小姐大概也是知道的。 “行了，让茯苓过来吧，我有些累了按完了也好休息。”沈明贞本想着先去给刘氏看了再休息的，可如今都用过午膳了刘氏向来都是夜里睡不着的应该也已经歇下了，倒不如晚些再过去，这样前院薛昭也可以跟着沈明泽过来。 薛昭进府但现在沈明贞却是没见过他的，沈明泽虽说会带着薛昭来见刘氏，但是顾虑着男女大防都是挑着她不在的时候过来。 沈明贞微微闭着眼睛，茯苓轻声走了过来，轻轻的按摩着，不过几日沈明贞觉得茯苓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一开始只是按摩头部，如今按摩背上也是极舒服的。 “茯苓，你这手法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沈明贞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开口问着。 茯苓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好像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了怕小姐嫌弃，我爹瘫痪，我娘有头疾，我这手法是跟村里的郎中学的。 他说这手法若是常人用了可以舒经活络，若是我爹用了虽说不能够站起来但是好歹舒服些，没有那么难受。” “孝顺是好事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这样说来你家里都是些老弱病残的，你如今才十一岁正是能帮得上家里的时候怎么会卖身做了丫鬟。” “我爹去了，我娘同我和弟弟便被村里的人赶了出来，我娘带着我同弟弟回娘家的路上弟弟病了，我娘便把我卖了给我弟弟治病。” 茯苓说着，语气依旧平和，没有一丝不甘。 “你就不恨你娘吗？” 沈明贞问道，她听说过许多这种案例，家里男娃要念学堂把女娃卖了凑学费，凑医药费，凑笔墨费，甚至是凑聘礼。 再说了就连沈家三房三太太也因为明竹明兰是女孩便对她们没有那么上心，从她们生下了还没断奶便同三老爷出去了，只为守着丈夫也好怀个男娃。 “不恨，因为那是我娘，虽说她卖了我但是那也只是为了救弟弟而已，以前我娘待我是极好的。” 茯苓摇摇头，语气带着孺慕之情，慢慢的同沈明贞说着她家里的事。 第116章 敌意 等到沈明贞醒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有些迟了，听茯苓说的话听入了迷倒是晚睡了些。 将衣服穿好沈明贞带着紫玉便朝偏房走了过去。 “小姐现在少爷同薛少爷应该已经在偏房了，奴婢叫麦冬同薛姝小姐说了一声，我们直接过去就好了。” 紫玉拎着医箱，一边说着。 “昨日夫人便已经安排了大夫给刘氏看过了，只是病得有些严重，怕是活不了多久。” “尽人事吧，如果看都不看一眼我也不安心。”沈明贞也有了心理准备，京都府的大夫都是有些医术傍身的，再加上孙太太请的大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少爷，薛昭感激不尽。”薛昭眼圈有些红，他知道刘氏的病有多严重，如果不是来了沈府可能半年都活不过去，更别说能够撑个两三年了。 沈明泽摆摆手，他只是将大夫的话转达了一遍罢了，刘氏的底子本来就差，又多年操劳，大夫也只是说好好养着能够多活些时日而已。 “你别说这些话了，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沈府还在自然不会短了你母亲的药物的。” 沈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孙太太是心善的人，再加上因为沈明贞学医府里的药材算是毕竟充足的了。 “四弟。”沈明贞走了进来便看到两个人站在那里，如今是在府里沈明贞自然没带面纱。 薛昭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衣着朴素，三千青丝用一根簪子挽起，脸上不施粉黛却带着得体的笑容的少女。 少女冲他点了点头便走了过来:“我听紫玉说已经有大夫替刘太太瞧过了对吧。” “昨日便来瞧过了，只是昨天武安侯府来人了今日才得了空带薛昭过来看看。”沈明泽早就见惯了沈明贞这般模样笑着同她说。 “薛昭，这位便是我的二姐，她想要给你母亲瞧瞧，我二姐医术可好了，也许她有法子也说不定。” 说着沈明泽拍了拍薛昭的肩膀，这几日他同薛昭也熟悉了，只是薛昭性子倔愣是要叫他少爷。 薛昭一下子便回过神来，然后便看见沈明贞冲他点头示意。 “这位便是你二姐，沈明贞？”薛昭的话刚说出口沈明泽和紫玉脸色都有些难看。 “薛昭，你怎么可以这般，虽说这里没人可是唤我二姐闺名着实不妥。” 沈明泽有些生气了，他也没想到薛昭竟然会这么大大咧咧就把沈明贞的名字叫了出来。 薛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弯腰朝沈明贞鞠了一躬便是歉意，但是内心也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二姐你别生气，薛昭他不懂礼数。”沈明泽见薛昭道歉了，也送了一口气冲沈明贞挤眉弄眼的。 “我没生气，既然薛少爷在这，我便去看看刘太太吧。”沈明贞浅笑着，她自然没有生气，薛昭的性子她有所耳闻，直愣愣的，现在看来也是名不虚传。 “二小姐不必了，昨日大夫已经替我母亲看过了。”薛昭冷着脸，这沈明贞看起来虽是温婉贤淑，可是谁知道背后是不是那蛇蝎妇人呢？ 外面的人都说沈家明贞是人美心善，不离不弃的招呼着他们这些得了瘟疫的人，可他却是清楚的，救治瘟疫的人根本不叫沈明贞，想来有事上位者提升名声的手段罢了。 如若不是有了那名声，那么这位沈家小姐有事怎么攀上了武安侯府的亲事的呢。 “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家小姐好心好意想要给你母亲调理身子你竟然这般无礼。”紫玉何时见过有人这般对待沈明贞，气得就想撸起袖子上去同薛昭干架了。 薛昭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硬:“我母亲并不是什么金贵身子，有大夫瞧过便好，不劳烦二小姐了。” 沈明泽简直要被薛昭气晕了，这般明晃晃的恶意，就连他都看出来了更别说沈明贞。 “二姐。”到底是相处了几日，沈明泽对薛昭也有些了解也喜欢他这性子，只是沈明贞虽说也是个脾气好的，可是薛昭这般做确实有些过分了。 “无事，医患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薛少爷不愿意便算了，我进去看看刘太太便回去。” 沈明贞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薛昭对她的敌意到底是哪里来的。 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如今薛昭住在沈府自然也不敢太过于得罪沈明贞，只不过让沈明贞给他母亲调理身体他是不愿意的，想到他竟然看这个冒名顶替的的女人看愣了神便觉得有些惭愧。 紫玉瞪了薛昭一眼便跟着沈明贞进去了。 张妈妈给刘氏安排的房间方位是极好的，太阳斜斜的照在房间里冲散了几分阴郁。 薛姝正给刘氏讲着麦冬的趣事，逗得刘氏脸上笑得开怀，看见这母女情深的一幕沈明贞便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小姐。”薛姝起身同沈明贞行了一礼，她自然听出了沈明贞的脚步声，身体她哥哥在外面同沈明贞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不由的有些心虚。 只是如今刘氏的身体这样，自然不敢说出来的。 刘氏听薛姝叫了小姐，便感激的看着沈明贞，挣扎的站了起来，想要朝沈明贞行礼。 沈明贞怎么可能让刘氏下跪，急忙扶住:“刘太太莫要多礼，别说我们沈府不兴这些，再者说，刘太太可不是我们沈府的下人。” “谢谢小姐，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如果不是你和明泽少爷，我们母子三人恐怕是难熬了。” 刘氏虽然说生病，但是外面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自然知道不止一个人想要强抢薛姝为妾，如果不是兄妹两武功高强恐怕薛姝早就不知道哪里当妾了，刘氏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知道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的道理。 “薛姝，快将刘太太扶起来，我如今才十几岁，跪我岂不是折寿？”沈明贞假意瞪了薛姝一眼，她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第117章 主仆 紫玉连同薛姝将刘氏扶了起来，沈明贞便在床边坐了下来，来都来了若是看一眼便走多少有些不懂理。 “小姐，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你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啊。”刘氏同孙太太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四五十岁的模样，因为长期生着病，脸色也有些不好。 “太太客气了，只是我们家正好需要，而薛姝同她哥哥也正好合适而已。” 沈明贞笑着，她的手被刘氏拉着，不过是秋天刘氏的手便冰凉一片，上面满是老茧。 沈明贞同刘氏说了会儿话便走了，门口薛昭同沈明泽坐在院子里。 “二姐你出来啦。”沈明泽见沈明贞走了出来便站了起来。 “四弟这几日功课未曾懈怠吧，还有几月便要春闱了，切记不可掉以轻心。”沈明贞提醒着，虽然刘氏在这院里了薛昭一个十六岁的男子常常在这院子里进出若是传了出去便不太好了。 薛昭在这她也不好明说，原本让刘氏住在这里是方便她为刘氏调养身子，如今薛昭不愿意，那过些日子让孙太太给薛家母子安排另一个院子就是了。 “我先去母亲那里，薛公子随意。”沈明贞说完便带着紫玉走了，薛昭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她不是感受不到，自然不会留下来讨人嫌。 等到沈明贞走远了，沈明泽叹了口气:“你怎么对我二姐就这般不客气呢？我二姐是极和善的人了。” “沈少爷多虑了，我性子就是如此，多有冒犯。”薛昭看得出来沈明贞姐弟感情极好，也不会多嘴多舌。 “也罢，我二姐向来大度，不会同你计较的。”沈明泽嘴角抽了抽，这人性子也是轴同他说这些说了也是白说。 薛昭闷着声没有说话。 “走吧我们先回前院，虽说你母亲妹妹都在这里，可这里到底是我二姐的院子，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安排的。” 沈明泽想了想，再想到刘氏的身体，好想明白了些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你母亲的身体？” “沈少爷何出此言？” “我二姐师从胡太医从小便学医，如今早就已经出师了，想来是我母亲发了善心，想让二姐替你母亲瞧瞧吧，只是你拒绝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即便不喜欢我二姐，可你同她也没有深仇大恨，让她给你母亲诊治又何妨。 如若不是了解你的为人，方才我就拿棍子把你打了出去，你同我二姐有何误会不妨同我说说。 要不是我二姐叫我找你们恐怕你们现在还在那院子里纠结生计问题呢。” 沈明泽觉得薛昭这人是个可用之才才想着听他解释一番，否则就凭刚刚薛昭对沈明贞的态度他便不可能重用他。 薛昭有些惊讶:“你说是你二姐让你找我们兄妹的？” “对啊，我二姐亲自吩咐我找的，你同我二姐见过？”沈明泽也有些好奇，按理说沈明贞同薛家兄妹是不可能交集的两条线，怎么可能会有关联呢。 “从未见过。”薛昭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戴面纱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她吧。 “沈少爷，二小姐身边是不是有一名名字里有绾字的丫鬟。” 对，也许是沈明贞身边的丫鬟。 薛昭这般想着。 “丫鬟？我二姐身边的丫鬟除了紫玉便是用药名命名的没有名字里有绾字的丫鬟，怎么沈府里的丫鬟有你认识的人？” “没有吗？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两人边走边说，薛昭始终落后沈明泽半步。 “小姐！那薛昭怎么这般不懂礼貌，小姐好心好意想给他母亲看病，他竟然不识好歹。”过去孙太太院里的路上，紫玉依旧气呼呼的。 “这有什么的，你家小姐如今才十五的年纪，让旁人如何放心，再加上薛家兄妹住得偏僻不信任也是正常的。” 沈明贞虽然不喜欢薛昭对她的敌意但是薛昭不同意她给刘氏治病她确实能够理解，毕竟她很年轻。 “即便是这样小姐也是他们的恩人啊，刘氏倒是感恩戴德的，就是那个薛昭，越想越气。”紫玉皱着鼻子，满脸的不耐。 “你这丫头，脾性怎的比我这个小姐还大，好了，日后你应当也见不着那人了，生气作甚平白委屈了自己。” 沈明贞回过头点了点紫玉的鼻子，笑着说。 “见不着？莫不是小姐不打算用他们了？”紫玉原本生气的脸也垮了下来，虽说那薛昭讨人嫌，但是薛姝却是对她们胃口的，时常会同她们说说外面的事，也会教她们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沈明贞自然也看出来了，故作深沉的说着:“那薛昭这个样子，对我又没有礼貌，还让我的紫玉生了这般大的气，自然是不能委屈我的丫鬟了。” 那就是要赶他们走了？紫玉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语气有些着急的说:“小姐，那薛家兄妹也没那么讨厌，不如就让薛昭别来我们院子里不就好了吗？” “毕竟刘氏同薛昭是母子，那刘氏身体也不好沈府不大不小去那前院也是要些距离的。” “啊，那，可是…”紫玉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虽然不喜欢薛昭对沈明贞的态度，可是也不想把他们赶走啊，这几日薛姝同她玩得不错她也能看出来薛姝同刘氏是对她家小姐万分感激的。 再加上薛家日子那么难过，若是不能在沈家做事他们可怎么活下去啊。 “噗嗤。”看着紫玉丰富的表情，沈明贞不由的笑了出来，往日一向不喜欢喜形于色的沈明贞却是笑得十分的开怀。 紫玉也看出来了沈明贞就是同她闹着玩，红着脸跺了跺脚，转身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若是她回去了她家小姐就没人侍候了。 “小姐！你怎的这般讨厌。”紫玉见沈明贞笑得脸都红了，扶着沈明贞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沈明贞缓住了笑意，小脸微红，有些气喘吁吁的说着:“我的小紫玉怎么这般可爱，可真讨喜。” 虽说被沈明贞打趣了一番，可是紫玉确是由衷的高兴，今日的小姐似乎有些变得开朗了，往日里沈明贞一向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笑不露齿，一板一眼的，虽说依旧很好可是在紫玉心里却是没以前那么开心了，如今这般更好。 第118章 结善缘 沈明贞推开孙太太的房门便看见孙太太正看着账本，手里的算盘打得啪啪的响。 她母亲虽不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管家之道还有一些观念却是旁人没有的，外祖父从小的教导让她母亲心里有着大义，心怀慈悲，即便是对待妾室的孩子也能做到不牵连。 “贞儿怎么过来了，今日不去祖母那里吗？”孙太太刚将手里的账本放下，便看到沈明贞呆呆的看着她。 “呆在那里作甚，快过来同娘说说话。” 自从沈明贞叫了孙太太娘以后她更喜欢听这个称呼，母亲太过于冷硬了。 “娘，昨天夜里照顾了爹一宿，今天怎么又开始看账本了，休息一日便是。” 沈明贞想到昨天晚上沈老爷胡闹的那个模样便有些无语，老大个人了，一喝多了便发酒疯。 “娘没事。” 沈明贞听了便细细的同孙太太说了薛家兄妹的事，也好转移一下孙太太的注意力。 “那薛昭娘是见过的，瞧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过你说的也对这般日日进出你的院子也是不方便。” 沈明贞自然没有说薛昭对她的敌意，只是同孙太太说给薛家人安排一个小院子。 “不过那刘氏的身子我看是却是差的厉害了，本想着你能给她瞧瞧，也好结个善缘，既然她们不愿意我们也不需要上赶着去。” 虽然沈明贞没有多说，但是孙太太到底是坐了几年的当家主母，沈明贞一开始提议刘氏住在她院子里定然也是存了给刘氏治病的想法的，若不是薛家的人不愿意沈明贞也不会同她说这些。 “娘也是这般想的吗。”沈明贞知道孙太太心善，说之前自然也担心孙太太会劝她。 “傻姑娘，虽然娘心善，可是却是不可能委屈了你的，我们沈家的小姐上赶着给旁人看病算是怎么回事。” 孙太太拍了拍沈明贞的手，一脸的温和，如今这沈家，值得她留恋的也只有三个子女了，至于沈老爷她却是不抱期待了。 母女两闲聊了一会儿，沈明贞陪孙太太处理家事，用完晚膳已经天黑了，紫玉打着灯笼同沈明贞回去。 刚到院门口沈明贞就看到树上漏出来的一片白色衣角，叹了口气吩咐道:“紫玉，你从偏门回去，在偏房同她们一起别让人来前面。” 沈明贞的院子是按照规格来的，偏房同沈明贞的卧房隔了一小段距离中间开了扇门。 紫玉点了点头，也猜到了什么，将灯笼给了沈明贞便朝偏房走了过去。 “下来吧。”沈明贞走到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人，自从上次以后，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懒得装的，懒懒的躺在树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沈明贞小声的骂了一句妖孽，可不是吗，虽说在边关日晒雨淋了五年，可是宋宸宇的皮肤却依旧吹弹可破，往日里板着脸倒还有些将军的模样，可如那慵懒的姿态，还有那眉眼含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狐狸成了精呢。 宋宸宇见沈明贞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了，不由的有些着急，风岩不是说这般很好看吗？怎么那小丫头竟是不理不睬的。 沈明贞还没从宋宸宇的转变中缓过来，眼前便出现了那一片白色衣角。 “怎么了，可是这身衣服不好看？”宋宸宇皱着眉头，张开双臂打量了一下，瞧着也挺好看的啊，绾绾不是最喜欢白衣飘飘的男子了吗。 他记得宋子毅便是一整日白衣飘飘的模样，上辈子绾绾不是因为这个嫁给他的吗？ 沈明贞这才看清楚了宋宸宇今日穿的衣裳，以往宋宸宇虽然穿白色但是向来都是骑装，今日宋宸宇却穿了一身金丝勾边的白玉色长袍，头发也不是同以往一样全都盘在头上，而是用一枚白玉簪子挽起一半，看起来温和了许多就连宋宸宇本身那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也掩盖住了几分。 “绾绾？”宋宸宇弯着腰凑近沈明贞，难不成真的有那么难看吗？回去便将他换了，今日却是不行的，他有急事要同沈明贞说。 “啊？”沈明贞一惊猛的抬头，那双凤眼便在她眼前，纤长的睫毛，还有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肤，周围都在弥漫着宋宸宇身上的松香味混合着她身上的药香倒是越发的香了，香到沈明贞好像觉得自己中了药。 等沈明贞回过神来猛的退后几步。 “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沈明贞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呆却是没有什么羞涩，宋宸宇不由的问着。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沈明贞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 “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我这几日不在京都府，你切记要小心些，最近不要在外走动。” 宋宸宇看着沈明贞有些不舍，这样一来又要两三个月见不到她了。 “你要去南疆？”沈明贞一听便知道宋宸宇要干嘛了，若只是几日宋宸宇定然不会特意过来一趟。 宋宸宇点点头，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莫名。 “不是说不会去那么快的吗？再说了如今快要入冬了到时候大雪封路你怎么走？”沈明贞皱着眉头，入了冬便会下雪，到时候又冷雪地里又很难认清路，冬天一般不会开战的。 宋宸宇不由失笑，摸了摸沈明贞的头:“我去的是南疆，南方的天气比北方的要好上许多，就比如江南长年四季如春是一样的道理。” 沈明贞懵了一下，对啊，南方是不下雪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可是你若是去了南疆那京城怎么办，如今入了冬乔家那位也快回来了，官家怎么舍得把你派到南疆去。” 话音刚落沈明贞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她在宋宸宇心里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 第119章 我们的家 沈明贞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她重生到现在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敢做，怎么今天夜里却是忍不住说了这些话，后宫不得的干政，妇人不参与朝堂之争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如今她在宋宸宇面前说这些若是宋宸宇起了什么疑心，这般想着沈明贞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许久，宋宸宇叹了一口气，绾绾变了很多，至少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绾绾了，他也知道绾绾有着秘密，他也不愿意去窥探。 “官家身边不止我一个可用的人，这一次去南疆也是让那些人放松警惕给他们行个方便。” 宋宸宇摸了摸沈明贞的头，发丝软软的他有些上瘾了。 不可能！ 沈明贞甩开了宋宸宇的手，咬着唇，不可能，即便她重生改变了许多事情可是官家身边的事情却是她改变不了的，宋宸宇说官家身边还有人，要么就是宋宸宇将得力的手下留给了官家，要么就是宋宸宇瞒着她。 虽说心里想着这些，沈明贞脸上不露声色的说着:“那样就好，若是京都府乱了沈家也安稳不了。” “放心吧，沈家不会有事的，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宋宸宇想到了另一件事，“绾绾，你同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去哪？”沈明贞挑了挑眉，“现在可是三更半夜的将军不回去休息吗？” “时辰还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宋宸宇揽过沈明贞，几个跃起便离开了沈府。 猛的离开了陆地，沈明贞吓得紧紧的抱着宋宸宇的腰身，鼻腔里全是那股松香味，在底下时那种被下了药的感觉又回来了。 宋宸宇只觉得手下纤细的腰肢好像稍微一用力便会折断了，沈明贞身上淡淡的药香更是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若是让他放开他却又舍不得。 宋宸宇便绕着京都府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一个庭院里。 沈明贞下了地，便推开宋宸宇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宋宸宇你怎么回事啊，我答应你要来了吗？” 若是说生气也没有，只是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宋宸宇一眼，可是在宋宸宇眼里她这哪里是瞪他啊，明明就是暗送秋波，撒娇呢，但也不敢真的惹怒了沈明贞语气温和的说着:“你看看。” 沈明贞这才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周围是一个池塘池塘里面有着睡莲，如今已经入了秋可是池塘里的莲花却如同盛夏时候一般绽放着，沈明贞不由的有些惊奇。 这个院子竟然同宫里的暖房一般，池塘上面有着一座木桥，虽说不算很精致但却莫名的附和沈明贞的心意。 “这睡莲？”转头看向一脸温柔的宋宸宇，语气里安耐不住的惊喜。 “这里的睡莲是我在春天的时候种下的，走，我带你去看看花园。”说着宋宸宇拉着沈明贞便从木桥上走了出去。 沈明贞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在一个院子里，准确来说是一所宅子里的后花园。 周围挂着明亮的灯笼，即便是夜里也灯火通明，周围盛开着许多鲜花。 才走了几步宋宸宇便停了下来。 沈明贞看着周围盛开的鲜花眼里闪闪发光，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这里是我找人按照暖房的工艺打造的，但是时间太短了，做不到同暖房那里一样可以养些珍贵的花。” 宋宸宇柔声说着。 “这里是我五年前就买下来的宅子，以后我们成亲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沈明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看着宋宸宇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递给了她。 “这是房契，上面写着你的名字，虽然这院子不是很大，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以后的家。” 宋宸宇眸里饱含爱意，可是那真挚的目光却有些刺中了沈明贞的心，手里那张房契就像是烫手山芋。 “宋宸宇，你可知我为什么答应嫁给你？” “因为武安侯府可以给沈家带来庇护，也因为我可以让你离开京城，再或者是因为你相信如果以后我待你不好你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宋宸宇冷静的说着，他不会觉得沈明贞嫁给他是因为对他有情，他回来不过数月，同沈明贞开始接触也不过数月，他自然没那么天真。 “你都知道。”沈明贞捏紧了手里的房契，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用心。 “绾绾，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你想要的你期待的将来，你期待的家和稳定平静的生活我都会给你。” 宋宸宇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牵起沈明贞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 “为什么？” 她不明白，她并不优秀，可以说除了一身医术，其他的他配不上宋宸宇。 配不上前世为她孤寡一生的宋宸宇，也配不上今世手握重兵，身为天子重臣的宋宸宇。 她没有心怀天下的心，她也没有所谓的大义，她很自私，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未来嫁给宋宸宇以后的生活。 她会在宋宸宇出征以后借着他的名义游山玩水，她也知道宋宸宇不会阻拦她。 但是她没想到她就像是玩笑般说的话竟是会被宋宸宇当真的。 父母在不分家，即便是沈家三太太一直有意见沈家也没有分家便是这个道理，就连寻常百姓家都如此更别说武安侯府这种大户人家。 宋宸宇身为武安侯府的三爷，宋老太太最小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在宋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分家，可是他却说这里是她以后的家。 “绾绾，我知道你不愿意在高门大户里勾心斗角，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改变不了我的出生。” 宋宸宇将沈明贞拉了过来，从背后搂着她，宋宸宇很高，下巴刚刚可以放在沈明贞的头上。 充满磁性的声音就这么在沈明贞耳边说着话。 “我改变不了我的出生，但是我会给你创造你想要的环境，或者说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尽我所能，满足你一切的愿望，哪怕是天马行空，哪怕不切实际。” 这一刻沈明贞没有怀疑宋宸宇，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和往日紧绷着的那根弦都难得的安宁了下来 她说， 宋宸宇，我想相信你一次。 第120章 大太太病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沈府一些怕冷的主子已经开始点起了碳火。 沈明贞院子里也点了碳火，倒不是沈明贞怕冷，而是孙太太强制性的。 沈明贞将手里的医术合了起来，身上穿着烟青色的对襟小袄，上面只绣着几朵白色小花点缀着，下身穿着浅色的罗群。 那夜过后宋宸宇过了两日便出发去了南疆，身为未婚妻的沈明贞自然也去送行了，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宋宸宇应当也到了。 沈明贞那日站在城墙上便知道他猜的不错，宋宸宇将身边的人都留在了京城，上辈子她所知道的在宋宸宇身边所有熟悉的身影除了子墨一个都不在，就连风岩也不在。 紫玉呼着气，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走了进来。 “小姐外面越发的冷了。” 如今已经十一月了自然是越发的冷了，沈明贞端起姜茶喝了一口。 “在火炉旁边暖暖吧，今年的天气倒是冷得有些快了。”往年的这个时候虽说也有些冷，但却不会感受到这样刺骨的寒意。 “奴婢觉得许是快下雪了吧，往年太太常会取雪水泡茶，那茶可香了。” 紫玉去年便在孙太太那里喝过一杯雪水泡的茶，即便是她不常喝茶的人都觉得香。 “过些天我带你去母亲那里尝尝就是了，想来也是快下雪了，院子里的冬衣可是送来了？”沈明贞问着，今年冷得快，也不知道府里的冬衣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送来了，她们都穿上了，这几日府里的地龙还没烧起来，小姐都有几日没有按摩了。” 因着天气冷了，沈明贞也不可以穿得单薄，若是着了凉怕是又得被孙太太念叨了。 “不过是几日没有按摩而已，我这些天也没有什么劳累的事，按不按都行，祖母那里都还没烧地龙呢，我着什么急。” 沈明贞一杯姜茶下去便觉得暖洋洋的，她这一世身体养得极好，上辈子畏寒怕冷的毛病也没有了。 “刘氏那边可还好？” “放心吧，那边的碳火足足的，太太吩咐了玖儿姐姐过去那边侍候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紫玉嘟囔着，刘氏的身子小病不断，但是薛昭同薛姝在府里却是尽心尽力的，孙太太瞧着他们也很是喜欢，对他们也是优待了几分。 玖儿是孙太太陪嫁丫鬟的女儿，也算是孙太太的心腹了，沈明贞自然是知道的，是个细心的。 “娘管着一大家子难免有些顾不过来的，再说了如今大伯母病了，三婶又同三叔去了南方，如今大房三房的事都要顾着，难免有些顾不过来的，你记得多留意些。” 沈明贞细细叮嘱着，倒不是她不愿意给孙太太分担，而是她一过去孙太太便催促她绣嫁妆了。 宋宸宇出征前官家也来送行了，更是亲口承诺等来年夏天便亲自给他们主婚。 当今的金口玉言自然是做不得假，回来孙太太便催促着沈明贞绣嫁妆，可沈明贞的绣工做做衣服还成，可是让她做嫁衣她可是做不来的。 她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同玉绣阁定制一身便是。 “奴婢晓得的，奴婢听玖儿姐姐说了大太太前些日子同大老爷吵了一架这才病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今入了冬紫玉更是清闲了下来，府里的八卦事儿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唉。”沈明贞叹了一口气，紫玉不知道她确是猜到了几分的，应当就是那桩婚事了。 那是大太太给沈明玉选的，是大太太的远方侄子如今也是秀才，可是大太太常年在家里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对那人的风评。 那是个混不吝的，虽说有些学问也靠了秀才，可是大老爷确实同那人有些接触，那人性子冲动又时更是会动手。 “走吧，我们去一趟大伯母院子里。”如今孙太太忙得晕头转向的想来也顾不上她了，正好过去同大伯母说说，若是不说万一大伯父犟不过大伯母就苦了沈明玉了。 “诶。”紫玉忙拿起桌子上的手炉，沈明贞也披上了一件披风，外面风大的紧。 大房同二房不过是隔了一道墙，墙上面开着一扇门，向来是打开的，今日也不例外。 沈明贞来到大太太房门口便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大太太身边的丫鬟绿芝看见沈明贞便迎了上来。 “明贞小姐来了。” “大伯母好些了吗，怎么咳得这般厉害，不是说只是受了风了吗？”沈明贞皱着眉头，昨日还听母亲说起大伯母不过是受了些风吃两副药便好了。 “前两日不过有些发热，太太便叫了郎中，说吃两副药便能好，可太太吃了药倒是越发的严重了，今日更是床都下不了了。” 沈府的人都知道沈明贞医术高明，绿芝自然是不会瞒着沈明贞。 沈明贞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但也要看到大太太才知道怎么回事，便对绿芝说:“我进去看看大伯母。” “明贞小姐跟我来吧，大小姐如今也在里面呢。”沈明玉这几日都在陪着大太太，否则绿芝身为贴身丫鬟也不会在门外侯着。 沈明贞走进屋里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大太太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原本有些圆润的身型更是瘦了一大圈。 沈明玉脸色也有些差，眼睛红肿着，手里端着一碗药，地上有些浅浅的药渍，应该是刚刚吐的。 沈明玉见沈明贞过来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这两日一开始还好她娘还能喝的下药，今日早上起来却是连药都喝不进去了，爹又因为同娘吵架几日都不来了，大哥又不在，她这两日一个人担惊受怕的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 “明贞你来了，能不能帮我娘看看。” 沈明贞拍了拍沈明玉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大姐姐别怕，我替大伯母看看，你先去好好歇歇，这里有我呢。” 沈明贞是学医的自然一眼就看出来沈明玉的状态不对了。 第121章 劝慰 沈明玉连连摇头:“我就在这里守着，我娘看见我也能安心些。” 这两日大太太的状态沈明玉自然看在眼里，她也是真的怕了，如今往日中气十足数落她的娘今日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甚至连药都喝不下去了，她又怎么敢走开。 沈明贞也没有强求，大太太这样即便是逼沈明玉回去休息她也是睡不着的，在床沿旁边坐了下来便拿起大太太的手。 大太太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按理说普通的风寒不至于会那么严重，不过才两日大太太便病成了这样。 沈明贞从紫玉手里接过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便轻轻的扎在大太太虎口处。 很快大太太便醒了过来，看见沈明贞张了张嘴轻声说着:“明贞啊，你来了。” “大伯母，你这不是胡闹吗。” 沈明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大太太病得那么严重很明显就是因为药的问题，大太太不是喝不下药她是不愿意喝药。 “明贞你这是做什么！我娘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这般凶。”沈明玉红着眼睛瞪着沈明贞。 “大姐姐！”沈明贞看见护犊子的沈明玉有些无奈。 “玉儿，不怪你妹妹，我同她说些话，你先回去休息。”大太太拉着沈明玉的手温柔的说着，有些事她不想沈明玉知道。 沈明玉虽然不想走可是也知道大太太是不会让她呆在这里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等到确定沈明玉已经出去了，大太太才拉着沈明贞的手说着:“明贞，你帮帮明玉可好？” “大伯母这是说的什么话，对大姐姐来说大伯母健康才是好的。”沈明贞看着大太太苍白的脸色，一些原本打算说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如今明玉都快要十八了，这亲事还没有着落我这心里急啊。”大太太急昏了头，孙太太如今又忙得脚不沾地的，沈明贞过来就像是那根救命稻草一般。 “你说那王家的公子虽说已经二十了可是好歹是个秀才，也对玉儿有心，他怎么就不同意呢。” 对于大太太来说王家的那位风评也是不错的，且不说家里同沈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也是家中独子没那些个兄弟争吵妯娌相争的烦恼，就连那王家太太也是她处的好的，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大姐姐那般优秀的人儿，自然是配的更好的人家的，大伯父出门在外对王家也是比大伯母了解些，大伯母何不同大伯父好好聊聊呢。” 沈明贞叹了口气，这些事她身为小辈也帮不上忙，如今大太太对那王家公子是千般满意百般顺眼，即便她说得再多也不如大太太自己想明白了。 “再说了大伯母如今连药都不喝了，又怎么同大伯父谈清楚这件事，无论何时都是身体要紧的。” 大太太眼角挂着泪，她又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想到她玉儿的亲事她便愁啊。 “大伯母何不想想，大伯父对大姐姐可是疼爱到骨子里了，若是那王家公子连大伯父这关都过不了那大姐姐嫁了过去又怎能让她真心相待呢。” 沈明贞用帕子给大太太细细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温声细语的劝着，原本她以为大太太是故意不喝药想要逼着大伯父妥协，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贞儿啊，大伯母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也定亲了玉儿却还没有亲事，我是真的着急啊。 及笄的时候我同你大伯父都觉得那些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妥，可是如今你大姐姐这般岁数了要是再拖下去可还如何是好啊。” 大太太平日里也不好同沈明玉说这些，沈明玉虽说已经十七了，可是那性子却是个倔的，心性还没有那三房的明竹成熟些。 “不若大伯母同我细细说说大伯父是如何评价那王家公子的？”沈明贞想到那王家公子日后做的事便有些阴郁，耐心的朝大太太问道。 “他说那王家公子性子急躁，而且脾气也有些大，可是男儿家又哪里会有那些个好脾气的，不过是性子问题好好磨合就是了。 可他却是说了一句性子急躁，脾气大便说不同意，也不想想玉儿如今都几岁了。” 大太太越想便越觉得委屈，本就身体虚弱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也是因为沈明贞给人的感觉可靠，换了别人大太太也做不出在小辈面前哭诉的事情。 “性子急躁脾气大，这便是大问题了，大伯母想想，大姐姐那般爽朗的性子，更是揉不得沙子，若是同那王家公子有了矛盾还不闹翻天去了。” 沈明贞将大太太手上的银针收了起来，大太太这病多是心病，若是有人同她聊聊好好开导她，也不会到了药都喝不下去的情况。 只是大太太往日里除了孙太太以外便没有什么说话的人，在这京都府里虽说也有几个谈得来的夫人太太，可是都是当家主母也没时间。 “大伯母可不知道，那脾气太过急躁的男子可是有些可怕的，以前我便听过有一个女子许了个读书人，那人往日里除了性子急了些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在外头风评也好，对父母也孝顺，你可知后来如何了？” “如何了？”大太太自然想不出后面会如何，拉着沈明贞的手追问着。 沈明贞顿了顿，还是细细的说了起来:“那女子同书生定了亲以后起初没什么，两家交往也是和睦，可有一日那女子出门游玩时竟看到那书生同另一个姑娘暧昧不清的。 女子也是个烈性子的，上前便同那书生理论，话搭话的书生竟是对那女子动起手来，即便是书生可那也是男子啊，那女子险些便破了相。 后来女子家里人四处打听才知道，那书生早就有了心上人，只是那心上人身份低微家里人不同意，就等着书生成了亲纳作妾室了。” 沈明贞说的便是上辈子沈明玉同王家公子的故事，那时候她也是定了亲还没出嫁，这件事别说在沈府，即便是在外面也是闹得满城风雨的。 第122章 劝慰（二） 大太太皱着眉头沉思着，可还是有些犹豫:“可那到底是道听途说不是。” “大伯母，那可是大姐姐一生的幸福啊，若是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最后害的可是大姐姐。” 沈明贞对大太太也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一味同她说那王家公子不好她反而会更加抵触，但若是同她说让她在了解得深一点，用为沈明玉好来说话大太太多半是会妥协的。 果不其然，大太太的神情松动了许多，有些担忧的握紧了沈明贞的手:“可若是那王家公子同旁人定了亲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那王家公子真的同旁人定了亲那也是好事，大伯母想想，哪有好人家是今朝同赵家仪亲，明日便朝李家说媒的。 如若那王家当真是那样的人，大伯母愿意让大姐姐嫁过去？” 沈明贞一边安抚着大太太一边给她按揉着一个穴位，大太太的风寒并不严重，不过是喝不下药拖出来的，发一身汗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好全了的。 大太太细细想了一下，觉得沈明贞说得有理，心头那股郁气一下便散了许多。 “还是女儿家贴心，若是玉儿有你半分我便知足了。”大太太看着沈明贞那张眉宇间带着稚气却是眼神清明的小脸便觉得羡慕，虽说孙太太前些年过得苦可是到底是大家闺秀，教导出来的孩子也是极其优秀的。 “大姐姐也是极好的，我倒是羡慕大姐姐这般自由自在的，笑得开怀让人看着便觉得心情舒畅。” 沈明贞笑着说，这是实话，沈明玉从小便爱笑，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你同她不同，你以后生活的环境也同她不同，好孩子，委屈你了。” 心里的结打开了，大太太也觉得心里舒畅了，看着沈明贞懂事的模样便有些怜惜，多懂事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呢。 “哪有什么委屈的，倒是大伯母可不能不喝药了，不然我可是要同祖母告状的。” 自从老太太上次病了以后便特别注重家里人的身子，若是让老太太知道大太太药都不吃定然是会生气的。 “可别，我可不想听你们祖母念叨，好了，好孩子你的心意大伯母明白了，等我身子好了便好好去打探一下那人的底细。” 沈明贞了解大太太，大太太又何曾不知道沈明贞呢，这丫头做事虽说有时候有些出格倒是心地却是好的，若是无缘无故怕是也不会同她说这些。 “绿芝应该给大伯母备了清粥小菜，我喂大伯母吃了可好？”大太太往日里对沈明贞也不错，她自然不能让大太太自己喝粥吃药，沈明玉也累了两天了，不过是喂喂粥沈明贞自然是愿意的。 沈明贞慢慢的喂了大太太一晚清粥，又看着大太太喝了药躺床上休息了才轻声走了出去。 绿芝一直在门外侯着，大太太虽然病了但是事关沈明玉的亲事若是让旁人传了出去也是不好的。 “大姐姐这两日受累了，你待会吩咐厨房给她熬些清粥小菜备着。” 沈明贞想了想同绿芝吩咐道，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若是大太太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她也是管不了了的。 绿芝应了声是，瞧着大太太已经睡着了也是松了口气，她是大太太的贴身丫鬟，要是大太太有什么事她也是逃不过去的。 “小姐，这大太太怎么同你说这些，虽然小姐已经定亲了，可是到底是未嫁的姑娘家。”紫玉皱着眉头，她同绿芝一起站在外面虽说听不全，但是隐隐约约的王家，玉儿还是听到了的。 “大伯母如今身体虚弱，母亲又没空，我只是刚好撞在了枪头上而已。”沈明贞紧了紧斗篷，揣着手炉还是觉得有几分寒意。 “可若是传了出去小姐的声誉该怎么办，小姐可是要嫁到武安侯府的，要是传到了宋家人眼里要怎么看小姐啊。” 紫玉见沈明贞丝毫不着急的样子便觉得有些急眼了，她这几日可是听了许多关于武安侯府的传言，宋宸宇被派到了南疆可是武安侯府却是受了官家的重用的。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了那时我的名声也算不上好，宋老太太对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自然不会听信外面那些传言。” 沈明贞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将大半边的脸都盖了起来，这风可真大啊。 “我也是担心啊，那武安候夫人本就不喜欢你，要是在宋老太太旁边说耳旁风怎么办。” 紫玉想到宋太太那个刁钻的嘴脸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还好她家小姐嫁的是宋小将军，不是宋子毅。 “大姐过几月也该生了，倒是好时候刚好开春月子也坐的没那么难受。 沈明瀚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照理说如今天气这般模样沈老爷不可能会让沈明瀚继续待在庄子上的了。 “听说老爷已经同太太提过了，太太说过两日便安排人接三少爷回来，小姐这三少爷回来了府里的安生日子还有吗。” 紫玉瘪着嘴嘟囔着，“三少爷就是个霸王，如今又被送到庄子上关了那么久，回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沈明瀚再霸道也只是一个人，朱姨娘不在，大姐也嫁出去了，他独木难支，也是个冲动的，只要他别招惹我就行。” 虽然希望不大，可沈明瀚到底也是沈家子弟，沈明贞也不希望他落到前世的地步。 “小姐说得倒轻巧，就三少爷那性子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而且惯会在老爷面前卖惨，到时候老爷许是又会开始偏心了。” 紫玉觉得她家小姐如今心肠越来越软了，那沈明瀚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 就连对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下得了手，更别说别的了，紫玉看得明白，即便是沈明贞顾虑着沈家，那沈明瀚也不会在意多少。 “好了，他这不还没回来吗。小管家婆，你就别操心了。” 沈明贞捏了捏紫玉如今越发圆润的脸。